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躲著
第二天一上班,石峰原本準備先去趟法務那裏,將簡昕的那事兒一定辦好,給自己老板減少麻煩。
這也是他做助理的職責。
沒想到停車遇到了法務張元,沒等他開口,張元先說:“真巧,我正好找你呢,簡昕的事兒我已經問了,他們主任說那篇側寫的確不是她寫的,是那個於爽,瞧著簡昕稿子質量好,又是個實習記者,改了署名。不過證據上班才能給我。”
石峰心裏驚濤駭浪,這事兒知道的隻有兩個人,他沒說,誰說的,那不是顯而易見嗎?
但問題在於,貝昱明明表現的不喜歡簡昕啊?
張元是個八卦的性子,又跟石峰關係不錯,小聲探問:“這個簡昕什麽來頭?昨晚上貝總給我打電話,嚇死我了。我這可是第一次工作時間之外接到貝總的電話,居然是為了一個小記者?”
石峰哪裏敢說什麽,這會兒他腦子還沒轉過來呢,這究竟是哪一步他理解錯了?當然沒精力應付張元,坦白說:“不清楚。”
等著上了樓,他是左思右想:機場見麵是挺喜歡的,可井家知道了簡昕身份,明明在一個屋簷下,貝昱是沒有去結識的。更何況,那天在車庫,貝昱的話也是不怎麽留麵子。
但往後就奇怪了。
譬如那天的商業晚宴,他是怎麽都沒弄明白,貝昱為什麽要盯著陶杉,他還費了大力氣去打聽,唯獨打聽出的事情是,陶杉要相親,準備結第三次婚。
現在想來,那天陶杉和井雪在一起,貝昱是怕井雪將簡昕介紹給貝昱?
還有昨天簡昕被周曉西騷擾,他都沒反應過來,貝昱已經衝上去了。
而且周曉西的爸爸也算是有頭有臉,其實應該給個麵子,賠禮道歉就成的,可偏偏貝昱沒鬆口。
這是……石峰猜測,有意思?
等著貝昱上班,石峰就跟在後麵一起進了辦公室,將行程匯報完了,他也沒走,而是說起了簡昕的事兒。
“張元說已經跟京市晚報溝通過了,的確不是簡昕寫的,證據一會兒傳,要給你發一份嗎。”
貝昱一邊簽字一邊說:“不用,肯定不是她,那天她見過我,想要博出頭寫我怎麽說她就是了,她不是沒寫嗎?”
石峰心道:我怎麽記得昨天你一臉嚴肅地說,沒證據沒法辦呢!
不過貝昱隨後來了句:“讓張元問問,她為什麽沒寫?”
石峰連忙應了。
心裏又道:不是知道嗎?怎麽還想知道更多?
自己又愁起來:簡昕的身份可怎麽辦?貝昱因為賈珊妮是小三的事兒,十五年沒叫一聲媽,繼母都沒叫過,要是找了簡昕,要受多少質疑嘲笑?
卻沒想到貝昱再來了一句:“不要說是我吩咐的。”
石峰訝異地看了貝昱一眼,頓時透亮了:幫了又不讓人家知道,這就是想當個護花使者。
他剛剛還擔心,自己一番承諾,給貝昱的英雄救美打了折扣,還在擔心兩人在一起,他怎麽去堵那些輿論,現在徹底不用擔心了。
明明少了工作量,可他也沒高興,有點心疼貝昱,這麽多年,就動心了一個姑娘,卻又不能。
你說這些父母們,為什麽做人不能負責點呢。
結婚了就對家庭孩子負責,不喜歡了離婚再去浪啊,他們自己是痛快了,孩子呢。
石峰應了一聲出去了。
簡昕下午采訪回來,路過樓下通知欄,發現處罰書已經下來了。
上麵寫著,因為《陷入風波的貝昱》這篇文章存在失實報道情況,對財經部主任曹勝處以罰款五千元。對采寫記者於爽警告處分,並罰款兩千元。
並沒有簡昕。
她快走了兩步去了辦公室,一進去,幾乎所有人都有意識無意識地看她一眼,不過沒跟她對視,又低下了頭。
倒是杜康一如既往,等她坐下小聲說:“你現在出了大名了,都知道原本是要罰你們兩個的,結果創海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說是了解到你是無辜的,不牽連你。簡記者,你什麽來頭?”
簡昕實話實說,“我都沒采到人家,有什麽背景?無非就是敢於爭取罷了。我去找?????了創海的總助,告訴了真實情況,就這樣。”
杜康一臉將信將疑。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簡昕倒是沒什麽影響,就是同事們都對挺客氣的,用杜康的話說,一是她本身就不好惹,二是怕她有什麽背景。
畢竟原先欺負了很多年新人的於爽都在她這裏栽了,現在天天跟個隱形人似的,恨不得躲著人走。
簡昕倒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她的確不好惹,從小她就知道,能幹卻軟弱,別人隻會欺負你。
強悍一點對女孩子來說,並不是什麽貶義詞。
至於背景的事兒,更是沒辦法解釋,她跟杜康說過怎麽回事,杜康信嗎?他嘴上信,但心裏顯然不信的。
不過簡昕覺得,京市晚報也不是個好地方,老曹脾氣好,但能力一般,護不住下屬。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兒了,頻繁跳槽也不是好事,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有自己拿得出手的作品。
因此,她策劃了一個創業係列報道,報了選題上去。
老曹倒是挺感興趣,讓她再完善一下,簡昕忙裏抽閑還去了一趟潘家園——無論怎樣,她得謝謝石峰幫忙。
這個謝禮輕了沒心意,重了怕人家想得多。
簡昕瞧見石峰朋友圈都是自己的貓兒子,於是臨摹其中一張照片畫了一幅工筆畫《白貓酣睡圖》,送去裱了。
——至於貝昱,石峰那天說的明白,她也不想多牽扯,自然不會再謝。也因為這個,簡昕親自送到創海就不合適了,好像她製造機會偶遇貝昱一樣。
她是閃送過去的。
石峰其實也沒當回事,以為就是普通的禮品之類的,等著收到東西,一拿出來,他就驚豔了!
這不是他家那隻懶兒子嗎。
他不太懂藝術,但不得不說,整幅畫細膩又溫柔,就仿佛真的是四月天,懶兒子趴在龜背竹下打呼嚕。
不是簡昕不放在心上,人家就是因為太放在心上,自己動手畫了送來的,這可比那些買來的禮物珍貴多了。
饒是石峰這樣見慣了出色女性的人,也必須承認,簡昕實在出類拔萃——這不僅僅是她漂亮的外表,出色的工作水準,讓人意外的才藝,還因為她的用心。
這樣一個女孩,誰能不喜歡呢。
這幅畫就是A4紙大小,石峰直接就擺在了桌子上,可以上班觀看。還給簡昕發了條微信:【畫收到了,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也是這畫畫得實在好,下午但凡路過他辦公桌的人,都會表揚一句:“這不是凱撒嗎?照片不錯。”
石峰難免顯擺:“哪裏是照片,是畫,工筆畫!”
然後對方肯定會低頭仔細看看,看清楚了,驚訝就更多了:“畫的可真好,惟妙惟肖的,誰畫的?我也約一張!”
石峰就挺得意:“約不著,一位記者為了謝我才送的。”
得意完,一抬頭就瞧見貝昱不知何時從辦公室出來了,正看著他們,對方立刻辦公去了,石峰還以為貝昱有什麽事,卻瞧見貝昱信步過來,站住了。
他看了一眼那幅畫,問:“謝你的?”
明明就問了三個字,石峰就是覺得聽著像六個字:謝你的?我的呢?
這天,貝科的新聞又喜提關注。
半個月一到,貝欽中依舊昏迷,貝科實業臨時股東大會召開。
張寧和另一位股東裴□□並沒有再次簽署一致行動人協議,不過老雷卻表示自己支持貝嘉,他手中有著0.8%的股份,因此貝嘉手中擁有55.1%的股權。
簡昕跟杜康分析:“這會開不開,貝嘉都上位無疑。“
杜康是學新聞的,對財經這邊有些東西弄不太清楚,簡昕跟他最近合作不錯,有些需要夜裏采訪的,就叫著杜康一塊去,倒是再沒有出過周曉西這樣的事兒了。
杜康最近還接了貝科實業的報道,所以這次股東大會的結果需要他來報道,他有點弄不清楚。
簡昕就說:“股東大會說起來挺厲害,其實一年就開一次,所以重要的是董事會席位,貝科一共九個席位,那麽超過半數同意,就能當選為董事長和總裁,掌握公司的話語權。”
“而董事席位投票是累積製度,也就是說,投給了張三就不能再給李四。”
“那麽一般情況下,有個公式可以得出就是想要一個人進入董事會最少的票數。”
簡昕直接寫在了紙上,算了算後說:“11%,而貝嘉有55.1%,也就是說,他穩進5個名額。董事會一共九個人,有五個人都是他的人,那他不是板上釘釘。這沒有懸念的。”
杜康忍不住驚歎:“你不是也學新聞的嗎?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簡昕得意洋洋:“我第二學位可是財經。”
也正如簡昕所預料的,第二天就有新聞了。
貝嘉竟然越過貝昱成為貝欽中的股份代言人!
對於大部分人都太出乎意料了!
“坊間傳聞是一回事,但無論說貝昱怎麽脾氣不好,貝嘉怎麽好好先生,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這兩人能力差距太大!”
簡昕進門,就聽見老徐在高談闊論。
“就跟一塊金子,和一塊金包銅,能是一個水平嗎?聊八卦大家都願意聽,但是真到賺錢的事兒上,股民還是放心真金!”
“這貝科實業的股東們也是腦子有問題,有貝昱不選,居然選中了貝嘉。他們這是不準備掙錢了。”
還有人說呢:“恐怕是有別的打算,我的股票可是要賣了!”
一時間,倒是有不少人應和,直至老曹進來,大家才陡然收音,不聊了。非但如此,整個選題會也沒人報。
杜康給簡昕發信息:【可別觸黴頭,創海那種大公司,出過一次事,會一直盯你。】
簡昕還沒回,老曹的聲音已經到了:“簡昕,上次就是你做的貝科的選題,寫的很不錯,熟門熟路,這次你再寫個分析報道,請幾個專家談談。”
一時間,倒是不少人看簡昕,自然也包括於爽,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簡昕壓根不想跟貝昱接觸,笑著回了:“主任,聽說創海這種大公司,出一次事兒就會一直盯著,我覺得我不適合再做關於貝科的選題,沒必要多一層麻煩,您覺得呢?”
老曹一想也是,扭頭就衝杜康說:“小杜去吧。”
等著開完會,杜康一臉悲憤:“我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簡昕也覺得對不住,笑眯眯地說:“專家名單和聯係方式,全盤贈送。”
杜康的眼睛就亮了,這都是人脈,“那我就不客氣了。”
貝昱照舊早上九點進入辦公室,石峰跟在後麵匯報行程,他則一邊喝咖啡一邊翻看當天的報紙。
到了新添上的京市晚報財經版,他的手頓了一下,今天是有關於貝科實業的報道,寫的中規中矩,遠不如上篇專題思路清晰,問題犀利,文采斐然。
署名是位叫杜康的記者。
不是簡昕。
不感謝,不采訪,這是躲著創海了?
作者有話說:
簡昕:不!這是躲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