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含補2號
第七十六章(含補2號)
“一母同胞,沒有半路撿來!”楊子千豈有聽不懂夫子心裏沒有說出來的意思,當下也不示弱,回著夫子。
“自滿!”夫子隔空點著她的頭,責怪道:“戒驕戒躁!不得不說,在老夫的眼中,那徐家的少爺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真有這麽好,是不是都要招為乘龍快婿呀?”話一說完,楊子千就後悔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夫子孤家寡人一個,自己還去戳他的傷疤幹什麽?好的不學,學了得理不饒人,真是該打!
“你要是老夫的閨女,配他也是可以的!”夫子不為所怒,卻心有所動,要說,麵前這丫頭,這麽精靈能幹,要找相配的人,怕也是不易。這徐家,倒是一個合適的。
瞧瞧自己,這孩子姓楊呢,又不跟他姓,鹹吃蘿卜淡操心,連人家爹娘的份內事都想搶過來了。當真還不把自己當外人看了!真是跟這些丫頭小子混久了,就失了本心了。
“才不要,看不上!”楊子千暗幸自己不是夫子的女兒,要按老古板的意思,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什麽時候被打包賣了都不知道。想到此,楊子千大腦一個激靈:自己十三了,過兩年,就是及笄之年,萬惡的舊社會,摧殘祖國的花骨朵,滿了十五就給嫁出去了。下次回寨子,可得先給老娘打個招呼,沒經過自己同意,別亂點鴛鴦!這事兒,可開不得玩笑!
夫子看她一副嬉皮笑臉,沒有半分羞澀的樣子,搖頭大歎:“失敗,失敗!”
此失敗,是他自責教育自己閨閣女子禮儀的失敗。反正這是在山野之中,又不是在那禮教森嚴的官場大戶人家,怕什麽!楊子千不以為懼,依舊朝夫子嬉笑。
羅虎王三等人早就進了廟子燒香拜佛。
說是觀音菩薩生辰的廟會,在看慣了人頭攢動的景區場麵,這稀稀落落的燒香禮佛之人,沿路吆喝買賣的小販,都沒能構成她想象中的熱鬧場景。
楊子千也隨著夫子一起進了廟子,在觀音大師座下恭謹的磕頭叩拜。這鬼神之說,信者有,不信者無,有些東西,哪怕是二十一世紀的科學,也無法去解釋,第三世界是否存在,一律用未知來概括,冥冥之中總有定數。
自己有時候不信奉,但牢牢的記住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西宋,在現在,一些家長裏短什麽的都無傷大雅,但,真正要成長發展起來,難免要陷入一些明爭暗鬥之中,楊子千在觀音菩薩麵前發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將犯之。此生,唯願家業興旺,家人平安!
什麽禮讓三分純屬扯淡,禮讓了,就會得寸進尺。
還願拜佛回來的眾人,精神更是振奮。
楊子千要修的東西,大家也知道了大致的方向,黃順子邱柱子找的一些可靠的工人,明天就來上工了。
大方向錯不了,楊子千也就不那麽累了。
以為可以清閑一下的人,想著接下來的許多事都得自己親手操刀,馬不停蹄的,又帶著大丁子找鐵匠鋪。這習武之人,對鋼鐵有偏執的熱愛,一眼能識好貨。
“四姑娘,你是打刀還是做劍?要什麽樣的,少莊主那兒收了很多好貨,我可以給那匠人說個大概,做一個相似的出來!”好不容易有討好小姑娘的機會,大丁子賣力推薦。
“我要刀劍幹什麽?”喊打喊殺的,江湖人的習性,果然改不了!楊子千總算是明白了羅氏為什麽會鼓動女婿不回山莊了,這好好的安寧日子不過,非要給血雨腥風沾上點邊才甘心!這樣的好戰份子放在老三的身邊,日子久了,怕也是要惹上禍事的,罷了,以後,給他換一個護衛,這人,自己得看緊點,別給惹出什麽事來!
“那是?”不做刀劍,做金銀首飾犯不上找鐵匠鋪啊!小姑娘什麽不好玩,偏偏去玩滾燙的鐵水?
找鐵匠,自然是有事。做生意的人總愛洗涮自己說補鍋匠出門,倒(貼)鐵。這次,自己要找的,就是倒鐵的補鍋匠。
“你是說定製鐵鍋?”而不是讓自己補鍋,鐵匠看著麵前兩個人,很是怪異。一個江湖氣息濃厚的高大男子進門不開腔不出氣,也不知道是要打造什麽武器;一個穿著清雅樸素的小姑娘,卻找上門來開口要求定製小鐵鍋。
“四姑娘,你要定製鐵鍋?”枉費跑了大半個河包縣,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鐵質上乘,工藝俱加的鐵匠鋪,好家夥,這小姑娘,隻不過是要找造一口普通的小鐵鍋而已,大丁子悔得想撞牆。這一個二個的主子,盡做些消遣人的事!好在,楊家小三子還比較正常,以後,還是好好的在他麵前當差吧!
兩人,居然是一起的?
這樣說來,大個子隻是個護衛?
這小姑娘,不穿金戴銀,和鄰家孩子一般,居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隻帶護衛不帶丫頭,這誰家呀?
“師傅,你看我這樣的鍋,能不能做出來?”楊子千掏出自己的草稿圖,問著鐵匠。無論是下力的苦腳還是憑手藝吃飯的人,楊子千都是從心裏尊重他們,一聲師傅喊得真誠。
“我看看!”鐵匠聽得招呼,有瞬間的恍惚,聽慣了“打鐵的”“補鍋的”稱呼,乍一聽師傅二字,還當不是喊自己呢。
口徑不大,半尺左右,模樣不像鍋,倒更像盆子,最奇怪的是,中間,還有一口小鍋。當真是大戶人家,這樣的小鍋小灶,隻夠三五個人吃飯吧,怎麽能進得灶房?灶孔都比鍋底寬大!
“師傅,你看看,如果這兩口鍋的不好做,像這樣的能不能做出來?”楊子千主動上前翻看下一頁草樣,那是一口鍋一分為二了,中間隔了一道而已。
“還有這件東西,比較好做,想必更難不到師傅你!”翻開第三頁紙,畫著一個小鐵筐架,上麵是五根一排鐵條。
“第一口鍋的模子不好做,第二口倒簡單!”鐵匠看了看圖,想著就在模子中間加點東西隔一下,比較容易的。“這第三件東西,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那這樣,你算計一下,打造一口鍋得費多長時間,還有這個鐵架子,花費多少錢?我急需,先分別打上二十個,比較難的那一種,你先試著,成了,也不妨給我打造二十口!”楊子千就知道,從古到今,能工巧匠輩輩出,沒有做不出,隻有想不到!
鐵匠原本想著一個小買賣,還折騰人,就計劃多收點錢的。結果一聽是大買主上門,連本帶利的,就實打實的算計報了個計。
楊子千一聽,微笑點頭。其實,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秘密,就是現代行話說的潛規則。別人不賺錢,賠本賺吆喝?隻要不是暴利,她也就懶得討價還價,做人要厚道不是嗎?非要剝下每一行的外衣,去窺探其中的盈利厚薄,想要花小錢買花好東西,這樣的便宜,她楊子千不占也罷!
錢,都是花在刀刃上的,認為值,多少都舍得花。
一直忐忑等待砍價的鐵匠,沒有見著預期中的大刀,卻看著小姑娘微笑點頭,心下大喜!是個厚道的買家,自己,也不能砸了老鐵匠的招牌,貨真價實的把東西給做漂亮了!
十兩銀子的定金,楊子千輕輕的放在桌上,說好半個月來取貨!
“姑娘,貴府在何方,貨好後,小老兒親自送上門!”鐵匠決定送貨上門,這樣的主顧可不多!
“那就有勞師傅了!”楊子千誠摯道謝,果然是我敬人,人敬我!小百老姓的純樸源於自然。
“臨江茗!原來是臨江茗!”人都走得老遠了,鐵匠還在自言自語,這就是傳說中的臨江茗的東家?怎麽像是個農家小姑娘?一直想著怕隻有心懷若穀的人,才能打造出那樣獨特的休閑之地。哪曾想,背後的人,居然會是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姑娘!
折騰完了鐵匠,楊子千回到工棚,又把楊子林找來虐待。
“妹妹,這好好的條形桌,為什麽要在中間留一下長方形的和一個圓形的孔,這樣的桌子,還怎麽上菜放碗?”妹妹要做什麽東西,他都全力支持,但,這樣的東西,做出來,也是無用的呀?
“我才剛定製了小鍋和鐵架子,讓做鏤空的地方,到時候要放那些東西!”楊子千看著二哥,自己每一次構思出來的東西,他都能做出來,這一次,當然不會例外!
“難不成,你每個桌子下麵,都要點火燒柴?”要先做二十張這樣的桌子,難怪要用石頭修走廊式的房子,這燒火總有煙霧,石頭也是燃不起來。但,邊吃飯,邊燒火,哪有這種賣法?
“不是點火燒柴,但也大致差不多的原理!”能想到這些,楊子千已經是想斷了腸。不錯,她是要賣燒烤賣火鍋,可是,沒有氣沒有電,還隻能用木炭。燒烤用木炭不要緊,那涮涮鍋呢?不能現煮現吃,咱們就做冷鍋,煮好了端上桌直接開吃!
房子在修,餐具在造,桌子正在做。餘下的,就是菜品和調味了。
吃在味道!
燒烤沒有孜然粉,肯定不叫燒烤。
楊子千帶著羅氏,跑遍了河包縣的大小巷子香料鋪,把店家說的能食用的香料一一買了回來,細細品償,原個兒的償不出來味兒,還烘焙幹了碾碎了來償,也不能得到想要的味道。
“唉!羅嬸嬸,我的嘴巴都償木了,這些香料都不是!”楊子千坐在灶房的小凳子,愁得不行!
“呀,娘,你和四姑娘整的這些是什麽?”大妞背著虎子進來,看著灶台上,切菜的條桌上,擺了不下二十個小碗,碗裏各種顏色各異的粉末雜物,驚訝的問道。
“四姑娘在找一種香料,這不,償遍了,都說不是想要的那類型的,娘又不懂,幫不上忙!”羅氏感覺自己很無用,炒菜的調料以前都沒用過。連油放多了馮家老太婆都要破口大罵,知道用海椒麻椒還是在楊家跟月娘學的,更別提今天買回來的幾十種香料什麽的了,幾乎,她聞所未聞,當然,就更沒見過了。
“我看看!”大妞好奇,在山莊廚房裏幫工的那一段時間,也接觸過不少東西,算是長了見識。從最常用的薑蔥蒜、海椒麻椒、到八角、茴香、砂仁、胡椒、甘草、肉桂、丁香、肉豆蔻、肉豆蔻幹皮、草豆蔻、紅豆蔻、陳皮、辛夷、孜然、蒔蘿、蓽撥、白芷、三奈、鼠尾草、百裏香、草果、香果、良薑、甘牛至、月桂等;挨個兒的,一個個小碗看下去,邊看邊說。
楊子千本還焉不拉嘰坐在那兒氣餒不已,一聽大妞邊看邊說名字,驚得她直直的站了起來。好多香料,她現代都沒聽說過,也就是剛才在店鋪上買時店家告訴她一些名字,哪曾想,這大妞,居然還能看到實物一一叫出名字,簡直是人才啊!
側耳傾聽,直到大妞念完了所有的名字,也沒聽到她最想聽的兩個字!
“大妞姐,你懂調香料?”楊子千略顯激動,是不是意味著,以後熬料的人才就有了!
“我也不懂,隻是在那邊廚房裏幫工,好些東西就認得了。一些不常見的,卻是大丁哥見我喜歡問,就纏著他們中一個迷戀調香製藥的師兄拿了小樣品給我看,也就記下來了!”大妞不好意思,最近夫子在工棚裏辦培訓培,抽空,大家都愛旁坐學上一學。越學,大妞越感到羞愧,夫子說的好多東西她都不懂!更不要說四姑娘說的什麽調香料。
原來如此!都說沒有文化的人記憶一點不差。這話,當真不假,楊子千就領教過自家的一個親戚,大字不識一個,一個大家族幾十號人,誰哪天生日,滿多少歲,一天不差的記得牢牢的。
本有希望,眼下,又失望了。
對了,既然她見過不少,是不是,也見過自己想要的。
“那你見過一種叫孜然的香料?”楊子千懷著十二分的小心,期待的看著大妞的嘴唇。
大妞沒有用口,直接搖頭!
果然無望!
“對了,你看看,我這些香料裏,還有什麽是你見過,卻又沒有的?”換一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或許就有驚喜。
“你這兒沒有木香、廣木香、迷迭香、廣沙仁、紫蘇、香薷、甘菘、葫蘆巴。”大妞扳著手指數著。“這些東西,都很少見,沒有也是正常的!”想著那師兄給大丁哥說,這些東西的稀罕,忙安慰著楊子千。“對了,有一種比較常見的,叫野茴香的,你也沒有!”
“野茴香是什麽?有什麽用?”既然是常見的,為什麽香料店都沒有賣。也是,帶著一個野字,想必是一種不被人重視的山野之物,上不得大雅之堂吧。
“我聽廚房裏的嫂子們說,這野茴香,以前也不知道怎麽個用法,還是那位師兄來了後才知道的。聽說有一次打了一隻山豬,做出來不好吃,那人直說浪費了東西。那年五月,他就在山上找到一些野草和果子,讓曬幹了研成粉末,做牛肉羊肉野味時放上一些就可以去除祛腥解膩,並能讓肉質更加鮮美芳香。”大妞回憶說道。
孜然做羊肉牛肉最少不了!
難不成,這就是了?
“大妞,哪兒有,我們去找?”楊子千神情激動,比中了五百萬還興奮!
“岈嶼山,就是小關廟那個山後崖邊就有,不過,聽說是五月果子才熟!”大妞一看楊子千的高興勁,她也很意外,隻是隨口說一下而已,難道還真是四姑娘想要的東西?
岈嶼山?好家夥,上輩子倒了岈嶼山的黴,這輩子,難不成還能救助自己一回?
那山,是得去逛一逛了,單不說有或沒有時空遂道,但是山上的某些東西,也值得她冒一回險了。比如,這快清明節了,山上應該有茶葉,海拔越高,終年雲霧繚繞,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土壤富含有機質,遠離任何汙染,茶葉口感就更好。對了,現在是西宋,汙染啥的還沾不上邊呢。摘點清明茶回來,自己製作,用在臨江茗上,可能比外麵賣的極品都還有特色。還有,那什麽金銀花,對呀,好像也是五月開花。
進了寶山,自然不會空手而歸。
打定主意,楊子千就帶著沒纏腳的二妞三妞,在大丁子的陪同下,去岈嶼山尋寶去了。
“你說他隻帶了三個小姑娘進山?”得到匯報的林正皺了皺眉,大丁子明麵說是離了山莊,但自己承諾過他依舊是山莊的人。這會兒,帶小姑娘上山幹什麽來了,也有那個楊家丫頭?不是一個嗎,哪來的三個?
唉,換了個護衛,用起來,不順手不順心,這人沒有大丁子有趣,事事都正經呆板,隻要不關乎山莊安全問題,他都不會給自己匯報。爺爺調教出來的人,果然隻適合用來做管理,不適合用於生活!
“聽說去了小關廟的後山,在摘山茶尖!大丁子還幫忙扯了幾把野茴香!”護衛想著,這大丁子,以前也是少莊主跟前的紅人,紅人如何,還不照應痛打一頓攆了出去的。這會兒,不像是來尋仇的,倒像是回郊遊的。也不知道,在哪家給小姐當護衛呢,掉價到這份上了,上山摘茶扯草?嘖嘖,英雄也無用武之地,可惜可惜!
“噗!”一聲,林正笑出了聲。大丁子這小子,收心養性了,摘茶養身還是養心了?八成,又是被楊家精怪的小丫頭逼著做的吧。能逼他做事的把柄,不外乎就是那叫大妞的女人和虎子。難怪,爺爺說有短處的人最不能留用!
少了大丁子在身邊,少了樂趣,還有,爺爺說,明年,就給抬一門親事回來,成親後,正式接手山莊!
他多麽想大聲抗議不要呀,可是,爺爺是誰,山莊一呼百應的人,自己膽兒可不肥,隻有乖乖聽命的份,輪不到自己做主。
接手山莊,這事,倒不算大!為什麽,至少,爺爺在一天,山莊就安穩一天,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會。再有,爹和兩位叔伯,也是全心全意的為山莊好的,沒有那些江湖的爭名奪利,這樣的位置,坐得倒穩定。
唯一讓他糾結的是,爺爺說的親事!
嘖嘖,女人,好麻煩的!真要娶個女人回來,睜開眼就盯著你哭笑,想想都反胃。
人生的樂趣,怕要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了!
“女人果然麻煩”大丁子在心裏咬牙切齒。這四姑娘上山,居然為了摘點什麽清明茶,這哪是茶,就是一點芽苞而已。可憐的兩個小姨子,都認認真真的給她摘,摘了老半天,才將一個小布袋裝潢。要依他的性子,直接連根拔起,挑回河包縣算了,隨你摘芽苞還是摘葉子,哪怕根徑都有了!
“四姑娘,你說這東西製出來後,隻給持有vip卡的客戶上這種茶?”二妞是第一次摘茶,卻不想,真心的不容易,芽苞太小了,要摘多少才能製得夠一碗茶呀。
“這東西,可金貴了,估計,連上貢的也怕沒有這樣的貨色!”極品毛峰,古代的皇帝老兒未必有現代人的口福:香高、味醇、湯清、色潤,會品茶的人,才能知它的好!
“照我說,什麽茶不一樣喝!”大丁子看天色暗下來了,不得不出言勸道:“得往回走了,要不然,這山上有豺狼的!”
其實,豺狼虎豹他倒不怕,來得多了,大不了一聲山莊的求救信號,兄弟們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怕的是,這三個小姑娘,回縣城的路上走夜路,你說,這背又背不得,扶又不能扶的三個丫頭,陪她們走二三十裏夜路,非得走一個通宵不可。
“當真,我們回吧!”楊子千直起身子,敲了敲自己的嫩腰,指著地上的野茴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孜然,叫大丁子裝進背篼裏,“五月我們再來!”
“還來,摘起癮了不成!”大丁子嘴角扯了兩下,到底不敢說出聲。畢竟,是少莊主交待的任務,還發月錢,說到底,也是主子了,可不敢頂嘴!
殺青、揉撚、烘焙,摘回來的好東西,可不能沒做出個好樣子。
好在,在現代,老爹也承包了幾十畝茶山,自家親手參與製過自己喝的清明茶。這些技術,楊子千也學過一些,這會兒,邊琢磨,邊試著做,
“丫頭,你確定,茶葉真是這樣製作的?”一向遠離廚庖的夫子,這次也站在了鍋邊,看楊子千居然把茶葉倒進了鍋裏,這究竟是製茶還是炒菜?怎麽不放點油,指不定,有油的茶更好喝!
“夫子,我求求您,您老先去外麵坐著等著,等我做好了第一個讓您品償!”本就有些拿捏不住的楊子千,被夫子一問,更是心虛。這身邊有一個半罐子懂茶的人看著,壓力山大啊!
“不去,老夫要親自看看,不懂就問,不會就學,不恥下問!”夫子固執起來,沒人搬得動,羅氏在一旁抿嘴偷笑,多大的人了,還跟一個孩子較勁。
“喲,小心,你那小手可經不住炒!”夫子見楊子千丟下芽苞後,不是用鍋鏟,而是用手去翻炒,驚叫起來。鬥嘴歸鬥嘴,這小丫頭,他當閨女一樣疼著,真燙了,傷了,他比李家寨子那兩位還心疼。
“沒事,這東西,都講究抖悶結合,多抖少悶。”邊說,楊子千一邊將芽苞高高的揚起,反反複複的翻炒。噝,還別說,這溫度,真的有點高。楊子千加快了翻炒的速度,時不時的,又抓起一把揉成團,再散開,繼續炒。多揉兩次,炒了也有好幾分鍾了,有彈性了,她連忙起鍋晾曬揉撚。
“丫頭呀,你這樣揉,不如摻一些白麵進去吧!”夫子喝茶,但,真的沒見過製茶過程。也沒找過這方麵的書來看。這丫頭說在什麽書上見過,可是,這根本不是製茶,倒像婦道人家如揉麵團!
“夫子,別急,就快好了,這揉撚也是有講究的,嫩葉輕揉,老葉重揉,這些芽苞不禁揉的!”其實,楊子千很想說,您老就別再添亂了。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決定不理會這存心氣她的人。
感覺揉到差不多了,楊子千又將茶葉倒進了鍋裏幹躁,這簡單的原始工藝,做出來的茶到底是什什麽味道,楊子千心裏也有幾分忐忑,千萬要能進嘴巴才好,要不然,非被夫子笑死不可!
幹燥的差不多了,起鍋!
楊子千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不是熱的,是急出來的,看了一眼翹首以待的夫子,真想找個借口將茶葉都收了,自己試過再拿出來給他喝。
“來來來,快去幫老夫現燒點開水出來。這新鮮的茶葉得配滾燙的開水才成!”夫子早就伸手,抓了一撮丟進了茶碗裏,並將碗遞給了羅氏。
羅氏順從的接過,當真去洗鍋燒開水了。楊子千看了,頭皮發麻,這成與不成,伸頭縮頭都得挨上一刀了!再說了,熬糖煮酒無老手,這製茶,自己在這兒還是第一次做,到時候,借口都是現成的,怕什麽!
滾燙的沸水,衝起一片片茶葉,泛開,變在翠綠!
楊子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賣相倒還好,就不知道口感如何了!
老爹製出來的茶葉,一個字-苦!聽他自己總結出來的教訓是殺青殺得不好!
那自己這次的試驗品、、、、?
看夫子端起,輕輕的呷了一口,閉上眼,細細的回味。
楊子千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了,夫子才慢悠悠的說道:“不錯,還可以喝!”
對於初次製作成品,能得到這幾個字的評價,實屬不易了。楊子千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接口道:“多炒幾次,把握好火侯可能就要更好些!”
“丫頭呀,百尺竿頭,更進一尺,你既然都有膽量製茶,學學點茶、分茶又何妨?”夫子放下茶碗,看向楊子千。
都說技多不壓身,但是,楊子千確定,自己真的沒有那份閑心去學這些費神的事。點茶、芬茶、撫琴吟詩、再來點女紅,這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勞神費力的事。隻有閨閣女子才有心去做這事,從而達到討好某人的目的。
一心想要將人打造成千金小姐氣質的夫子,自是一直要求楊子千這個旁門弟子也學上一學。
可是,屢屢被拒絕,這不,又苦口婆心的勸說了。
“夫子,你都說過,這些事,說來容易做起難,要眼到手到心到,子千從小在山野之中長大,靜不下心來做這事,不倫不類的,倒不如甘拜下風,從不沾染!”要做就做到最好,要不,就不做!這是她一慣的作風。
“你呀,不小了,也該結交些興趣愛好一樣的閣閨女子了。”為人師多麽的不容易,夫子歎息,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太執著於掙錢,沒有同齡女子的樂趣和愛好,到時候,怎麽走進大戶人家?
“道不同,不為謀”楊子千固執的認為,自己來到西宋,就是為了創造而生,不是享受而來。既然上天沒有安排她穿成王公貴族小姐,自己這輩子就不做米蟲!
“偏執!”夫子有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端了茶碗猛喝,掩飾自己的的情緒。
羅氏看夫子喝得起勁,不作他想,隻想著,這四姑娘,果然是能幹的,連製作出來的茶葉都能得夫子的賞識。
茶葉製作過關,但不打算拿到臨江茗給客人喝了。親手做的東西,就如自己的兒女般愛惜。
野茴香草也在晾曬之中。
走到在修工位,黃順子上前給她打招呼。
“四姑娘,估計到時還會餘下很多石頭,怎麽處理?”黃順子想著,這一天撿的石頭就夠修房造屋了,當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呀。
“就挨著工棚的位置,再修兩間屋子出來!”住的房子還少,修兩間屋,到時候,爹或者大哥他們來了,也才住得下。
得了吩咐的眾人,自然又加班加點的幹。楊家付的工錢可不低!
要對得起這份工錢!
鐵匠送來了定製的鐵架鐵鍋,外麵的走廊一直在修整之中。
楊子千將晾曬幹了野茴香連葉帶徑揉碎了碾成細末,沾了點進嘴裏,好像,是有那麽一點孜然的味道。
那果子呢,果子熟了,肯定就是了!
先試著整一頓來吃!
四五年的時間,沒有吃過那東西了,這會兒,一想起晚上一大家人要湊到一起,起碼,得準備兩桌才夠吃。
和羅氏大妞一起去市場上買菜,各種適合燒烤,燙火鍋的菜都買了兩斤。回家來,把各種肉類碼上調料,又讓閑得無事的大丁子劃竹簽。
大丁子對楊子千每一次安排下的任務都是從心底抗拒。自己這麽大的人了,還劃竹簽簽,這是玩什麽把戲?不得已,也得動。一會兒功夫,就劃出來一堆。
楊子千讓羅氏將竹簽洗幹淨了,又指揮著她將菜用竹簽串起來。連肉都也這樣做。
真浪費,這樣折騰,怎麽個吃法?
不是炒煮燉,看著竹簽上還碼了鹽味的肉,羅氏心裏都沒譜了。
更離譜的是,四姑娘倒了老多的油下去,然後,將海椒麻椒還有一些什麽香料,一骨腦兒的抽進鍋裏。
哪有這樣放調料的,這是吃調料還是吃菜呀,對了,她炒的這菜是什麽?是油炒調料還是調料炒油,可沒見著什麽菜。
“先說好,今晚的菜,有點辣,吃的時候,更多的是要靠各人動手!”將菜端上桌前,楊子千給眾人打著招呼。
到目前為止,羅氏都還沒看出菜是什麽。洗切整理了一大碗一大盤的,堆了滿滿的一條桌,可是,都還是生的!
不讓炒,隻讓在鐵架子裏點燃木炭火。然後,將鐵架子端上了桌子中間的空洞。
看看,燃得多旺,就不知道,今晚,吃得如何了。
一些菜,倒進了鍋裏,煮熟了,就分了兩口小鍋給端上了楊子林做那條形桌。而另一些碼了調料鹽味的菜,卻被放到了鐵架子上。
“呀,這不會燒糊呀?”
“丫頭,這東西,還得邊吃邊烤?”夫子隨手拿一起串肉,研究了半天,生的,實在進不了口啊,看著紅紅旺旺的桌子中間的鐵架子,問道。
“對,這樣,放在上麵,要多放幾根,注意要經常翻動,時不時的,沾點油抹在上麵,再翻轉烤烤,到熟的時候,再根據各人的口味愛好放點這桌邊的調料上去。”楊子千邊操作示範邊解說,最後,撒了點不是很成品的孜然在上麵。然後,將這串肉送到了夫子的碗裏。老古板當然很受用。看見沒,尊師重教,這丫頭,也不枉自己教了她一場!
“嗯,真香!”隻顧著看著她的手,沒注意到,口水都流了出來了。
眾人連忙自己動手。連那個洛城來的雕刻大師,這會兒,也用握雕刀的手拿起了竹簽,不動手,就吃不成!
“不想動手烤來的吃的也可以在這口鍋裏撈菜吃!”楊子千指了指旁邊的小鍋,向眾人說道。
大丁子了早就等不及了,一筷子送進了嘴裏。
好辣!好香!
辣得實在,卻又吐不得,隻得硬生生的給吞了下去。
吃完後,又跑進灶房裏找水喝。
楊子千看他那狼狽樣,這樣的吃法,明天不跑茅房才怪!
“這東西,好是好,但腸胃不適的人,可不能多吃!”先說斷,後不亂,明天肚子疼不要找自己就好!
四下裏,隻聽得碗筷響,以及時不時的抽噝聲。
楊子千仔細看過了,那雕刻師雕花的動作要有這麽快,一隻腿就犯不上用二十天了。
“丫頭,新建的地方,就是賣這些東西的?”桌上擺了鍋還擺鐵架子,連木炭火都給搬上了桌。關鍵是,吃的人,還不能得閑了,自己都動手。
一輩子沒進過灶房煮過飯的大男人,連調料都認不了,要自己整一個口味出來,自己吃,好吃壞吃都賴不了人。
怎麽說,怎麽怪異,卻又新奇得緊。小鍋裏居然可以是兩種味道,一個辣得不行,說是紅鍋,一個白鍋,就是羅氏熬的一些骨頭湯放進去煮出來的菜。一樣的菜,隨著自己的心情兩三樣吃法,這主意,真正是新穎。
整個桌麵,煙霧嫋繞,難怪不是修房子,而是通透的走廊式的。
“妹妹,那我們什麽時候開賣?”楊子森想的時,到時候,也請學堂裏的夫子同窗好友來吃上一頓。
“五月初五開始賣!”楊子千仔細算過了,五月開賣,一是自己熬料的技術有待提高。二就是人手的培養,這些可不比臨江茗泡杯茶那麽簡單,搞不好,那些人上桌,生的都得吃進嘴裏去。所以,要培訓出兩三個熟練的燒烤師出來。
“邱大叔、順子叔,你們看誰家有能幹的媳婦孩子,幫忙找上七八個,還是要踏實肯幹,吃得苦頭的人!”要開業,自然,是找人。
“這事好辦!”兩人相視一笑,碼頭的夥計們從來沒停下打聽的腳步。
至於通知誰家的來,兩人私下裏商量了好久,選了又選 ,決定可靠了,這才通知到楊子千這兒來麵試。
一行八人,兩個年輕的婦女,四個男孩兩個女孩子。那叫侯哥的兒女小英小勇自然在列。
婦人負責洗菜切菜;兩個女孩子負責引導,端茶倒水;四個男孩子,教會他們燒烤的本事,要是客人不會或不願動手的,就上前代勞。這樣安排也合理!
“你們都是邱大叔和順子叔推薦過來的信得過的人,我呢,也沒什麽多的要交待,就是一句話,隻要你們肯幹,做好了,就虧待不了你們!”楊子千在培訓課前的開白場道:“有一條,不得泄露出這兒的商機秘密!連家人也不得說這些是怎麽做的。一經發現,楊家絕不再啟用這樣的人。”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秘密,炒料是自己在做,他們誰也沾染不了。
而擺在桌麵的香料什麽的,都是一些粉末,也不怕他們認得出來!
眾人自然是滿口應承,紛紛表達忠心,那年輕的婦人倆,還準備發誓詛咒了。
楊子千連忙阻止了。
當下,還是鄭重的寫下了用工契約。
幹活的士兵好找,指揮的將軍難尋。
臨江茗走上了正軌,楊子千不想動她的人員配備,可是,這後院燒烤還是沒有收銀員和領班啊。
不得已,隻好暫時把小英和另一個女孩子調到臨江茗實習,決定等她倆能勝任工作了,幹脆兩邊一起統管,讓二妞和玲兒一起兼顧了。多勞多得,到時候,把月錢再漲上一些。
這邊修房子的事有黃順子和邱柱子照看收拾。
三月初,栽秧子,楊子千依舊帶著人回李家寨子農忙。
不是少了她就下不了田,實在是,探親假是必須的,要不然,羅虎和王三他們心裏會有怨言。而自己回家,還得計劃家裏的修房大計。
出了月子的月娘將養得白白胖胖的,小六子也長得肉嘟嘟的,唯有小五丫不太高興,楊子千回來,主動上前求親熱。
“娘都不愛子禾了,娘隻抱小弟弟!”一邊受著楊子千的揉捏折磨,一邊委屈訴苦。月娘一個人,肯定隻能抱一個涼拌一個。這小五丫,感情倒細膩,這麽小就開始吃醋了。難怪,現代的人都怕生兩個孩子就兼顧不過來,冷落了另一個。
“子禾最乖,最懂事了。你是姐姐,長大了的小姐姐,要心疼娘,小弟弟現在不懂事,餓了冷了拉了都隻會哭,娘很辛苦,要照顧他,所以就照顧不了你了。子禾自己玩,不找娘哭鬧,就是最懂事了,就算是幫娘照顧小弟弟了!”彎彎繞繞說了一大通,楊子千自己都繞糊塗了,也不知道小五丫聽懂沒有。
“好,子禾最懂事,自己玩!”沒有得到安慰,卻要求做到更好。楊子禾幼小的心靈被糊上了一層漿糊,懵懵懂懂的從楊子千身上下來,果然乖乖的一邊玩她的小東西去了。
這,是不是太聽話了!現代的孩子,哪有這麽懂事的?
天幹年頭的免費工快用完了。
以鄭和尚、楊大富為首的中堅力量,再加上羅虎和王三這兩人的後備援助的支持。這次,栽秧子幫忙的人手,卻也有增無減。
雷氏和王花兒過來幫忙做飯;羅大嬸和王三嬸也把孩子給抱了過來,床上,一字兒排開,三個嬰兒,隻留月娘看顧著。
“瞧瞧,現在,我都快過上大戶人家太太的生活了,連做飯的事都插不上手了。”月娘看顧著孩子,和楊子千小聲的說笑。“你爹說小六子的滿月酒等到滿一百天時來請。這次,栽秧子,好些趕了禮的人家又來幫忙了!”
“行,到時候,好好的招待他們!”楊子千想著,這百日宴肯定得熱鬧的辦一場了。
“娘,大娘現在經常來我家幫忙嗎?”按往常來說,大伯下地幫忙,她都要跳起來鬧。這會兒,兩口子都過來幫工,這太陽,可真是從西邊出來的。
“嗯,隻要有事,她就會主動過來。唉,她也是焦心子美的事。婚姻大事,我和你爹都決定了不去插手,到是子強,聽你爹說你要折騰什麽,差人手的話,就把他帶出去吧!”月娘想著,自己家的親戚,好歹比外人更可靠吧!
“好,這次帶走。對了,我還差人,你問問王家和羅家的孩子要不要一起出去!”羅大牛和大丫都是老實本分的孩子,跟著出去做做工也好。
“她們要不是年前坐月子,早把孩子趕去縣裏了!”月娘笑道。
“對了,丫頭,咱家那山地,要怎麽個置辦法?”買了山回來的楊大年,未見半分動靜,要不是自己收著地契,月娘還以為那是做夢呢。
“放心,秧子栽完我們就去察看,下年雨水少了,就修房,耽誤不了你臘月裏娶媳婦!”楊子千邊笑邊看睡在床上的三個嬰兒,老天,這嬰孩是不是長得一樣呀,單看臉上,都瞧不出誰是誰家的了。“娘,你們會不會把他們認混了啊!”
“傻丫頭,當娘的,哪有把自個的兒女都認不清的!”月娘瞪了女兒一眼,慎怪道。
“四丫頭,你今年也滿十三了,這些年來,咱家日子越過越好。娘知道了,很多時候都是你在拿主意。”月娘拍著楊子千的手道:“你一個姑娘家,天天在外麵風裏來雨裏去的折騰,你爹和我心裏都不好受。”
“娘,這樣挺好呀!”自己不願意的事,就是手架在脖子上,也是不願動的。這種有幹勁,有衝勁,有壓力有動力的生活,是現代的她想要都想不了的。她很享受,並不覺得有半分委屈。
“這孩子,都不知道隨了誰的性子,姑娘家的規矩沒學半分,倒學了個男兒性子。”月娘感歎道:“我們尋思著,等年底,娶了大嫂了,讓你大哥去接手你的手,我們女子,還是在自家屋裏安穩些!”
“娘,我要做的事,大哥不會;大哥會的事,我也不會,這調換了,就成了兩個睜眼瞎了!”楊子千一聽,這不是添亂嗎。
“你大哥學學不就好了嗎?”月娘想著,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這樣整日的在外跑,壞了名聲,怎麽談人家?娶妻到那賢,誰會找一個整日裏給漢子打交道的閨閣女子。以前纏小腳是怕她疼死,眼下,留在家裏學點女紅,懂點家務,又不受皮肉之苦,應該不妨事了。
“娘,不一樣的。”楊子千急了“我是從小就和三哥一起學識字的,我的學識,和三哥不相上下。但是,大哥不一樣,很多東西,他不懂,做不了!”開什麽玩笑,要將她困在家裏,豈不是折了她的翅膀。
“再說吧!”見楊子千反感,月娘決定年底再說。
壞事了,根深蒂固的東西被娘翻了出來,意味著,她未來的路,越來越難走了!
------題外話------
龜速!用了十個小時,真為明天的萬更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