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首發
“……所以你們就是警察?”
久川悠坐在沙發上,有些遲疑地確定了一遍。
他的目光掃過茶幾上那三張整整齊齊並排排列的警官證,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那可不可以向我解釋一下,警察為什麽要,嗯,私闖民宅?”
“……”
“……”
“……”
室內陷入一片尷尬而窒息的沉默當中。
但總得有人先開口,親手造就這個烏龍的諸伏景光,覺得自己義不容辭。
“這是一個,很大的誤會。”
諸伏景光麵對著一張和頂頭上司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臉,下意識挺直腰背,拿出來一副工作匯報的架勢。
“因為久川長官他人在德國開會,但我們調查到郵件的IP地址在這裏,所以……”
“所以你們誤以為是我盜竊了他的電腦,或者幹脆更嚴重一點,我綁架了你們的警視總監?”
久川悠推了推眼鏡,一臉平靜地反問道:“那你們現在確定是怎麽一回事了嗎?”
“……當然。”
任誰看到你這張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臉,都能百分百確定你是警視總監的兒子。
“既然是一個烏龍,那可以把我的文件給我嗎?入學報道還有三天就要截止了。”
久川悠抬手指了指被諸伏景光攥在手裏的文件夾。
“哦,對。”
橙紅色的文件夾兜兜轉轉,還是被遞到久川悠的手中。文件夾的封口是一個很常見的塑料扣子,兩側隱隱有幾道折疊的痕跡,看樣子是已經被人打開看過了。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好保密的。久川悠大大方方地打開文件夾,當場檢查了一遍文件。身份證件、入學證明……所有他需要的東西,公安部的那位下屬都給他辦齊了。
看來警視總監的身份確實很好用,等其他黑方同事出來以後,可以給他們一人整一套。到時候酒廠就是人均常青藤,高智商、高學曆、合法化經營的正規高科技企業了……
心裏的小算盤撥地啪啪作響,久川悠麵上卻還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他側頭瞄了一眼掛在客廳牆上的時鍾,淺笑著開口:“雖然是烏龍,但還是很感謝幾位特地把文件送上門。家裏沒什麽可以招待的,如果不介意的話,待會我請你們去隔壁的咖啡廳坐一會吧?”
青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頗有禮貌地朝著樓梯的方向略一彎手,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幾人也下意識跟著站了起來。
鬆田陣平不情不願地跟著好友一起站起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又重新僵直地坐了回去。
從剛剛開始,這個叫久川悠的家夥好像就一直在控場,談話的中心始終被他捏在手裏。無論怎麽交談,他們實際上都沒有繞出對方的範圍。
雖然眼前這個家夥看上去確實很像一個大學生,年齡長相又全部對的上,行為舉止也沒有異常,但這一切是不是過於巧合了?父子大戲已經夠狗血了,IP地址的疑雲更是離譜。就算眼前這個家夥和警視總監長得一模一樣,不還是有易容的風險?
現實生活中真的會有什麽,離婚多年後、被注銷身份證明的兒子重新回國的事情嗎?
“先等一下!”
鬆田按住自己的警官證,仰頭看向久川悠,墨色的眼睛裏氤氳中濃濃的質疑。
“IP地址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久川長官人在德國,怎麽可能在國內發郵件?那封郵件是你用久川長官的筆記本電腦發的?”
青年低下頭認真地看了一眼警官證,扶了扶眼鏡,頗為仔細地比對了一番鬆田的臉,語氣遲疑地喊道:
“鬆田、陣平,警官?”
鬆田憑借敏銳的直覺,隱約察覺到一絲寒意,按著警官證的手稍稍往後收了一點,但還是強硬的回了一聲:“我是。”
久川悠彎下腰,琥珀色的眼睛透過鏡片,緊緊盯著鬆田陣平。
隔了幾十秒之後,他彎了彎嘴角,語氣隨意地開玩笑道:
“鬆田警官,像你這樣質問我,就不怕明天因為右腳先踏進警視廳,所以被開除嗎?”
“……啊?”
·
淺褐色頭發的青年彎著腰,嘴唇微抿。
他的眼睛是上挑的鳳眼,琥珀色的眸子隔著薄薄的鏡片注視著鬆田陣平。那股由黑色背包和書本所營造出來的學生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於上位者的傲慢。
仿佛之前溫順普通的學生外表,全都隻是對方裝出來的假麵。假麵褪去之後所露出來的,才是真正的久川悠。
他的話裏滿是威脅的意味。仿佛下一秒就要打電話給自己當警視總監的父親,讓對方隨便找個什麽理由把人開除一樣。
鬆田陣平愣了一下,一時間竟沒有餘裕去思考久川悠的可疑之處。
他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麽公安部的長官會那樣草率地忽略掉IP地址的問題。沒有人願意冒著得罪頂頭上司的風險,去探查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對方明目張膽的威脅聽上去是那樣可笑,但更可笑的是,在現實中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且不說哪隻腳先踏進警視廳這樣的黑色笑話,光是他們今天私闖民宅的事情,就足夠被處罰了……
但他怎麽可能會為了“警視總監”妥協呢?鬆田捏緊拳頭,沉下臉,剛準備出言反駁——
做出那一番威脅的主人公卻率先選擇退讓。
“剛剛隻是開個小玩笑而已。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這種橋段,忍不住試了一下,剛剛演得還可以嗎?我還算是有天賦嗎?”青年站直了腰,悶笑著擺了擺手。
銳利的鳳眼被笑意揉散,變成兩道溫和的月牙。
“看鬆田警官的反應,我好像還算有演戲的天賦吧?放心好了,我當然不會這麽做,也做不到這種程度,畢竟現在是法製社會,諸位都是值得敬佩的警察。”
他的聲音很誠懇,目光緊緊注視著鬆田,可以聽得出是在很認真地解釋。
“IP地址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父親他昨天晚上就已經從德國回來了,因為是私下行程,所以沒有提前告知警視廳那邊。也許是出於這個原因,那封郵件的IP地址才會出現在這裏。這件事本身沒有任何撒謊的空間,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當麵找我父親問清楚。”
剛剛蓄好的力氣被全盤打散。
久川悠誠懇的態度,讓鬆田陣平仿佛一拳打在軟乎乎的棉花糖上,不僅沒有造成任何效果,自己的手反倒被甜膩膩的糖絲黏成一團。因為一些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的原因,他甚至隱隱有些歉疚。
確實,這件事沒有任何造假的空間。
鬆田沉默了片刻,站了起來,頗為嚴肅地道了個歉:
“確實是我們沒有搞清楚狀況就私下調查,如果造成任何不便,抱歉。”
“沒事,這些也都是諸位的工作而已。”
久川悠笑著擺了擺手,暗地裏鬆了口氣。
剛剛他完全是在一本正經地胡扯。仗著係統會自動合理化劇情之外的細節,而且警視總監就是他本人,不可能戳穿他的漏洞。
警校三人組裏,習慣打直球的鬆田陣平,反倒是最難纏的那一個。
他隻能先用一個富有衝擊力的事情衝散對方的疑問,才能使得後來的解釋變得順利起來。總之,能糊弄過去就好了,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那個……”
一旁的諸伏景光終於找到機會插話,他絞盡腦汁措辭,試圖婉拒久川悠之前的邀請。
總感覺再繼續待下去,他們三個遲早要被送進去。
“我們幾個下午還有別的——”
“刺啦!”
刺耳的刹車聲、劇烈的碰撞聲以及尖叫聲混雜在一起,沿著半開的窗戶傳入室內。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看向窗外。
唯有久川悠看向客廳上方的掛鍾。
掛鍾上的時針剛好指向,三點整。
時間剛剛好。
·
毛利偵探事務所門口。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剛走出事務所,就被一輛飛快駛來的雪白色別克車撞出去好幾米遠。他的後腦勺重重地砸在地上,大股鮮血從身下源源不斷地往外流。
肇事司機將車停在路邊,晃晃悠悠地從車上爬下來。
那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發須皆白,臉漲得通紅,酒氣熏天。
[酒駕?這次又不是三選一,是意外死亡?]
[這次的事情和柯南有關係嗎?還是柯南的無差別死亡技能再次升級,變成隻要從我門前經過,就得把命留下來:)]
[?等一下,我看見了誰?]
發現車禍事故後,三位極具職業道德警官互相對視一眼,第一時間從久川悠的家裏衝出來,以極快地速度趕到案發現場。被落在後麵的久川悠,扶著樓梯慢慢悠悠地往外走,還時不時瞄一眼彈幕上的狀況。
[警校組都還活著!?]
[正常啊,陣營反轉新漫,變成黑方肯定就不會領便當了:)]
[(某種植物)樓上真會講話。]
[主要是這幾位都為了警察的責任,才甘願赴死。陣營反轉之後,就多了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
[三個人都還活著,從概率的角度出發,其中一定會有黑方吧。]
[所以黑景會是那種,平時超級溫柔,然後在關鍵時刻刺致命一刀的那種嗎?就是,你們懂我意思嗎?]
[我懂,就是那種會在解決完組織的目標之後,路過哭泣的小男孩,會蹲下來笑著給小男孩剝開棒棒糖黏糊糊的外包裝,然後背著槍管溫熱的狙|擊|槍,大搖大擺地離開現場那種……]
[那黑萩是什麽樣子?(捂臉笑)該不會是什麽專門詐騙富婆姐姐給組織積攢經費的花花公子吧救命!]
[也有可能是外交達人、談判能手、炸彈大師什麽的。酒廠應該不需要讓成員上陣去騙錢吧,感覺酒廠挺有錢的(bushi)。]
[扭來扭去,好期待啊!]
【係統提示,檢測到[諸伏景光]、[鬆田陣平]、[萩原研二]反轉值均達到1%。】
【[黑方-諸伏景光]、[黑方-鬆田陣平]、[黑方-萩原研二]卡牌均已解鎖。】
警校組三人在漫畫上露臉的那一刹那,三張卡牌一起解鎖了。而且解鎖進度一模一樣,可見論壇對三位警官先生的一視同仁。
這實在意外之喜。本來以為能釣到一個就不錯了,誰成想這三位竟然搞促銷,不僅捆綁銷售,還提供送貨□□。
他們真的太過熱情了一點,久川悠差點沒能招架住。
原本隻用來糊弄一個人的話術,現在要對著三個人說。好在最後有驚無險。隻可惜在出現指向性線索之前,最多隻能利用警校組死而複生的疑點解鎖卡牌,沒辦法獲得卡牌的使用時間。
光解鎖卡牌有什麽用,讓他欣賞三位黑方同事在卡牌牌麵上的英姿嗎?
要想辦法加快進度了啊……
[等、等一下,為什麽警校組是從久川悠的房子裏出來的?(突然想歪.jpg)]
[除你褲子!關注點不應該是,久川悠竟然住在毛利家隔壁?這可是堪比安室透和衝矢昴的待遇啊!]
[久川悠絕對是誰的易容,不可能憑空冒出來一個新角色吧?不會吧不會吧?]
[紅方伏特加是一個很好的猜測啊(狗頭),請PICK我們的魚塚三郎!]
[其實,隻要判斷對方會不會開車就完事了……]
[好的姐妹們,我們先暫定久川悠=紅方伏特加,如果發現他不會開車,再改變人選怎麽樣?]
【……恭喜宿主,角色[久川悠]反轉值達到5%,獲得[紅方-久川悠]卡牌5分鍾使用權。】
【所以宿主您會開車嗎?】
係統的話裏帶著一絲調侃。
【……確實不會。】
真老板從不自己開車。
久川悠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假扮成伏特加的計劃,竟然因為不會開車而折戟沉沙。
強,還是伏特加強。
·
“酒駕、超速且踩刹車的時間太遲,司機全責。”
鬆田陣平順手用隨身攜帶的手銬,把司機拷在路燈的柱子上,以防這個家夥趁機逃跑。
他不用湊近都能夠聞到司機身上的衝天酒氣,這個家夥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刹車應該都隻是象征性地點了點。
為什麽總是有這樣不尊重他人生命的敗類。
另一側,跪在傷患旁邊的諸伏景光有些無力地站了起來。
他神色低落,簡單交代了一下傷患的情況:“撞擊傷集中在後腦勺和背部,斷了幾根肋骨,估計有肋骨刺穿了肺部,死者剛剛一直在吐血,現在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應該,沒有任何搶救的空間了……”
“……我去通知交通部的人到現場勘察情況吧。”
萩原研二一邊打電話,一邊匆忙地疏散圍觀人群,觀察街道四周的情況。
電話接通之後,他快速匯報著現場的情況:“看上去是一起酒後駕駛撞死行人的事故。死者應該是從,呃,毛利偵探事務所走出來的。我們去這裏問問,或許能找到死者的身份信息……”萩原研二的話頓住了。
完全不需要他們主動找上門去。
偵探事務所的主人毛利小五郎,此時正踩著拖鞋、掛著領帶,慌慌張張地從樓梯上跑下來,一臉空白地站到死者的屍體旁邊。
同樣震驚的毛利蘭和柯南,也緊隨其後,靠近了車禍現場。
毛利小五郎有些茫然地蹲下身探了探死者的鼻息,低聲呢喃道:“開什麽玩笑,竟然……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