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與蝴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穆琛對江臣確實很好,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上司對下屬的關心。

比如前天晚上可能艾瑞克正披星戴月地在後山奮力挖土時,江臣正捧著溫熱的小瓷碗,一口一口喝著由綠豆、紅小豆、甘草、生梨熬製的解酒湯——盡管他根本沒有喝醉。

喝完之後穆琛還催促他去洗漱,江臣站在大理石盥洗台前刷牙的時候,穆琛還陰魂不散的在衛生間門口守著,怕他站不穩滑倒——盡管他根本沒有喝醉。

洗完漱之後就催他去睡覺,還特意給他鋪好床,掖好被角,恨不得拿針線把被子的四角縫在**,生怕江臣晚上酒勁兒上來了鬧騰,再踢了被子著涼——盡管他根本沒有喝醉。

醉得六親不認、人畜不分的那個明明是堂堂的一級保鏢艾瑞克·加西亞!

江臣想著想著,就有點兒生氣,難道在穆琛眼裏,自己的酒量就那麽可憐嗎?他在大學裏可是有過以一己之力喝倒五個室友的豐功偉績,工作後也時常在宴會上為穆琛擋酒,誰拚酒能拚得過他?

但是穆琛關心他也是真的,至少在江臣的記憶裏,從小到大,穆琛幾乎從來沒用少爺的身份壓過他。

他上大學的時候,每次放假穆琛都親自去接,接回來之後就帶他去各種地方玩,但據江臣所知,穆琛自律而克己,並不怎麽熱衷玩樂,他應該隻是在陪自己罷了。

工作之後,穆琛也格外關照他,甚至允許他特立獨行,早上九點才上班,下午五點就能拍屁股走人,從來不在下班時間用工作打擾他,明明貼身保鏢應該是隨叫隨到的,比如艾瑞克他們那樣。

穆琛還經常以各種由頭請他吃飯,送禮物,給他發獎金,甚至還報銷了他前不久的修車費!

等等,艾瑞克白天那麽一說,自己這麽一想,穆琛好像確實對他與眾不同。

江臣迷茫的坐在床邊,兩眼虛無的盯著床頭櫃上台燈的亮光,費力的想了半天,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因為自己工作能力強,穆琛很賞識自己嗎?

好像不對,穆琛沒派過什麽特別重要的任務給他,應該不是賞識。

難道是因為自己長得帥……不不不,穆琛的容貌明顯更加英俊。

或許是兩人認識久了,彼此之間多少有些私情。反過來說,如果穆琛隻是他單純的上司,江臣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為他擋槍。

正想著,忽然外麵有人敲門,女傭送了杯熱牛奶進來,說是少爺讓拿進來的,今晚天寒,讓他暖暖身子。

清明前後是比較涼,江臣沒怎麽懷疑,就站在門口端起牛奶一飲而盡,順手就把空杯子放回托盤上,也省得女傭再過來收一趟餐具。

女傭微微躬了躬身,輕言細語的說了句晚安,便轉身離開了。

江臣進衛生間洗漱,順便脫了衣服去泡了個澡,然後帶著一身繚繞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氣,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蓬鬆柔軟的大**。

這個季節,開著空調蓋被子是最愜意了,江臣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打算玩會兒手機再睡。

但他今天反常的困,幾乎是腦袋一挨枕頭,眼皮就沉重得睜不開了,強打著精神刷了會兒微博。沒幾分鍾,手機就從他的掌心裏滑到被子上,他也懶得管,一翻身裹緊被子,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深夜寂靜無聲,床頭的台燈仍然散發著淡淡的光輝,房門無聲的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走廊的燈光照進來,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細弱的光束,越過地毯,指向中央的大床。

一個高大而挺拔的身影邁著沉穩的腳步走了進來,他的目標很明確,直接走到了床邊。

這個人很高,氣場強大、堅硬,而且冷肅,居高臨下的俯視別人的時候,總是很有壓迫感,讓人打心裏緊張或者懼怕,但江臣卻睡得很沉,他一向敏銳,此時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不速之客的氣息。

如果他此時能醒過來的話,一定會非常奇怪,為什麽半夜三更的,穆琛會來他的房間。

穆琛坐在床邊,伸手撫摸著江臣的側臉,江臣有些不耐的扭開頭,對自己的睡眠被打擾感到很不滿。但他沒有醒,畢竟他喝的牛奶裏添加了特製的安眠藥,天亮之前恐怕都不會醒來。

隻是他無意識躲開自己的動作讓穆琛不太高興,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江臣的下巴,有些強勢的逼迫對方麵向自己,拇指揉弄著紅潤的唇瓣。

“唔…”

江臣皺起眉,從喉嚨裏發出一點兒模糊不清的聲音,很微弱,像未足月的小貓叫似的,很撩人。

穆琛故意用指甲掐了一下江臣的耳垂,成功再次引起了他這撒嬌般的囈語。

這種聲調其實很單一,很清淺,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聲音,卻讓一向冷硬無情的穆琛情動不已。

他的手撐在江臣耳邊的枕頭上,將他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隨著衣服布料摩擦的沙沙聲,俯下身親吻了一下江臣的嘴唇。

“你是我的。”

穆琛專注的看著他,十分珍愛的樣子, 但那眼神卻漆黑得像深淵一般,一眼看過去都望不到底,仿佛蘊藏著無數的魔鬼與猛獸,是江臣最害怕的黑暗。

穆琛撥開江臣臉側的碎發,低聲說道:“我想完全擁有你,讓你永遠隻屬於我。”

也許是空調溫度太低,又或者是本能的感到了危險,江臣竟然在睡夢中顫抖了一下,於是穆琛便抱住他,聞到了他身上清新的青蘋果味沐浴露香氣。

這種純真又性感的味道太勾人了,穆琛慢慢的解開江臣睡衣的扣子…

江臣睡得很沉,也許對他做些什麽,他也不會知道。

麵前這個人,他總是一無所知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那麽好看,那麽性感的晃來晃去,穆琛表麵冷漠,心裏卻恨不得把他抓進懷中,一點兒一點兒的揉碎了壓入骨血之中。

可江臣呢,他什麽都不知道,就像一隻美味可口的小羊羔,手無寸鐵,成天在狼群裏晃,被交錯的捕獵視線盯著,還傻乎乎的自以為安全。

有一瞬間穆琛眼裏充滿了陰暗的欲望,對江臣強烈的占有欲幾乎要壓過他的理智,瘋狂而扭曲的愛意像猩紅的罌粟花一般從白骨中生長出來。

但很快,穆琛勉強克製住了自己,他重新幫江臣把睡衣穿好,想了想,又有些冒昧的吻上了江臣纖細白皙的脖項,帶著十足的侵略性親咬著他的喉結,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紅印……

他在江臣的房間裏停留了十分鍾,什麽也沒做,除了留下這個紅痕,就像是一隻蝴蝶輕飄飄的落在一朵美麗的花上,充滿克製的,淺嚐了它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