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再臨現場

風卷著雪花,洋洋灑灑飄落下來。

街道兩邊糖槭樹火紅葉子上很快就落上一層薄薄的白雪,當樹葉承受不住力量,就會借著風的力量,抖動一下。

雪滑落下來,砸在路上行人的身上……

這個時候,還在風雪中奔波掙紮的,都是為了生活所迫而辛苦奔波的底層老百姓。

那些有錢的貴婦名媛,達官貴人,還有耀武揚威的日本侵略者們,此刻都端坐在溫暖如春的室內,品著茶,喝著咖啡,看著才窗外的飛絮,享受著愜意的人生呢。

霽虹橋下來,沿著鐵路線往北,一條寬闊的大街。

大街的名字叫山街。

冰城警察廳坐落在這條街上。

這是一棟三層白色外立麵大樓,古典主義風格,高高的台階上,六根巨大的“克林斯”明柱,氣勢威嚴壯觀,頂層的托而是來源於希臘神廟的“山花”。

它同時也會偽滿鬆江省警務廳所在地,一棟大樓,兩塊牌子,合署辦公而已。

二樓往南,一間朝陽的大辦公室內。

爐子燒的很旺。

紅色實木大門推開進去,開間很大,地上厚厚的波斯地毯,踩在上麵都聽不到半分聲音,水晶吊燈,把室內照的是亮堂堂,與外麵灰暗形成強烈的對比。

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端坐著一位黑色警服的中年男子,警服肩章是一朵大型梅花章,這是警正,這男子身材保持不錯,小平頭,個子不高,表情肅穆,一副一絲不苟的樣子。

澀穀三郎,冰城警察廳副廳長兼特務科科長,同時還兼任鬆江警務廳特務分室主任,這個特務分室就是冰城保安局。

保安局是秘密的反諜和防諜機構,對外是保密的。(這跟大家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樣吧)

在他麵前站著一個人,周森如果在這兒,定然是認識的,正是冰城警察廳特務科調查主任林大寬。

此刻的林大寬跟在周森麵前那個意氣風發,趾高氣昂的相比,那可真是判若兩人。

無比的謙卑,微微鞠著腰,低頭,喘氣都怕聲音太大。

“林主任,讓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澀穀三郎一邊翻看文件,一邊問道。

“回稟澀穀先生,屬下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本想把他直接調到特務科的,可他表現的很抗拒……”

“是你太心急了,這種事兒,急不得。”澀穀三郎眼皮微微一抬道,若是不是他果斷叫停,很可能會讓他的計劃出現偏差。

“是,澀穀先生教訓的是。”澀穀年紀其實比林大寬要小,可林大寬在澀穀三郎跟前就跟一個年輕的小輩似的。

“我們的工作不隻是抓一兩個潛伏冰城的蘇俄間諜那麽簡單,記住,我們的目標很可能在他背後,你最近不要再去接觸了。”

“是,澀穀先生。”無形的壓力之下,林大寬的額頭漸漸出汗。

“此事不得對任何人提及,帝國是不會虧待像你這樣忠誠可靠的朋友的。”澀穀三郎道看著林大寬離開,手輕輕的挪開,壓在手下的一封電文露了出來。

電文是三天前從日本駐土耳其大使館發來了的,絕密。

“‘熊’工作已失敗,行動隊中疑有蘇俄密諜,身份不詳。”

澀穀三郎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苦澀之一,這個計劃他也有參與,付出了巨大的心血,結果,還是失敗了,必須有人承擔責任。

……

海城街3號,周森的倉庫據點。

“三兒,你跟烏恩一組,別讓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裏巡邏,我跟老六再去一趟案發現場,中午咱們找個涮養肉的館子,回來,我請大家吃飯。”周森吩咐葉三兒一聲。

“頭兒請吃飯,那敢情好。”葉三兒樂嗬嗬的一聲,巡街雖然苦了點兒,可這大冬天的,沒啥事兒,有的是躲懶的方法。

出現場可是個技術活兒,顧老六老警察了,有經驗,指定他跟著去了,葉三兒也爭不過。

……

這麽大的風雪,騎車肯定是不行了,周深跟顧老六隻能叫了一輛小馬車。

小馬車一般是中國人駕駛的,一般就坐兩三個人,價格自然是相對便宜的。

大馬車一般是白俄運營的,可以坐四五個人,十分舒適,還能擋風禦寒,當然,相對來說價錢不便宜。

後世電視,電影裏有關冰城那到處都是小汽車的場景,其實周森並沒有見到,都是假的,騙人的。

風雪一大,城市內運行的有軌電車也都停了,這個時候出行,除了兩條腿之外,就隻有馬車了,再晚點兒,估計連馬車都叫不到了,如果是郊外,那就可能雪橇更合適一些。

以前周森隻是個小巡長,別說弄一輛馬車,就是租一輛,安東尼老爹都不允許。

他那點兒薪水根本不夠養車和車夫的。

安東尼老爹在冰城也算是有錢人,也沒有專門弄一輛馬車供自己使用,太浪費錢了。

還不如在車馬行定一個長租協議,用的時候提前打招呼,按時付錢,平時乘坐電車出行,低調又節約。

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謝爾金家的白俄女傭,這個穿著樸素,身材有些變形女傭費婭認出了周森。

前天跟那個腦袋有點兒大的中國警察來過家裏,單獨勘察過主人被害的臥室。

那天勘查完現場後,警察就把二樓的臥室貼上了封條,說是隨時會再來。

但兩天過去了,警察都沒來過。

也不知道會不會來,她的主人已經遇害了。沒有人給她發薪水了,她也發愁呢,畢竟家裏也需要她的這一份傭金生活。

再一次表明身份後,費婭將二人請進了屋內。

這一次沒有林大寬在背後看著,周森就輕鬆自在多了,問了費婭一些問題後,又在樓下四下看了看,這才讓費婭帶著二人上了二樓。

費婭告訴他們,樓上是謝爾金生活的區域,自從警察來過之後,她就再沒有踏上半步。

臥室、書房都貼了封條,上麵寫的自然是冰城市警察廳,標注了時間和日期,還有警察廳的大印。

謝爾金是死在臥室,周森和顧老六自然還是先從臥室查起,撕掉封條,兩人開門走了進去。

因為臥室被封閉了兩天,裏麵本來就有股味道,這密閉的空間再發酵一下,自然是很衝了。

這股味道嗆的周深直接咳嗽起來。到是顧老六跟個沒事人似的,沒什麽反應。

周森忽然覺得,自己的嗅覺可能出現了一點兒問題。

臥室內的情形跟他和林大寬進來的時候沒什麽兩樣,隻是當時他也沒心情詳細勘察,最多也就是粗略查看了一下,就是法醫驗屍一樣,僅僅看了一個屍體表麵特征,沒有做詳細的解剖屍檢呢。

地麵痕跡早就破壞殆盡了,案發後,也不知道多少人走進來,腳印太多,根本沒有辦法再提取辨認。

交給他的案件卷宗裏也沒提到過相關證據,若是有,警察廳特務科故意沒給的話,那他也沒辦法。

那天他跟林大寬一起進來的時候,他自始至終也沒提到過任何現場留下的腳印或者指紋的情況。

顧老六是個十分有經驗的老警察,雖然沒有主導過破獲過什麽驚天大案,可參與的案子可不少,眼力自然是不差的。

周森自問比不過顧老六這樣的,這種專業的事兒,還是讓專業的人去做。

“頭兒,除了地上一堆淩亂的腳印,現場可是真幹淨呀!”顧老六仔細查看了每一個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後,驚歎一聲道。

是很幹淨。

這種感覺,周森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當時沒覺得有啥不對的。

如果殺人是一個高手的話,完全可以做到殺完人,不留痕跡的離開,唯一的破綻就是壁爐煙囪裏的攀爬痕跡,他走的太匆忙,沒有把痕跡給清理了,或者他也不到完全清理,反正都會被發現,還不如不浪費時間呢。

“這屋子裏一股酸臭味兒,不仔細聞還感覺不出來,這家夥被殺之前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吧?”顧老六道。

“嗯,被發現的時候床頭的杯子裏還有小半杯殘酒,現在都揮發了。”周森表情古怪,明明氣味很濃嘛,怎麽還要仔細聞呢?

“酒杯還在?”顧老六驚訝的掃了一眼,發現床頭櫃子上那隻酒杯還在。

周森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愣住了,如此重要的環境物證,現場勘查後,居然沒有帶回去檢驗?

雖然可以認定謝爾金死亡是右脖頸的那一刀,可如果按照辦案的流程,案發現場所有可疑之物都是要帶走檢查的。

這帶有殘酒的酒杯是死者最後一次接觸的物品,不管是裏麵殘酒還是杯子都是要帶回去檢驗的。

這是辦案粗糙疏忽了,還是故意留在現場的?

“頭兒,這杯子有什麽問題嗎?”看周森突然盯著床頭的杯子發呆,顧老六伸手就要去將杯子拿起來。

“老六,別動!”周森喝止道。

“怎麽了,頭兒?”顧老六嚇得手一縮。

“老六,你下樓去找費婭找點兒胭脂水粉,沒有胭脂水粉,奶粉也行,一心要細!”周森把玻璃杯拿到鼻子下嗅了一下,然後吩咐一聲。

顧老六看了杯子一眼,馬上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周森要幹什麽,但聽上司的話總沒錯的。

一個俄羅斯大媽,確實不習慣用中國的胭脂水粉,但奶粉的話,那隻要是俄羅斯家庭還是有的。

顧老六取來了奶粉,周森用勺子去了一點兒,然後湊到玻璃杯附近,對著它的周圍,輕輕的吹了一下。

瞬間,奶粉就形成了一股小小的粉塵,落在了玻璃杯的外壁之上。

“老六,看到了什麽?”周森眼中一絲璀璨的光芒閃過,這個結果令他感到意外。

“頭兒,你是在查這玻璃杯上的指紋吧?”顧老六怎麽也說老警察,這個時候再看不明白,那就真該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謝爾金睡覺之前喝過酒,而且喝得不少,那地上的酒瓶都是空的,那種他喝酒,總不能還帶著手套吧,雖然我沒見過他的屍體,不過,他被殺的時候,手上應該是不會戴手套的,可這玻璃杯上卻沒有任何人的指紋,這豈不是很怪異?”周森嗬嗬一聲。

“凶手清理過現場?”

“很有可能,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動機又是什麽?”周森繼續問道,忽然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閃電,“酒杯上難道有凶手的指紋,被他給清理了。”

“走,去謝爾金的書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