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事

然後穆遷就真的沒再繼續說了,很快周沁就送了午餐進來。江臣之前被她陰了一手,對高跟鞋噠噠噠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都快有陰影了,一聽到她進來,立刻就縮進了被子裏,連腦袋都不露出來。

周沁反而還往上湊,故意裝出一副嬌滴滴的弱女子樣,“哎呀,江先生,這樣睡覺太悶了,對身體不好呀。”

江臣躲在被子裏裝死。

穆遷掃了她一眼,“把東西放下,出去。”

周沁撇了撇塗著TF小黑管的緞光紅潤嘴唇,把餐盤放到床頭櫃上,踩著十厘米的小羊皮高跟鞋出去了,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這次廚師做的是中餐,餐具隻有圓鈍的湯匙和一雙竹筷,如果這東西也能被江臣當作武器的話,那也確實無話可說了。

穆遷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熱氣騰騰的肉粥,溫柔的叫江臣起床,“聽話,先吃點兒東西吧。”

江臣沒動,但他確實有些餓了,從昨天晚上被人綁走之後,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快十五個小時,他什麽也沒吃,連水都沒喝一口。

但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江臣冷硬的回絕:“我不吃,我說了,先治好我的眼睛。”

穆遷無奈的解釋:“你是我的愛人,我當然會把你的眼睛治好,你之所以會喝下毒酒,完全是誤傷,至少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江臣冷哼一聲,似乎覺得他的話非常諷刺,“你之前還假裝成穆琛,想要強/暴我。”

“……”穆遷頓了一下,隨後他誠懇的道歉,“關於這一點,我確實感到很愧疚,是我一時衝動了,但是你想想,如果是你的話,你眼睜睜的看著曾經與自己兩情相悅的戀人,被別人蒙騙著結婚,甚至睡到一張**,你能保持冷靜嗎?”

“但是當你把手割破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傷害到你,所以我退了出去。”

江臣心裏一動,他慢慢的把被子拽下來,露出腦袋,悶聲道:“隻要你把我的眼睛治好,我會仔細聽你說當初的真相的。”

穆遷笑了笑,為他稍微軟化下來的態度感到由衷的愉悅,“你想治好眼睛,就更得快點兒吃飯了,畢竟解藥是飯後用的,你現在吃,不但療效不好,也容易傷胃。”

江臣愣了愣,他莫名感覺穆遷在忽悠他,但為了治好眼睛,重見光明,江臣也不想再僵持下去。

他掀開被子,手撐著床坐了起來,但江臣即使瞎了,也是個非常獨立的人,並不想像個殘廢似的被人喂飯,稍微辨別了一下穆遷的位置,伸手過去,想拿筷子自己吃。

然後,他就一爪子伸進了那碗熱粥裏。

穆遷:“……”

江臣:“……燙。”

穆遷趕忙把碗放下,哭笑不得的扯了張紙巾幫江臣擦手,細致的把每個指縫之間的水漬都擦幹淨。

“別逞能了,我喂你吃還快一點兒。”

穆遷拿起內線電話,想叫傭人再做份新的上來,江臣的手晃了兩下,才成功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就吃這個吧,別浪費時間。”

穆遷拗不過他,隻好拿起碗來繼續喂他。

江臣吃得很快,不到五分鍾,就吃完了這碗肉粥,然後就開始催穆遷給他解藥。

“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鬆懈。”穆遷無奈的打電話給醫生,“把藥準備好,帶上來吧。”

江臣這才放鬆了一些,他察覺到穆遷對他並沒有敵意,反而還十分照顧他,縱容他,由著他的性子來,難道真如他所說,自己在兩年前的變故發生之前,曾是他的戀人?

可如果事實果真如此的話,他又該把穆琛置於何地呢?一想到穆琛,江臣心裏就酸澀難忍。

活了二十多年,他對感情這方麵一直很遲鈍,在大學校園裏,看著周圍人成雙成對的時候,內心也毫無波瀾,完全不感興趣,但隻有穆琛這個人,讓他產生了可以和他試試談個戀愛的想法。每次和他親吻,被他擁抱,心髒都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撲通猛跳。

可如果這個人也在欺騙他的話,他又該如何是好,何去何從?

十五分鍾之後,臥室的門被推開了,腳步聲由遠及近,穆遷摸了摸江臣的頭發,哄孩子似的說道:“別怕,是醫生來了。”

江臣轉向聲音的方向,穆遷和醫生簡單交談了幾句,隨後江臣聽見醫生把類似於箱子的東西放在桌上,打開蓋子,撕開塑料袋的聲音響了起來。

醫生拿出醫用注射器,打開藥瓶,吸入藥劑,對江臣道:“江先生,請你把袖子挽起來。”

江臣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使勁兒推了穆遷一把,“草!去你媽的傷胃,這不是直接打針嗎,傷個屁的胃!”

穆遷不惱反笑,半舉起雙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也隻是想讓你吃點兒東西而已,怕你餓壞了,對不起,不是有意騙你的。”

江臣很想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但可惜他現在看不見,他隻能一邊抱怨著,一邊把袖子擼上去。他現在身上穿的是睡衣,穆遷居然還親手給他換了衣服,真是一點兒都不見外。

醫生用消毒酒精棉球擦拭了江臣的手臂,動作熟稔的將解毒劑注射進去,穆遷在旁提醒道:“雖然中毒是一瞬間的事兒,但解毒的過程卻很漫長,你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時候,才能完全看清東西。”

江臣身體一僵,隨後默默的扭過頭去,“我知道了。”

穆遷知道他害怕,很快又安慰道:“不過你放心,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你的眼睛就有光感了,我會幫你把所有的燈都打開,這樣就不會太害怕了吧?”

胳膊上微微一痛,江臣知道是針頭刺了進去,他低低的嗯了一聲,道:“你現在可以把兩年前的事情告訴我了。”

但相不相信,還是要取決於他的思考。

穆遷看著醫生收拾好藥箱,讓他退了出去。隨後他坐到江臣旁邊,伸手把他攬進懷裏,低笑道:“我覺得真相對你來說很有衝擊力,對我來說也很悲傷,所以還是抱著你說比較好。”

江臣試著掙紮了一下,掙不開,他幹脆放棄了,催促道:“快說吧。”

穆遷笑了笑,“事情從開始就注定是個悲劇,因為我和穆琛都喜歡你,你應該也注意到了,雖然穆琛騙了你,但他對你的愛卻不是假的。”

江臣沒說話,腦海中卻不由得順著對方的話,想到了與穆琛相處時的一點一滴,如果連那種充滿愛意的眼神都能偽裝出來的話,那麽穆琛的可怕程度就已經不是江臣能想象的了。

穆遷說道:“兩年前,我和他同時向你表白,然後你選擇了我…”

江臣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為什麽會選你?”

穆遷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我經常對你笑?”

他像是開玩笑似的,半真半假的道:“畢竟穆琛那個人總是冷冰冰的,顯得很不親近吧。”

“後來你被穆琛綁架了,他逼迫你順從他,但你也知道,你這個性格,別人越是逼迫,你就越跟他對著幹。”

“所以穆琛對你做了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他把你和一個被注射了神經毒素的死囚關進了一個狹窄的房間裏,逼你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痛苦的自殘,把自己折磨得血肉模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後他告訴你,如果你不聽話,他就會給你注射同樣的毒素。”

江臣手指緊緊的抓著床單,身體開始發抖。

那個本來模糊不清,甚至是被遺忘的噩夢,在穆遷的話語下,再次展現了出來。

他喉嚨幹澀,艱難的問:“那我屈服了嗎?”

“應該吧,至少他是這樣以為的…”穆遷笑了笑,“因為當他把你放出來的時候,你非常溫順的跪在他麵前,虔誠的仰起頭親吻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