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成為父親的真實感
“雨婷，起床了哦。”
林玖輕柔地推了推王雨婷的肩膀。
現在是十一月份了，天氣沒有那麽炎熱，相當清爽，家裏也不會天天開空調。
“真是的，睡相一直都那麽差，這季節要是把肚子露在外麵會感冒的。”林玖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道，輕輕地提起被子，蓋在王雨婷的腹部上。
王雨婷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低頭看了一眼，大概是翻身的時候無意間把被子落下了。
“幾點了？”
“八點了哦，快點起床吃早餐，今天要去醫院做定期檢查。”
“好……”
王雨婷困得揉眼睛，她下意識地抬起雙手，摟住了林玖的腰部。
仿佛是在補充能量似的，王雨婷將臉頰埋在林玖的腹部上，肆意地蹭來蹭去。
林玖感覺肚子好癢，但是對於王雨婷的撒嬌，他從來都不會拒絕。林玖輕輕地把手放在王雨婷的後腦勺上，安撫著她，等待著她從熟睡中醒來，就這麽站在這裏。
“啊，我還在煮著粥！”
林玖猛地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回事，連忙捏了捏王雨婷的臉頰，讓她清醒過來。
“早餐要燒糊了！”
“什麽！!”
王雨婷瞪圓了眼睛，瞬間醒過來了。
“快去關火，快去——”
女孩催促著林玖趕緊去廚房，經過這麽一嚇之後，已經沒有睡回籠覺的想法。
幸運的是，粥還好好的，隻是變得更加稠了而已。灶台因為粥煮熟後溢出的浮沫落下了痕跡，但是問題不大，林玖對於清潔方麵向來是有一手的，他很快就處理幹淨了。
“吃飯了！”
林玖端著粥放到餐桌上，向著屋子裏頭喊道。
王雨婷從盥洗室裏出來，她打著哈欠，顯然是睡不夠的樣子。
每個孕婦在孕期時候的反應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會難受到生活都受到影響，快遞員上門都沒有辦法過去簽收物件，吃什麽吐什麽，但是又不能不吃，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需要補充營養。也有的人除了些許不適感就沒事了，連吐都不會吐，也不會有特別大的情緒變化。
王雨婷則是很普通的類型，唯一要說的話，就是瞌睡得厲害，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她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林玖去學校的時候就在家裏睡覺，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再打遊戲。不然的話，她基本上一整天都見不到林玖，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太無趣了。
“玖兒，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王雨婷接過林玖為她盛滿的粥，提起筷子，準備開動。
今天的早餐很清淡，但是肉蛋菜全部都有，確保營養充足。
“跟高中的時候差不多吧？不過有些課可以光明正大翹掉就是了。”
林玖尋思了一下，自己入學後除了感興趣的課之外都沒有上過，反正到時候考試能拿到分就行。畢竟上學之前就帶著王淵去找校方談談情況，動用了一下老父親的人脈關係。關於王淵的人脈有多麽廣，林玖隻知道他和王雨婷結婚那天若是王淵發個群消息，婚禮現場大概會變得很恐怖。
說是這麽說，但是王淵並沒有縱容林玖的打算，林玖的學分不夠就不準畢業。
王淵希望林玖可以多多依靠他，不過王淵也不是哆啦A夢，林玖提出什麽要求就答應。林玖要是不用來學校，不用考試就能拿畢業證，那麽跟買學曆有什麽區別？對於其他學生來說，更是一種侮辱。
林玖明白王淵的意思，他也沒有讓老父親失望，無論再忙也會保證自己的學分不丟下。
“我不是說這方麵的事情啦！”
王雨婷微微鼓起臉頰，她有些不滿地說道：“我關心的是玖兒的人際關係！我很擔心你會不會像是讀高中的時候那樣，在班上連個能說話的朋友都沒有，又有些害怕你在班上跟同學關係太好。那些小姑娘正值青春靚麗的年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們要是看上了你……”
王雨婷的臉色越來越委屈，隱約都有落淚的衝動。
自從懷孕之後，她的情緒起伏變得比以往更加明顯，總是會一驚一乍的。
墨宵當年也是這樣，還把王淵嚇得不輕，畢竟墨宵是那種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動手的類型。王淵看著妻子一邊哭泣一邊手撕木人樁的模樣，他在心中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讓妻子誤會他出軌的舉動，從根本上斷絕任何可疑的行為。他可不想妻子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把他摁進牆裏麵。
“你想太多啦。”
林玖喝了一口粥，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喜歡的類型是年紀比我大，喜歡睡懶覺，吃飯的時候會追著我問個不停，吃飽了之後就會露出可愛笑容，從來都不會吝嗇稱讚的女性。最好就是有一頭漂亮的淺亞麻色長發，眼睛就像是糖果般澄澈明亮，嘴唇飽滿紅潤，正在穿睡衣的美人。”
林玖眨著眼睛，微微歪著頭，仔細地盯著王雨婷。
“我理想中的完美女性，竟然就在我的麵前！”
“你可以表演得再像一點。”
王雨婷幽怨地看著林玖，淚光閃爍，撅起嘴唇：“我家的玖兒明明是個老實孩子來著，怎麽去了學校之後就變得油膩了呢？難道是趁我睡覺的時候，你偷偷地去跟其他女生約會了？”
“我沒有。”
林玖連忙搖頭。
他每次都會拒絕同學們的邀請，一放學就立刻買菜回家做飯，哪來的時間跟女孩子約會？
“好啦，我開玩笑的。”
王雨婷見林玖也跟著委屈起來，連忙哄道。
林玖嘟囔道：“你剛剛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我真的沒有跟其他女生約會。”
“好啦，我坦白，我隻是太久沒有化妝打扮，每天都待在家裏穿著睡衣，對自己沒信心了。”王雨婷沮喪地低下頭，她對林玖的信任從來都沒有改變，隻是漸漸地覺得自己不那麽好看了。
她早上對著盥洗室的鏡子看，發現自己的臉頰似乎都變得肉肉的。
就算是外表看起來還不是很明顯，但是體重增加是事實。
這天底下沒有女孩子能夠平靜地接受體重劇增的事情。
“那你要對我有信心呀。”
林玖小聲呢喃道。
王雨婷感覺胸口像是被揪住了一樣，她從林玖的語氣中聽到了他的失落。
“我不是，我那個，我……我對玖兒一直都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的！”
“很好，但是還不夠，你要相信我會永遠愛你。”
林玖抬起手點了點王雨婷的鼻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時間太長，你可能忘記了一件事，但是我得提醒你。我啊，可是曾經見證過你一年沒有打掃屋子，如同地獄般的場景。身為一名女性，不，就算是從人類的角度來講，能夠坦然自若地住在那種鬼地方的家夥，哪裏有女性魅力了？”
林玖做過最恐怖的噩夢。
一夜醒來，廚房變成了曾經的模樣。
牆壁上殘留著火焰暴走的痕跡，油煙機覆蓋著頑固的黑漬，洗手台泛著一片油光，從不同角度來看會有不同的顏色。廚具上蒙著厚厚的灰，哪怕是放在陽光底下也無法映射出光芒。四處彌漫著反胃的氣味，角落的垃圾桶更不必多說，味道就是從裏麵飄出來的。至於其他方麵的細節，林玖的大腦為了保護自己，禁止將相關方麵的畫麵呈現出來，這是身體受到強烈創傷時才會有的自我保護反應。
“對不起。”
王雨婷這回真的哭了。
這大概是她一輩子都洗不掉的黑曆史了。
“我可不是在責怪你哦，我隻是想說……就算是你再怎麽笨拙，我也是在清楚地認識到這方麵的事情後，深深地為你著迷，無藥可救地愛上了你。”林玖夾起熟透的胡蘿卜細條放入王雨婷的碗中，胡蘿卜煮熟後會有一股甜味，營養又美味。
“比起在外麵溜達平白無故地浪費寶貴的時間，我更加渴望著回到家看見你。無論你把家裏弄成什麽樣，我都會把這個家打掃幹淨，讓你能夠健健康康地過好日子。”
“玖兒……”
王雨婷抹著眼淚，努力地停止哭泣。
不好的情緒上來的快，想要立刻消失卻很難。
但是沒有關係，林玖會陪伴在王雨婷的身邊，哄她開心。
“我感覺你在拐彎抹角地說我笨。”
“錯覺，肯定是你的錯覺，吃菜吃菜。”
林玖連忙夾菜放到王雨婷的碗裏，用食物堵住了她的嘴巴，不讓她多想。
王雨婷吃著可口的飯菜，很快就被美食迷住了雙眼，大口大口地吃著早餐。
林玖鬆了口氣，他在學校裏的生活其實沒什麽特別的，唯一要說的話就是莫名其妙地被評選為這一屆的校花……也不知道是誰把他上學前教育課時認真聽講的模樣拍下來發在學校論壇上，引發了學生之間的狂歡，林玖還是被人找到班級上來才知道有這件事，禮貌地拒絕對方想要培養他成為偶像的提議。
林玖不想成為什麽偶像，也不想將時間用在這方麵上，他上課認真學習也是為了在不久的將來能夠好好地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僅此而已。他現在無比慶幸著曾經做出來的決定，在學校接受的教育彌補了他在原生家庭中被忽略的地方。那些不曾陪伴在林玖童年的溫暖，林玖並不會因此變得冷漠，他會搓著雙手，摩擦生熱，好好地將這份體溫傳遞給孩子。
這就是林玖。
飯後，林玖陪著王雨婷來到醫院做定期檢查。
因為現在能夠用手機做線上預約的緣故，不用再像從前那樣排著漫長隊伍等待。王雨婷一如既往地做身高、體重、宮高、腹圍、抽血，尿檢方麵的檢查，林玖則是在休息區裏等待著。期間還有老太太帶著媳婦過來問他家長在哪裏，是不是跟家長走丟了，需不需要送去綜合服務台。
林玖已經習慣了，微笑著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陪著家人過來做檢查而已。
好心的老太太沒有離開，而是陪在林玖的身邊，直到王雨婷過來這才安心地離開。
“認識的人？”
王雨婷詢問道。
林玖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今天的陽光比平時更耀眼了。”
“是啊~讓人懶洋洋的。”
“別睡著哦。”
林玖擔心王雨婷會不會突然犯困又睡著了。
王雨婷搖了搖頭，她還沒有笨到那種地步，隻有在家裏才能安心地睡著。
“體重……”
王雨婷細聲嘟囔道。
也許是因為她測完體重之後表情變得很糟糕，護士阿姨才跟她說了很多關於孕婦體重方麵的事情，安慰她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堅持做一段時間的孕後體操就能夠恢複過來。
“體重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孩子肯定會很健康。”
王雨婷撫摸著腹部，這孩子可是把媽媽的體力和營養都吃光了，肯定很健康。
“你也要健健康康的才可以。”
林玖握住了王雨婷的手，認真地囑咐道。
“有你在，我就算是想熬夜喝酒吃炸雞都不行，肯定會很健康的！”
“不如趁此機會，把酒戒了吧？”
“我考慮考慮。”
王雨婷在懷孕期間有很多次都湧出了想要喝酒的衝動，但是她每次都忍耐住了。一想到將來當著孩子的麵喝酒，容易給孩子造成負麵影響，要是讓小孩誤以為酒是世界上最好喝東西就麻煩了。
她是真的有在考慮戒酒的事情，不過也不是一時間就能解決的事情。
“好了，該做B超了。”
林玖拿著單，帶著王雨婷去拍B超。
王雨婷走在簾布裏麵，林玖則是守在屏幕前。
每一次定期檢查，林玖都會在此見證，這是他身為人父的職責。
婦產科醫生確認好機器無誤之後，指著屏幕裏出現的圖片，為林玖講解道：“你看，這邊是胎兒的屁股，這邊是胎兒的脊梁骨，因為姿勢的緣故，暫時還無法確認胎兒性別。現階段已經能夠發現胎兒正常的呼吸運動，心髒有很健康地跳動著，這是非常好的現象。”
林玖靜靜地傾聽著醫生所說的話，他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中，緩緩張開嘴巴，呼出一口氣。
他堅持著每次都要陪著王雨婷來做定期檢查，不僅僅是關心她，也是在鼓勵著自己。
林玖握緊了手心，將手指間發麻的感覺緊緊地攥住。
這就是成為父親的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