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圍巾
四周的空氣似乎一瞬間凝固在了這一刻。
陸望還保持著捂住黎衡嘴巴的姿勢, 兩隻眼睛睜大，轉頭盯著身後突然出現的林盛秋, 而黎衡的眼睛瞪的更大, 臉色甚至被捂得有些發紅，看起來格外滑稽。
三個人麵麵相覷著，半晌之間誰也沒說話, 陸望慌張於剛才說的自己是beta這件事, 林盛秋有沒有聽見，黎衡則是自己快被陸望捂得喘不過來氣了。
他兩隻手抓住陸望的手腕用力拉開，缺氧的大腦一陣暈眩, 黎衡不得不扶住旁邊的遊戲椅, 一邊喘氣一邊控訴陸望的不道德。
“……林盛秋？”陸望沒理黎衡, 目光還落在林盛秋身上沒挪開, 垂在身側的手緊張地攥住衣角, 手指糾結地纏了幾下, “你不是去買水了嗎？”
林盛秋的眼睛眨了眨, 他往前走了幾步，抬起手從陸望麵前伸過,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縮短, 溫熱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纏，陸望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好像耳鳴了一下，連四周吵鬧的遊戲機運作的聲音，都變得忽遠忽近, 不太清晰。
明明隻是幾秒鍾之內發生的事，卻好像被按下了減速鍵一般, 包圍著自己的空氣也跟著緩慢流動, 眼前的林盛秋雙眼一眨, 像蝴蝶伸出的觸角觸碰到了自己的心髒。
陸望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視線又情不自禁回到林盛秋的嘴唇上，最近這段時間自己對他的嘴唇像是情有獨鍾似的，總是會控製不住地盯著看。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臉蛋已經紅了，麵前的林盛秋眼睫微垂，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輕笑一聲，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揚，看的陸望心裏又是一陣悸動。
“好看嗎？”他低聲開口，聲音能蠱惑人心一樣，陸望一下子覺得自己的腦袋暈乎乎，整個人像是躺在了輕飄飄的雲上，跟著自己跳動的心髒上上下下晃動。
陸望迷迷糊糊但十分誠實地點頭：“好看。”
林盛秋又笑了：“有多好看？”
“非常好看。”陸望回答，接著又補充一句，“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林盛秋這次沒再說話，他的唇角還向上揚著，漆黑的眼眸裏裝滿了陸望，看著看著嘴角的笑意似乎變了味兒，而後他才往後退了一步，舉起自己的手，晃了晃手裏的黑色書包：“忘記拿東西了。”
說完，他又轉身離開。
周圍屬於林盛秋的氣息隨著他走遠而一同帶走了，陸望軟著腿跌坐在椅子上，通紅著一張臉，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情況緩過神，而黎衡緊蹙著一雙眉，想要靠近陸望，又因為陸望身上那股Alpha的味道不得不停下動作。
陸望不知道，他身上的信息素濃鬱又熱烈，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填滿了，黎衡隻需要輕輕呼吸一下，這股強勢的信息素就能鑽進他的鼻腔，不斷地警告著黎衡，眼前的這個人是他所標記的伴侶。
他望向陸望的眼神裏帶這些複雜。
黎衡保持著和陸望相隔半米的距離，再往前一步，這股信息素就能輕鬆將他吞沒。
“陸望。”他的尾音小小地抖了一下，“我覺得林盛秋這人焉壞焉壞的。”
——
最後的秋天結束在了每個人的筆尖上。
一場月考過後，冬天就正式來臨了。
運動會那天，天氣難得晴朗了起來，太陽把天空照得萬裏無雲，廣播裏播放著運動會進行曲，學校操場上十分熱鬧，直到學校領導站上主席台，拿著擬好的演講稿祝詞，最後運動會在他慷慨激昂的結尾中正式開始。
接力比賽被安排在了最後一項，其餘時候高二的學生隻能坐在一旁看其他人參賽，他們縮在座位上，與周圍熱熱鬧鬧的氣氛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悄悄來臨的冬季裏，風吹在臉上刮著生疼，懸掛在頭頂的最後一片枯葉搖搖欲墜，陸望呼出一口熱氣，又瞬間在冷風中凝成一片白霧。
不少人開始偷偷抱怨，與其坐在這裏受凍，好不如回教室做題，現在手都凍僵了，等一會兒筆都拿不起來。
抱怨聲還沒被風吹散，下一秒，全場突然更加沸騰了起來，陸望抬起頭往下張望，才知道原來是籃球賽開始了，就連一直心不在焉的高二三班看見一群人居然能在如此寒冷的空氣中穿著背心短褲登場的時候，也跟著提起了興致。
坐在陸望身旁的許黎忽然站了起來，他擠到前排目光緊緊地盯著籃球場，直到比賽結束，才像鬆了一口氣般，回過身時，臉上的笑意甚至還沒來得及掩去。
他重新坐回陸望身邊，陸望盯著他抬起的唇角，不懷好意地眯了眯眼睛：“贏了這麽開心？”
“嗯。”許黎條件反射的回答。
“哦——”陸望故意拖長語調，“到底是籃球賽贏了開心？還是寧蒼贏了開心？”
許黎臉上的表情一僵，反應過來自己被陸望耍了之後，咧著嘴把自己冰涼的雙手塞進了陸望的脖子，陸望被著突如其來的寒意凍得渾身一抖，連忙求饒：“錯了錯了！！”
許黎這才把手收回來。
陸望揉著自己的脖子，連忙把搭在膝蓋上的圍巾一圈圈圍在頸間，然後係了個結後，兩隻手捋了捋上麵那個小狗的圖案。
他的半張臉埋進圍巾裏，細小柔軟的絨毛輕輕撫摸著陸望的臉頰，他悶聲悶氣地開口：“你和寧蒼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之前我還聽人說他從你家裏出來來著。”
許黎的臉“刷”一下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又慌慌張張回答：“我……我們倆是鄰居，鄰居之間互幫互助不是很正常嘛。”
說完，立馬低下了腦袋。
陸望偏偏不放過他，他故意彎下腰，歪著腦袋，睜大一雙眼睛想繼續追問許黎，這時，他的右側晃過來一個身影，陸望迅速回頭，恰好對上林盛秋垂眸看著他的眼睛，然後在他的注視下坐在了自己身邊。
陸望的注意力又被林盛秋勾走了，整個人暖乎乎地往林盛秋身上湊，還拎起腳邊的一個口袋塞進了林盛秋的懷裏。
“這是什麽？”林盛秋好奇地打量著手裏的東西。
“冬日禮物。”陸望這麽說著，還催促著林盛秋快點打開。
林盛秋打開紙袋，從裏麵拿出一條柔軟的圍巾，和陸望脖子上的是同款，隻是上麵的圖案換成了一隻表情嚴肅的黑色小貓。
“圍巾？”林盛秋揉了揉手裏的圍巾，衝陸望挑了下眉毛。
手裏的觸感非常神奇，好像陸望毛茸茸的腦袋。
“我看見這個的時候，覺得很像你。”陸望指著上麵的小貓圖案，“可惜必須買兩條，所以我給我自己也買啦。”
說著，他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上麵紋著的小狗跟著一晃一晃。
林盛秋的視線跟著陸望一起晃，隨後他抬起自己的兩隻手，按住陸望的肩膀。
“不可惜。”他說著，指著那隻小狗說，“這也很像你。”
刺骨的風從耳邊刮過，即使被圍巾包裹，卻依然鑽進了陸望的衣服裏，他渾身一顫，接著身體的反射機製開始發熱，在這個被冷空氣侵襲的天氣裏，陸望的額角硬生生析出一層薄汗。
他垂下眼睫，密長的睫毛遮住那雙琥珀般的眼睛，緊接著下一秒，林盛秋聽見他說：“其實我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和你戴一樣的圍巾。”
陸望隨即掀起眼簾，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隻是心裏這麽想了，於是就這麽說了。
林盛秋回望著他，輕輕抿著唇角，麵前的人眼裏藏著的感情宛如冬日裏的太陽，卻又比太陽還要熱烈幾分。
光是這麽看著，林盛秋就覺得，這個冬天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冷。
他想了想，把手裏的圍巾圍在了脖子上，他的動作輕柔，甚至還用臉頰往絨毛上蹭了蹭。
“我很喜歡。”林盛秋笑著開口，眼底也滿是掩蓋不了的笑意，“謝謝。”
陸望捏了兩下自己通紅的耳朵。
最後一場接力賽開始，臨走之前他們幾個參賽的聚在一起互相打氣加油，陸望伸出一隻手：“贏了之後我請你們喝東西。”
“說好了啊！”體委衝他笑笑，伸出手搭在了陸望的手背上，八隻手疊在一起，往下壓了壓有用力向上一抬，結束之後迅速分開，站在了各自的跑道上。
陸望和林盛秋對視了一眼。
“碰！”預備|槍打響，整個操場瞬間沸騰起來，高二三班地人喊的最賣力，個個都紅著一張臉，扯著嗓子在破音的邊緣徘徊。
陸望回過頭，緊緊盯著後方，直到看見林盛秋順利接過交接棒，開始起跑，開始加速，開始一點一點離自己越來越近。
陸望睜大眼睛看他。
好像世間萬物都和他一起朝自己奔了過來。
“陸望！”
他聽見林盛秋喊了自己的名字。
陸望伸出手抓住交接棒的另一頭，隨後轉身，迅速往終點的方向衝過去。
他們的配合比以往訓練都要好上上百倍，似乎在站上跑道的那一刻，勝利就屬於他們了。
“贏了！！！！”
陸望停下來，被高二三班的人團團圍住，他連一口氣都沒來得及喘，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人抓住，從人群中拉了出來，然後腳下突然一空，一不小心跌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林盛秋緊緊摟著他，陸望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輕撫在自己脊背上的雙手在輕輕顫抖。
“我做到了……”林盛秋的聲音也跟著發顫，“陸望我做到了……”
即使看不見他的臉，陸望也能感受到林盛秋身上的雀躍。
陸望彎起眉眼，抬起手揉了揉林盛秋的後腦勺。
“你超厲害的，林盛秋。”
作者有話要說：
陸望:所以你接吻的時候氣會短嗎？
林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