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俠女

酒鋪當中,

“桑太史何故發笑?笑的還如此傻裏傻氣?”家丁們私下裏討論著。

秦月樓瞪了幾個家丁一眼,那幾個低聲閑談的家丁識趣的閉上了嘴,紛紛去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來,秦月樓看著正坐在酒鋪桌子前的桑太史,

桑太史的氣色看起來有些萎靡,想來是那啥過度了。

畢竟聊齋裏那啥過度的不在少數。

秦月樓走到了桑太史的旁邊。

“小明哥,想什麽事呢?這麽開心?”秦月樓問著桑太史。

“為兄最近豔福不淺啊。”桑太史笑的合不攏嘴。

“哦?此話怎講?”秦月樓一聽,便知道這個福瑞控是又幹了些什麽事情了。

“你是不知道啊,那白狐可謂是我家的福星啊,自從那白狐來了我家以後,我便認識了一位女子,而後又認識了一位風姿綽約的小婦人。”桑太史說道,

“那滋味兒,你估計得等幾年以後才能享受到了。”

不,那滋味兒我前世就享受過了,而目前我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秦月樓趁著桑太史不注意翻了個白眼,接著便瞧見了門外俏生生的站著一位美嬌娘。

這美嬌娘看起來應當及笄之年,可卻挽發做婦人髻,美嬌娘看見了桑太史,接著十分開心的喊了起來。

“呀,桑郎,原來你在這兒啊。”美嬌娘驚喜道,便邁入了酒鋪,她目光便又從桑太史的身上轉移到了秦月樓的身上。

接著眼裏泛起了光,這光芒就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愛好看的小動物一般,或許該稱之為萌係侵略症結,也即是看見自己認為可愛的事物便會有愛不釋手的衝動。

“這是店家的兒子麽?這麽小就幫著家裏做事麽?哎呦呦,這小臉真好看,快讓姐姐捏捏。”蓮香直接衝到了秦月樓的身邊,微微的彎著腰,捏起了秦月樓的小臉蛋來。

秦月樓伸出了手,準備把蓮香的手給推開,因為鼻神衝龍玉的緣故,雖然是關閉了,可他的嗅覺卻還是得到了一番強化。

在這蓮香身上胭脂水粉的香氣之下是一股若有若無的狐狸騷臭味兒。

雖然不適,但卻在可忍耐的範圍當中。

他也算明白了這是個什麽情況,桑太史這事兒估計對應的是聊齋當中的《蓮香》,麵前這新婦應該就是那名為蓮香的狐妖了。

“這誰家新婦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怎麽能捏我弟弟的臉呢?”

自門口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子的的聲音,這女子身著黑色勁裝,身形苗條,外罩一黑色鬥篷,頭戴鬥笠,腰挎兩柄長刀,身背一劍,一副遊俠兒打扮,可卻是俠女。

這俠女掀開了鬥笠上的薄紗,露出了一張秀美臉龐,膚色略微黝黑,雖然鼻梁上橫亙一道可怖長疤,卻不減落落大方之感。

秦月樓記得清楚,這女子乃是秦江龍已經過世的至交好友之女慕英娥。

慕英娥雖為女兒身,可卻身手了得,尋常男子三五個近不得身,可能這和其家教有關,其父為天下有名的神捕,隻可惜遭奸人所害,不得已才將慕英娥托付給秦江龍,於是秦江龍便讓慕英娥做了義女。

隻是慕英娥十五歲時闖**江湖,起先還會寄幾封書信,可是越往後便杳無音信了。

秦月樓算了算,過去了四年有餘了,想來四姐也愈發能打了吧。

“三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秦月樓問著慕英娥,語氣中還是有幾分欣喜的,撥開了蓮香的手便朝著慕英娥跑去。

小時候他碰到打不過的人都是慕英娥代打,實際上是他暗戳戳的找了石灰,被慕英娥發現,製止住了,然後才是慕英娥代打。

如果不是慕英娥的話,這世間就能出一位石灰武聖了。

可以說慕英娥對自己這個弟弟也是極好的,隻是沒有像秦月笙一樣相處的時間足夠長罷了。

關係難免有些生疏。

“剛剛才回來,還未回家便聽見路邊有人說十三少,我猜應當是你,所以便先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你啊,小十三。”慕英娥將鬥笠摘下,又從鬥篷披風中拿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撥浪鼓來。

“給,小十三,本來是想給你的,但是耽擱了這麽些年,有些舊了,不過好在還是送到了你的手上。”慕英娥一笑,將撥浪鼓遞給了秦月樓。

秦月樓笑了笑,卻一直抓著撥浪鼓,搖晃著,

盡管他早過了玩撥浪鼓的年紀。

而後慕英娥眼神一凜,望向了蓮香,咄咄逼人的殺氣似乎隻是針對著蓮香,旁人無法察覺,但秦月樓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些許端倪。

自己這三姐居然也能發覺蓮香有異?於是秦月樓也盯向了蓮香,些許若有若無的殺氣生出,慕英娥好似沒有察覺到。

尋常殺氣乃是殺人才會有,可秦月樓殺得都是長的像人的東西,因此也培養出了些許殺氣,隻是不如慕英娥這般濃鬱且富有針對性。

而蓮香身為狐妖,其感知也是超出常人範圍的。

於是在被姐弟二人共同盯住的情況下,蓮香做西子捧心狀。

“桑郎,我心肝疼,我們快些回去歇息吧?”蓮香作勢倚靠在了桑太史懷中,接著桑太史的身體遮掩姐弟二人的眼神。

小手有些不老實。

“哎喲我的寶貝娘子,咱們快些回家吧。”桑太史語氣並非關切,反而有著些許竊喜。

於是他著急忙慌的告別了秦月樓,帶著那蓮香離開了酒鋪。

秦月樓照例打發走了家丁,取出了口味清冽略有些酸甜的梅子酒,為慕英娥斟酒。

慕英娥輕嗅酒碗,好似習慣使然,隨後才輕輕呷了口酒液,而後出聲問道。

“小弟,你這身法力不錯嘛,誰教你的?爹知道麽?”慕英娥放下了酒碗,盯著秦月樓的臉看了起來,像是要從秦月樓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說來玄奇,詳情聽說……”秦月樓編了一個故事。

說四年前的某日見到一醉酒道人,嚷嚷著想喝酒,於是秦月樓便好心的偷送了一壇酒,隨後那道人便一劍指點在了自己腦殼上,霎時間腦海裏便多出了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來。

比如說什麽醉仙望月步,仙風雲體術,天罡戰氣,禦劍術萬劍訣什麽的。

從此便有事沒事開始修習,但也沒修出個什麽結果。

“看來小弟你是遇到了高人指點,這等遊戲人間的高人,以後遇見了可是要好好行徒弟本分的。”慕英娥將信將疑,但還是告誡著秦月樓,末了喝光了碗中酒液。

秦月樓見狀又為慕英娥斟酒。

“我省的,三姐,不過三姐你能看出來我身上有法力,想來也是有拜師高人吧?”秦月樓含笑問道。

“卻是如此,我那師父名喚一眉……”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慕英娥也是將自己這四年間的事情娓娓道來,頭一年拜師一眉道長,入山修煉,錘煉武技打熬法力,隻是一眉道長專修道法,武技隻是為了避免近身短缺,可這一眉道長的武道修為反而超過了道法,因此慕英娥也隻是打熬出了法力,也修習了些許法術,但更多地還是武藝高絕。

後三年間慕英娥遊行九千裏,鏟奸除惡,降妖伏魔,在詩鄉城這閉塞小城外闖下了偌大名聲。

“所以……三姐,這外麵世道很亂麽?”秦月樓問著慕英娥。

“人道不亂,卻是妖魔亂世,少有山匪叛軍,因此我所殺大多為妖魔鬼怪,隻是殺了那些妖魔鬼怪後,官府才會將事實編纂,畢竟朝廷方麵是封鎖這些消息的,恐生民變。”慕英娥解釋道。

“嗯,了然了然。”秦月樓表示理解。

所以他想了想,相比之下,詩鄉城確實還算消停。

“不過剛剛那女子你可曾見過,她是何時來到城中的?”慕三姐問道。

“那狐狸精也不知什麽時候來的,但看她和桑太史戀奸情熱的,我也找不到機會插嘴提點。”秦月樓撓著頭,“隻能等一等再看了。”

“阿弟,這種事最好不要拖延,人異殊途,某些異類隻是接觸到無大礙,可一旦行房的話,對於人身是有極大損害的,輕則大病,重則折壽,這桑太史可別接觸了狐妖又碰到了鬼女咯。”慕三姐一臉看戲的表情,又喝起了酒來,

“不過老弟,你這酒可不比北疆那邊的遊牧民族釀的烈啊,那邊的酒我喝慣了,還能助燃哩。”慕三姐說道。

“你說的是這種麽?”秦月樓起身去拿了生命之水,接著便用火折子點燃了。

“???”慕三姐看著藍火愣了一下。

姐弟二人又閑聊了一陣,秦月樓也大多問的是些和妖魔鬼怪有關的事情,畢竟難保係統不會出個什麽要外出的成就任務,多了解些東西總比需要的時候抓瞎強。

好在通幽法體尚且算是強力,他的記憶力還有理解力都得到了提升,所以慕英娥所說的一些信息他都可以記住。

“噓,阿弟,先別說話。”慕英娥耳廓微動,從鬥篷內掏出了一把匕首。

這匕首長約一尺,滿是豁口,但一股晶瑩的青芒覆蓋其上,化作青翠欲滴的晶瑩短匕。

而後她把匕首往門外一拋,閃出一道耀眼的青色流光,好像一條燦爛的拖著青色尾焰的流星,劃掠出一個向上的弧度,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噗的一聲響,頭頂瓦片傳出了陣陣滾落的聲響,

而後便從空中掉下一個東西。

卻是一隻白狐狸的腦袋,半滴血液都未曾流出,而後又是重物落地,卻是剩下的分了家的身子。

死不瞑目的狐狸雙眸中還滿是充滿了人性化的驚懼之色。

“哼,你我姐弟好不容易相聚,不成想卻被這妖物敗壞了興致。”慕俠女眉目冷冽。

一招手,便將那白狐屍首招了過來。

秦月樓下意識的聞了聞,有些奇怪。

這狐狸尾巴根怎麽一股子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