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逃
第二天早上淩州正準備叫楊樂起來,還沒開口這人就睜開了眼,揮開淩州伸過來的手,自顧自的坐起來。
他並不常早起,一時有點兒頭暈,茫然的盯著虛空,視線聚焦了幾次看清淩州的臉。
淩州見他醒了,衝他點了點頭,“先去洗漱,一會兒去吃早飯。”
楊樂迷迷糊糊的站起來,進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臉,這才想起了今天的計劃,腦子瞬間清醒了。今天這事兒,成,他就獲得自由,敗,就等著被弄死在**吧。
楊樂從門縫裏偷偷打量淩州,見他正在換衣服,又縮回了頭。
早餐一般是在一樓的餐廳吃,楊樂小心翼翼的提議,“今天不想下去了,咱們在臥室吃行嗎?”
他用手指勾了勾脖子上的項圈,抱怨道:“老戴著這個東西,我真不想見人。”
淩州定定的看了他幾秒,看得楊樂心裏發虛後背冒汗,但所幸淩州沒說什麽,用內線電話叫女傭把早餐送上來。
倆人默默無言的吃飯,平常楊樂嘴碎,什麽時候都不閑著,但是一旦他不說話了,淩州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隻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什麽話也不說,心裏都很舒服。
吃飯時楊樂故意把自己的筷子碰到地上,淩州彎腰去給他撿。
楊樂以前在賭場看過場子,跟老千學過兩手,手速非常的快,就趁這麽一秒鍾的功夫,就將早已準備好的安眠藥粉末倒進了淩州的咖啡杯中。
那麽細的粉末,瞬間就融化在了深棕色的咖啡之中,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淩州把筷子放到桌上,拿了雙新的給他,“小心一點兒。”
楊樂嗯嗯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他一邊喝著粥,一邊從碗裏用餘光打量淩州,眼見著他慢慢的把咖啡喝完,心裏也慢慢的開始敲鑼打鼓。
他把三片安眠藥全都放進去了,不至於會傷身體,但足以讓一個清醒的正常男人在幾分鍾內陷入昏睡。
果然淩州忽然感到一陣困乏如同浪潮一般湧了上來,起先他沒有在意,以為隻是昨晚沒睡好,但很快這種困意根本就無法抵擋了,甚至眼前的東西開始模糊。
楊樂推開椅子站起來,抓住淩州的胳膊,低聲道:“老大,要去睡會兒嗎?”
淩州猛地抬起眼,目光淩厲,“…你給我下/藥?”
楊樂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將他扶到**,讓他躺下,輕聲道:“抱歉了,老大,我不能留在這裏…”
淩州隻覺得困意像海水一般慢了上來,他從來沒有提防過楊樂,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給自己下/藥。他撐著最後一點兒力氣,抬起胳膊拽住楊樂的手,懇求道:“不要走…”
楊樂沉默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簾,“對不起。”
淩州失望的看著他,終於頂不住鋪天蓋地的睡意,閉上了眼睛。
很久之後楊樂才意識到當時淩州的那句‘不要走’,其實並不是乞求,而是一種被藥物淡化了語氣和危險的警告。
但是彼時楊樂的心一半正為即將到來的自由所高興,另一半被對淩州的歉疚所填滿,所以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楊樂從淩州身上找到了他的車鑰匙,換上便服拿上手機錢包,迅速的出了門,到達地下車庫。
他想要避人耳目通過有守衛的大門的唯一辦法,就是開淩州的車出去。保安們會提前一天知道淩州的行程,所以在看到他的車出來時並不會驚訝,更不會去盤查。
楊樂拿著車鑰匙找到淩州今天要開的車,深吸了一口氣,坐了進去。
事情就如同他計劃的一樣順利,保安遠遠看到他的車時就打開了大門。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楊樂猛踩了兩腳油門,迅速的通過大門,一直到將那座大宅子甩到兩百米之後了,他才徹底的鬆了口氣,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
沒想到真讓他跑出來了,到現在楊樂還有點兒虛無縹緲的不實感,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總覺得跟做夢似的。
他開車到了最近的客運站,將車停在路邊,遺憾的拍了拍車頂。這車是好車,可惜不能開著走,太顯眼了,就跟他脖子上的項圈一樣顯眼。
夏天又不能戴圍巾,楊樂隻能把衛衣的領子往上拽拽,戴上帽子和黑色口罩,去前廳買票。
他這次直接跑去了外省,什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都是放屁,還是跑得遠一點兒更安全。
接下來的事情不予類述,總之楊樂順利的離開本地,在一個小縣城裏和別人合租了一間公寓。
室友是倆男的,一個是在酒吧駐唱的歌手,留著一頭**不羈的藍毛,還有一個是不太出名的小網紅,也是搞唱歌的。
楊樂對這倆室友姑且還算滿意,雖然經常從隔壁傳來鬼哭狼嚎的歌聲,讓人有點兒睡不著覺。
在安定下來的前兩天,楊樂就一直在想辦法解決自己脖子上的那個項圈。這個指紋鎖設計真的是太操蛋了,連個鎖孔都沒有。
楊樂曾經嚐試過直接把它割斷,拿了水果刀對著鏡子比劃了兩下之後,覺得自己有點兒像是要自刎,就又換了把剪刀。
楊樂剪了幾下之後才發現,這個項圈隻是外層又一圈的皮革,裏麵居然是銀白色的合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金屬,楊樂用剪刀剪不斷,上刀子割了半天,居然連個豁口都沒有。
這種金屬明明摸起來很軟,跟橡膠一樣可以任意變形,卻結實到這種地步…楊樂有點兒絕望了,他不會下半輩子都要戴著這個鬼東西度日吧?
……
楊樂頂著脖子上這個操蛋的項圈,著實不太好意思出門,於是就找了個酒吧夜場的工作,做侍應生,順便看看場子,有人借酒鬧事就把人弄出去。
他本來就是天生的流氓性子,做起這種事兒來輕車熟路,不到一周就獲得了領班的一致好評。
某天酒吧有個客人喝得爛醉,借著酒勁兒非要調戲人家調酒師小姑娘,楊樂很不客氣的把他的手一擰,正要趕出去的時候,這人居然發了瘋似的,把酒瓶子一砸,要跟他拚命。
楊樂隨手一擋,鋒利的瓶邊直接在掌心劃了一道口子。楊樂嘶了一聲吸了口冷氣,在對方肚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腳,那人立馬跪下了,疼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領班趕緊叫來幾個人把他弄出去,又對楊樂道:“你手沒事吧?去醫院嗎?”
楊樂看了看手心,搖頭,“不重,我回去拿紗布裹一下就行。”
“也行。”領班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楊樂也樂得今晚早點兒睡,於是衣服也沒換,穿著身上那件白襯衫黑色小馬甲的工作服回去了。
這個點公交車早沒了,不過酒吧離楊樂的住所近的很,步行二十分鍾就到,他看了看手上的傷,覺得等回去再處理也沒問題。
他沿著空曠的大街往回走,冷冷清清的,他走,月亮也走,回頭一看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頭頂,跟個跟蹤狂似的。
楊樂有些愣怔的看著那輪月亮,今天是不是十五?他忽然覺得有點兒寂寞,心裏想著要不然找個時間回老家一趟吧,這樣總在外麵飄著,有些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