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泡泡雙手插進兜裏:“不用了。”
小繁寶寶雙手背於身後,眨眨漂亮的眼睛:“不用啦,叔叔。我們是大班的哥哥姐姐了呀,自己走路會注意安全的。”
不知何時,她去掉了替身二字,叔叔喚得脆生生。
許澤南也沒再提。
默默走在了兩個孩子右側靠近馬路的一邊。
小繁寶寶走在最裏邊的紅磚路上,一蹦一跳,垂在胸前的白色卡通連帽圍脖隨著她的動作一甩一甩。
夕陽的餘暉灑向蒼穹,手邊是尚未肯同自己親近的兩個孩子,許澤南眼裏仍出現一抹半隱的笑意。
歸來半生幸福,大抵說的就是此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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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泡泡在低矮的兒童洗手台前洗手。
小繁先往許澤南手心裏摁了一泵兒童泡泡洗手液:“放學回到家要先洗手哦,叔叔。”
許澤南搓著手背:“行。”
小繁糾正他,說:“不對不對。”
她教他用幼兒園洗手七步法洗手,溫水順著他的手背向下,淋過根根分明的長指,將泡泡液衝洗幹淨。
等許澤南和小繁洗完手,泡泡已經鑽進了兒童房。
他坐在地上,麵前攤著散開的樂高積木件,一手握著摁實的阿波羅土星五號底座,一手拎著圖紙,神情專注。
許澤南斜靠在白色門框上,有點羨慕。
阿波羅土星五號,他也想玩。
“泡泡。”他彈彈門框,想要加入:“需要幫忙嗎?”
泡泡頭也不抬:“你幫妹妹吧。”
許澤南和和小繁寶寶四目相對。
她剛撕開了星黛露的包裝,愣了愣,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來呀,叔叔,來幫小繁寶寶一起呀。”
“......”許澤南一步跨過來,也和兩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長腿盤成打坐的模樣:“你不會?”
“會呀。”小繁寶寶拎著圖紙展了開:“可我看不懂圖紙呀。”
許澤南沒忍住嘴角扯起個上揚的弧度,聲線不自覺地緩了幾分:“那算什麽會?”
“我會拚成我會的形狀呀,我還會搭城堡。”
許澤南嗓音勾了勾:“小繁寶寶還挺厲害。”
見他從她手上接過紫色的星黛露包裝,小繁寶寶鬆開手:“而且叔叔,樂高是屬於親子遊戲,一起玩會促進家長和孩子之間的感情。”
許澤南的視線集中在圖紙上,沒什麽具體用意地回答:“這麽說,你承認我是你的家長了?”
“那你得要努力呀。”小繁歪著腦袋說:“想當我們的家長,光說不做可不行。”
按照圖紙將星黛露的底部拚接好,許澤南涼白纖長的手指指腹已被磨得泛紅。
他收了手準備休息一會兒,眼皮一抬才發現小繁寶寶躬下身,垂下來跟腿平齊的腦袋自下往上看向他:“叔叔,我發現你長得有點帥哎。”
許澤南垂下眼迎上她的目光,嗤笑一聲:“這個角度你能看出來我帥?”
“能呀。”小繁:“媽媽說,帥哥是能經得起任何死亡角度考驗的,我剛才看你的那個角度,就屬於其中一種死亡角度。”
“……”許澤南好笑道:“那依你看,我排第幾帥?”
“第……”小繁翻起手指數起來:“舅舅,哥哥,外公,錢叔叔,錢小陽……昆蟲學家叔叔,叔叔你第七帥吧。”
許澤南笑了:“你這排名客觀嗎?”
連趙秘書都排在他前麵呢。
“客觀呀。”小繁:“昆蟲學家會捉蟲子,你不會呀!”
許澤南抿抿唇:“當我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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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南拚完半個星黛露,白色的鞋襪,紫色的身體已具雛形,他垂眼看著手裏的半成品,再看看目不斜視看向他的女兒,眼神難免柔和幾分,小女孩喜歡的東西就是可可愛愛。
奚言打了電話來破壞了眼前這一幕父慈女孝。
奚言問他有沒有給孩子們做飯吃?許澤南這才愣了愣,想起來,奚言是叮囑過的。
“現在做還來得及?”
冰箱裏有清洗幹淨的方便菜,高大的身影像黑白單片一樣投射在廚房的白色牆壁上。白熾燈光線濃暗不勻,他低頭在案板上切菜。
小繁寶寶從廚櫃裏扯出條女士圍裙,笑得燦爛。
胡蘿卜塊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形狀。
蔥是蔥,蒜是蒜。
能吃就行吧?他這樣說服自己。
胡蘿卜沒入鹵水牛肉,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以為是奚言打來的,他因此秒接,下一秒聽到了趙秘書刻意壓低的聲音:“老板,就差您沒上線了。”
“我炒菜呢。”他皺起眉:“上什麽線?”
“會議,老板。”趙秘書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軟件開發部門的項目評審會議。”
許澤南翻動兩下木鏟:“我有這個會?”
不等趙覺回複,他又想起來,他有。
手上的水珠在腰間的圍裙上橫樹擦兩下,他又翻了翻鍋鏟:“我馬上上線,手機參會。”
會議到了他發言的階段,許澤南抬手取消了靜音模式,對會議做指導講話,他插著藍牙耳機講話不覺得有什麽,但電話那頭參會的集團會議室各管理人員聽得很費勁。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道:“老板,您那邊背景好像有點吵。”
許澤南仰頭看著,默了默:“我關下油煙機。”
眾人:“......”
關掉吸油煙機的時候,他同時也關掉了燃氣灶藍色的火苗,耳邊一下子靜了下來。
許澤南站在廚房間裏推開一小扇窗,窗外月色漏進來,他倚著料理台參加線上會議作會議指導講話。
料理台的高度堪堪遮住他腿部的線條。
等他從廚房間出來的時候,泡泡還在拚他的阿波羅五號,嘴上銜著塊小熊餅幹,時不時拱起手啃上一口。
小繁寶寶嘴翹到可以掛上醬油壺了。
許澤南心虛地咳了咳。
小繁逐漸呆滯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有氣無力地道:“叔叔,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許澤南想起那鍋放涼的鹵味牛肉和剛丟進去的形狀大小不一的胡蘿卜塊,提議道:“我們出去吃?或者叫外賣?”
小繁寶寶原本是打坐的姿態,這會兒直接往後一仰,躺在地墊上:“那叔叔你叫外賣吧。小繁寶寶餓得沒有能量了,走不動路了啊。 ”
許澤南難免心生幾分愧對:“那吃什麽才能補充小繁寶寶的能量?”
“吃批薩。”
半個小時後,披薩吃上了。
許澤南嚐試收買人心:“今晚的事能不能不告訴媽媽?”
“什麽事呀?叔叔。”小繁寶寶眨眼。
“……”
許澤南揉揉女兒的腦袋,似乎有明白,為何人們常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了。
吃完飯,他又陪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樂高,泡泡看圖紙慢,阿波羅土星五號不過才完成了五分之一,他的星黛露已經全部完成。
小繁寶寶高興極了:“哥哥,你好慢呀。”
泡泡低頭不搭理。
小繁也不在意,拍著手又遞給他一個雪莉玫:“叔叔,我們繼續吧。”
“下次。”看著堆在牆角的其它六個寶,許澤南抿抿唇:“你該睡覺了。”
等兩個孩子睡了,他坐在客廳辦了一會兒公,直到奚言下班回來。
他合上電腦,皺皺眉:“小學老師每天都要到這麽晚?”
奚言伸了伸腰,回他:“不是,這幾天事兒都趕一塊兒去了。”
許澤南點頭:“你父親什麽時候手術?”
“明天早上。”說到這事兒,奚言順便交待他,因為父親的手術,她明天早上會很早出門,去醫院陪護。
希望他明天早上能早點來送一下孩子。
“手術需要我在?”他問。
奚言想也不想,拒絕得幹脆。
“不要。”
許澤南垂了垂眼,取下衣架上的大衣拎在手裏:“行,那你早點休息。”
另一隻手也沒空著,拎走了廚房垃圾。
冬天的夜涼如冰,風吹得人皮膚生疼,那樣驕傲的男人沒入夜色,走在通往停車場的路上,背影略躬,衣著單薄,月光將他孤獨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路燈會陪著他走完很長一段路,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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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點,許澤南就到了。
沒能和奚言碰上麵,鍋裏的清煮白粥“突突”冒著泡,煮蛋器自動斷了電。
許澤南脫掉大衣,抱胸靠在沙發上淺淺眯了一會兒,聽到小繁寶寶揉著眼睛用帶了睡腔的奶調對她說:“叔叔,你能幫小繁寶寶梳辮子嗎?”
“可以。”
不就是紮辮子嗎?用發繩綁住一把握緊的頭發,再繞上幾圈不就行了?許澤南覺得這並不難。
小繁寶寶聽了果然很開心,她的眼睛彎成小月牙:“那你能幫小繁寶寶梳泡泡辮嗎?”
許澤南偏頭看了眼正坐在卡通造型的小矮幾上抬腿把襪子往腳上穿的兒子,有些不確定:“把頭發梳成他那個樣子?”
剪成他那個樣子可能會簡單一點。
“泡泡辮不是泡泡哥哥的辮子啦,是一種很好看的辮子,要不叔叔你還是上網搜一下看看吧。”
按照小繁寶寶的指示看完視頻後,許澤南手握著梳子在小繁的腦袋上停頓許久,無從下手。
一學就會,一梳就廢。
他偏身看向穿好襪子的泡泡,他對上泡泡的視線。
泡泡攤手:“別看我,我也不會。”
許澤南:“……”
小繁沉默了一會兒:“那叔叔你還是幫我紮個馬尾吧。”
最簡單的馬尾辮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簡單,許澤南花了快二十分鍾才勉強給小繁梳了個歪歪的馬尾。
還有兩撮頭發沒梳得上去,垂在耳後孤單又顯眼。
他從小繁寶寶撅起的嘴大致推斷女兒是不滿意的。
等到放學的時候——
許澤南今天有了經驗,早早地接到了孩子。
中間也沒出什麽小插曲。
小繁寶寶頂著他早上給她梳的頭發,好像忘記了早上的不愉快,咬著塊奶酪棒,在後排座椅上晃著腿說:“叔叔,你怎麽天天都來接我們呀?你都不要上班嗎?你是不是失業了呀?”
“有沒有可能我也挺忙的?”許澤南方向感不強,去目的地全靠導航:“來接你們放學是我推掉了其他的工作安排?”
小繁把錢小陽爸爸來幼兒園接錢小陽差點被老板開除的事情給許澤南宣傳了一遍,又說媽媽上班也不能經常來接他們。
她因此得出結論:“上班的家長是不能在這個點來幼兒園接孩子的。”
黑色的勞斯萊斯安裝了安全增高坐墊,它因此淪落為接送孩子的上下學的專車。
平緩駛入高架,許澤南隨口和女兒搭話:“但我可以。”
“那你不會被老板罵嗎?”
“小繁寶寶可能不知道。”許澤南笑得自然:“我們老板人挺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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