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爸的家
【記得當時年紀小~】
今天依舊是在爸爸家度過的。其實這裏也算是我的家啦，在我一歲之前都是住在這裏的喵~
我很喜歡爸爸家的房子喵~
清晨會有陽光透過密實的泡桐葉照進東邊的窗戶，大爸爸在那裏給我安了一個英格蘭風格的貓爬架，小爸爸誇我是英格蘭紳士貓呢！超愛小爸爸~喵~
下午我會打一個盹兒，就會挪到西邊陽台上喵~這個灑滿金黃色餘暉的陽台是家庭活動區，有大爸爸的杠鈴，有小爸爸的茶桌，還有弟弟隨處亂丟的遊戲手柄。我的貓抓板也是放在這裏噠，總共有六個喵~
原本還有一個小書架來著，上麵放的是哥哥喜歡的書，那時候每個周末家庭聚會也會有哥哥的身影。哥哥離開後書架就被弟弟丟掉了……
我最喜歡的還是後麵的小花園，裏麵種著許多漂亮的花花。籬笆牆很矮，上麵爬滿了星星草和薔薇花，當我還是一隻活潑好動的小貓崽時，總喜歡跳來跳去，一不小心就會被薔薇藤纏住。
弟弟總會哈哈大笑：“薔薇藤結小貓啦！”
哥哥就會很無奈地把我摘下來。
那時候我還小嘛，以為弟弟是在嘲笑我，一度很記仇來著。後來我長大了，弟弟似乎還是當初的模樣，我就很大度地不再計較，並且把他當成我的人類幼崽來寵喵~
隔壁就是哥哥家。
哥哥之前和外婆一起住，兩家的小花園挨著，外婆不常種花，小小的園子被她整理成一條條菜畦，一年四季都有新鮮蔬菜吃，兩家人都不需要去菜市場喵！
我超愛吃板栗味的小南瓜，隨便煮一煮就很甜很美味喵~哥哥總是假裝和弟弟搶最後一塊，然後兩個人一起滾到墊子上，盤子打翻，甜甜的南瓜就歸我啦！
那時候真好喵~
當我蹲在月季花下回憶往事的時候，一隻灰綠色的啄木鳥飛過來，鳥頭上長著鮮紅色的細羽，這是雄性綠啄木鳥的標誌。
“啄木鳥先生，下午好。”
我猜到他是和貓頭鷹太太約好的賣家，於是主動跳出來和他打招呼。
沒想到，啄木鳥先生嚇了一跳，飛行的節奏突然打亂，一頭栽進了月季花叢。
喵……
這可真是……
小爸爸從廚房探出頭：“桑桑，不可以欺負啄木鳥哦~”
“喵~”我蜷起爪子歪歪頭，做出一副乖乖貓的模樣。
“科科~原來您就住在薔薇花園呀！”啄木鳥先生從月季叢中掙脫出來，露出羨慕的笑容。
——“科科”就是綠羽啄木鳥的笑聲啦！
“原來爸爸家叫薔薇花園喵？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多謝告知。”我挺著胸膛，禮貌地對啄木鳥先生表示感謝。
“科科~不算很正式的稱呼，隻是本地快遞員默認的說法啦！因為您家花園種著漂亮的薔薇花，裏麵的人類也如薔薇一般代表著永恒與溫暖，所以大家才集體想出這樣一個叫法啦！”
啄木鳥先生又羨慕地在小花園中看了一圈，補充道：“因為上述種種，附近的鳥族都很喜歡來您家串門呢！”
我是很驚喜沒錯了，沒想到我家在鳥類中會有這麽高的評價喵~
在後麵的聊天中，我才知道，我家之所以受到鳥類的敬重，是因為之前弟弟和哥哥做了許多鳥窩掛在附近的梧桐樹上，冬天沒有食物的時候還會放些穀粒和幹果在裏麵，這一做法令許多幼崽和老年鳥度過了艱難的日子。
“其實不止鳥族，包括流浪貓呀，鬆鼠呀，甚至黃鼬一族都受過您家人類的恩惠呢！”啄木鳥先生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謝謝您的肯定，啄木鳥先生，我很榮幸能收養這樣的人類。”我矜持地微笑著，努力不顯露出驕傲的模樣。
“您很幸運呢，銀漸層先生。”
啄木鳥先生最後說完這句，就笑嗬嗬地摘下爪子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從裏麵拿出一隻木雕玩具鼠。
真是一隻精致的小玩具喵~確實很適合幼崽練習捕獵，啄木鳥先生是技藝精湛的鳥類呢！
我收下玩具鼠，和啄木鳥先生對彼此表達了真摯的感謝與祝福，然後啄木鳥先生就很放心地離開了。
說起來，啄木鳥先生算是我認識的第三隻鳥類了。要知道，在東城區生活了三年我都沒接觸過除了貓頭鷹夫婦之外的其他鳥類。
那邊遍布高樓大廈，每一個小窗口裏都塞滿了人類，各種各樣的鐵殼車日夜不停地跑在路上，從早到晚都有五顏六色的燈光，很少有鳥類願意築巢。
其實我也不喜歡那裏，如果不是舍不得弟弟，我都想留在爸爸家了。
喵……
如果能和弟弟一起搬回來就好了……
想到弟弟，弟弟就從屋子裏出來了。
他穿著老頭衫，踩著人字拖，頂著一頭軟綿綿的小黃毛，大大咧咧蹲在我旁邊，哢嚓哢嚓啃甜瓜……
真是和舞台上那個光芒萬丈的愛豆大不相同呢，也不曉得粉絲知道後會不會幻滅。
我無奈地看了弟弟一眼，然後邁著很小很小的步子悄悄地往旁邊挪了挪，這樣可以防止傷害他的自尊心，同時又避免粘稠的甜瓜汁濺到我柔順的毛發上——昨天小爸爸剛給我洗了毛，還噴了好貴的香水喵~
說起來，弟弟最喜歡吃這種橢圓形的花皮甜瓜了，他的吃法一點都不紳士，向來是連皮帶籽一起啃，偶爾還會把甜瓜籽從牙齒間過濾出來，丟到花田裏，美其名曰“種甜瓜”。
每到這時候，哥哥就會任勞任怨地拿過他手裏啃到一半的瓜，細致地幫他把瓜籽剔除。
哥哥總是這樣耐心十足又懂得照顧人喵~偷偷說哦，其實除了小爸爸，我曾經第二喜歡的就是哥哥啦（曾經、曾經喵~），當初如果不是舍不得弟弟，我會選擇跟哥哥走也說不定。
喵~如果哥哥能回來就好了。
“我回來了。”
喵？我好像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是哥哥！
我一回頭就看到了哥哥！
和昨天在人群中虛偽客套（我怎麽可以說哥哥虛偽呢，劃掉）的樣子不同，今天的哥哥穿得很居家，笑容真實自然，像是突然回到了三年前，還像從前那樣倚著籬笆牆，目光專注地同弟弟說話……
弟弟則是一臉燦爛的……怒氣？
喵？
我這才發現，弟弟已經沒再吃瓜了，而是目光不善地看著哥哥，語氣也不大友好——
“大影帝回來了？需不需要列隊歡迎呢？說起來，社區門口怎麽沒有掛個‘歡迎影帝榮歸故裏’的條幅呢？”
哥哥無奈地笑了，眼睛裏似乎有很複雜的東西閃過。
“鹿崽啊，你可真是……一點兒沒變。”
“我當然沒變，”弟弟的臉色更冷了，“變得那個人，從來不是我。”
弟弟說完就用力把我撈起來，一言不發地回到屋裏，還重重地關上了門。
哥哥依舊站在原地，眼睛上的毛毛垂下來，嘴角抿得緊緊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我不是很懂的氣味……
突然想起，我昨天剛學了幾個人類語形容詞，其中一個叫“憂鬱”，用在此刻的哥哥身上似乎很合適。
突然覺得這樣的哥哥似曾相識，不是我認識他的時候的樣子，而是……對了！是照片！
弟弟藏起來的那些相冊中，最初的幾張照片就是這樣的。那時候哥哥隻有十幾歲吧，聽說是剛搬來這裏，他拍照的時候不喜歡看鏡頭，常常這樣垂著眼，一臉憂鬱。
不過，到後麵哥哥的笑容就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依舊不喜歡看鏡頭，但眼睛裏有了很明亮的東西，被那片明亮包裹著的是弟弟的影子喵~
可是，明明已經過去三年了，為什麽哥哥沒有更快樂，反而退回了十幾歲的模樣呢？
直到吃飯的時候，我依舊在擔心哥哥。
一隻寬大的手突然壓在我頭上，緊接著是一道爽朗的嗓音：“網紅罐頭不好吃嗎？這可是你小爸特意跑了兩個寵物商店才買到的！”
喵~這個人就是大爸爸了。
大爸爸個子很高，身上的氣息很厲害，不是陰險恐怖的那種，而是一身正氣、嚇退壞蛋的那種喵~對於我這種本本分分的小貓咪來說，倒也沒什麽可怕的。
就是吧，我偶爾也會承受不住他的熱情……比如此刻，我努力撐著險些被他揉趴下的身體，縱容著他把我順滑的背毛揉亂，暗地裏和小爸爸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倘若家庭地位有排序的話，我家排在第一位的必然是小爸爸，然後是我，再然後是弟弟，大爸爸毫無爭議的是最後一名！換句話說，就是最沒有家庭地位的那個！
當然啦，這隻是在家裏而已，出了這道門大爸爸可是很受歡迎的人類呢！
他的工作很神聖，我是不怎麽懂啦，隻是隱約聽三花說過，像我爸爸這種穿著綠色製服、戴著亮閃閃的帽徽的人類是花國最值得信賴的存在喵~大到開飛機坦克啦，小到幫鄰居奶奶通下水道啦，或者解救困在通風口的小貓咪啦，他們都很擅長喵~
我仔細想了想，大爸爸確實是這樣的人，周圍的鄰居都很喜歡他，即便小爸爸不擅長和人類打交道，但因為有了大爸爸的存在，我們家年年都會入選“居委會最受歡迎家庭”喵~
總之，我們家的人類都是很好的人類了。
喵~
小爸爸喊我喝晚安奶啦！
就此道聲晚安，好夢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