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還沒走進音樂教室,吵鬧聲就從厚厚的雙-開大門泄出。

平代亦推開門進去,刺耳的叫囂聲立刻砸進程玉載鼓膜。

他第一時間朝教室裏看去。

教導主任帶著三個穿保安製服的男人,其餘幾人程玉載都沒見過,兩撥對峙的人中還有一個瘦成骨架的高個子男人躺在擔架上哼唧。

程玉載掃了眼陌生人,大致能從衣著氣質認出哪幾個是一中老師,哪些是廖狗的人。

但這些人中沒有程大海。

程玉載心咯噔一下,程大海去哪兒?

來者不善,比他想象中還棘手。

“你就是程清章?”廖狗手下負責挑事打頭陣的中年男人,看著進來的三個人,目光從平代亦掃到程清章,眼神帶了幾分打量。

平代亦接到消息後就第一時間找程清章來音樂教室,還不知道這幫人找自己學生究竟為何。

她知道對方就是來找事的,但剛踏進音樂教室,她學生就被針對,平代亦臉當即沉下,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男人不懷好意的視線。

“馬主任,我把學生叫來了,什麽事您給我說說。”平代亦像隻護崽的公雞,直接用態度表明,她不會隨隨便便把程清章交給這些人。

馬主任被平代亦帶刺的態度蟄了一下,擰成深壑的眉心沒有絲毫鬆懈,語氣沉重,“事情大概我了解了,程大海把他們的人打了跑了,他們找不到程大海聽說他兒子小程在我們念書,就找過來了。”

平代亦橫了馬主任一眼,陰陽怪氣,“馬主任,我們班的程清章有特殊情況,您不是了解嗎?他父母離婚他就跟媽媽生活,早就跟程大海沒聯係了,程清章現在家裏情況你可是一清二楚,當初他不上晚自習還是你親自批的,怎麽?您沒跟他們說清楚?”

馬主任頓時擺出苦大情深的架勢:“哎,我可說了,但他們可不聽啊!小程這孩子監護權可不在程大海身上,而且小程也沒成年還在學校讀書,到學校來找一個學生算怎麽回事?大人做的糊塗事怎麽能找小孩承擔。”

平代亦嘖了一聲,聲音透著股冷意,“學校是怎麽回事?怎麽隨便讓人進來!馬主任有些事可是開了頭,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麽嫌七嫌八的事找上門,你叫我來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如果是找程大海,跟我學生沒關係!”

馬主立刻板下臉嗬斥平代亦是什麽態度,而後神情放緩看向打頭的男人,語氣謙和,但目光犀利異常,“這位大哥,我們平老師說的是氣話,你多擔待點。但事情也是這個道理,程大海的事情於情於法都跟我們學生沒關係,這樣吧!學校這邊幫你報警,盡早幫你們找到程大海解決問題,你們也不要到一中來浪費時間了。”

廖狗這次派來主事的姓陳,是他最機靈的手下,跟他時間也最長,他一開始聽一中女老師跟領導對嗆,想從他們的話裏找點有用信息,看看一中領導對程清章的態度。

沒想到越聽越不對勁,這兩人是再唱雙簧呢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一中那個出來主事的領導,嘴上說的好聽,要給他們找警察,這分明是表明態度,就是要保程清章,還拿警察來壓他們。

呸!

還警察!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把派出所當親戚家串,警察再能耐,那也得按法律執行,他們又不是搶劫殺人的大事,頂多拘個幾天,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好你們一中,你們是要包庇程大海兒子是吧!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們唱陰陽臉,還有你!”陳哥指著馬主任鼻子,語氣狠厲囂張,“少給我避重就輕,程大海打傷我兄弟跑了是輕的,他還欠我兄弟五十萬的,這五十萬要是程大海不還,就該他兒子還!殺人償命,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他這話說完,身旁帶來的兄弟立刻抱胸看向馬主任,一副你們不把人交出來,這事沒完的架勢。

躺在地上的傷員,還夾著嗓子嚎了兩聲。

包括馬主任在內的一中老師臉色同時暗沉。

馬主任好多年沒被人指著鼻子罵,看向陳哥眼神陰惻惻,“你來我們一中鬧事,是要我們交人還是交錢?”

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一中沒道理平白無故幫學生交錢。

陳哥知道這個道理,有恃無恐打量早從平代亦身後站出來,眼神冰冷的程清章。

這年輕Alpha有著跟程大海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光是站在哪兒就讓覺得這孩子以後絕不平凡。

他長得又俊又冷,可能是還沒成年的緣故,身板雖然高大,但並不粗壯,不像其他Alpha看上去結實。

這種還沒長成的Alpha才招人喜歡,有著Omega的秀美,又有Alpha的力量感和爆發感。

程大海這隻癩□□還真生了個天鵝蛋在窩裏。

這還沒長成的天鵝,指不定能創造出多少金疙瘩。

陳哥心裏癢癢的,表麵上還是要擺出要錢的架勢。

要是能讓程清章主動跟他走最好,不行找個沒人的地方把程清章綁了,再打點壓製Alpha力量的黑藥,再倔的人也能馴服了。

“交錢!程大海欠的五十萬,還有我兄弟的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慰勞費,都給我算上。你們說吧,這錢什麽時候給!”陳哥衣兜裏掏出從筆記本上撕下來寫的欠條,上麵按了程大海的手印。

在場一中的老師都知道,這錢學校是肯定不會出,不說錢數額大小,就是這個口子不能開,不然更多社會雜碎跑一中來鬧事。

但程清章,也絕不會交給這幫人。

別說是學習最好的學霸,就是普通學生,除了執法人員,沒有人可以隨便把人從學校帶走。

馬主任給足了鬧事混混麵子,一中那麽多老師,他可以仗著人多把人轟出去,但放學後,程清章一個人的時候呢?

“這樣吧!我也通知了學校對接的警務,讓警察來跟你們解釋,但不論你們心裏怎麽想的,從法律上講,你們隻能找程大海還錢,找不上我們學生。”

陳哥從鼻腔裏冷哼一聲,半邊眉毛吊起,“行啊!老子有理走遍天下,還怕警察?但你們等著,等回去後,我們就你們包庇老賴罪犯的事情宣揚出去。”

平代亦臉上早已被烏雲爬滿,她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卻看到被她帶來的小Omega臉色比程清章還難看,白皙的小臉刻滿憤怒和焦急。

平代亦眉頭一跳,衝程玉載說,“你先回去。”

程大海不在,小Omega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他這個年紀隻需要好好讀書享受青春,沒必要見識人心險惡。

在平代亦眼中純真善良的程玉載差點嘔出血,他怎麽也想不到原書裏把程大海逼得像隻東躲西藏老鼠一樣的廖狗,竟然會跟程大海合作。

看他們的架勢,像是看上了男主。

廖狗涉黑,手下有個黑賭場,養了一批小弟,專門借錢給輸急眼想翻本的人,還認識一些沾著黑的人,成分複雜。

程大海隻是個沒用的賭徒,廖狗卻比他高級多了。

男主要是被廖狗盯上,就麻煩了。

程玉載腦子飛快運轉,他拿的出五十萬,後麵再想辦法解決程大海和廖狗。

可這穩妥嗎?他也隻是個高中生,思考會不會不全麵?

程玉載焦急如焚,不時看向程清章,平代亦的話根本沒聽進去。

焦躁得有些失控的奶油巧克力隱隱約約鑽入鼻翼,程清章眼瞳微暗。

他退開一步,與拉開Omega距離,眼神冷靜望向咄咄逼人的陳哥。

“我跟你走。”聲音冷淡沒有起伏。

“啊?”陳哥乍一聽這話還沒反應過來,等大腦處理完這訊息,立刻樂了,“成!程大海就你一個兒子,我相信他肯定回來贖你!”

看上去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傻成這樣,一中不管老師還是領導都擺明了要保他了,他還傻乎乎跟自己走。

不愧是程大海的孩子,腦子都拎不清。

可他要的就是拎不清,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那麽簡單。

“程清章!這有你說話的地方嘛!給我滾回去!”馬主任立刻炸了,平時多聰明一個孩子,現在怎麽往火坑裏跳。

平代亦猛地扭頭看程清章,眼神銳利,“我知道你有主意,但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這是一中!是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你以為你想跟誰走就跟誰走?你隻要出校門一步,我就算你曠課!”

說著,她就看到她最中意的學生,衝她蹙了下眉。

平代亦同樣皺眉:?

相比老師的跳腳,程玉載冷靜多了,這份冷靜來自於他對原書劇情的熟知和對男主的信任。

這篇文劇情雖然已經失控,但是人物背景性格不會無故改變,而男主的這些年磨礪起來的性格更是他走向成功的利器。

他看著男主平靜的臉,心裏還是不放心。

“既然學神要跟你們走,那我要去。”想到廖狗的行事作風,程玉載心裏發虛。

他正了正臉色,手指收緊,死死掐著掌心,揚起精致的小臉,將原主的驕縱學了十成十,“學神是我好兄弟,我不能看你們帶他出去,我告訴你們我父親跟省長是同學!你們可以試試動歪心思看看。”

平代亦和馬主任沒想到程玉載也湊熱鬧,立馬出聲嗬斥,“你們把學校當什麽了!懂法嗎?你們都給我回去寫一萬字檢討!”

陳哥警覺程清章主動要跟他們走有些不對勁,下一秒又有個漂亮的Omega買一送一。

嘴上還叫囂家裏的背景關係。

陳哥目的就是程清章,沒必要多帶一個麻煩回去,“小弟弟,這可不是過家家,我們隻要程清章跟我們走,等他爸爸來贖他就行。”

程玉載反唇相譏:“為什麽不要,我不跟你們去,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非法囚禁我同桌!鬼知道你們暗地裏搞做什麽!”

非法囚禁可不是隨便被拘幾天的事,陳哥可不能讓這個Omega隨意宣揚,當即冷下臉,衝程清章開口,“程清章,是你自己要跟我們回去的,現在要跟個Omega是怎麽回事?”

程清章皺了皺眉:“不用管他。”

“程清章,我就跟著!你讓我去吧!”兩個男人總比一個人好,要是打群架他還能幫男主挨會兒揍。

正想著,程清章意味不明看他一眼,眼神冷靜又清醒,那雙如水的眼瞳裏倒影著他赤紅白臉的著急模樣。

程玉載頓時臉有點燙。

好在男主隻是有些無奈看了他一眼,轉身跟平代亦交代了幾句。

平代亦臉都能擰出水來了,看陳哥幾人眼神涼颼颼的。

最後,程玉載跟程清章出奇順利,上了陳哥開來的麵包車。

一上車,陳哥就收了他們手機。

程玉載立即發作,讓他們把手機還回來,否則告他們非法囚禁。

一出一中,陳哥幾人就恢複了混混模樣,連剛才躺擔架上裝傷的高瘦男人都嘲笑著看著他們。

在他們眼裏,程清章是腦子有坑的肥羊,程玉載則完全是買一送一的蠢貨。

“囚禁?就囚禁你們怎麽了?上了車,你還以為你們出的去?”陳哥冷笑看著他們。

程玉載有些害怕。

突然一隻手輕輕握住程玉載細嫩的掌心,把他拉到身邊,“到我這邊來。”

一股令人浮想聯翩的冷霧氣息舒緩程玉載的神經,程玉載不自然靠坐到程清章身邊,微微跟他拉開距離。、

“學神?”

程清章扣住程玉載手腕,以保護的姿勢,將他半個身體嵌在懷裏,低沉的聲音刻意壓低,像是在想他耳邊輕呢一般,像極了情人間的廝磨。

“睡一覺就好了。”程清章聲音低到不能再低。

臥槽!學神好溫柔!

程玉載不可思議瞪大眼睛,他微微仰頭看學神神色,一如平時的冷淡,但行為確實出奇的輕柔。

程玉載本來鬧著離家出走的心跳頓時被安撫住,他老老實實呆在男主身邊,對男主有種說不出的信任。

麵包車在市區拐了又拐,廖狗經營賭場十分謹慎,狡兔三窟,藏身的窩點有好幾處。

不知道是怕跟蹤還是路途確實遙遠,麵包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後,在一處偏僻居民樓停下。

車子剛拉上手刹,下一秒一群大漢衝上來控製了駕駛座。

“把手放後腦勺,一個一個給我下車!”

“不許動!都給我一個個拷了!”

麵包車立刻劇烈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