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主角怎麽會是壞人

不知道為何,江臣下意識輕輕的看了不遠處的艾瑞克一眼,見他仍在熟睡,才從抽屜裏拿出一把不到十厘米的裁紙刀,插入兩頁紙之間的縫隙中,小心翼翼的將粘在一起的書頁分開。

其實艾瑞克睡覺時也是很警覺的,那聲非常輕微的開抽屜的動靜已經把他弄醒了。他沒有動,半睜開一隻眼睛,飛速的往江臣那邊掃了一下,見他隻是很普通的在看書,於是又閉眼睡了過去。

江臣確實是在看書,他看的是被故意粘起來、隱藏住的這一頁內容。

這一頁的內容是這樣的:

【…偵探詢問他的助手:“現在你知道凶手是誰了嗎?”

助手茫然的搖頭,“我不明白,偵探先生,我們已經排除了在場所有人的嫌疑,還能有誰是凶手呢?”

偵探開懷的笑起來,“我親愛的跟班,你平時喜歡看小說嗎?”

助手說:“有時候我會看。”

偵探說:“我們在讀小說的時候,總是會不斷的分析裏麵的角色,因為我們不知道裏麵哪個會是壞人,但是從來沒有一個讀者懷疑過,也許主角才是真正的壞人。”

助手反駁道:“不可能,主角怎麽會是壞人呢?故事從主角的角度展開,如果主角是壞人,讀者不可能不知道。”

“這可不一定,我可愛的、天真的助手。”

偵探叼著煙鬥,漫不經心的說道:“畢竟小說的作者和主角是一丘之貉,他們既然是一夥的,當然可以把壞主角粉飾成一個正麵角色,把好人描寫成一個反派,然後欺騙所有人。”】

江臣在昏暗的光線下把這段內容來回看了三遍,然後又直接翻到最後,看這個推理故事的結局。

故事的最後真相大白,凶手就是這個偵探,而偵探是這本小說的主角。

江臣合上書,不是很明白穆遷的意思。看起來他好像是想給自己一些暗示,可是他們兩個的陣營明顯是彼此敵對的,穆遷憑什麽認為他會接收這些暗示——更何況江臣根本就沒弄懂這段小說的意思。

……

“他不需要弄懂這段內容,也不需要相信,他隻要記住就可以了。”

穆遷微笑著坐在沙發上,對麵的一整麵牆都是一個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麵正在播放一段很久之前的錄像。那是江臣十八歲成人禮的紀念錄像,屏幕裏江臣正在切蛋糕,他的朋友們同學們圍繞在他身邊,場麵熱鬧而快樂。

穆遷很懷念的看著屏幕裏江臣的臉,繼續說道:“等江臣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想起這個暗示,到時候他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身著暗紅色旗袍的女秘書彎下腰,為他奉上一杯紅茶。

穆遷用手背輕輕推開了,“換杯酒來,再過兩天我親愛的孩子要和別人訂婚了,就算是假的,我也很不開心。”

……

江臣這兩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拖著艾瑞克這個前雇傭兵在健身房的搏擊擂台上訓練。

江臣考慮得很周全,既然穆琛選擇跟自己“結婚”,那麽未來就可能遇到自己一個人保護他的危險情況,江臣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厲害一些,正好身邊就有個曾經大名鼎鼎的【赤狼】,不用白不用,就理所當然的把他拽過來做對手和教練了。

艾瑞克靠在擂台邊緣的柱子上,無奈又同情的看著氣喘籲籲躺在地板上休息的江臣,他很少見江臣這麽固執,從早晨開始到現在,跟他對打了不下二十場,一次都沒贏過,還不肯放棄。

“你沒必要這麽拚,現在情況也沒你想象的那麽危險。”

第一,那個莫名其妙的懸賞令本來就是穆琛設的局。第二,穆琛這個人本身就是很強悍的,他力氣很大,槍法也非常厲害,簡直不像個商人,連艾瑞克這個傭兵出身的人都沒有把握能打贏他。

所以穆琛把江臣綁在身邊,還不一定是誰保護誰。

江臣喘勻了氣,擦擦額上的汗,仰望著頭頂刺眼的白熾燈,低聲道:“我就是怕我不能很好的履行職責,我不想他受傷。”

他臉側有一塊紅紅的擦傷,滲了點兒血。

剛才艾瑞克想教江臣怎麽反擒拿,所以故意用擒拿術把他按在了地板上,結果不小心勁兒使大了,沒收住力,江臣的臉在地上擦了一下,就弄出個這樣的傷口。

艾瑞克歎了口氣,半跪到江臣身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你臉上的傷要是讓Boss看見了,我又得被扔到後山去刨土,萬一到宴會開始時還沒好,別人會懷疑Boss家暴你的。”

江臣下意識嗤笑一聲,“就他?”

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來前幾天晚上自己想下車,穆琛隻是單手抓著他的胳膊,他就怎麽也掙脫不開的事情。

江臣懨懨的抹了把臉上的血痕,順勢用手蓋住眼睛,遮擋刺眼的燈光,“好吧,如果他真要家暴我,我可能確實打不過他。”

艾瑞克不以為然,“Boss對你很好,他傷害誰也不會傷害你。”

江臣動了動,視線從指縫中露出來,狐疑的落在艾瑞克身上,“你怎麽這麽確定?”

艾瑞克笑笑,“男人的直覺。”

江臣很不屑的哼笑了一聲,又閉上了眼。得了吧,還直覺呢,連穆琛喜歡你都看不出來,傻/逼。

艾瑞克盤腿坐在他身邊,看著他不斷起伏著的胸口,心想:你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呢,意識到別人對你的那貪婪又真摯的感情與心。

盡管江臣遮遮掩掩,他臉上的擦傷還是被穆琛給發現了,在得知這是和艾瑞克訓練時造成的之後,穆琛扭過頭冷冷的剮了他一眼,艾瑞克後背一寒,連忙道:“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江臣幫著勸,“對對對,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把我按地上了而已。”

艾瑞克:“!!!”

求求了,小祖宗,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穆琛沒有理他,他用手抬起江臣的下巴,另一隻手捏著棉簽,非常仔細的把溫涼的藥膏塗抹在那道擦傷上。

他的眼神很專注,動作也很輕柔,離得這麽近,江臣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江臣有些局促的往後避了避,但是又被穆琛抓住了,江臣隱約察覺到了一點兒讓他感到不適的強迫性,他以為穆琛是在擔心婚禮,於是就開口道:“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不會影響到婚禮。”

“會疼的。”穆琛輕飄飄的撂下這三個意味不明的字,便麵無波瀾的站起身,一如既往的下命令,“明天晚上七點宴會開始,八點時公布訂婚消息,你做好準備。”

訂婚這種浪漫的詞語從穆琛嘴裏說出來,莫名有種行軍打仗時長官下軍令的感覺,冷冰冰的,江臣點了點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