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錄製
◎突然理解什麽叫禍國殃民了◎
回家後不久,孟冬上午購買的東西就送到了家門口。
配送員幫著把紙箱子往屋裏搬時,圖坦一直警惕地弓著背,守在門邊。
圖坦是作為護衛犬訓練養大的,它聰明且服從性高,除了親近主人外,對陌生人格外戒備。
孟冬引著配送員把兩個紙箱放到客廳,她從冰箱裏拿了瓶水,遞給配送員道謝:“辛苦了,喝點水吧。”
配送員接過水,注意到蹲守在主人身旁的圖坦,急忙笑道:“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物品有質量問題可以打售後電話聯係我們。”
“好,謝謝。”
送走配送員,孟冬安撫地摸了摸圖坦的頭。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提前透露過錄製地點,孟冬往箱子裏塞了幾件厚衣服,片刻後她又把厚衣服拿出來,換成了手電筒雨傘和毛巾。
九月份的季節,應該冷不到哪裏。
收拾好行李已經傍晚,孟冬把行李箱拖到門口,轉身就看到圖坦叼著飛盤,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孟冬剛蹲下,圖坦就把飛盤塞進她的懷裏,然後用腦袋拱了拱,示意孟冬陪他玩兒。
圖坦之前一直跟著周堰成生活,但它對孟冬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連負責照顧它的保姆都忍不住羨慕。
節目開始錄製後,圖坦就會被送回原本住的地方,她往後也沒有理由再見它了。
想到這裏,孟冬不舍地摟住它:“圖坦,你以後會想我嗎?”
“嗷嗚?”
圖坦歪著腦袋,隻聽懂了自己的名字。
它哼哼唧唧幾聲,抬起爪子搭上飛盤,開始瘋狂暗示。
孟冬拿起飛盤,順手丟出去,圖坦立刻撒著歡跑過去追。
小區裏都是一層一戶的大平層,房間通透,麵積大隔音好,足夠圖坦來回瘋跑。
就這樣玩兒了三個來回,孟冬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
周決:【在嗎】
孟冬掃過聯係人名字,隨手把手機丟在茶幾上,繼續陪圖坦玩兒。
過了會兒,手機又響。
周決:【孟冬,你在嗎】
孟冬放下飛盤,拿起手機坐在沙發上。
孟冬:【說】
周決:【明後天你得一個人錄了】
周決:【汕市那邊的工廠出了點急事兒,我哥這會兒應該在飛機上,他後天直接從汕市出發去撫州】
周決:【你怎麽不說話,理理我啊】
周決:【孟冬?】
周決:【孟女士?】
孟冬抿了抿唇,退回微信界麵,點開和周堰成的對話框,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半個月前。
她垂眸,心裏莫名燃著點火氣,但很快被壓下。
不就是托人傳話嗎?誰不會似的。
孟冬:【你告訴他,我知道了】
周決:【對了】
周決:【我哥的行李,明天有工作人員幫你拿,打包了直接托運過去,你不用管了】
孟冬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嗯】
……
錄製第一站在撫州,嘉賓由各自的城市出發,統一在撫州的酒店集合。
周決一早就派人取走了周堰成的行李,隨後才帶著節目組的人來接孟冬。
《就說再見》采用時下流行的直播加錄播相結合的播放方式,記錄鏡頭下三對婚姻出現裂痕的嘉賓在旅行中所碰撞出的火花。
節目以真實為主打,在15天的旅行中找尋自我。
工作人員本想拍攝一點孟冬的生活素材,但他們到時,孟冬已經拖著行李站在了樓下,正和她的經紀人陳怡閑聊。
攝像老師急忙開機。
節目明天才正式開始錄製,今天隻是不定時試播,長天TV一早就為《就說再見》開通了直播頁麵,每個嘉賓都有專屬直播間。
除此之外還有數個全景機位,因為嘉賓還沒集合,這會兒正處於閑置狀態。
開機後,鏡頭直直懟到了孟冬臉上。
不似T台上那樣濃豔的妝容,孟冬臉上的底妝很素,反倒襯托著她精致的五官,顯得越發出挑。
直播間的彈幕也逐漸熱鬧起來:
【好美哦寶寶】
【突然理解什麽叫禍國殃民了】
【嗚嗚嗚,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好長,好像一個小狐狸】
孟冬的粉絲還沒說幾句話,各種路人和黑粉言論就爭先恐後地飄過畫麵,掩蓋了孟冬粉絲為數不多的彈幕。
【來看看傳說中的豪門棄婦】
【互聯網沒有記憶】
【酸不酸啊,真就上網上到失去辨別是非的能力了嗎?】
【哇,好多人哦】
【穿這麽多啊?失望了,走了走了】
直播間人數逐漸上升,有許多是剛注冊的小號,仗著隔著屏幕網線,逐漸口無遮攔。
孟冬的活粉不少,比某些一線藝人的粉絲都要活躍。
對於這些陳年假料,粉絲不想引戰,索性不發表意見,步伐統一地挨個舉報,沒一會兒,左邊的留言欄一串的:【xx用戶已被禁言】
見節目組的人來,陳怡抬手整理了一下孟冬的衣領:“路上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實在不行,你也別好麵子,找周堰成幫幫忙。”
“知道啦。”孟冬抬手抱住陳怡,“你也別太辛苦,工作是幹不完的,要注意休息。”
陳怡手下不止孟冬一個模特,手裏的活忙不完,隻能讓孟冬獨自去錄製節目。
半響,她鬆開孟冬,眼裏帶著點怨艾:“最讓我操心的就是你了。”
等孟冬和陳怡說完話,等候在一旁的周決整理了一下外套,走過去和陳怡寒暄:“您就是孟冬的經紀人吧,幸會幸會。”
周決穿著不合身的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錚亮,那張二十四歲的臉在造型的襯托下,顯露出不符合年紀的年長者氣質。
陳怡禮貌地笑笑:“你好,錄製期間我們家孟冬就拜托你了。”
“沒問題。”
說完,周決得意洋洋地看向孟冬,用手捋了一把頭發,“怎麽樣,我今天帥不帥?”
周決帶著得天獨厚的自信與厚臉皮,絲毫不顧及別人的觀感。
要不是周家基因好,給了他一張帥臉,投資方早就以破壞節目組形象為由,把他踢出導演組了。
對於他這種沒皮沒臉的音調,孟冬習以為常,把手裏的箱子甩給他,敷衍道:“還行,就是不好看。”
“好好的美女,怎麽就長了張嘴。”
周決嘴上不饒人,卻老老實實地接過了孟冬的行李箱。
樓門口鋪著鵝卵石,箱子的滾輪時不時打滑,周決象征性地提起箱子走了幾步,瞬間累得齜牙咧嘴:“你這都帶了些什麽,我們是去旅遊的,不是去逃難的。”
孟冬上了車,搖下車窗,動作隨意地倚在窗邊:“弟弟,這就不行了?”
眾所周知弟弟這兩個字有許多含義。
可以是親昵的,可以是曖昧的,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周決正招呼工作人員過來接手,聽了孟冬的話,他愣是鉚足了吃奶的力氣,把箱子搬進了後備箱。
《就說再見》是集體錄製,幾個副導演和攝像組的老師去接嘉賓,導演組的其他人直接空降撫州,帶著一應設備早早等在酒店。
飛地落地後,孟冬跟著周決順著通道向外走。
節目組安排了車輛接機,還沒等他們找到接機的人,忽然迎麵衝過來黑壓壓的一群人。
不知道是誰家的粉絲,越過孟冬,揮舞著熒光棒和手幅,步伐匆忙地向後跑去。
粉絲們聲嘶力竭,賣力地喊著某個人的名字,聲音交疊在一起,聽不清具體是在叫誰,在人群推搡中,孟冬很快和周決走散。
粉絲在剛下飛機的人群裏巡視一圈,失望地垂下了頭。
“怎麽沒有?明明說好四點半到啊。”
“剛剛不是有人說看到攝像師了嗎,不是節目組的人嗎?”
“快了快了,應該馬上就到了。”
粉絲手裏拿著燈牌和應援手幅,一邊罵罵咧咧地吐槽節目組,一邊伸長了脖子等待,她們穿著顏色統一的應援衫,後背上印著一個屹字。
孟冬回憶了一下嘉賓群裏的人,唯一能對得上的名字是“楚屹”。
她對楚屹不算了解,隻知道他演過幾部爆款劇,和妻子趙晴結婚兩年,近期毫無征兆地宣布離婚,是節目裏唯一邀請到的明星夫婦。
楚屹婚後仍活躍在屏幕上,熱度高居不下,而趙晴則淡出了娛樂圈,漸漸消失在大眾視野中。
還沒等孟冬走出機場,那波粉絲又卷土重來,揮舞著橫幅尖叫起來。
“楚屹!楚屹看鏡頭!”
“老公!”
“啊啊啊啊——!!”
應援聲此起彼伏,頗有把機場震碎的氣勢。
在保鏢的簇擁下,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步伐從容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
楚屹穿著黑色風衣,袖口卷起,露出了價格不菲的名表。
他一手扶著行李箱快步而行,一手抬起和粉絲們打招呼,墨鏡擋住他大半張臉,標準的職業微笑掛在嘴角,仿佛是個沒有感情的招手機器。
在楚屹的身旁,趙晴提著行李箱,表情木訥地跟著隊伍移動,就算有粉絲觸碰到她,她也毫無反應,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孟冬站在機場門口,後退兩步躲過蜂擁而出的人群,看著楚屹在簇擁中上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
而後,趙晴艱難地把行李箱抬進後備箱,垂著頭鑽進了車廂後排落座。
趙晴上車後,車門快速關閉,汽車一腳油門,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粉絲戀戀不舍地後退,還沒從見到楚屹本人的欣喜中緩過神來,捂著胸口開始傻笑。
笑完,那些粉絲又開始惆悵:
“唉,沒想到哥哥真的準備離婚了。”
“離婚還不好嗎?趙晴根本配不上他。”
“他們感情不是很好嗎?”
“感情好有什麽用,光楚屹一個人付出,她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到頭來還不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孟冬站得遠,原本沒想偷聽這些,沒想到粉絲們一邊說一邊走,又路過了她。
於是那些針對楚屹妻子的話,就這樣被她聽了個七八分。
周決找到孟冬時,她正擰著漂亮的眉毛,盯著走遠的粉絲一瞬不瞬地看。
“怎麽了?”周決不解。
孟冬回過神,搖搖頭,見周決獨自一個人,問道:“攝像老師呢?”
“別提了,被楚屹粉絲一陣推搡,把鏡頭劃到了,我就讓他先回車上了。”周決表情無奈,“不過楚屹說他會照價賠償,這事兒也就這樣算了。”
孟冬回想起剛剛楚屹的模樣,眉頭依舊擰著:“聽你這麽說,楚屹還挺好相處的。”
“是啊,走這邊……”周決在前麵引路,“楚屹是出了名的寵妻,可惜趙晴對他意見很大,說什麽都要離婚。”
“……這樣啊。”
簡單問了兩句,孟冬便止住了話題。
畢竟要一起生活十五天,簡單了解一下就算了,她對別人的私事不太感興趣。
見孟冬沒興趣再聽,周決也不再提楚屹,兩個人徑直上車。
車內已經提前安裝好鏡頭,周決和孟冬並排坐著。
周決嘴很碎,和孟冬懂了西昌,一直聊到了目的地。
“到了。”
周決拉開門,率先跳下去。
他伸手扶了一把孟冬,又跑去後麵幫她把行李箱取下來。
孟冬還牽掛著許知意,趁著還沒正式錄製,向周決打聽:“你知道跟組醫生什麽時候到嗎?”
旅行途中難免遇到磕磕碰碰,節目組特意高價聘請了私人醫生跟組行動,應對突**況。
周決把孟冬的行李從後備箱中搬下來,抓了抓頭發:“應該到了吧,嘉賓這會兒都在二樓,跟組醫生不參與拍攝,可能在一樓偏廳休息。”
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孟冬向偏廳走去。
偏廳門口倚著一個清瘦的身影,白襯衫被她穿得鬆鬆垮垮,嘴裏叼著一個棒棒糖,吊兒郎當的靠在門邊。
她身邊時不時有人路過,碰到跑得快的,來不及刹車,就直直地撞向了她的肩膀。
許知意抬起頭,用那張武俠小說裏神仙姐姐似的臉,吐出了一句不怎麽好聽的話:“沒長眼?”
撞到她的人被嚇了一跳,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道歉的話掛在嘴邊,呆滯地眨了眨眼睛。
許知意摘下耳機掛在脖子上,有重金屬音樂從耳機內隱約傳出,她低頭關掉音樂,勾唇一笑:“原來是沒長嘴,連道歉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