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會想你的。”
談溪聽完脖子都快紅透了,腦袋埋得低低的,“你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你都不會害臊的嗎?”
傅輕舟笑著直起身,抬手摸摸他的頭發,“說心裏話怎麽會害臊。”
談溪沒好意思抬起臉,聲音悶悶的,“那你……有想過要怎麽辦嗎?被知道以後,他們要是非要我們分開呢?”
“我不跟你分開。”
“我肯定也不想跟你分開啊。”談溪皺著眉頭,“但是至少得先想想到時候要怎麽辦吧?”
傅輕舟聽得忍不住笑,“嗯,那你是想好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傅輕舟牽著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俯身幫他整理一下衣服,拍拍衣擺彈去他褲子上不存在的灰,而後才直起身看著他道:“等我徹底獨立了再告訴他們。”
談溪問:“怎麽樣算是徹底獨立?”
“被趕出家門了不至於流落街頭,你跟著我在一起不會吃苦,當無論發生何種糟糕至極的情況我都能照顧好你就是徹底獨立。”
談溪聽得心裏一動,緩緩轉過臉低下頭,“……嗯。”
傅輕舟試探性地伸出一隻手去牽他的小尾指,談溪沒有躲開,他繼續伸指去勾,無名指、中指、食指……直到十指緊扣。
兩人就這麽手牽著手站在湖邊一動不動,談溪低頭垂眼看腳邊的小石子,傅輕舟看著他。
湖麵上的鴨子船已經飄遠了,緩緩回到原來的地方,恢複平靜的湖麵又如同一麵鏡子般,倒映著枝繁葉茂的山林,也映著湖邊的兩人。
等他們回到湖邊的小賣部時,玩鴨子船的人都跟著周亭回來了,一大群人聚集在小賣部外,聊得熱火朝天,似乎在說踩鴨子船時發生的趣事。
一看談溪他們回來了周亭鬆了一口氣,“你們跑哪去了?”
談溪回身指了指湖邊,“沒去哪,就隨便走走。”
“下次別走太遠了喔。”
周亭說完舉起手裏的小旗子,招呼大家檢查好隨身物品上車,去坐水上漂流。
全長不到四公裏的漂流路線讓大家能體驗一把玩得盡興又不至於時間太長,談溪一直很期待這個項目,穿上救生衣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傅輕舟往漂流艇上坐,一組五人包括工作人員在內,在談溪興奮的叫聲中出發,讓水濺了一身也開心。
兩個多小時後,漂流艇在河道下遊的平緩處緩緩靠岸,談溪濕著頭發下來,一邊脫掉身上的救生衣一邊笑,“太好玩了,我還想再玩一次。”
傅輕舟頭發也濕了一半,他找到自己的背包從裏麵取出一條幹淨的毛巾,連自己都顧不上就先給談溪擦頭發,看他笑得開心也跟著笑,“這麽好玩嗎?”
“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傅輕舟動作輕柔地給他擦拭濕漉漉的頭發,“你覺得開心就好。”
談溪仰起臉看他,“我想更開心一點,我晚上可以吃麥當勞嗎?”
“可以。”
他答應得那麽爽快談溪反倒有些不習慣,“真的可以?”
傅輕舟點頭,手裏的毛巾連他後腦勺還有耳後那一塊的發絲都沒放過,細致入微地擦到半幹了才停手,也不嫌棄毛巾是談溪用過的,半濕也湊合自己用,蓋到頭發上擦拭水珠。
一旁的周亭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包紙巾走過去遞給兩人,“擦臉的話還是用紙巾吧。”
“哇,謝謝亭哥。”談溪接過紙巾打開拿了一張出來,先給傅輕舟擦掉臉上的水珠,見一張紙還剩好些是幹的,不想浪費就順手拿回來自己接著用,把剩下的還回去。
周亭接過紙巾,眼神頓時變得意味深長,“你們用一張紙巾?”
談溪似乎很不解他這麽問,啊了一聲,“對,這紙巾還能用,不然就這麽丟掉太可惜了,多不環保。”
周亭笑而不語,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後道:“那天在佛堂……我看到了。”
傅輕舟掃了他一眼,沒有什麽反應。
而談溪在聽見佛堂這兩個字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整張臉通紅,“你,你,你看到了?!”
周亭笑眯眯地點頭,“看到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談溪慌張得心髒差點彈出嗓子眼,滿腦子就剩下怎麽辦?被別人發現了怎麽辦?!
周亭說這話的本意並非是要談溪不安,所以在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後連忙解釋,“你別怕,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和你們是一樣的。”
談溪聞言一怔,“……啊?”
周亭聳肩,“我是同性戀,我喜歡男的。”
談溪微微瞪大雙眼。
“所以我才會注意到你們。”周亭笑著道:“清楚的人一看就知道了。”
他這句話讓談溪有些擔心,忍不住追問:“怎麽個一看就知道法?”
周亭想了想,“要怎麽說比較好,該說是一種氣場嗎?就是感覺你們兩人有自己的世界,別人根本插不進去。”
談溪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便問:“什麽意思?”
周亭回身指了指河道上陸陸續續下來的漂流艇,有些已經靠岸了正湊在一塊聊天,“這兩天大家在一塊玩,感情進展得很快,哪怕第一天不熟悉,這時候也都玩得很好,但是隻有你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進來,也不讓別人參與進去。”
談溪不太能理解,“有嗎?沒有吧。”
周亭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了,隻讓他們準備好了就過來集合,一會兒該回酒店了。
周亭走後,談溪還在想他的話,倒是把被他看到佛堂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滿腦子都是‘我們有這麽明顯嗎?’
相較於談溪,傅輕舟對此反應平平,他早就知道佛堂的時候周亭看見了,所以此刻他說穿了也算是意料之中,作為緣分僅是在旅行團這十天的人,以他的心性確實不會把對方放在心上。
但談溪和他就不一樣了,在之後的旅行途中他心裏總是記著周亭,玩也玩得沒那麽盡興,甚至還有意地在和傅輕舟保持距離,非但沒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還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旅行團為期十天的旅行在最後一站回到了A市,眾人在機場告別,拉著各自的行李箱打車回家。
工作日家裏隻有談媽媽在,談溪在客廳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大袋旅行途中買的各種有的沒的當做禮物。
談媽媽十天不見兒子和侄子,想孩子想得夜裏做夢都夢見他們,問兒子有沒有想她卻隻得到一句,“你好肉麻啊媽。”
談媽媽搖頭,回身問侄子,“小舟呢?想姑姑了嗎?”
傅輕舟笑著點頭。
談媽媽上前拉他的手,“好孩子,你給我當兒子吧。”
傅輕舟怔了一瞬笑而不語,一旁的談溪莫名心虛,紅著耳朵埋頭收拾行李箱,沒敢再說話。
暑假在一天天裏接近尾聲,八月中下旬時談溪和傅輕舟都買好了去S市的機票,同行的還有談家夫婦,工作繁忙的傅照庭人還在國外沒回來。
兩個孩子一早就提出不願意住宿而是要在外麵租房子住的請求,談家夫婦合計了一下,覺得家裏有這個條件,孩子們要是適應不了宿舍生活在外租個房子也不緊要就點頭同意了。
在談溪和傅輕舟去學校報道前,談家夫婦領著他們在S大和工大之間看遍了合適的房源,最終租下了一間兩室一廳,帶陽台和電梯的公寓。
公寓內家電齊全,該有的一樣不少,談家夫婦陪著他們把房子租到後又去S大和工大轉了轉,當天下午就動身回了S市,讓兩個孩子到時間再自己去學校報道。
工大報道的時間比S大要早一天,而且不論是S大還是工大,新生軍訓期間是必須住校的,軍訓結束之後才可以提交申請住在校外。
傅輕舟陪著談溪收拾好軍訓期間住校時需要用到的行李,又搭乘地鐵一路把他送到工大,幫他找新生報道處後又給他領了軍訓服,買生活用品,把涼席和洗澡桶之類的雜物給他送到宿舍還不算完,還要把他在下鋪的床位床板洗好擦好,蚊帳掛好。
在宿舍裏一眾驚異的目光中,妥帖仔細地整理好一切了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送他回去的路上談溪一直埋著頭走,也不說話,低落的情緒就差寫在腦門上。
傅輕舟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沒有多說什麽,隻道:“明天我也該去學校報道了,大概開學前就能回家。”
談溪低低喔了一聲。
“跟室友要好好相處,有什麽事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
傅輕舟走著走著忽然停下,左右看了看,拉著談溪往路邊無人的小路走。
談溪不解地跟著他,“你幹嘛?校門不是往這邊。”
“我知道。”傅輕舟拉著他的手把他輕按在一棵樹上,“但我現在想做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看見。”
談溪後背貼著樹幹,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問:“什麽?”
傅輕舟捧起他的臉用力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我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