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予跟街對麵的程野對視數秒,平靜道:“有事麽?”

程野氣不打一處來,盯著夏予握住霍岩胳膊的手,怒道:“夏予,你他媽把手給老子放開!”

夏予臉色一冷。

霍岩倒是先一步擋在夏予麵前,他以為對方跟夏予有過節,現在要找夏予的麻煩,不由護住他。

夏予人長得細皮嫩肉又嬌小,像個少爺羔子,他皮糙肉厚,比較結實,更扛揍一些。

霍岩這一舉動,反而更刺激程野,他臉色差極了,腳尖靈活扣下支架,立馬下車要過馬路。

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像要去幹架,機車隊伍裏幾個年長的男生,忙下車抓住他胳膊。

他們見程野發火,忙出聲勸他幾句,也不是怕程野過去揍夏予,主要是怕他揍旁邊那個高個子。

機車愛好成員們和程野很熟,跟夏予同樣也很熟,程野過去常帶夏予到夜場騎車練手玩,誰不知道他有個關係特別好的小竹馬。

程野對他那個竹馬,占有欲強得很,不讓人跟他單獨一起玩,跟看著自己老婆似的。

他們的勸說程野哪聽得進去。

他眼裏全是夏予當著他的麵,跟陌生男生舉止“親密”,夏予還特麽的主動牽那人的手。

草。

夏予都沒主動牽過他!

程野越想越火大,把架住他胳膊的兩個朋友甩開,他人還沒走兩步,墜在隊伍末尾的男生突然喊了一句“巡邏警車來了”。

眾人一窩蜂地爬上機車,啟動引擎要跑,他們中絕大數是未成年,被警察抓住盤問會很麻煩。

程野定在原地,沒動。

他直勾勾看著對麵的夏予,內心衝突激烈交戰。

他爸媽和大哥反對他夜間騎機車,已經凍了他銀行卡,再發現他偷偷騎機車,恐怕得把他扔去國外。

一旦去國外,他就見不到夏予。

隊伍中有人喊他,“程哥你愣著幹嘛,跑啊!有什麽事回頭再說。”

“對,快啊!車來了。”

……

七嘴八舌。

程野最終凶狠地瞪了霍岩一眼,翻身坐上機車,絕塵離去。

不到十幾秒,在場機車一溜煙兒地全騎走。

警車也跟在後麵追過去。

夏予自然地收回目光,轉過頭和霍岩說:“我們走吧。”

霍岩愣愣點頭:“嗯。”

*

A城夜生活繁華,宵夜店遍布,每家店都客人爆滿。

夏予找了家以前去過的燒烤店,店麵不大,勝在味道不錯,他來過幾次,曾經帶他來的人正坐在對麵。

夏予看他埋頭幫自己擦桌子,熱得滿頭大汗,說了聲“謝謝”,又給他遞去幹淨的餐巾紙擦汗。

霍岩接過,不好意思地撓了下後頸,耳根子微燙:“不、不用謝。”

說完,捏著餐巾紙擦額角的汗珠,掌心濡濕,倒先浸透單薄紙巾。

他一緊張,就特別愛出汗。

夏予說:“我去買點喝的。”

霍岩點頭,等夏予人一走,他輕輕舒了口氣,內心拘束緊張的感覺也消退許多。

好奇怪。

他一麵對夏予的微笑,腦子就一片空白,說不出來話。

隻知道夏予笑起來真好看,唇紅齒白,眉眼彎成月牙,琥珀色瞳仁映滿室內燈光,明亮又清透,跟櫥窗裏耀眼寶石一樣。

霍岩麵頰微燙。

夏予漂亮得好像一個女孩子。

很快他又覺得這樣想夏予不太好,趕緊忘掉。

……

夏予在便利店買了兩瓶冰鎮飲料,出店,不經意抬頭,望見夜空那輪明月,又圓又亮,近來沉重的心情明朗不少。

上輩子霍岩帶他來這裏那晚,月亮也像現在這樣圓,不過霍岩不像現在這樣赧然,沉默寡言很多,他們關係也遠比現在惡劣。

主要是他單方麵一直針對且討厭霍岩。

拎著飲料返回燒烤店,進門時,坐在門外的一桌客人正小聲笑著什麽,夏予零星聽見幾個字眼。

“真的少條胳膊欸。”

“對,拿袖口擋住的。”

“他黑得像塊炭一樣,怎麽還穿件黑T桖哈哈哈。”

“快看,褲子還有個補過的破洞,他是不是撿破爛的啊。”

……

砰。

飲料瓶在桌麵發出一道聲響。

幾個竊竊私語的人瞬間噤聲,不約而同看向聲源。

是個白皙漂亮的男生。

對方衝他們彎著眉眼笑了笑,“抱歉,我認錯桌了。”

眾人忙客客氣氣說“沒事”,甚至發出同桌邀請,有兩個女生最積極,恨不得他立馬坐下。

男生笑得明媚又好看:“好啊,可以讓我朋友一起過來麽?”

他們當然答應,帥哥的朋友肯定也是個帥哥。

男生指了指店內靠窗那一桌,說:“他就坐在那裏。”

眾人順著指尖看過去,看見的正是背後被他們嚼舌根的傻大個。

他們:“……”

夏予見他們紛紛變了臉色,笑意收斂幾分,說:“我朋友脾氣不好,最討厭人嚼舌根,他那條胳膊,就是以前跟人打架,被人砍傷截肢的,縫了十幾針。”

眾人:“……”

這一桌也是十來歲的小年輕,女生居多,被他這話嚇得臉色泛白。

一陣短暫沉默過後,他們紛紛開始道歉,嘴硬的一兩個,也被其餘人帶著不得低頭。

夏予心情甚好,拎上飲料進店。

霍岩看夏予回來,不由坐直,把上桌的燒烤往他那邊推了推。

夏予給他遞了一瓶酸梅汁飲料,霍岩接過,看清是什麽飲料,抿了抿剛毅的嘴唇,說謝謝。

夏予正在勻烤串,沒留神霍岩有幾秒的分神。

“給,這份是你的。”

夏予說著,把分好的大份給霍岩,他知道霍岩肯定沒吃晚飯,加上霍岩食量大,所以點了很多。

怕傷害霍岩自尊心,夏予特意補充:“我吃過晚餐,現在不餓。”

霍岩心思單純,不疑有他,道謝後,兩人就開始吃東西。

攏共不過三十分鍾,他們用餐完結賬離開,出門時,霍岩捋完錢,打算等下給夏予,一抬頭,忽地瞥見門口那桌客人看他的眼神帶著畏懼。

霍岩:“?”

路過那桌,他們又紛紛低頭看腳尖,動作整齊得跟排練過似的,似乎很怕跟霍岩對視,跟避開瘟神一樣。

霍岩微微一愣。

夏予見他原地愣神,說了句“走了”,霍岩點點頭,跟上他。

兩人走了一截距離,霍岩喊住夏予,把錢遞過去,磕磕巴巴地說不能讓他請客。

夏予沒收,反而說:“既然這樣,那你留著下回請我吧。”

“下回是多久?”

要不是夏予知道霍岩性格直,這話怪讓人誤會的,跟霍岩急著想約他出來見麵似的。

他知道這是霍岩不想欠人。

夏予說:“周末吧。”

霍岩點頭,“好。”

兩人交換聯係方式,霍岩用的早就淘汰的老年按鍵機,邊邊角角已經有破損痕跡,看得出他用了很久。

夏予自然不會給他換手機,按照上輩子軌跡,再過幾天,他父母會接霍岩回夏家,親自替他操辦。

他給霍岩換,對方也不會接受。

約好周日時間,兩人分開。

目送霍岩騎共享單車走遠,夏予才給司機陳叔打電話,請對方過來接他,陳叔就在不遠處候著。

坐上車,夏予回家。

到家時已近兩點,他推門而入,父母正在客廳裏,沒睡覺。

夏予猜到他們是在等自己,有話對他說,至於是什麽內容,上輩子已經經曆過,不稀奇。

大約是這周要接霍岩回家的事。

上輩子他反應激烈,堅決反對父母接霍岩回來,鬧過離家出走、不吃不喝絕食等等事情,讓父母為之頭疼且疲倦,又無可奈何。

夏家父母對他是寵溺態度,養成他驕縱任性的個性,非常排斥他們親生兒子,怕對方搶父母搶地位,加上旁人挑唆,他做過許多錯事。

但這輩子,他不會再犯錯。

夏母把夏予招到身邊坐下,替他捋了捋頭發,問道:“今天畢業聚會玩得開心麽?”

夏予任由夏母幫他理亂糟糟的頭發,點頭說:“很開心,酒店的糖很好吃,我給媽媽帶了一份。”

說完,從兜裏拿出一小袋糖。

糖果落在夏母手心,沉甸甸的,她眉眼溫柔地說了句“夏夏真乖”,眼眶卻發酵般酸脹,在心頭盤旋的那句腹語開場,遲遲說不出來。

這麽乖的孩子,她真的很不忍心看他即將露出來失落的神情。

她求助地看向丈夫。

夏父看妻子實在難以開口,小心斟酌用詞,說道:“夏夏,爸爸媽媽今晚有話跟你——”

“爸爸。”夏予出聲。

夏父一頓。

夏予目光跟他對上,正色道:“你們接他回來吧。”

夏父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愣著說不出來話,他和妻子目光交匯了幾秒,同時看向笑盈盈的兒子。

夏母驚奇道:“你不生氣?”

夏予搖頭,說:“之前是我太任性,沒有顧慮爸爸媽媽的感受,現在我想得很明白,你們愛我,跟有沒有他,是無關的。”

夏母驚喜萬分,又怕夏予強裝堅強,摸摸他腦袋,“你如果不願意,不用勉強自己。”

夏父也說:“別為難自己。”

“不為難,也不勉強。”夏予語氣很認真,“我以後多一個兄弟,一起玩,多好啊。”

夏母失笑,“你啊,貪玩。”

一家人說開這段時間的心結,氛圍也比先前更融洽溫馨。

等哄著夏予上樓休息,聽見關門聲,夏母情緒一轉,又開始憂愁另外一件事。

夏父安撫妻子,“他們想接夏夏回去,也會看他願不願意,不至於強迫他,我們也要尊重他的意見。”

夏母抹了下眼角,“我看他們經濟條件不太好,夏夏回去,能過什麽好日子,他從小就嬌氣,體質又弱,哪受得了這個苦。”

“我托人調查過,他親生父母已經離世,在世親人隻有如今成了植物人的奶奶和叔叔嬸嬸。”

“輕舒。”

夏父喊著她名字,打斷她的胡思亂想,輕輕歎氣道:“我也舍不得,但終究要放他去見見親生父母,哪怕他們不在世,他也該去祭拜祭拜。”

“我們不能那麽自私地困住他。”

夏母幾次欲言,也沒找到好的說辭反駁丈夫,隻能歎了口氣。

*

轉眼快到周末。

夏予這幾天過得非常悠閑,沒人來打擾他,程野最近銷聲匿跡,聽說是他夜間騎機車被警車盤問,鬧到程家父母那裏。

昨夜夏予聽夏父無意中提了句,說程家父母把程野送去國外夏令營,還問夏予想不想去,也送他過去。

夏予拒絕了。

程野不在國內,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不用被程野打擾,可以專心做自己的事。

霍岩手臂需要戴義肢,他正好利用這幾天查哪家公司做得最好,義肢的貼合度很重要,適配度也是越好,佩戴者越舒適且自然。

上輩子他弄壞霍岩特別定製的義肢,沒來及賠他,夏家突遇破產,父母相繼離世,他自己也葬身火海,一係列的事發生得太快。

他欠霍岩一隻新的義肢,更欠他一個道歉。

他賬戶裏有一些錢,是這些年他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以及學校獎學金,一點點攢起來的。

定製一隻義肢,完全足夠。

夏予周五在家做調查,保姆林阿姨上樓說外麵有人找。

夏父夏母不在家,夏予作為主人,就下樓看看來的是什麽人,未等他走到一樓,陡然想起對方是誰。

應該是夏父的秘書。

上輩子對方也來家裏取過文件,不過那時他不在家,而是和程野在國外滑雪避暑。

秘書來取的文件,是夏家跟某家公司的合作書,合作方是夏父朋友,兩人相識多年,也是同窗好友。

夏家融資失敗,破產負債,其中少不了這位朋友在背後推波助瀾,最後父母離世,夏予清理父母遺物,才得知他的真實麵目。

這位叔叔居心叵測地謀取夏家公司,企圖壟斷行業,設下陷阱害得夏家破產,趁機牟利,更是買下別墅所有權,派人將他和霍岩趕出去。

既然他重生,必然不會再讓夏家重蹈覆轍,他一定會想辦法讓父母跟對方解除合作,加強警惕與防範。

隻是夏予經驗太少,目前沒想好用什麽說辭,提醒父母規避風險,再則對方狐狸尾巴也沒漏出來。

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夏予出了入戶門,走到花園,看見等在門口車邊的青年,白襯衣黑西褲,一副精英打扮。

他猜得不錯,來人的確是夏父秘書,秦衡。

秦衡說明來意,夏予答應他上樓取文件,很快謊稱找不到,實際他將文件藏了起來。

秦衡不敢貿然進董事長的書房,隻好打電話匯報,夏父倒也不急,讓秦衡立馬改日程表。

等秦衡離開,夏予把文件拿回房間研究,尋找漏洞和陷阱。

*

郊外建築工地。

經理跟工頭在辦公室對賬,稍後工人們依次進來領工資。

發到最後一個人,工頭把錢遞出去,然後在名單上做好記號。

經理看了眼轉身離開的工人,想起什麽,忙喊了“你等等”。

對方停下。

經理上前靠近,左右看了看,把少年拉到隔壁辦公室,神神秘秘地小聲問他:“小霍啊,你什麽時候認識程家二公子的?”

霍岩搖頭,“不認識。”

經理當然不相信:“你別不好意思說,你放心,叔叔不會到處亂說,你能不能告訴叔叔,你們是同學麽?平時在學校關係好不好?”

霍岩奇怪地看他:“不是同學。”

經理臉色頓時不太好,“你這孩子,你把我當外人了,虧我還想辦法把你塞進工地,給你個活做。”

霍岩道謝:“謝謝。能把上周漏發的一天工資補給我麽?八十塊。”

經理:“……”

這小子怎麽說話那麽氣人。

經理被他三句話堵得快要心梗,霍岩不為所動,拿到錢,說了句“再見”,人直接離開。

經理血壓差點飆升。

霍岩邊走出工地,邊捋直手裏皺巴巴的零錢,數好後放進褲兜裏。

錢存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拿來後天請夏予吃飯,不知道夏予喜歡吃什麽,請他吃燒烤麽?

霍岩很認真地考慮著。

一路上都在想,直到騎自行車到筒子樓外,他把車停在固定位置,拿上東西往家裏走。

穿過筒子樓的狹窄巷口,霍岩倏然愣在原地,目光盡頭,站著一個衣著工作襯衫的中年男人,他旁邊還跟了個中年女人和青年。

兩人站在樹蔭下。

是先前來找過他的一對夫妻。

察覺有人,兩人轉過頭。

中年男人對著霍岩很友好地笑了笑,霍岩猶豫了一瞬,還是走過去,對方問:“小岩,能跟你談談麽?”

霍岩點頭,“可以。”

中年男人轉頭吩咐助理找家咖啡店,很快四人走進最近的一家店。

助理定的隔間,比較適合談話。

安頓好董事長和其太太,助理就關上門離開。

隻剩霍岩和這對中年夫妻。

這不是霍岩第一次見他們兩人,他們是第四次見麵,上次他們來時,也提過接他離開,卻被他拒絕。

他從未懷疑過,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盡管他們已經去世多年。

誰知就在半個月前,這對夫妻突然找到他,說自己是他們兒子,十多年前一場地震,導致醫院失誤,他和霍家夫妻真正的孩子被錯換。

他不是霍家的孩子,自己親生父母養的孩子才是霍家的孩子。

霍岩本能覺得是假的。

對方給他看了諸多證據,也帶他做過親子鑒定,醫院結果出來很快,他們確實有血緣關係。

這實在太荒謬,太不可思議。

這對夫妻對視片刻,說:“小岩,我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的意見,你願不願意回家?”

“霍家那位長輩的治療費,你也可以放心,我和你媽媽願意全權提供,保證給她最好的治療。”

霍岩沒有立刻答話。

兩人也沒有著急催促,安安靜靜地等他抉擇。

霍岩問:“他不生氣?”

霍岩指的跟他錯換的少年,他沒見過對方,但上次兩人過來,突然接到一通電話,似乎是誰溺水住院。

掛斷來電後,兩人神情焦急地匆匆告辭。

從兩人簡短對話,他能了解到是那個少年拒絕接受他回去,鬧得厲害,甚至用生命威脅。

兩人一愣,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中年男人說道:“夏夏、咳,他不會生氣,我們問過他的意見。”

霍岩“哦”了聲。

見他遲遲不回答問題,他們正要說給他時間好好考慮,不用現在給答複,就見霍岩點了點頭,同意了。

中年夫妻非常驚喜:“好。”

……

說到要接他走,夫妻倆恨不得立馬把人帶走,實在是他們發現孩子住的環境太惡劣。

三伏天住在鐵皮房裏,沒有空調,隻是一盞破舊風扇,那得多熱,多難熬,看著就讓人心疼。

夏母最不忍心,前幾天霍家還來人說要把夏予要回去,他們連霍岩都沒有好好對待,夏予回去又能好到哪裏去,那孩子更不能吃苦。

她堅決不會同意夏予到這種地方住,這哪能住人。

兩個孩子,別人不疼,她疼。

看霍岩家徒四壁的小破屋,夏父維護兒子可憐的自尊心,沒有說什麽,隻有夏母紅了眼圈。

霍岩原本就沒什麽行李,衣服少得可憐,夏家父母也沒阻止他拿這些,反正他喜歡什麽就帶什麽走。

霍岩收拾出來一大包,用蛇皮口袋裝著,夏家夫妻也沒說什麽。

三人從屋內出來,均熱出一身汗,夏母拿濕巾給兒子擦汗,忽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轉頭看,是個大概五六十歲的老太太。

老太太堵在出口,道:“你們把人這麽接走,我們家給吃給喝那麽多年,就白養他了?”

夏母視線掠過對方,“你有什麽問題,可以讓你女婿和女兒他們聯係我。”

老太太“嗬”了聲,還想說話,夏父示意助理過來把人攔著,助理立刻上前擋住對方。

老太太不依不饒地嚷嚷起來,筒子樓的上下層鄰居們,不由探頭出來,往這邊張望,看是什麽熱鬧。

夏家夫妻出身高知家庭,沒遇見這麽刁蠻的老太太,不想多做糾纏,直接帶著霍岩離開。

助理緊隨其後。

上車離開,夏母看霍岩沉默不語,說:“不用把她那些話放在心上。”

霍岩“嗯”了聲,繼續沉默。

他其實在想周末請夏予吃什麽,想了想,沒有頭緒,他拿手機編輯,給夏予發了條短信。

按鍵機沒法用微信。

夏母一看他在用這麽破的手機,心情五味陳雜,心疼得不得了,尤其當她看見兒子左邊胳膊空****的袖口,霎時心如刀割。

夏父內心也很難受,霍岩實在過得太苦,他現在也不過才十六歲。

相比他們,霍岩從未覺得自己過得有多苦,努力賺錢,再加上獎學金,學費和奶奶治療費也夠用。

他一點也不苦。

……

夏予那邊收到手機短信,拿起來隨意掃了眼,正要放下,發現號碼很眼熟,仔細看,是霍岩。

夏予給他回了信息。

霍岩收到點開,看完內容,全程木愣的俊臉鬆動了一分。

他心想,原來夏予喜歡吃甜的。

作者有話說:

黑炭:他喜歡吃甜的(記小本本. jpg)

魚仔:不,是你喜歡

黑炭:?

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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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昨天耽誤了一下,今天兩章合在一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