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聽溪溪的。”
傅輕舟課間休息過來找談溪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放學後被約了場5v5的籃球。
“始作俑者”正從他校服褲兜裏摸出一包小饅頭餅幹,撕開包裝袋,一臉無辜,“他不相信你打完籃球也不臭。”
齊正良:“我不信。”
“他還說所有人的汗都是臭的,我說不可能,你不臭。”
齊正良:“我不信。”
傅輕舟不太理解,“為什麽要爭這個?你放學不是要去書店還漫畫書嗎?”
談溪點點頭,“今天還最好,今天來不及明天還也可以。”
齊正良:“對呀,玩玩嘛,我已經叫好人了,今天下午班會開完就能放學回家,沒作業那麽早回去也隻是看電視,那多無聊?”
傅輕舟倒沒說什麽反對的話,“我聽溪溪的。”
談溪被他五個字哄得心花怒放,小下巴一揚,腦門上就差寫行字——傅輕舟最疼我,他都聽我的。
他是個很好懂的人,心思淺不會藏心事,有什麽說什麽,即使不說也都寫在臉上,熟悉他的人一看就懂。
傅輕舟看他忽然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笑了笑把另一個褲兜裏的水果軟糖拿出來遞給他,“就這麽多了。”
“夠啦,打完球去吃鐵板豆腐吧。”
“好。”
“什麽鐵板豆腐?很好吃嗎?”齊正良一邊問一邊伸手想拿走談溪的軟糖。
談溪揮開他的手,“你沒吃過嗎?就少年宮門口擺攤那個。”
“沒吃過,我從來不去少年宮。”
“我也不去,我隻是去買好吃的。”
“……你還挺驕傲。”
傅輕舟看他們倆聊得挺開心,給談溪指了指教室門轉身就想走,結果他剛側過身談溪就拽住他的衣服。
“去哪?還沒打鈴。”
“廁所。”
“那我也去。”
說著我也去的人,到了廁所卻完全沒有要解手的意思,隻是擠了點洗手液把手洗了一遍就出來,然後站在外麵的走廊上等傅輕舟。
談溪小時候雖然有些胖,從臉蛋到手腳哪裏都是肉乎乎的,但他上了小學後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沒見他少吃,人卻一點點瘦下來。
肩背變薄了,手腳也似在緩慢抽條般一點點變細。
而小時候不管是身高還是體重都比談溪要瘦小和單薄的傅輕舟,現在隱隱要比他更加壯實。
談溪看著走回自己麵前的人,心情複雜,“我怎麽覺得你又長高了?”
“是嗎?”
“是啊。”談溪抬起胳膊用手比量兩人的頭頂,“該不會將來你會比我還高吧!”
傅輕舟沒說自己現在已經比他高一點,“你也會長高的,多喝牛奶。”
“我有喝。”
“再多喝點。”
談溪看著眼前連校服都幹淨得沒有一點褶皺,仿佛一塵不染的人,問:“下午的籃球,你想玩嗎?你要是不想去,我回頭跟他們說改天。”
傅輕舟視線和他平齊,眼神安靜,“你不是已經答應人家了?”
“管他呢,你如果不想去我們就回家,去還漫畫去吃鐵板豆腐。”
傅輕舟抬手摸了摸他開學前剪得短短的頭發,手心癢癢,“我們溪溪都答應人家了,怎麽能不去?”
談溪很反感別人摸自己的頭,但是傅輕舟摸他就不覺得討厭,反而心情還挺好的,“那就去咯?”
“嗯,快打鈴了,回教室吧。”
中午放學,兩人帶著沉甸甸的書包回家吃飯,睡過午覺再去學校參加開學典禮。
談溪坐在傅輕舟後麵困得眼睛都沒辦法完全睜開,還得傅輕舟把他送進教室,又給了他一罐出門前放在書包裏的椰汁。
“溪溪,我放學再來找你。”
談溪打著哈欠,把桌上那罐椰汁給他讓他幫自己打開,“為什麽放學才來找我?”
齊正良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開學典禮之後要開班會啊溪溪老爺!班會結束就放學了。”
“誰準你叫我溪溪了?”談溪眯著睡眼喝了口涼爽的椰汁,不怎麽情願地放傅輕舟回教室。
開學典禮是通過每間課室都有的廣播喇叭,把校長和各年級主任的話傳達給全校師生。
談溪聽著校長慢吞吞的語速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到結束,班會緊隨其後,班主任要選出班委,也要調整座位。
談溪對當班委沒有絲毫興趣,齊正良倒是很積極,談溪隻好給他投票,最後他如願當選了生活委員。
“生活委員是幹嘛的?”談溪問。
“保管班費的。”
“喔……那萬一把班費搞丟了豈不是很麻煩?”
“我又不是你。”
從小丟三落四的談溪理虧閉嘴。
好不容易班會結束了,談溪剛背起包就看到傅輕舟站在教室後門等他。
談溪把自己的書包給他:“選班委了嗎?”
“班主任希望我當班長。”
“那你答應了嗎?”
“沒答應。”
“為啥?”
“麻煩。”
談溪指了指齊正良,“他當了個更麻煩的班委,生活委員,要保管班費的。”
“隻對你來說是麻煩吧!我這可是財政大臣!”
“明明隻是生活委員。”
兩人走在前麵吵吵鬧鬧的下樓,傅輕舟則隨在後麵。
到了學校的籃球場,齊正良找來打球的人已經占好了球場,大家都是思維路小學的,以前甚至是同班,彼此間都認識,互相打了個招呼後就開始投籃熱身。
談溪的小身板打籃球其實很吃虧,但他小時候沒少在院子裏投籃玩,所以他雖然綜合素質一般,投籃卻相當準,三分球基本沒失過手,屬於朋友間玩玩友誼賽還行,正經的他打不了。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很嬌氣,碰疼他了他眼睛馬上就能紅一圈。
有些人就很看不慣談溪的嬌氣,也很不爽他不會打籃球還要占著球場跟朋友嘻嘻哈哈。
談溪正和傅輕舟熱身玩三分投籃,忽然球場邊上的大階梯下來了一幫人。
為首的板寸龐文傑就是那個最看不慣談溪的人。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談少爺和他的陪讀跟班嗎?”
球場眾人聽到聲音齊齊扭頭望去,齊正良看了眼來人就低罵了一聲晦氣,再回頭看談溪就見他臉都黑了,絲毫不怵,衝著來人開口就罵:“你嚷嚷個屁,就你長了嘴,你管誰叫陪讀跟班?”
談溪在關於傅輕舟的事情上是非常小氣的,不允許別人說他一句不好聽,他還讀小學的時候就因為傅輕舟受他人嘲笑而跟人動手,打得對方哇哇哭,大家一塊被叫家長。
教過他的班主任都說他看著像塊饅頭,其實脾氣硬得像俄羅斯大列巴。
傅輕舟擔心他開學第一天就要跟人起衝突,牢牢拉住他的手,“溪溪,別理他。”
龐文傑讓談溪剛才那一嗓子罵得很沒麵子,一開始隻是嘴賤,這會兒就是存心要找事了。
“哎喲溪溪~溪溪小公主快回家玩娃娃去吧,籃球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談溪狠狠瞪了龐文傑一眼,聽話的沒再理會他。
籃球場的場地挨得很緊,談溪他們在入場的第一個場地玩,龐文傑他們就在隔壁場地。
熱完身後十人用黑白配分組5v5,談溪和傅輕舟是默認一隊的,他們倆打不了敵對,因為隻要不是一組的,傅輕舟就會無限給談溪放水讓球,讓他贏。
齊正良受不了他們就幹脆讓他們永遠是隊員,這樣傅輕舟就當不了“二五仔”了。
打著好玩的友誼賽一開始就以傅輕舟搶下籃球再轉手給談溪讓他來個兩分開場,之後他們隊基本就是一路贏。
談溪根本不需要跑起來,隻要傅輕舟滿場跑搶到球再給他投籃就行了,投五次能進四次。
他們這邊場地玩得很開心,又喊又笑又叫的,聽在龐文傑耳朵裏卻刺耳得不得了。
他的爸爸是市裏的籃球隊教練,從小就在一個很嚴肅的氛圍裏打籃球,他最討厭的就是把籃球當遊戲的人,再加上那個人是他很看不慣的談溪,心裏頓時就癢癢的想找事發泄。
看著站在籃球場的兩分線上不動的人,龐文傑接住隊友投來的籃球忽然心生一計,抬手投籃的時候故意把籃球用力砸向籃板,讓籃球彈出去,往背對著他們場地的談溪砸去。
他不懷好意地等著看談溪出洋相,忽然傅輕舟從一旁衝了出來,用手擋開了籃球。
緊接著談溪就聽到了吸氣聲。
傅輕舟按住疼得心口直抽搐的拇指,眉頭皺得緊緊的。
談溪看他露出這種表情嚇得臉都快白了,“怎麽了傅輕舟?你傷哪兒了?”
“沒事。”
“我看看。”談溪不由分說地抓住他的手腕,就看見他的拇指充血發腫。
“沒事,沒斷,動得了。”
談溪回頭看了眼落到他們場地的籃球,又看了眼龐文傑。
龐文傑兩手一攤,“關我什麽事,是他自己不小心。”
談溪一言不發,忽然轉身朝那落在地上的籃球跑去,用一個很不標準的踢球姿勢把腳下的籃球踢出籃球場外,所有人就眼睜睜看著那顆籃球落地後彈到很遠的地方,軲轆滾了幾圈滾進草叢裏不見了。
龐文傑氣得耳朵嗡嗡響,“談溪!你幹什麽?!”
“撿你的球吧白癡!我警告你,最好傅輕舟手指沒事,否則我跟你沒完。”
談溪氣勢洶洶地罵完拉著傅輕舟就走,還沒忘了拿兩人的書包。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也提著書包跟著一塊走了。
齊正良追在後麵問:“傅輕舟傷得嚴不嚴重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傅輕舟搖搖頭,“沒事。”
“哪裏沒事了?都腫成這樣了還沒事?是不是要骨折才叫有事啊?”談溪氣得不行,拉著傅輕舟進停車棚,一邊開鎖一邊數落他,“你幹嘛用手擋,你喊一聲我不就躲開了?”
傅輕舟低頭看著他氣鼓鼓的側臉,“沒想那麽多,我就怕那籃球真的砸你身上了。”
“砸就砸,砸到我了我馬上躺下,我訛死他。”
“那球我不擋就要砸你肩上了,那多疼。”
“砸你手就不疼了?”
“還好。”
談溪把兩人的書包丟在框裏,騎到車上要載他回家,“上來,先回家。”
傅輕舟沒動,“還是我來騎吧。”
“上來!”
傅輕舟隻好坐到車後座,兩腳踩地沒敢真的讓談溪載自己。
談溪從小到大幾乎沒自己騎過自行車,因為他覺得太累了,都是要傅輕舟載他。
現在他要自己騎加上載人,結果可想而知。
從停車棚到校門口這一段路,車頭扭扭擺擺就是走不了直線。
傅輕舟坐在後麵全程用自己的腳點地幫他維持平衡,“溪溪,還是我來吧。”
“閉嘴。”
“可是你這樣騎到路上很危險。”
談溪捏住刹車,回頭看了看他的臉又看看他的手,“那咱別騎車了,走回去,反正我不讓你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