第20章
棠羽突如其來的親昵姿態讓謝辭川受寵若驚,手頭的針停滯幾秒,才嚐試繼續下去。
“你……你怎麽突然抱我?”謝辭川僵硬問道。
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被外公抱過,從來沒有人抱過他,這種感覺很陌生,問也有些奇怪。
因為怕增溫貼太熱,會燙到棠羽,所以他沒在棠羽前胸貼,隻在腰腹部貼了兩個,其餘都在背上。
有了下午熱的冒汗的經驗,他晚上隻穿了個薄背心,緊貼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覺到棠羽的心跳和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涼意。
“你身上很熱,很舒服,我冷。”棠羽有氣無力說著,怕自己從他身上跌回去,便試圖用手抓著背心,繼續緊緊貼住他。
結果手指剛彎曲一點,就聽謝辭川一聲吼。
“嘶……我的胸!”謝辭川立馬扔下針製止棠羽作惡的小手,另一手掀開領口往下看,“我靠!都紅了!你……你輕點!”
怕小反派記仇,他也不敢說不讓他抓,又惱又憋屈地跟他打商量。
棠羽也不知道自己抓衣服會抓著他的肉,當即不好意思起來,蒼白的小臉上浮上一抹血色。
“你不睡嗎?”他換了個話題。
謝辭川沒回答,抓著他的手往自己兩肩處伸,最後把兩手塞進背心邊緣隻露出兩個大拇指,“想抓就抓兩邊,別抓我的肉,疼死了。”
棠羽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隨即動了動手指,對指尖傳來的肌膚相貼的熱度很是新奇。
謝辭川本就體熱,又捂這麽嚴實,棠羽皮膚的冷意剛好能降降溫,小手在背心裏還挺舒服。
他見棠羽懵懵的,立刻想起來剛開始棠羽說的那些話,趕緊道:“雌殘有別,你要抓的,我嫌疼,換個地方不怪我啊。”
聞言,棠羽僵硬片刻收回手,在他懷裏蠕動一會,回到最初的姿勢窩著不動了,前胸立刻就冷了下來。
謝辭川最會觀察別人的情緒,見棠羽這樣,胸中一緊:“怎麽不開心?”
棠羽情緒不高,又沒什麽力氣,有氣無力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會在意這些嗎?”
“同性朋友這樣沒什麽,但你說過,雌殘有別,你不是說很多事情隻能和你的雄主做嗎?”謝辭川把話朝棠羽身上引,怕他對自己生氣。
“你不過就是殘蟲,我抱一下取暖怎麽了?!又不會生蟲蛋!”棠羽羞惱道,一張漂亮的小臉上滿是怒容,因為情緒激動的緣故,氣息不勻,身子抖得更厲害。
攏了攏棠羽的身子,謝辭川沒敢再說話,上司生氣,還是不要觸黴頭的好。
沒想到過了幾秒,棠羽會把臉埋進他臂彎裏,聲音如同灌了水,小的可憐道:“反正我都要死了,還在乎那些幹什麽?誰知道我還能不能恢複,身體狀況反複無常,若是恢複不了,我一輩子都會待在這,和你一樣,那還有什麽分別。你不是說我們這樣的蟲,如果自己都不幫自己,誰還會幫我們?”
麵對棠羽的示弱,謝辭川驚詫不已,他完全沒料到在高位坐了那麽多年的棠羽,不過幾天的時間,會把自己和殘蟲混為一談。
“我知道,你和我們不一樣,”謝辭川將他從被子裏撈出來,掐著腋下,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則是用枕頭墊著腰背向後仰起,方便他趴在自己身上,“隻要我活著,一定會讓你恢複,相信我。”
棠羽被調整了舒服的姿勢,整隻蟲都掛在他身上,前胸貼著謝辭川,“你為什麽幫我?”
“我也不知道,”謝辭川不想再編理由,試圖挑開話題,把這件事蓋過去,“大概因為你是軍雌?話說你有沒有喜歡的雄蟲?”
“有。”棠羽毫不猶豫,他知道,謝辭川現在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和他聊天。
“他長什麽樣子?你能告訴我嗎?”
“他是金色的頭發,和你一樣,但他的眼睛比你顏色深。”
“他喜歡你嗎?”
“不知道,有時候對我好,有時候不耐煩,”棠羽回想,他不再注意身體狀況的時候,不會抖的太厲害,“可能我整天找他的緣故吧,但是所有蟲都說我們很般配。”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少跟他相處,別的蟲說了不算,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別被外界的看法蒙了眼。你記住,在感情上,無論什麽時候,自己的感受才是應該擺在第一位,如果你覺得他不喜歡你,別猶豫,立刻就走。否則,你會很吃虧,難道你要在一隻不喜歡你的蟲身上浪費一輩子?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這些道理我還是懂的。”今晚的棠羽很脆弱,最適合洗腦,謝辭川見縫插針輸出讓他自保的觀念。
其實,他一直覺得棠羽和原書中描寫實在相差甚遠,不知道是不是他變小的緣故,性格完全沒有書中寫的那麽冷硬。
他也依舊想不明白,棠羽一個少校,最是忠誠於帝國的蟲,怎麽可能為了一隻雄蟲就叛變?那些叛軍又是怎麽聯係上他的?又是怎麽確定他會合作的呢?
太多太多的謎團,謝辭川很想去了解,隻是時間不留蟲,若是棠羽能趕緊好起來,他必須更加抓緊時間去做直播。
有蟲說話,棠羽也沒那麽難受了,注意力全都放在和謝辭川交談上,聽他這麽說,這次難得沒有反駁地點點頭。
小臉將謝辭川胸腹的背心蹭得發皺。
“謝辭川,你不睡嗎?”棠羽見他指尖在虛影屏幕上點動,下巴抵著他,仰臉瞧他線條流暢的下頜。
“還有事,”謝辭川邊看後台消息邊回答,“你也不能睡,等體溫升上來再睡,聽到沒有?”
“嗯。你怎麽那麽多事啊?”
“蟲生在世,要做的事多了去了,最近事多,往後幾天,我都睡不好。”謝辭川說著,暫時關了屏幕。
兩手在身體兩側護著,防止棠羽掉下去,而後抽了枕頭往下躺,仰了半天,腰疼。
“進被窩,你別嫌棄。”
棠羽還不理解他說的什麽,身上就突然一重——
謝辭川側躺著,一條大腿勾住自己的身體,右臂摟住自己的脖子,幾乎把自己嵌在他懷裏。
這樣雖然有點奇怪,但是很暖和,棠羽便沒有說什麽,就這麽靜靜仰臉看他翻通訊器,表情不停轉變,看了一夜。
接近黎明時分,白日破開黑夜的長幕,透出絲絲光亮,棠羽感覺到身體的冷意在漸漸消散,困意襲來。
正昏昏欲睡,謝辭川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嘴唇沉下來,在他額頭輕掃,動作十分輕柔。
因著體熱,謝辭川嘴唇有些幹,卻意外地柔軟,像棠羽吃過的軟糖糕。
緋紅迅速爬上他的臉,還未做出什麽動作,就聽謝辭川叫了聲:“布布。”
血色如潮水般褪去,棠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謝辭川一叫別的名字,他就很不舒服。
就像是自己的管家不求回報跑去管別的蟲一樣,很難受,卻又難以形容。
抬眼一看,謝辭川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也是,白天忙了一天,又陪了自己一夜,他是該很瞌睡。
但……布布是誰?
他一定要問出來。
謝辭川一直以來養成了生物鍾,再加上最近精神緊繃,沒睡多久就醒了,發覺棠羽身體有了溫度,一時間高興起來—
他又苟過一次危機。
小心翼翼放開棠羽,他頂著黑眼圈躡手躡腳爬起來去做飯,給棠羽留了一碗,自己吃完就坐在客廳開始直播。
昨天的留言多了很多,帶上剛開始的那幾條,足足一百多條。
他發現這裏的蟲對他做的木製小武器很感興趣,除了個別想要麵具的,其他全都是各種各樣想要小武器的留言。
但是這群蟲沒怎麽見過武器,不會描述,很多都是說想要類似的小木刀,沒有具體說法。
謝辭川就在係統武器書裏找了其他的小武器刀,決定做一個□□,從裏邊挑一個蟲郵過去。
不過這些他隻會從殘蟲裏邊挑,不會給雌蟲和雄蟲,畢竟他是靠殘蟲苟日子的。
□□的小型部件沒有那麽多,比不上直跳刀費勁,他把昨天鋸剩下的木頭弄下一塊,均勻切成窄細如雪糕棍的木條,畫畫切切。
今天的觀眾少了一些,彈幕有不少質疑他立場的,還有雌蟲在罵他不識好歹,說他裝模作樣,謝辭川一概不理。
以前直播又不是沒被罵過,若是在意這些,他早就不播了。
組裝前,棠羽醒了,踩著小拖鞋跑出來小聲跟他說餓了,謝辭川閉麥去給他熱飯。
“身體怎麽樣了?什麽感覺?冷不冷?”鍋裏熱著瘦肉粥,謝辭川蹲在棠羽麵前細細詢問,還扒著他的肩膀轉著圈地察看。
他出來的時候自己穿好了棉衣外套,看不到裏麵什麽情況。
“熱,我還出汗了,所以把增溫貼摘了幾個,我感覺我好了。”棠羽眸子裏滿是慶幸,還好他熬過來了。
那種被埋在千年寒冰下的感受,他再也不想體驗了,太冷了。
謝辭川長出一口氣,“好了就行,以後不舒服、疼、磕著碰著都得及時告訴我,聽到沒有?”
棠羽表情停滯了幾秒,眼中含笑輕輕點頭道:“知道了。”
這隻殘蟲怎麽就這麽好呢?
從來沒有蟲關心過他的身體,大家都覺得他精神力高,很快就可以恢複,但是沒有蟲知道,受傷,也是很疼的一件事,他怕疼。
每次受傷他都要痛,輕則半天,傷重時,有時會疼上兩天兩夜才能好,期間,他根本睡不好覺。
可是軍醫也隻會給他幾瓶藥水,流血多時,也隻是隨便包紮一下,因為他們知道,少校的傷很快就會好,也沒有蟲陪他。
痛得狠了,他就會起床,走向牆角,用沒有傷的腿去踹他綁專門在那裏的沙袋。
雖然很累,但是體力耗費的越多,他越容易睡著,睡著就不會痛了。
謝辭川是第一個關心他身體狀況的蟲,還會抱著給他取暖,一點都不嫌麻煩。
若是走不了,等身體好了就在這裏陪他,找個機會把叛徒的事傳給帝國;若是好了,等他回帝都,他要把謝辭川帶走。
陪棠羽吃好飯,二蟲又坐在一處,謝辭川弄剩下的小工程,棠羽就看他做。
與此同時,“機甲大師”直播間。
【大師,隔壁某殘蟲在詆毀你哦】
【還某啥啊,整個帝國也就那一個在播,真勇啊,我看他流量還不小】
【估計殘蟲都跑去他那找存在感去了吧哈哈哈】
【昨天他居然還說萊爾星好,我去,帝皇對他們夠好了】
【別說了,一會直播間要被封】
【大師別慫,剛啊,那逼崽子就弄點木棍也敢說會做武器,啥玩意】
【就是,那都是啥東西,上戰場有用嗎?那木頭對抗機甲,腦子多少有點智障】
……
屏幕外,一隻灰發雌蟲手中拿著還沒組裝好的機甲零件深深皺眉。
作者有話要說:
棠棠(手指頭流毛毛血):流血了
川川(立馬衝過來):包紮!
青青扶額: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