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陸承直接找人魚學院的校方要來了那節課的監控錄像。
聞宿看著畫麵中, 那個年輕男老師頻頻向著自家小人魚掃過去的視線，視線瞬間就冷了下來。
雖然早就知道自家小人魚招人喜歡，但當真的看到有別人覬覦他時, 聞宿的神情還是肉眼可見的陰鬱了下來。
他把眼前的光屏畫麵關閉, 然後找到陸承, 吩咐他道：“把他從人魚學院調走。”
陸承看著聞宿冷峻的神情，心中有些打鼓, 不明白這樣一個小老師到底是哪裏得罪了聞宿。
這樣想著, 他就猶豫著開口道：“他……是不是有哪裏做的不好？”
聞宿抬了下眸, 看向他道：“我隻是讓你把人調走，又沒讓你開除他。”
“……”陸承被他噎了下, 隻看聞宿的神情, 他真的很難不往那個方向去懷疑。
但他也就隻敢就這樣在心裏想想而已。
對上聞宿朝自己看過來的眼神，陸承偷偷咽了下唾沫，緊接著才小聲問他道：“那, 那您覺得，調去哪裏比較合適？”
聞宿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翻開了林文禹的個人履曆, 然後指著其中一條道：“他前段時間不是遞交了去往研究院的申請, 你去看一下他是不是符合條件。”
林文禹家庭條件不好, 但勝在個人條件優秀，也因此才能在博士生導師的推薦下進入人魚學院當助教。
而且在人魚學院任教期間，不說科研成績多麽突出, 但調去研究院當一名普通的研究員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 正式的調令一直都沒能批下來, 因此也就擱置了下來。
陸承明白聞宿的意思之後立刻就離開去辦。
***
與此同時, 直到這天下午, 林文禹都還在對上午見過的那隻小人魚念念不忘，他翻開那個班級的花名冊，指尖不由自主就落在了小人魚的名字上。
他摩挲著紙張上的“螭吻”兩個字，腦海中也一直在想著那張漂亮的臉。
就這樣一直等下一堂課的鈴聲響起，才匆匆拿上書本，起身離開辦公室。
隻是沒想到的是，他剛走到樓梯拐角的位置，校長助理就從一旁的電梯中出來，將他叫住了。
“林助教，校長有事情找你。”
聽到他的話，林文禹愣了下，他舉起手上的書對著助理晃了晃，解釋說：“我等下還有課，要不然等這節課下課……”
然而他的話還沒講完，就被校長助理給打斷了。
校長助理看著林文禹說：“不用擔心，這節課我等下讓王老師替你一下，你還是先跟我去見校長吧。”
林文禹不明所以，但最後還是跟著校長助理一起去到另一棟辦公樓去找校長。
在即將走出電梯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問身邊的校長助理：“您知道校長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校長助理聽後搖了下頭，隻說：“具體的不清楚，但應該沒什麽。”
說著，兩人就已經走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前。
助理伸手在門上輕叩兩下，隨後就從裏麵傳出了校長的聲音。
校長助理沒有說話，隻是對著林文禹伸了伸手，示意他進去。
林文禹有些緊張地攥緊手中的書本，看著眼前的房門深吸了口氣後才推門進去。
看見他進來，校長伸手扶了下眼鏡，隨後就笑著道：“林老師來了。”
林文禹隻是一名普通的助教，平時很少有機會能直接見到校長，因此這時候他先是緊張地鞠了下躬，才開口問：“校長，您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校長聞言笑了下，拿起身邊的一份文件遞給他道：“你自己看吧，之前你申請的調令已經批下來了。”
聽到校長的話，林文禹立刻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他的申請已經遞交上去快一個月了，但卻一直沒有批下來，他還以為就沒有機會了，但沒想到……
他伸手從校長手裏接過文件，打開來看確實是將他調去科研院的調令。
對於像他這樣的家世普通，但學識很高的人才來說，能進到科研院去謀前途才是最好的歸宿。
也因此，這份調令絕對是意外之喜。
林文禹握著調令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但忽然，他腦中閃過一道身影。
如果就這樣被調走，那他跟那個名字叫螭吻的小人魚，是不是就徹底沒有可能了？
想到這裏，林文禹眼中的喜悅有些褪去，而且還多了幾分遲疑。
一旁的校長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有一些意外。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扶了扶眼睛，就開口道：“這份調令下來的有些遲，林老師要是有其他的考量，可以先回去考慮兩天，然後再看要不要接受。”
聽到校長的話，林文禹捏著調令的指尖不自覺就收緊了幾分。
但不過隻遲疑了一瞬，他就衝著眼前的校長搖了搖頭，“不需要考慮了，我還是想要調去科研院。”
聽到他的話，校長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他說：“那我就恭喜林老師了。”
林文禹臉上露出笑容，接話道：“是我要多謝謝您這段時間的關照才是。”
***
在林文禹接受了這份調令之後，陸承很快就把消息告訴給了聞宿。
聞宿聽後神情頓了下，“他是直接就選了調走嗎？”
陸承點頭。
雖然這個結果是在聞宿的預料當中，但當聽到的時候，他還是微微怔了怔。
他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然後問陸承道：“他之前是什麽原因沒有被調走，查清楚了嗎？”
依照履曆來看，林文禹被調走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那份調令卻最終被壓了下來，這其中肯定是有其他原因在。
陸承將一份資料遞給他，然後回答道：“查清楚了，這其中確實有點問題，但……不算很大。”
接著，陸承就將他查出來的事情原委匯報給聞宿。
人魚學院每年都會有三個對接科研院的名額，而這三個名額都是通過競爭才能得到的。
林文禹的個人履曆確實還不錯，能力也已經達標，但最後卻欠缺在了家世上。
這一年競爭到最後總共有四個人選，如果隻單純依照能力來排，林文禹是排第三，按理說是可以入選的。
隻是雖然第四名的綜合成績比他低一分，但他卻出身於藍星的一個貴族家庭，父親還是政府高官。
也因此，科研院在最終選人的時候，選擇了對項目過審有一定幫助的第四名，
家世普通的林文禹就這樣被淘汰，但這樣的潛規則，卻在程序上找不出任何不合規的地方。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後，聞宿吩咐陸承去審查當初選人的負責人，並且要求在科研院成立抽檢院，定期對調入名額進行抽檢，以期慢慢減少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
帝國到現在為止已經存續了很多年，貴族世家把持主要資源的情況也已經存續了很多年。
雖然自從聞宿即位開始，便一直都在削弱貴族世家對帝國的影響，但發生在林文禹身上的這些現象卻還依然存在。
聞宿沒有辦法將這些藏於陰暗處的汙垢都徹底清理幹淨，但卻絕對不會因為沒有辦法徹底清除而不作為。
他是這樣想的，這些年也一直都是在這樣做的，並且未來還會繼續做下去。
***
陸承走後，聞宿才從書房離開，而這時候小人魚也已經午睡醒來了，正待在娛樂室裏跟0613一起打遊戲。
聞宿走到敞開的門口，看著盤腿坐在屏幕前的小人魚，聽著他跟0613嘰嘰喳喳不停的聲音，唇角不自覺就揚了起來。
起初螭吻沒有注意到聞宿過來，一直等一把遊戲打完，下意識側頭去往一旁去看的時候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聞宿。
他扔下手中的遊戲手柄，然後就撲向聞宿。
聞宿將人撈在懷裏，低聲問他：“累不累？”
螭吻勾著他的脖頸搖了搖頭，隻開心道：“我特別厲害的，0613每一次都輸！”
聞宿想都不想直接誇誇，“嗯，很厲害。”
但事實上，0613身為一款智能AI，基本就沒有他用算法玩不贏的遊戲。
而他會輸給小人魚，也隻不過是因為聞宿提前設定了數據，將他的能力算法控製在了五歲孩子的程度。
但螭吻並不知道這一切，隻是贏了就很開心，現在聽到聞宿誇誇後就更開心。
考慮到小人魚已經玩了很久的遊戲，聞宿拉著他從娛樂室出去，走到了洋房外散步放鬆心情。
出去前，因為擔心曬到他，聞宿還給他戴上了一頂漁夫帽。
在寬大帽簷的襯托下，小人魚本就不大的臉就顯得更小了。
聞宿牽著他的手，在花園漫步，同時不自覺就想起了林文禹。
當得知林文禹毫不猶豫就選了調令時，聞宿當時腦海中最先浮現出的想法就是，如果換做是他麵對那樣的情形，他是會選擇前途還是身邊的這隻小人魚。
林文禹對小人魚生出的想法其實隻能算是一時起意，在麵臨那樣的選擇時，他選擇前途才是最理智且最正確的決定。
但對聞宿而言情況卻完全不同。
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聞宿就發現，在麵對小人魚時，他的理智已經開始失效了。
因此，他永遠也無法像林文禹那樣，做出最理智且最正確的選擇。
而他唯一想要的，似乎就隻是能牽著身邊人的手而已。
前麵撲過去一隻蝴蝶，螭吻看到後立刻興奮地側過頭跟聞宿去指。
帽簷在他的臉頰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反而襯得那雙漂亮的眼眸更加明亮。
聞宿一邊聽著他跟自己分享，一邊悄悄握緊他的手。
他或許無法在麵對二選一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但他卻可以保證，無論在什麽樣的情形下，他都不會主動鬆開握著他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當麵對美食的時候——
螭吻：鬆一鬆手，握得有點緊了，影響我抓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