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韓越

“我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明天必須跟我去見張家人!”

門外不知道誰在叫囂,嘈雜惱人的叫喊讓人胸口一陣悶堵。

關越睜開眼,眼前華麗陌生的吊燈還來不及讓他反應過來,心口無端的一陣心率失衡的劇烈疼痛讓他手下立刻攥緊了床單,手背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才幾秒鍾背後就出了一身冷汗。

“唔……”

抬手捂著生疼的心口發出一聲悶哼,輕柔短促的喘息讓關越一怔,他察覺到了和以往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心髒處的疼痛太過強烈讓他沒辦法分心去想別的事情。

翻身攤在**,閉上眼,慢慢地深呼吸放鬆身體,手掌一下一下地揉著胸口,想要心髒的疼痛慢慢緩解下來。

等到他再度睜開雙眼時,周身濃重的違和感在瞬間回歸腦海。

緩解過來的心髒雖然還有一點點抽痛但是這已經足夠讓關越恢複往常的冷靜。

慢慢坐起身,先看了一眼身邊的環境,可以確定這裏不是他獨棟的別墅臥室。

然後再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或者說這並不是屬於他原本的手。

纖弱,修長,這是關越看到這雙手時腦海裏浮現的兩個詞。

沒有了那道影響美觀的肉色的刀疤,手背皮膚蒼白又細膩,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皮下的青筋脈絡,指骨細瘦看著沒什麽營養,雖然指甲的顏色呈現不健康的暗淡卻被修剪得十分圓滑整齊。

關越身處玄門,每天見過的鬼怪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遇到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也並非不可接受。

知道了自己發生了什麽事心態也就放鬆了一些,動了動手臂,身上汗液的黏濕感太過難受,潔癖發作的關越表示他不能忍受這委屈。

起身光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和往常不一樣的視線落差讓他愣了一瞬,隨即回過神打開了屋裏的兩扇門找到了浴室。

胡亂衝了一把澡,讓身體變得幹爽,拿過一邊掛著幹淨的毛巾擦了擦身體,然後走到全身鏡前。

鏡中人的發色並不全黑,而是發尾帶了一點淡黃卻又不是染上去的顏色,應該是天生的。

麵容清瘦而且麵色青白,眉宇間帶著幾絲鬱氣,唇色淺淡周邊泛著不正常的紫色,而且下巴尖細就連身軀也隻能用單薄瘦弱四個字來形容。

如果能有什麽是值得欣慰的,那就是男孩兒的樣子和關越二十出頭的時候一模一樣,至少不用適應另外一個人的臉。

盯著鏡中年輕的自己,關越大師的神色沒有緩和反而越加陰沉,並不是原主給他的身體條件太差,而是他從鏡中人的麵相裏看到了八個大字。

麵帶桃花,命中犯煞。

在關越變成眼前的這個人之前他正過了自己三十歲的生日,那天晚上慣例為自己卜了一卦,正中了這八個字。

關越是個孤兒,據把他養大的觀長師父說他是被人遺棄在道觀門口的。

是道觀早起打掃的弟子在門邊發現了他,之後就被抱回了道觀,後來聯係了派出所也一直沒能找到他的父母,之後就被觀長收養了。

長大之後他倒是問過自己觀長當初為什麽要收養他,觀長說他們命裏有緣。

也許玄門中人都信因果緣分,觀長這麽說關越也就這麽信了。

雖然他被收養卻沒有正式拜入道觀成為道士,觀長說他命裏還有一段塵緣未了,還不到入門的時候。

至於他的名字也是由他觀長起的,隨他姓關,名就取了一個越字,觀長說是希望他以後能越過生命中的各種苦難。

觀長雖然看著是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頭,可他的確是個奇人,有一身堪輿斷命的本事,道觀的收入有大部分都是靠著他替人看風水算卦而來的。

觀長說關越命裏沒有親緣,一輩子都沒有父母兄弟姊妹的照拂,親情淡薄,是個孤獨終老的命數。

不知道是不是生來性子就淡漠,聽到觀長給他的批命竟也不覺得意外,後來觀長就收了他做徒弟,把一身玄門本事都教給了他。

師父說人的命理雖然從出生就定下了,但並非不能改變。

他把自己的本事傳給關越這不僅是為了讓他以後在入世後能有個吃飯的手藝,也是為了讓他在自己以後的命途中能夠改變自己的氣運,也許無法撼動最終的結局,但是至少可以在人生的過程中走得更加順遂。

在道觀生活一直到他二十歲,風水占卜符咒相術,該學的他學了,不該學的也都學了,在他20歲生日那天師父說他可以入世了,以後的路要靠他自己走。

師父平時雖然對他嚴厲但是該有的關懷也沒有減少一分,不少師兄弟都曾說過師父偏心隻疼愛他一個。

隻記得那時候小老頭臉子一擺眼睛一瞪道:你們這群小崽子有關越一半聰明和悟性我還偏袒他做甚!

他師父總是最護短的,也許這個護短隻針對他吧。

所以他對別的師兄弟倒不覺得什麽,隻是對師父有那麽一些不舍,但是他遲早都要入世的,既然決定了也不拖遝。

之後下山一晃就是十年,靠著風水相術他很快就成了南城首屈一指的玄門大師,如果他說二流就沒有人敢稱一流。

十年內他累計家財沒有上百億也有幾十億,因為樣貌出眾還被戲稱為業內的鑽石王子。

在南城沒有人不知道一流天師關越的,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僅家財眾多還長得十分漂亮,說男人漂亮或許會不太合適,但是他確實稱得上美人這兩個字,隻不過美得並不陰柔,而且他的脾氣古怪,一言不合就會被他打得爹娘都不認識,所以一般沒什麽人敢去觸他黴頭,即使一些豪門公子垂涎於他的美色卻也因為忌諱他那一身詭譎的本事望而卻步。

隻是誰能想到,30歲風華正茂的他居然一覺醒來變成了和自己相像的另外一個人甚至還年輕了不少。

擦幹了頭發隨意地裹了浴巾走出浴室,隔壁就是衣帽間,拉開衣櫃,青年的衣品還算不錯,而且大多都是獨立設計的款式,隻是顏色都是白藍灰,關越更加的偏好的是深色的衣服。

挑了一件白襯衫和休閑褲,等穿戴好出來,關越赤著腳回到臥室,剛靠近床角就感覺到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移開右腳,一顆白色的橢圓藥丸出現在地上,蹲下身,關越拿起了那顆藥丸看了看,並沒有看出是什麽藥,然後抬手掀開翻在地上的薄被,發現床底下還散落著幾顆一樣的藥丸,探頭看向床底,裏麵倒著一個玻璃藥瓶。

伸手進去拿了出來,看了一眼藥瓶,是緩解心絞痛的硝酸甘油片,看來之前他醒過來的時候是這個身體心絞痛發作了。

看著手裏的藥關越腦海裏閃過了一些文字片段,心裏有了一個不確定的念頭。

起身走到房間裏的一個小書桌前,上麵除了兩個相框就是幾本有關設計繪畫的書籍,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伸手拉開書桌下麵的抽屜,翻了翻裏麵的一些東西,發現了一本上著鎖的筆記本。

拉開椅子坐下,他抬手拿過書桌上的一個雙人照片的相冊,打開後蓋拿出了裏麵的一枚銀色小鑰匙。

鑰匙插/入筆記本上的迷你小鎖裏,向右轉動。

“哢。”

小鎖應聲而開,關越翻開筆記本的封皮在扉頁上看到了兩個字。

韓越。

至此,關越終於確認了心裏的那個猜想。

他本以為自己是遇到了穿越,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是穿進了一本名為《豪門總裁的鍾愛》的瑪麗蘇脆皮鴨小說中。

剛剛他之所以知道筆記本鎖的鑰匙藏在相框背後,是因為昨晚他在看這本小說時裏麵清楚地描述到了這個名叫韓越的年輕人有這樣一個習慣。

至於關越身為鑽石王子為什麽會去看這樣一本從名字上看就非常瑪麗蘇的小說,這是因為在他生日當天,他那可愛的工作助理把這本書送給了他,美其名曰要他這位鑽石單身貴族的大老板早日開竅,為自己找到一個老板娘。

在現世活了30年的關越,雖然小時候一直生活在道觀但是該有的童年他一個沒落下,上學認真上課,放假自由身心,把勞逸結合這四個字貫徹在他的人生信條裏。

即使是後來一個人下山工作闖**,他也知道該享受的時候就要享受,什麽音樂旅遊電影,什麽遊戲小說二次元,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都了解幾分皮毛。

至於脆皮鴨,他本來就不在乎交往的對象是男是女,所以對這類文學作品也就輕鬆以待,隻當是休息時的消遣。

昨晚他給自己卜了卦,得出【麵帶桃花,命中犯煞】這八個字,本以為會是暗示了自己以後會遇到什麽血色桃花債,卻沒想到會是換了個世界。

昨晚他洗漱完就躺在**把這本小說當睡前故事給看了,書裏的劇情可以說是很狗血。

不過就是一個很常見的三角戀的故事,書中的總裁攻對男主受求而不得,心灰意冷後就找了個替代品安慰自己,炮灰配角對總裁攻情根深種,本以為主角走後自己就可以如願以償地和總裁攻在一起,但是萬萬沒想到男主受回國,總裁攻和他舊情複燃後就踹飛了炮灰配角。

而其中的這個炮灰配角,也就是總裁攻用來代替心上朱砂的替代品的名字就是韓越。

關越沒想到,他作為南城風雲人物資產上億的一流天師有一天居然會變成一本瑪麗蘇小說裏的炮灰,更不要說最後這個炮灰是情傷自殺的下場。

翻動日記本,最後一次的記錄是在昨天,2020年7月1號,是劇情開始的前一天,也就是表明這一切都還沒有開始,韓越還不認識總裁攻。

這個認知讓關越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不是韓越,不可能去走什麽替身劇情,既然什麽都沒有開始,那麽以後的一切都將被他扼殺在萌芽中。

隻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關越卻有些奇怪原主韓越怎麽會在劇情的開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