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傅們都進去了。
日頭一晃，已經是一整天過去了。
工作室中多出了兩盒吃完的外賣。
已經晚上七點半了，李少傑還在埋頭苦幹。
咚咚！
門被敲響。
“進！”
李少傑的語氣明顯不是很好，一看就是被折磨的欲仙欲死。
修音工作，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
肝！
修音的時候，師傅需要跟著演唱譜，對比伴奏音軌，確定每一個音的音位，然後一個音一個音的將各處細節的音修正。
各個樂器與人聲的……
音量比例，整體平衡，調整音色，修正音程，處理節奏。
還需要做壓縮，均衡，噪音門處理。
調整主唱的壓縮，EQ，甚至還得使用DeEsser去除人聲的齒音。
最後還需要調整整體的比例，使得聲音融合。
尤其是客戶交了一個半成品的辣雞錄音分軌後，還不同意重新進行專業錄製。
簡直扯淡無比。
所以還得盡可能的去除環境因素，再加入一些合適的混響塑造聽覺空間。
然後進行母帶處理，讓歌曲響度達標，工作才算完成。
……
忙了一天，幹著頭禿的活，白天還被外行的甲方金主爸爸噴了一波。
李少傑明顯有點煩躁。
“聽說你今天被甲方罵了一頓啊！！”
一名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男人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啊？”
李少傑抬起頭看了一眼，目光便轉回了監聽電腦屏幕上。
“是你啊小紅豆。”
“滾蛋！叫洪哥！！”
男人笑罵一聲。
“好的豆哥！”
“……”
被叫做小紅豆的男人名叫洪竇，是藝美音樂工作室的業務部門經理。
“豆哥，這甲方真的太離譜了……”
“說起來這個就來氣，簡直像個……”
長舒了口氣，李少傑揉了揉勞累的眼眶，吐槽道。
“我一個管音響的調音師，還得去負責混音師的工作，回頭真要讓老柳和濤哥請我好好吃頓飯。”
“要我說這工作室也離譜，明明最近活不少，結果人隻剩下我自己……”
“唉……我是真不想修音啊……”
洪竇看著李少傑一臉幽怨的樣子……
同情起來了。
……
音樂工作室雖然人不是很多……但本來也足夠用。
李少傑口中的老柳和濤哥就是工作室的混音師與錄音師。
而李少傑，是調音師。
與大眾認知的其實不太一樣。
歌曲調音的工作，是屬於混音工作，很多人嘴裏的調音師修音師，實際上是指的混音師。
而真正的“調音師”，其實是負責音響聲學的工作，像是一些晚會音響的擺放籌備音量管理等。
歌曲的製作很少涉及。
多數是負責現場的布置，從專業設備到燈光舞美。
俗稱“音響掌控者”，“設備庫存管理員”……
隻不過……
恰逢工作忙的時候，工作室裏的混音師與錄音師出了那麽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
“多受累了。”
洪竇無奈的笑了笑。
“不過，請吃飯估計是沒了，一個被罰的半個月工資沒了，一個錢還得留著買補品，你不反送禮就不錯了……”
聞得此言，李少傑撇了撇嘴，感到一陣荒唐。
混音師老柳，三十多歲不結婚，唯一愛好就是呲妞。
這不？
前幾天花錢呲妞被抓了一個正，進去了，十五天原地拉滿。
因為一次性呲了仨，B話還挺多。
人一看你說的挺有道理的，就……幹脆給了個最大的禮包。
……
錄音師濤哥……
人比較跳，屬於又菜又愛玩的那夥人，天天唯一樂趣就是對老婆撩閑，拱火。
要說一般人或許沒啥。
但人家的老婆是本地特警隊格鬥女教官……
真就是日常一個不小心＋上頭，下手不小心重了那麽一點點……
躺進去了。
……
工作室這一看，大製作暫時接不了，接點小單子唄。
結果又讓李少傑趕上了這麽個奇葩的甲方。
想做歌。
不差錢。
但就是嫌麻煩，不願意重新錄製。
“實話啊，豆哥，我是真沒想到他們會用小靈通錄音……”
聽聞李少傑的話，洪竇翻了個白眼。
神TM小靈通。
“過分了吧……”
“其實都差不多。”
李少傑臉色難看的仿佛是大吃三斤一般。
“沒有任何聲學處理，到處都是串音，跟手機錄的沒差啥，約等於小靈通……”
“而且這女的跑調簡直刷新我職業生涯的三觀。”
種種魔幻現實主義的出現，讓李少傑深深的明白了一點。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麽奇葩。
“至於這麽離譜嗎？”
洪竇好奇起來。
“……隻有更離譜。”
李少傑點開軟件。
渾身無力。
“尼瑪開幕雷擊，第一個A音，好家夥，直接給我唱成了D，換算成赫茲，那都是從440跑到293……”
“好家夥啊，跑了三個半？”
“你算算啊，6的音，活生生的低了543，幹到了2。”
李少傑的臉上隻寫著離譜二字。
“講道理，我感覺我特麽用放屁崩的都不帶跑這麽遠！！”
“這咋的喉嚨比括約肌還難控製嗎？”
“……”
洪竇想組織語言說點啥，但槽點太多，欲言又止。
不知道該說點啥。
你要這麽說的話，那你的那裏算是有點靈活啊兄弟……
“再加上本來這個音質處理起來就已經是地獄難度了。”
李少傑吐槽道。
“而且她距離原調，跑的距離還非常的具有參差的美感。”
“好家夥，有的還真就唱準了，但有的直接跑八百裏。”
李少傑越說越激動，張牙舞爪。
“調出來的效果就是有的音帶電，有的音不帶電，而且電力還不一樣。”
“皮卡丘知道吧，就放十萬伏特的那個感覺，劈劈啪啪斷斷續續的。”
“我簡直是醉了，這歌都快被修成斑點狗了好吧。”
“斑點狗！！知道啥叫斑點狗嗎？！”
李少傑盯著洪竇，雙手抱頭，抓扯著自己的頭發。
洪竇點了點頭，一臉憋笑。
“懂，我懂，我都懂。”
“你懂個屁！”
“哈哈哈！！”
洪竇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你可是天才啊！”
這話說的倒不像是恭維，洪竇多少有點認真。
“說實話，從業這麽多年，真沒遇到過幾個比你還厲害的天才。”
“……”
這麽一打岔，倒是不至於繼續上火，隻是想了想這離譜的甲方……
李少傑隻能無奈的捂了捂臉。
“真的，明天繼續修，我頂多隻能修成【勉強可以聽不死人】的程度了！！”
說到這裏，李少傑雙手一攤，像是要躺平一般。
“他以為調音師是神仙嗎？！！”
“……”
兩人對視一眼。
皆是沉默了下來。
半餉。
洪竇撇了撇嘴，勸慰道。
“算了……”
“這下班了，該趕緊回去陪老婆了！”
“想點開心的，你這不剛結婚才半年多嘛，小兩口過過二人世界就開心了。”
“也是……行吧！”
“得賺錢！！養老婆！！！”
李少傑歎了一聲，收拾東西，關上設備，準備回家。
“話說，豆哥，你知道咱這附近哪裏有賣精油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