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門鎖
◎梅開二度，覆水難收。◎
孟冬回公司時，她的經紀人陳怡正對著熱搜連聲歎氣。
網上輿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擺在陳怡麵前的無非兩個選擇。
一，孟冬上節目，和周堰成好聚好散，謠言不攻自破。
二，先發聲明，再發律師函，等時間久了，熱度過去後，安排個采訪給孟冬挽回形象。
前一個需要說服孟冬，後一個需要耗費大量時間以及人力物力，說不定還隻能起到反效果。
當代網友天生反骨，想僅靠一個聲明平息風波，難如登天。
陳怡把目光放到孟冬身上。
孟冬有獎項傍身，又受品牌方寵愛，前途一片光明。就是為人太過佛係，除了本職工作外，品牌廣告很少接，綜藝更是一律不接。
之前有一檔時尚節目為了邀請孟冬三顧茅廬，最後依舊無功而返。
陳怡私底下也勸過她。
在國內，模特的上限就那麽高，除了個別幾個A級模特能拿到品牌代言，其他人隻能按部就班地賺出場費。
能上綜藝，已經是超人氣的體現了。
五分鍾後，陳怡終於下定決心。
她和孟冬麵對麵坐著：“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既然周堰成都答應了，我們何不順水推舟，上節目賺一波熱度。”
怕觸及到孟冬的傷心事，她盡可能委婉地開口：“雖然是離婚綜藝，但節目背靠長天傳媒這樣的大平台，流量曝光肯定是不缺的，你在節目裏好好表現，網上的負麵新聞自然不攻自破，而且長天傳媒給的真的很多。”
孟冬正專心地剝橘子，陳怡每說一句，她就含糊地嗯幾聲。
陳怡歎氣：“我知道你和家裏關係不好，你一離婚，可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京北寸土寸金，想要揮霍也得有資本，是不是？”
提到資本，陳怡抬頭，看著孟冬一身低調名牌，光是手指上的戒指就抵得上京北三環外一套房。
陳怡：“……”
或許是年少時得到的太少，孟冬經濟獨立後，一直有報複性消費的傾向。
陳怡歎了口氣，默默改了說辭：“雖說你這幾年也賺了不少錢，但誰會錢多呢？要是這次拍攝順利，能接洽幾個大品牌，我就不管著你大手大腳的毛病了。”
等陳怡全部說完，孟冬掰了一半橘子遞給她，又應了聲：“知道了。”
陳怡以為孟冬是在敷衍她，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我是你的經紀人，我得為你的事業負責，網上那些謠言眼看越來越離譜，萬一影響下半年Dt的大秀，我看你和誰哭去。”
孟冬抬起頭，語調有些委屈：“我又沒說不去。”
陳怡愣了幾秒，隨後一喜：“你答應了？”
孟冬又嗯了一聲，怕陳怡覺得她敷衍，還重重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都想讓我去，那我就去唄。”
沉浸在喜悅裏沒幾秒鍾，陳怡又恢複清醒：“你真的想好了？合同簽了可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我想好了。”孟冬撥了下臉頰側麵的頭發，一臉乖巧地靠著沙發，“你說得對，誰會嫌錢多呢？”
孟冬是典型的濃顏係美女，五官深邃立體，眼尾上挑，媚骨天成，一顰一笑都透露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偏偏她聲線柔軟，故意賣乖時和平日裏判若兩人。
陳怡隻覺心髒受到暴擊，“都依你”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咳咳。”陳怡清了清嗓子，“畢竟有鏡頭，你上節目也要收斂一點！節目組有節目組的規則，你不許耍大小姐脾氣，要聽從導演安排。”
孟冬對陳怡的說教習以為常，笑著聽完，朝她眨眨眼：“放心吧！”
···
《就說再見》之前試水反響不錯，現在三組嘉賓都敲定，官博迫不及待地開始運營。
綜藝預熱首先要做的就是遛嘉賓，盡管已經小道消息滿天飛，官博就是遲遲壓著不官宣，最多發幾句曖昧不明的文案撓人心肝。
孟冬是模特，粉絲雖多，但基本不混飯圈。
不會控評，也不做數據，十分佛係地在孟冬微博下叮囑。
【寶貝，你真的要上節目嗎？】
【路上要做好防曬，藥品衣服都要多拿點！！】
【寶兒，記得拍vlgo/親親】
評論區囑咐了半天，粉絲慢悠悠地打開文檔，給孟冬做旅行攻略。
節目組先前公布過一組風景照，祖國大好河山，上至群山峻嶺下至無垠草原，古鎮濕地，雨林海灘應有盡有。
粉絲猜測照片和旅行目的地有關，絞盡腦汁百度注意事項。
孟冬隨陳怡去長天傳媒簽完合約，正在回家的路上。
她翻了翻評論，看到了不少大長篇留言，心裏感動，立刻單開一條微博抽獎。
孟冬：這條評論抽一百個寶貝送化妝品！再抽一個幸運鵝清空購物車！
發完抽獎博，孟冬好奇，又去《就說再見》的官博瀏覽了一圈。
一分鍾前，《就說再見》發了一條新微博：塵埃已定，旅途待起。
評論區熱鬧非凡：
【嘉賓定了？什麽時候官宣？】
【孟冬剛微博抽獎，這邊就塵埃已定，很難不讓人多想】
【豪門恩怨有什麽好看的，前腳離婚後腳上綜藝賺錢，我一路看下來，這種女的就是你們節目組博眼球的手段吧？】
【笑死，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模特圈那麽亂，你們可真會請嘉賓】
【不愛看別看，沒人逼你們看】
孟冬上下滑了滑，困得打了個哈欠。
剛入行時，經紀人就不斷敲打她，進入這個行業就要做好被人評頭論足的準備。承受力不強，還不如趁早找個班上。
孟冬的內心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波瀾，隻是更尖酸惡毒的評論她都看過，和那些話一對比，這些反而顯得微不足道。
正打算回家補覺，剛進門，孟冬就看到圖坦叼著自己的食盆跑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孟冬半蹲著摸摸圖坦的頭，瞥到食盆，溫柔地捏捏狼犬耳朵：“圖坦，你是不是餓了？”
圖坦黏黏糊糊地蹭著孟冬的腿，尾巴掃來掃去，留下一片癢意。
孟冬被它逗得直笑：“等等哦，我給你取肉罐頭。”
她換了鞋，去廚房角落打開狗狗專用的儲物櫃。
周堰成不常住這裏，圖坦一直跟著他生活，櫃子裏的罐頭買來吃不完，依舊滿滿當當地擺在裏麵。
孟冬看了眼生產日期，確認沒過期後，才把罐頭從櫃子裏拿出來。
見女主人取出兩個肉罐頭，圖坦甩著尾巴，叼著自己的食盆，屁顛屁顛地跟過去。
給圖坦放完糧，孟冬抬頭看了眼擺在一旁的座鍾。這會兒正是晚飯時間，也不知道周堰成在不在家。
她去書房轉了一圈，沒看到周堰成，於是步調一轉，打算先回主臥換身衣服。
誰知走了一半，她就聽到浴室裏傳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想到浴室門還壞著，孟冬心頭一跳，轉身看向浴室。
浴室門關得嚴絲合縫，磨砂玻璃隱約透出點光，裏麵時不時傳出水聲，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
——周堰成在洗澡，並且他不知道門是壞的。
孟冬的腦中嗡嗡作響，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清晰，她走過去，指尖觸碰到門把手，心裏默默祈禱幾句，嚐試轉動把手。
奇跡並沒有出現，門把手就像焊在原地似的，紋絲不動。
孟冬咬著唇，思考解決辦法。
現在打電話找人來修，明天的本地頭條必然是“Once執行總裁被鎖浴室”，她暫時還不想和周堰成一起上新聞。
還沒等她想到辦法，浴室裏的水聲停了。
此時的孟冬還不死心，正用力搖晃著門把手，希望大力出奇跡。
門鎖發出的咯吱聲，在水聲消失後的空間裏格外明顯，浴室內外同時失聲，許久，周堰成重新擰開淋浴。
“你繼續。”
在一片嘩嘩的水聲中，周堰成平靜的語調緩緩傳出。
孟冬整個人愣在原地，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番茄，焦灼感從手心傳遍全身，繼續嚐試擰門把手也不是，扭頭就走也不是。
所謂梅開二度，所謂覆水難收。
正當孟冬鼓起勇氣繼續嚐試時，那扇報廢的門終於承受不住，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孟冬來不及收手，憑著慣性，徑直推開了浴室的門。
“哢噠”一聲，浴室門碰到門擋，發出了一聲巨響。
“……”
門外，孟冬呆若木雞。
門內，周堰成鎮定自若地從衣架上勾起自己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