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華真君沒文化

殷離回到屋內,將油燈點上,沒過一會兒,薑念念便端著麵進來了。

兩碗。

晶瑩剔透的麵,湯上浮著淡淡的油和綠綠的蔥花,香味漫開。

看著殷離疑惑的表情,薑念念說道:“我也沒吃,一起吧?”

“嗯。”

薑念念笑著,將筷子遞過去。

麵條很有嚼勁,一根一根,色澤晶瑩剔透。

殷離低著頭,背脊伶仃卻帶著難以折斷的孤傲倔強,脖頸微彎,正呼哧呼哧地吃著麵,應當是餓極了。

薑念念看著,笑意漫開,低頭,吃著自己的那一碗。

……

熹微的陽光溫暖地灑進林間,一聲豬叫劃破竹林。

“哇!殺豬的,你沒有心!”

薑念念點點頭,溫和道:“終是念念開了葷,昧著良心燉了豬。你省點力氣吧,我家崽崽要補身子,我溫柔點,讓你安樂死。”

一個時辰後,一家三口坐在院裏的石桌前吃著新鮮的豬肚湯。

煤球性子急,念念剛想將筷子上的豬肚吹吹再給它,卻不料被它一口叼了去。

“汪!汪!汪!汪——”煤球嘴巴不停嚅動,想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卻又舍不得一樣。

薑念念一驚,這吃了塊豬肚怎麽吃出狗叫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豬肚肉在嘴裏打你了?”

“它燙著了。”殷離淡淡道,瞥了眼煤球,眼裏有了些冷意。

為什麽念念要喂它吃飯,都沒有喂過我。

吃完飯,薑念念囑咐一個侍女道:“豬肉都處理好了,中午直接燉了就行,少爺身體弱,吃飯得按時,可不能馬虎。”

說完,又將五十靈石遞了過去,那侍女雖不情願,卻還是答應了。

“你去哪兒?”

殷離站在她身後,放在兩側的手微微緊握。

“我去一趟百器峰,買把劍,不然這一天天上山下山的,腳疼。”百器峰,峰如其名,是南華真君和其弟子的居住處,日暮裏內所有的兵器皆出自此處。

殷離似是鬆了口氣,對她說道:“早些回來。”

“好。”

又是一個時辰後,薑念念看著眼前高樓上寫著“幾把閣”三字,竟是一怔。

“我是走錯地方了?”薑念念小聲嘀咕道。

“來買兵器嗎?”一個正在打鐵的男修放下手中的活問道。

“嗯。”

“那沒走錯。”他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們南華真君雖然煉器一絕,可卻是個愣頭青,沒怎麽讀過書,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自己的武器乃是響震一方的乾坤戟,當年題字時,本想提個戟霸閣,因為不會寫“戟”和“霸”字,隨手寫了兩個同音的字上去。你別在他麵前提,他不愛聽。”

“原來如此,多謝。”薑念念剛準備進樓看看,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你來做什麽?”

三分驚詫,七分惱怒。

“大師兄。”剛才那名男修對來人喚道。

薑念念回頭,果然是席凡。

想起他之前對自家崽崽的所作所為,薑念念神色有些不悅:“自然是來買兵器。”

“就你?”席凡叉著腰,睨了她一眼,言語滿是輕蔑:“一個築基期,怕是連劍都禦不起來吧,哪來的臉來買兵器。”

“我買不買劍,關你什麽事?”

“當然關我的事了,看清楚了,這裏是百器峰,是我的地盤,這裏的東西買誰都不賣給你,怎麽,買把劍回去保護那個小廢物……噗。”

一道靈力擊中腹部,他毫無防備,被擊出數米遠。

薑念念不願與他過多糾纏,留下一句“敢罵我家少爺,去你媽噠~”,便要踏進幾把閣,身後卻傳來淩厲的掌風。

“居然敢打我,我殺了你!”

薑念念立刻側身,那寬大的手掌便沿著她的臉頰擦過,靈力將身後的牆擊出一個大洞,好險!

她微微皺眉,快速使出一招斷子絕孫腿,席凡似乎疼的厲害,從嗓子裏發出幾個顫音,沒等他緩過神,薑念念手中靈力凝聚,反手對著近在咫尺的大臉就是一個大耳光子。

“啪!”聲音太大,驚得在場的人心裏皆是一涼。

這女人什麽來頭,居然敢這麽打大師兄?!

席凡連連後退幾步,右臉高高腫起,衣衫與發絲都淩亂不堪。

他吼道:“快說,你到底修煉了什麽邪術,怎麽可能短短三日,就從築基變為金丹?!”

薑念念和席凡雖然都是金丹期,而薑念念能微微占上風,不過是席凡對他放鬆警惕罷了,正要正式對抗,她還是差些。

薑念念看著席凡眼底的殺意與憤怒,心底有些慌亂。

“你個小逼崽子,又給老子惹事!”一道底氣十足的洪亮男聲響起。

“師尊……”席凡顫巍巍地轉身,看著身後穿著鐵甲、長相凶悍的男人,弱弱地解釋道:“師尊,是她先動的手……”

薑念念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老頭,這位,就是南華真君季禹風?

“你別給老子在這兒嗶嗶賴賴,老子一來就看到你從後麵偷襲人家小姑娘。”季禹風一巴掌將席凡拍了個趔趄,又笑著對薑念念說:“小姑娘,叫什麽名兒啊?”

“我叫薑雁,小名念念,您叫我念念就好。”

“啊,是個好名……薑什麽來著?”

“薑念念。”

“嗯……什麽念念啊?”

“……薑念念。”

大哥,我名字就三個字,還有兩個重字,你咋就記不清呢?

“薑念念。”季禹風點點頭,似是記住了,又道:“我這徒弟生性頑劣,別往心裏去啊,走,去老子的幾把閣,看著順眼的兵器你隨便挑,算個賠償。”

薑念念有些意外:“這怎麽好意思。”

“別客氣。”

席凡不服氣道:“師尊,明明是這個女人……”

“夠了,你什麽德行老子我不清楚?滾去抄十遍《弟子經》。”

“……是。”

幾把閣內。

牆上掛著各種各樣做工精美的兵器,有一些則雜亂地堆在牆角,地上雜亂無章的放著各種機關零件和半成品,還有鋸子斧頭銼刀等一係列工具,各個寒光閃閃,鋒銳無比。

不像是個正規武器閣,倒像是個人工作室。

桌上擺著一摞紙,皺皺巴巴,薑念念以為是兵器圖紙,隨便拿起三張看了看。

第一張紙上寫著“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字樣,其中“作”和“死”兩個字被畫上了圈。

第二張紙上寫著“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其中“騷”和“筆”被畫了個圈。

第三張則寫著“飛沈理自隔,何所慰吾誠”,其中“自”和“慰”被畫了圈。

季禹風看過去,笑道:“哈,我那婆娘快生了,前些日子讓時鏡算了一卦,是個兒子,這不是提前幫他取個名字嘛。”

作死、騷筆、自|慰……

你說他有文化吧,但凡多讀幾本書也不會取這麽個名,你說沒文化吧,他這又像模像樣地抄了幾句詩。

薑念念嘴角抽了抽,大哥,名字不是這麽取的啊,你兒子以後出生了看著這名兒不得爬回他娘肚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