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牛兄、牛嫂
紫靈臉上淡笑湮滅，嬤嬤走上前，道，“大少奶奶，請。”
紫靈扶著顧韻峰，冷冷道，“我沒病，不需要喝藥。”
南亭郡主冷笑一聲，“如果這回不是情非得已，為了給大少爺衝喜，我顧家絕對不會要一個女土匪做大少奶奶，在京都天子腳下，就敢當眾搶男人，在青雲山時，還不知道怎麽無法無天，先前是我大意，沒有多想，進了我鎮國公府的大門，以前種種，我可以不管，但為了確保我顧家血脈，這碗墮胎藥，由不得你不喝。”
就因為她昨晚扒了顧韻峰的衣服，被丫鬟看到了，就篤定她把顧韻峰怎麽著了。
就因為沒有從被子上找到落紅，就篤定她並非完璧之身。
就因為她嗆了趙媽媽一句，就給她準備了這麽一碗藥。
好！
很好！
她一直避開和她們正麵交鋒，現在看來是避無可避了。
紫靈臉色冰冷，仿佛蒙了一層淡淡寒霜，二太太溫和道，“如果你沒有懷身孕，這碗墮胎藥不會傷你身體。”
紫靈笑了，“既然不傷身體，那這碗藥，我若是不喝，倒顯得我心虛了。”
二太太笑了笑，沒有說話。
紫靈則道，“是藥三分毒，我總要知道我吃進嘴裏的是什麽東西，有藥方嗎？”
南亭郡主擺手道，“把藥方拿給她。”
嬤嬤把藥放下，轉身去取了藥方來。
紫靈把藥方打開，掃了一眼，遞給顧韻峰看，“你看得懂嗎？”
明知故問。
“看不懂，”顧韻峰搖頭。
“那就有勞相公給我找一個看得懂的來。”紫靈道。
顧韻峰準備喊人，隻是話還沒說出口，南亭郡主就道，“藥方也給你了，你還想這麽丟臉的事鬧的人盡皆知嗎？！”
紫靈扶著顧韻峰坐下，然後站在藥碗旁邊，道，“隻是請個大夫來而已，我紫靈的臉上也沒掛著這藥就是給我這個新娶進門的大少奶奶準備的，何來的丟臉？我隻要吃進嘴裏的藥清清楚楚，鎮國公府要真覺得我這麽做丟了鎮國公府的人，大可以給我一紙休書，我紫靈絕對不會死賴著不走！”
顧韻峰坐在一旁，他眉頭擰成一團，他能感覺到紫靈這回是真生氣了，她要休書的心前所未有的強烈，這碗藥，絕對有問題。
三太太看著指甲上塗著的丹寇，似笑非笑道，“大少奶奶莫不是怕我們鎮國公府在藥裏頭給你下毒吧？”
紫靈默了默道，“真是一點小心思都瞞不過三嬸，我就是怕這藥裏有毒。”
三太太愣了下，沒想到紫靈這麽坦誠，隨即撲哧一笑，道，“你放心，可不敢毒死你，要真這麽做了，你爹娘還不得帶人把我們鎮國公府給拆了？”
紫靈心口一鬆，道，“看來真是我多心了，二嬸說這碗藥隻要沒懷身孕，就不傷身體，三嬸又說沒毒，完全可以放心的喝，我看這碗藥分量足足的，我喝一大半，另外一小半讓大姑娘陪我喝，如果不肯的話，那我可也要懷疑大姑娘不清不白了。”
“你！”南亭郡主氣的冒煙。
顧大姑娘，顧錦瑜，正是南亭郡主所出。
她生氣，紫靈可不怕她，南亭郡主笑了，“看來今兒沒人陪著，你是疑心到底了，我陪你喝。”
紫靈眉頭狠狠的皺了下。
南亭郡主吩咐嬤嬤道，“把藥端過來。”
嬤嬤走過來，紫靈眉眼一笑，把藥端起來，朝南亭郡主走了過去。
南亭郡主臉陰沉的可怕，紫靈恭恭敬敬道，“母親，請。”
南亭郡主伸手，接過藥碗，咕嚕喝了兩口，等遞給紫靈的時候，紫靈手一抖，沒接住藥碗，哐當一聲，藥碗砸在了地上，碎成好幾瓣。
南亭郡主臉色鐵青。
紫靈回頭望著顧韻峰，急道，“相公，怎麽辦？”
顧韻峰扶額，道，“真是笨手笨腳的，把藥方給我，我讓人重新抓一副藥煎給你服下。”
說完，顧韻峰望著南亭郡主道，“我來辦這件事，母親應該放心吧。”
“我自然放心。”
這幾個字，是從南亭郡主牙縫中擠出來的。
紫靈麻溜的福身，扶著顧韻峰出了棲鶴堂。
等到四下無人，顧韻峰不解道，“那碗藥有什麽問題？”
一般人看到南亭郡主喝了藥，什麽疑心都該打消了。
紫靈冷笑道，“那是一碗絕子藥。”
南亭郡主兒女雙全，這碗藥對她來說，影響並不大。
顧韻峰眸光一冷。
芊芊眼睛睜圓，憤岔道，“要不是姑娘會醫術，就著了她們的道了，她們心怎麽這麽狠，還好姑娘聰明，讓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紫靈潑冷水道，“她沒有真的喝，隻是裝樣子給我看的。”
芊芊這回是真生氣了，“奴婢這就回去告訴侯爺和夫人！”
紫靈拉住芊芊道，“這事就別告訴他們了，我也沒吃虧，省的他們擔心。”
沒有根基的東淩侯府怎麽可能是鎮國公府的對手，沒有證據，就是她汙蔑南亭郡主。
“那就這樣忍了？”芊芊撅嘴道。
“土匪報仇，三年不晚。”
“她們這麽歹毒，能不能活三年，奴婢心裏都沒底……。”
紫靈望向顧韻峰，道，“看到沒有，我家丫鬟都懂的道理，顧大少爺不會不懂吧？”
顧韻峰默了默，道，“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相公。”
“呸！不要臉！”
芊芊，“……。”
顧韻峰，“……。”
兩人齊齊望著紫靈。
紫靈淚流滿麵，說話沒經過大腦，她能不能把剛剛那句話收回來？
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紫靈隻能當什麽都沒說，抬腳往前走。
身後，是顧韻峰的低笑聲。
紫靈聽的牙根癢癢，別人失足，成千古恨的卻是她，竇娥都沒她冤！
走了幾步之後，紫靈又轉身走到顧韻峰身邊，問道，“你還有多少錢？”
芊芊嘴快道，“姑爺不是幫姑娘付三萬兩嗎，咱們也別逮著姑爺一個打劫，鎮國公府還有許多人呢，打劫他們。”
紫靈當場淩亂，敲著芊芊腦袋瓜問，“偌大一個鎮國公府，我們能打劫誰？”
芊芊摸著腦門，委屈道，“姑娘，你變了，你以前說這世上就沒有打劫不了的人，隻有不用心的山匪，隻要從你眼皮子底下過的，除了你不想打劫的，就沒有能逃出你手掌心的。”
“……你沒聽出來我那是在吹牛嗎？”
“奴婢知道啊，奴婢喜歡聽姑娘吹牛。”
紫靈，“……。”
顧韻峰的笑聲聽得紫靈麵紅耳赤，笑什麽笑，她不要麵子啊。
紫靈望著顧韻峰，妙目一瞪道，“別笑岔氣了。”
顧韻峰忍住不笑，隻是怎麽也憋不下去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好心情，他道，“還沒聽你吹牛過，吹個給我看看？”
紫靈呲牙，喜歡聽人吹牛，什麽癖好，“你把牛牽來，我立馬吹給你看。”
這女人……
腦袋果然靈活。
顧韻峰笑著牽過紫靈的手，道，“走，我帶你去養牛場，讓你一次吹個夠。”
紫靈臉一紅，反手拽住顧韻峰道，“那多麻煩，養牛場肯定臭氣哄哄，別熏著你了，你要真想看，哪用得著舍近求遠，我立刻馬上吹給你看。”
顧韻峰挑眉，眸底隱隱有期待，就見紫靈湊過來，朝他吹了下，眼底閃過捉黠道，“感受到了吧。”
湊過來的臉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不染纖塵，楚楚動人。
顧韻峰一時看入了神，紫靈又問了一聲，他抬手要去捏她的臉，這女人，居然把他比作牛。
隻是手還沒碰到紫靈的臉，忽然，他眉頭一皺，往那邊大樹旁望去，“別躲了，出來！”
話音一落，一陣肆意歡快的笑聲傳來，一道俊逸的身影從樹上跳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男子看上去比顧韻峰稍小一歲，但神采飛揚，洋溢著蓬勃朝氣，就是說出口的話不是欠揍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見過牛兄、牛嫂。”
他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