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晃是LGE學園高等部二年級的學生,他和同宿舍的三名室友在“人在江湖”推出以後都先後泡在遊戲裏,但是誰也沒想到原本相處不錯的一室四人,卻因為遊戲產生了隔閡。
原因就是李晃進了遊戲一直泡在各種任務當中,而另外三人則和絕大多數玩家一樣享受實力的不斷提升。任務,隻不過是他們提升實力的途徑之一,他們追求任務的獎勵而絕不是過程。提升實力,行走江湖,他們要的就是這種刀口舔血的快意恩仇。對於李晃這樣以折騰各色任務,把網遊當單機玩的行徑分外的不理解。
於是遊戲裏基本上這三人混在一起,而李晃則形單影隻行走在江湖。
如果隻是遊戲方式不同,還不至於壞了幾人之間的友誼。隻是前些日子三人當中的代輝和其他玩家起了糾紛,招呼李晃前去助拳,結果李晃因為正在任務脫不開身,趕到時已經遲了。另外兩位室友許銘和商博然勉強逃脫,代輝卻是死在了對方手上。
“人在江湖”裏,玩家死亡一下,掉錢掉裝備掉包裹武功修為,是相當多的。代輝心裏窩火,遷怒到了姍姍來遲的李晃身上。如果多了個李晃,不說或許能反敗為勝吧,起碼可以全身而退。
代輝是宿舍長,許銘和商博然和他走得近,然後就是三個人一起對李晃有了意見,遊戲裏不怎麽來往,生活裏見了也是冷冰冰的,時不時說點陰陽怪氣的話。
對此李晃也無可奈何。當時他正陷在任務事件中,不是想走就走得了的。照代輝的意思,李晃就應該送死脫身,趕忙來救他的駕。這樣的嚴格要求真讓李晃萬分無語。而後許銘和商博然兩個在PK中吃了虧,不怪自己能力不足,也和代輝站在一起把過錯全安在李晃頭上,這自私的態度,讓李晃實在無法認同。經此一事,倒是讓李晃認識到了三個朋友原本遠不如自己以為的那樣可愛,對三人也漸漸不以為然起來,四人之間,基本上就是個冷戰狀態。
李晃的計謀大獲成功,長出了口氣,起身倒了杯水喝下,這時,其他三人也都紛紛摘下頭盔,十分驚詫地望著他。
看起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李晃剛剛在遊戲裏做了什麽事情。
對此李晃並不意外。
代輝是武當派的弟子,李晃從武當解劍池得手,已是武當公敵,恐怕武當已經對門下弟子發出了江湖追殺一類的手令。代輝想必就是接到了手令,才拉著許銘和商博然一起下線圍觀。
這三人已有些日子沒和李晃說話,李晃也懶得理會他們,自顧自地收拾了一下桌麵的課本。此時是清晨,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這也是李晃特意選好的,這個時間段,正是遊戲裏玩家在線的低峰,人少點總是更方便行事。
至於代輝三人,則是通宵遊戲到現在還未睡。
李晃在三人詫異的注視下收拾了課本準備去教室。
“李晃!”他剛要出門,代輝終於猛然叫出了聲。好久沒招呼過,這名字從他嘴裏喊出來很是生硬,顯然他自己都覺得別扭,卻又不得不喊。
李晃停下腳步,回身。
“你從解劍池裏拿到了襄中大俠的佩劍?”代輝問。
“嗯。”
“這劍……”代輝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你賣不賣?”
“當然,”李晃笑了笑,代輝臉上頓時露出狂喜的神色,剛要再張口,李晃又吐出了兩個字——“不賣。”
李晃再度轉身離開,空歡喜一場被晾下的代輝氣得臉色鐵青,愣了半晌,起身從書桌上抽出課本。
許銘和商博然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去上課?”代輝玩遊戲走火入魔,經常曠課,居然會在通宵沒睡後去上課這麽勤奮?
代輝嗯了一聲,快步離去,許銘和商博然互望了一眼,連忙抽了課本,像兩個跟班一樣緊緊地隨了上去。
“嗨,李晃!”
李晃剛走進公共課教室,立刻被人十分精神地拍了一巴掌。
李晃不用回頭都知道,和他打招呼的是同班女生姚夢婕。“人在江湖”不單很受男玩家歡迎,喜歡玩的女孩子也非常多,姚夢婕正是其中之一,她還拖了很多同班的女生一起進遊戲。
讓李晃無奈的是,因為這款遊戲,他和代輝一夥的男生關係變得十分糟糕,但主動接近他的女孩子卻多了起來。
女孩子不像男生那樣熱衷於熱血PK,反而對聊聊天、種種花草、穿穿時裝這種男生覺得很無聊的事情興趣盎然,連做任務都覺得費腦,李晃這個任務達人能給她們不少幫助。
所以,李晃便成了這些“江湖女生”爭相搭訕的對象,經常一到教室就被好幾個女生圍著問這問那,結果,他在男生堆中遭到的冷淡指數再度上升。對此,李晃隻能長長歎息,硬著頭皮在男生瘋狂嫉妒的視線中耐心充當答題機的角色。
“早。”李晃回頭向姚夢婕笑笑。
“吳皙也被我拉來遊戲了哦!”姚夢婕的話剛出口,教室裏所有男生立即都抬起眼,灼熱的視線仿佛百萬飛箭,一起插向李晃。吳皙!本校所有男生夢中的女神吳皙啊!居然,正帶著絕美的笑容,向著那個可惡的李晃走去!
那個網遊隻知道跑任務,玩的一點**都沒有的家夥!!!
這是為神馬!!!明明我的等級比他高!我的裝備比他好!我的聲望值名列前茅!!!
教室裏陰森森地響起撓桌子、磨牙齒的聲音。在這複雜的背景音中,吳皙笑盈盈地望著李晃,像一朵晨光中的玫瑰:“聽說李晃你是高手呀,以後還請多多指點啦!”
“李晃最近恐怕沒有時間!”
沒等李晃回應,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剛剛進門的代輝,麵色陰鬱,揣著滿腹妒火,用冰冷的視線望著李晃和吳皙。
代輝曾經追過吳皙,他家世顯赫,相貌不凡,對自己極有自信。他覺得,像吳皙這樣完美的女生,天生就應該做他的女友,和跑車名表一樣。成為他代公子身邊亮眼的點綴。
可是,讓他不解的是,吳皙卻拒絕和他交往。代輝不明白,天下怎麽還會有女生拒絕如此好的機會。
而現在,看見她站在李晃麵前,對著李晃甜甜微笑的樣子,代輝的心一會兒在南極,一會兒在火焰山。
壓抑著將他燒得死去活來的妒火,代輝用代公子招牌的溫柔嗓音問道:“吳皙你也要玩‘人在江湖’?已經建了號了麽?要不我來帶你吧,需要什麽隻管和我說。”
李晃心中升起對代輝由衷的佩服,這家夥是怎麽做到看自己的時候一臉寒氣,而一轉頭的工夫就能笑得像春天般溫暖的?
“你?”姚夢婕瞥向代輝,很是不屑,“點蒼山的望夫亭怎麽普通跳跳到頂上,你會嗎?”
代輝和李晃之間的事班裏同學都知道。姚夢婕向來看不上小肚雞腸的男生,而且,隻要是她看成朋友的人,她護起短來都極其厲害,別說那事是李晃占著理,就是沒占著理,姚夢婕也能蠻橫地給他搶出三分道理來。
代輝臉上很有些掛不住了。姚夢婕遠不如吳皙漂亮,在代輝眼裏不過是個呱噪的路人甲,代輝恨不得大罵你這個潑婦,但礙於吳皙在場,他強忍著怒氣道:“我會輕功,一躍就到頂了,何必要用普通跳?”
“哼,你是回了,但吳皙現在可還沒學輕功呢,想看望夫雲,你帶她跳得上去?”姚夢婕說。
“望夫雲站在亭子裏一樣可以看,那亭子本來就是搭著供人看雲歇息用的,幹嘛要跳到亭頂上?”代輝清楚自己輕功的水平還不至於可以帶個人跳到那亭頂的高度,姚夢婕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這才很有把握地拿這個來說事。
“嘁,沒見識,顯然你不知道站在亭頂上看到的望夫雲是大不一樣的。吳皙,晚上就讓李晃教你怎麽跳到亭子頂上,那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望夫雲。”姚夢婕故意還把吳皙和李晃往一起扯,讓代輝更加的羨慕嫉妒恨下去。
代輝心裏早燃起來八百團火了,但還是強自忍住,也不再去討論什麽望夫亭望夫雲的問題了,轉而笑了笑說:“那可真有點遺憾了,李晃恐怕很長的一段日子裏,都不太會有時間。”
“他有沒有時間,你說了算呀?”
姚夢婕翻了翻白眼,又搶白了代輝一句,完了才望向李晃。她當然清楚,代輝也是有把握才會說出這種話。
“呃,晚上再看吧!”李晃如此說道。
“哈哈哈哈,你不會以為你的本事能夠逃過武當派發布的追殺令吧?”代輝的笑容露出了真誠的猙獰。
武當追殺令!教室裏玩“人在江湖”的同學一下子都驚訝地望向李晃。
追殺令,是指江湖各門派、幫派、組織動用整個門派的勢力對某一個人進行追殺。
武當這種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講風度,講道理。不像魔教、巫山派這樣的邪派,你得罪一下裏麵的什麽大人物,就對你發布追殺令。武當被逼得下了追殺令,這人要不是為禍江湖讓人忍無可忍的大害蟲,就是幹了什麽讓武當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武當派不能容忍的事,顯然不可能是什麽見義勇為的好事。李晃到底幹下了什麽捅破天的勾當?
代輝掃視了一圈兒,對所有人的反應都挺滿意,這才開口道:“我們的李晃同學,今天一早從武當派的解劍池盜走了襄中大俠的佩劍,當真是好膽色啊!”
眾人嘩然。雖然代輝對這個“盜”字加重了語氣,但這隻是遊戲嘛,連人都殺得,偷NPC一柄劍又算得了什麽?這個問題根本沒人糾結,倒是對於代輝不無譏諷的“好膽色”的評語,感到由衷的讚同。
敢從武當解劍池盜劍,膽量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晃你厲害啊,敢從武當解劍池偷劍!!”姚夢婕立刻就誇讚上了,氣得代輝直翻白眼。
他敢肯定,如果這事是他做的,姚夢婕絕對是鄙夷地丟過來一個字——賊!
“嗬嗬,沒什麽了。”李晃謙虛著。
“你是怎麽做到的?”姚夢婕雙眼閃亮亮地問。
“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李晃剛說著,就看到老師已經來到了教室門外,還沒落座的學生們連忙各占座位,姚夢婕和吳皙坐在一排,中間空出了一個位置,她朝李晃一招手:“李晃,坐這裏。”
李晃一下子又成了焦點,那位置,連他也覺得有些尷尬不自在,但姚夢婕卻不在乎地繼續催促:“快點啊!”
眼瞅著老師的目光都掃來了,李晃無奈地走了過去。代輝坐在後排,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氣得想把課桌啃了。
隨後的課堂上,代輝身邊的許銘和商博然由於通宵未睡,趴到桌上睡得口水橫流。代輝卻是死盯著前方三個背影,睡意全無。
隻見姚夢婕歪頭朝李晃竊竊私語,估計是在問盜劍的手段,李晃低聲說著,引得姚夢婕陣陣驚歎。模範生吳皙居然也不聽課,一直側首凝望著李晃,長長的睫毛顫都不顫。
代輝嫉妒若狂,瞥向身邊兩個睡得真哼哼的貨色,頓時邪火冒溢,一巴掌拍去:“別打呼嚕,吵死了!”
商博然在睡夢中被拍醒,下意識地以為是被老師點到有同學在提醒,連忙站起身,頓時哄堂大笑。
如坐針氈的一堂課好容易結束了,代輝果斷換到了李晃他們的身後,於是姚夢婕也是果斷地飄來一個鄙夷的目光。
“李晃”
代輝也是挺艱難才能很平常地叫出這個名字,他已經習慣對這名字夾雜進去各種不待見的情感。
李晃回頭,望著代輝。
“武當派的勢力不用我多說了,你現在被武當下了追殺令,你覺得真能逃得掉?反正都是一個死局,不如你把你盜來的佩劍賣給我吧,價錢好說!”代輝想讓自己的口氣盡量顯得睿智、和氣而又充滿**一些。
李晃一聽,笑了笑。早上代輝問他這劍賣不賣時,他就猜到武當派的追殺令中最重要的一條肯定是奪回太阿劍,而非砍殺他李晃。
遊戲中,玩家死亡,可以立刻複活,不過損失一點經驗值和金錢裝備,而丟失的那把劍關乎武當的尊嚴,如果不能找回太阿劍,必定聲威大損,以後怎麽還好意思讓上武當的客人解下兵器?
所以搶回太阿劍還給襄中大俠,實在是比殺了李晃重要百倍的事情。能拿回太阿劍,肯定會被武當給予極重的獎勵。而且這事關武當聲威,劍一定要搶回得快。越快,嘉獎有可能就越豐厚,要真過個一年半載才搶回佩劍,那武當派解劍池的規矩可能已經迫於江湖壓力被廢了,再奪回劍,也隻能算是略微贏回點麵子,意義已是天壤之別。
代輝想用這樣的手段拿到太阿劍回去換取獎勵是人之常情。李晃相信自己再度上線後,一定會接到不計其數的武當玩家發來的飛鴿傳書,開價收購此劍。
賣劍聽起來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想逃過武當追殺令,確實難度很大。隻要一被擊殺,太阿劍肯定會掉出,這場逃亡遊戲,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但李晃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試試怎麽知道?”
“這還用試?”代輝忍著沒罵白癡,“這不是武俠小說,武當門規嚴格,弟子就那麽點人數。這可是目前國內最火爆的網遊,武當門下弟子,何止百萬?你現在連門派都沒有吧?之前學的武當功夫肯定在你離開門派的時候廢掉了,隨便一個等級高點的玩家就能砍了你。更何況武當這次派了淩非笑和顧雲飛兩大掌門親傳弟子負責此事。這兩個NPC有多強大不用我和你講吧?他們雖隨便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捅死一片玩家,你還想怎麽逃?”
“逃不掉,那就死,隻是遊戲,死一下有什麽大不了?”李晃說。
“你也知道肯定要死,那何不把佩劍賣給我?總比你被人爆了一無所有要強太多太多了。”
代輝誘導著。
“嗯,是強點,就是太沒意思了。”
李晃依然笑道。
“哈哈,太對啦!代輝啊,你要是有點出息的話,就別來這套,有本事你就找到李晃,殺了他搶劍。”姚夢婕接過李晃的話又是一通搶白。
代輝礙於一旁的吳皙,壓抑怒火,無視此女,繼續企圖說動李晃:“那好!李晃你要是想有意思,就說個地方,咱兩鬥一鬥,我要是贏了,隻要劍。我如果輸了,隨便你處置。”
“哼哼,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嘛?”結果又是姚夢婕搭腔。
“你!”代輝這下是真的忍無可忍,正要發作卻看老師走回了講台,第二堂課已經開始。代輝不得不吞回怒火,差點憋出內傷。又聽見姚夢婕對李晃耳語:“李晃,你在什麽地方可不能告訴任何人,連關係最好的同學也不能說。”
“恩,”李晃點了點頭。
代輝徹底內傷了。他正盤算著收買不成的話,就試著從同學那裏刺探李晃的位置。但姚夢婕這主意一出,代輝的算盤就落空了。此時真知道李晃位置的,沒準還真就隻有姚夢婕了。這婆娘……代輝暗暗地咬了咬牙,他肯定沒辦法從姚夢婕處獲取到什麽,另一個可能知道的,大概就是吳皙了。
可從吳皙那裏刺探,可能會讓吳皙察覺到他的心思自毀形象,這是代輝更加不願意的。
想來想去,自己和李晃同宿舍這麽得天獨厚的機會居然一點也利用不到,代輝又想啃課桌了。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李晃被姚夢婕拉著同吳皙一起吃了午飯,讓眾男生又是眼紅了一地的口水。
中午回了宿舍,代輝死盯著李晃看他是不是要進入遊戲,結果隻見李晃上床倒頭大睡,代輝昨晚通宵,加之糾結鬱悶嫉妒的情緒對體能耗損過大,早已支持不住了,但又怕李晃進了遊戲自己不知道,所以這一中午,李晃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代輝則是大頭搗蒜一樣地坐著,眼都不敢眨。直到李晃跑去上課,代輝才抓緊時間睡上一覺,準備晚上跟著李晃上線好好把握機會。
晚間,吃罷晚飯回來的李晃,稍事休息後,終於拿了遊戲頭盔,代輝連忙從被窩裏掏出頭盔扣腦袋上,先一步進入了遊戲。
李晃進入遊戲,沒出他所料,果然收到了大量的飛鴿傳書,填滿了他可收取傳輸的上限。但是李晃根本沒時間去看這大量的傳書裏都有些什麽稀奇古怪的內容,因為就在他上限的一瞬間,他已經感覺到,身邊有人!
李晃急忙轉身,看到身邊那塊巨石上,一個白袍青年斜斜地躺在上邊,左手支首,嘴裏叼著根草芯,右手抓著把劍,連劍帶鞘在忽上忽下地捶打著肩膀和腰身。那劍鞘是紫色的,隨著這人上下的擺動搖晃,劍身時不時會脫鞘而出寸許,隱隱抖落著青光。
李晃已經看到此人,但此人卻還是絲毫不知這邊已經有人出現。
這是“人在江湖”的上線保護,上線玩家,有五秒鍾的時間觀察上線時的周圍場景,而這五秒在任何玩家或NPC的眼中他所在的位置都是一片空白的。五秒之後,玩家才會真實地出現在場景之內。
居然會有人在這裏,而且看這人無聊的樣子,恐怕要等的人正是李晃。
白袍,紫鞘長劍……
兩樣算不上太蹊蹺的東西,結合在一起,再配合武當弟子這樣的背景,李晃的腦海中已經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齊思哲。
這是一個玩家的名字。“人在江湖”實名認證,名是真名,貌是真貌。李晃在遊戲裏就是李晃,齊思哲就是齊思哲,代輝當然也就是代輝。
不過同是武當弟子,齊思哲和代輝可就不一樣了。
代輝,隻不過是武當眾弟子玩家中算得上是翹楚的一部分人之一,而齊思哲,在武當玩家中說萬中無一那都是謙虛。
在信天樓的修為排行中,齊思哲名列武當弟子的第三位。
“人在江湖”沒有人物的等級,隻有武功的修為。所習武功修為高深,決定了一個人物實力的高低。信天樓也是一個江湖幫派,它會用係統的方式專門評定任何角色的修為程度。
榜單有各門派的,有總的,有NPC,有專屬玩家的,也有綜合的。
但有一點,信天樓的修為評定,需要玩家主動去報名參加評定,否則不會出現在修為排行上。而玩家參與評定後,隻要不取消,修為變化就會自動更新。
當然,信天樓給出的,隻是一個排行順序,至於具體修煉什麽武功,各達到怎樣的精純程度,榜單上是絕查不到的。
在總榜單上,排名在前的無疑是各大門派幫會的掌門頭領。而目前修為榜上第一位的,正是武當派掌門紫鶴真人。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然把持著江湖第一高手的座位。但是官方有過明確提示,就像玩家不參與評定,不會出現在排行榜上一樣。從一開始,NPC中也有許多人物並不在信天樓的榜單上。
用官方的話說,信天樓隻是一個情報機構,當然有的情報他有,而有的就沒有了。至於這些沒有榜單上的NPC,會不會有朝一日出現在榜單上,官方表示,這就要看NPC與信天樓的互動情況了。
目前來說,把持在前排的係統都是NPC,玩家的修為顯然還很低。而NPC的實力卻不會像玩家一樣刷新,雖然他們的修為也是會精進,或是受傷後倒退,此外還有一樣,NPC的名字也會從榜單上消失,但這並不是NPC跑去信天樓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這是因為這名NPC已經死亡。玩家死了,可以重生,NPC死了,卻會從此退出這個江湖。這讓玩家們已經隱隱覺得,是不是有朝一日,“人在江湖”會沒有任何NPC存在,而真的成為玩家構成的江湖?
現在考慮這個問題顯然為時還早,玩家的修為也還遠沒到可以和諸多NPC高手叫板的地步,玩家更多的隻看純玩家的榜單,看他們自己之間的競爭。
齊思哲就是在這競爭中成績優秀的玩家之一。武當修為排行第三,換句話說從係統的數據評定來說,齊思哲就是武當玩家當中的第三高手。
當然這是排除了實戰因素以及有高手玩家沒有參與信天樓評定的情況。
想不到一上線就遇到這樣的高手,讓李晃覺得很棘手。五秒時間轉瞬已過,李晃現身,無聊斜躺在巨石上的齊思哲瞬間有了反應,身子一折就已經翻起,劍沒出鞘,左手一掌卻是淩空按了下來,好像唯恐李晃跑掉要將他牢牢抓住一般。
李晃走南闖北,任務事件經曆無數,見多識廣,經驗了得。眼見齊思哲這一掌還未拍落,但掌風卻已經推得自己幾乎要向後跌去,立刻知道這是武當派的掌法震山掌。齊思哲一掌出來已經可以震拍一米開外,無論內功還是掌法的修為都已經極不簡單。
不愧是武當第三。李晃心下想著,連忙一步朝旁跨了出去,雖不瀟灑,但一大步之下卻還是跨出了齊思哲的掌風籠罩。
“有兩下子啊!”齊思哲驚訝開口,他這震山掌拍下,要是修為弱點的,早已經被掌風禁錮得動彈不得,隻能乖乖等著被拍。但這李晃卻在離自己掌身不到一米的距離內還能邁開離開,而且看起來並不艱難,齊思哲立刻就知眼前這對手並不簡單。
“倒也是,沒兩下子,哪敢從武當的解劍池裏盜劍呢?”齊思哲說罷落地收掌,目光落到李晃身上。
“等多久了?”李晃問。
“不算太久。”齊思哲笑。
“真有耐心。”李晃感慨。
“那就不要辜負我,把劍拿出來吧,我可以放過你。”齊思哲說。
“還很有自信。”李晃笑。
“你跑不掉的,就算我殺不了你,放點飛鴿傳書出去,後果你懂的。”齊思哲說。
“哈哈。”李晃笑了笑,“你舍得嗎?”
齊思哲沉默了片刻:“好吧。舍不得,自己壯烈讓別人撿現成便宜,我還真成了大俠了?”齊思哲一邊承認一邊自嘲上了。
“所以,擊敗我是你唯一能做的。”李晃說。
“看來你也挺有自信。”
“你不都說了嗎,沒兩下子,哪敢從武當的解劍池裏盜劍呢?”李晃說。
“嗯,不過你盜劍的那兩下子,好像沒有在裏麵顯露出你的武功修為嘛!”
“你知道的還蠻多的……”
“和你一樣,做了周密細致的調查而已。”齊思哲再笑。
“可以說來聽聽嗎?”李晃問。
“不能。看小說看電視看電影,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關鍵時候話絕對不能多,一多準壞事。所以,我要動手了,你如果想知道,等我殺了你拿回劍,咱們再找地坐下來慢慢聊。”齊思哲說。
“好!”李晃居然應了一聲。他對於這個武當第三高手的印象相當不錯。遊戲嘛!正該如此。我是盜劍的,你是要拿回劍的,在這一時刻,是對立的,是敵人。但隨著事件的完成,大家就可以回歸同樣的玩家身份,做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都是為了找個樂趣,搞出那麽多芥蒂又是何必呢?
齊思哲果然也沒有客氣,抽劍在手,一聲“看劍”,青氣縱橫的劍光瞬時彌漫在了穀底。
“柔雲劍。”李晃叫出了這套劍法的名字。
“不錯,真的有兩下子,看一下就知道是什麽武功,這樣的見識真的蠻少見的。”
“我在武當混過。”李晃說。
“嗯,我猜到了,你那樣的部署,需要深入武當做一番了解。”
“所以你的柔雲劍……困不住我!”
李晃之前一直左躲右閃,但在說出“困不住我”的時候,四個字完,竟然已經從齊思哲這交織而成的劍網中撕出一道創口,一拳直擊齊思哲的前胸。
“哦哦,挺厲害!”齊思哲尤自說個不停,身子卻是向後一縱,看起來沒使多大力,卻是一下輕飄飄地閃出了數步,李晃一拳不中,但氣勢不消,接連又是數道拳影閃出,但最後卻都是打了個空。
“我看出來了,你這一拳是有後招的,還好我輕功不錯,怎麽樣?躲得不賴吧?”齊思哲居然稱讚起了自己,而且還試圖得到對手的表揚。
“嗯,不錯。”李晃說道。
“你輕功不好,不然也許你已經打中我了。看來輕功上的差距是我最大的優勢,我要好好利用。你呢?你為什麽還沒有用武器,你的武器就是你的拳頭嗎?”齊思哲發動輕功,在李晃周身遊走,依靠更快一步的動作,試圖搶到李晃無法防備的位置。
“好吧,你小心,我要用武器了。”李晃說著。
“好,來吧!我也想看看你用什麽兵器,也是用劍的嗎?”齊思哲說。
“是的,用劍!”
又是說了四個字的同時已經動手,隻不過這次兩字之間有一個停頓,所以可以算是四個半字的工夫,李晃揮劍出手。
“啊喲……”齊思哲驚訝地叫了一聲,他本已經做好了防備,但是現在……
齊思哲又躺回了那塊巨石上。但這次不是他自己跳上去的也不是爬上去的,而是被李晃一劍斬飛,直接掛上去的,他的姿態遠沒有開始時那麽瀟灑舒適姿式了,他呆呆地望著李晃,望著李晃手中的那把劍。
這……應該算是一把劍吧?
隻是這劍未免大的有些過分。和人一樣高,和人一樣寬,沒什麽劍光,因為上麵幾乎布滿了鏽渣。
這樣的東西,還能算是一把劍嗎?齊思哲努力說服著自己。
“沒想到是這樣的家夥……這就是遊戲,唉,如果不是遊戲,這樣的東西你怎麽可能藏到口袋裏?如果你不能藏在口袋裏,而是一開始就拿著它,我看在眼裏自然早有提防,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打中。太意外,實在是太意外了,居然還有這樣的劍,這一定是你自己做的吧?”齊思哲說。
“是啊!”李晃點點頭。
“你居然會做出這樣一柄劍,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它一定有什麽特殊的作用吧?”齊思哲說。
“沒錯,我是為了一個任務做了這樣一把怪東西,但後來發現它還蠻好用的。”李晃說。
“那要看你怎麽用了。你這樣用的話,確實,實在沒有人想到你竟然能從口袋裏掏出這麽大的一柄劍,實在不好躲。但如果事先知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早有提防,就不會輕易被打中了。另外,它還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齊思哲滿臉深刻。
“是什麽?”李晃問。
“它實在太難看了……”齊思哲一臉誠懇。
“是,所以我都把它裝在口袋裏。”李晃點頭。
“你的選擇是明智的,裝在口袋裏,既不會難看,又可以陰人。”齊思哲也點頭。
“現在你已經被我陰到了,我要走了。”李晃笑。
“嗯?你不殺我嗎?我已經動不了,沒法反抗了,我受了重傷。你這把劍不是銳器,是鈍器,它沒有砍斷我的骨頭,而是砍碎了。我沒法再戰鬥了,你可以殺了我。”
“算了吧,死了還會掉修為掉裝備,挺可惜的。”李晃笑笑,他對齊思哲蠻有好感,也蠻願意和他交個朋友,所以他並不打算殺死齊思哲。
“這樣不好,”齊思哲搖頭,“就算你不殺我,我還是會努力去完成追殺令。你放過我一次,而我實在不舍得放過你。這次追殺令的獎勵一定很豐厚,所以你不殺我,到時候實在是會讓我很糾結,你還是殺我了吧!”
“好吧……”李晃無奈,隻好舉起巨劍,正準備拍下,齊思哲卻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巨劍揚後的陰影所籠罩,心裏也產生了陰影,突然開口叫道:“等一等。”
“怎麽?”李晃放下了劍。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齊思哲說。
“你說。”
“你這把巨劍放在口袋裏,如果我事先知道,這一招一定救不到你,說不定我已經憑借輕功的優勢占到了上風。現在,我決定不會說出你這把巨劍的秘密,這樣的話,你就還可以用這樣的方法救到自己至少一次。這樣算不算不救了你一次,是不是可以抵消掉你放過我這一次的人情?這樣一來,你不用殺我,下次我有得手的機會,也不用糾結,很不錯吧?”齊思哲說。
“嗯,不錯,那就這樣說定了,不要說出我這把巨劍的秘密哦!”李晃高敲了敲他手的巨劍。
“放心,我既然說了不會說,就一定不會說。”齊思哲斬釘截鐵,“你最好快點跑,不要被別人抓到,準備好迎接我的下一次挑戰。”
“那好,再見了。”李晃將巨劍扛在肩上,揚起手揮了揮。
“收起你的巨劍吧!太難看了,真的。”齊思哲最後喊道。
漸到穀口,李晃早已經將巨劍收回到了口袋。一路走來,他靠閱讀大量的飛鴿傳書打發時間。
傳書都是對他盜來的佩劍有意,有許出武功秘籍交換的,有拿極品利器交換的,或幹脆許諾真實現金的……李晃好生欣賞了一下這些武當瘋狂大俠們的豪邁,一路稱奇。
任何價碼都不會讓他心動,一本秘籍、一件利器或是萬貫金錢都可以讓他變得很強大,但是很遺憾,這些都不是李晃遊戲的目的。他隻是喜歡這個世界,所以他享受這個世界,他注重遊戲的每一個細節和過程,變強,或者變弱,都隻是他在這個過程中附庸而來的東西,絕不是他最重視的東西,也不是他追逐的目標。
越臨近穀口,李晃越發小心起來。以他豐富的任務經驗和對遊戲設定的了解來說,他知道當時的那些守護解劍池的npc弟子無法給玩家提供太多線索。因為他盜劍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死亡複活是純粹的網遊特性,不符合真實事物規律。而遊戲中的npc為了渲染這個世界的真實,對於這種煞風景的網遊特性會以一個符合邏輯的說法來替代。他們能說到的,僅僅會是李晃以取劍人的身份接近了劍池,然後搶了襄中大俠的佩劍。
盡管如此,玩家的智慧卻也不能忽視。像那個齊思哲,就找到了線索,跑到山穀底下來守株待兔了。還好發現到這一點的隻是這一個人,如果多來幾個高手,李晃可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越往穀口走,兩邊陡峭的山峰越發平緩,到了完全可以走上去的陡坡後,李晃不再繼續往前行走,改走山坡,準備直接翻山出去。但是沒走幾步,卻立刻無奈地停步。
武當山上,能落腳的地方,就有武當弟子,這話現在說出來可一點也不誇張。
遊戲新開的時候,蜂擁而至的新人玩家曾差點擠爆武當派的山門,算是一時盛況。
而今日山門之處看起來沒有當日火爆,是因為所有玩家都廣泛地擴散到了整個武當山的範圍,真要全聚於某處,恐怕還要遠超當初。
武當派的解劍池被盜,是了不得的大事件,必然會有大回報,真要有人能幫武當派化解這次的信任危機,玩家們相信,不論是不是武當弟子,都一定會得到武當派的嘉許。
所以此時蜂擁到武當山上來的,不僅僅是武當派的玩家。其他各門各幫各派的玩家,輾轉得到這個消息,也紛紛前往武當山碰運氣。但是這些非武當派的弟子,到了武當山腳就會被攔下。
武當派已經封山,非武當弟子禁止上山,甚至,連新人玩家想要拜入武當門下的遊戲開放設定都暫時被停止了。
把守山門的,就是武當派掌門,江湖第一高手紫鶴真人親傳弟子之一的顧雲飛,有點江湖見識的玩家都會認識。
紫鶴真人親傳弟子有六人,顧雲飛排行第六,年紀最幼,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但在官方的人物卡中描述其為天才中的天才,據說在武學方麵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在實力評價的等級上,更是直接以問號標示,顯得深不可測。
這樣的高手坐鎮,還會有人敢於去觸黴頭嗎?
當然有。
隻是遊戲嘛!死了能複活!大家還是很有勇氣冒一冒險的。從一開始,就不斷有玩家試圖用各種方法混進武當山,但此時此刻,玩家們卻已經都消停了。
山門一旁角落裏,擺著以各種奇怪造型堆在一起的玩家,全是之前試圖闖山門,結果被武當派弟子點了穴道拿下的。其中不乏玩家中鼎鼎有名的高手,全成了武當派作為警示的活招牌。
好多高手丟不起這個臉,紛紛下線想要回避。哪知道他們的人雖然離開了遊戲,但係統為求真實,卻把他們的造型給留下了。人雖不在,臉麵依然在丟失著。還對混入武當有企圖的玩家們,走到這裏,看到這些,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不過看到誰也沒法混進去,大家的心態倒都平衡了,開始對著這些丟臉的家夥們指指點點。
代輝邀了幾位同學過來助拳,但這幾位都不是武當弟子,到了山門這自然是被攔下。看到那些個高手都成了模特在這丟人,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給代輝發了飛鴿傳書。
代輝收了書信,忙忙趕了過來,忽然發現把守武當山門的眾弟子並不全是npc,赫然有玩家在列,尤其是那位,不正是武當派頭號玩家高手,趙遠之嗎?
“遠之!”代輝連忙上去招呼了一聲,他知道趙遠之是高手,之前有意結交過,總算是說得上話的。
“哦?代輝啊!”趙遠之回頭應了一聲。
“這裏是……”
“封山了呀,為了追回被盜的佩劍。”趙遠之說。
“誰下的令啊?”代輝問。
“應該不是掌門手諭,可能是負責此事那哥倆的主意。”趙遠之說著。那哥倆,自然指的是六大弟子中的淩非笑和顧雲飛。代輝關心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用意的,如果這是掌門下的指示,那要有外門弟子上山,非得掌門手諭不可,顧雲飛也不敢私下放人上山。但這既然是這兩位弟子的主意,那麽此間就是全由顧雲飛說了算,能從他這裏討個說法,沒準就可以帶人上山了。
“我這有幾個朋友想一道上去瞧瞧,你看有什麽辦法沒有?”代輝也沒先去急著找NPC,而是和趙遠之商量了起來。
結果趙遠之還沒來得及答話,顧飛雲那邊卻冷不丁地飄來了一句:“沒有辦法。”
兩人頓時目瞪口呆,這NPC好驚人的耳力,顯然內功修為不凡。遊戲裏目力、聽力,甚至觸覺的敏感度,都可能因為修煉武功而改變。在遊戲裏,能切切實實感覺到武功給身體帶來的變化,所以遊戲官方一再強調得把遊戲和現實分清楚了,別回到現實了還以為自己可以輕身一縱上二樓,一巴掌拍碎一堵牆。
以顧雲飛這種聽力水平,在玩家現在的見識中算得上是匪夷所思的境界。玩家目前的水準根本就還沒到能和劉大弟子有什麽太深交集的地步,所以這顧雲飛到底是個什麽性子,也沒人清楚。此時丟了這麽一句話來,代輝立刻頭皮發麻,不知還能有什麽法子帶人上山。一邊的趙遠之苦笑道:“我看就算了吧?”
“唉……”代輝歎了口氣。他想帶些幫手,一方麵是為了對付李晃的時候十拿九穩,另一方麵,卻也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競爭力。此時武當山上雖然滿是武當弟子在尋找李晃,但這些人都是為了獎勵,為的是能解決這一大事件後得到門派的嘉許。所以,此時的武當玩家們非但一點都不同仇敵愾,反而是互視為對手,都恐怕旁人從這裏得了好處而自己兩手空空。
“你們就在這裏等我消息吧!”代輝隻好無可奈何地對幾個趕來相助的同學說道。
幾位同學麵麵相覷,也隻能點頭答應。代輝和趙遠之道個了別,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是好奇:“遠之你怎麽不去找那個盜劍的家夥?”
“嗬嗬。”趙遠之笑了笑,“這能把被盜的劍給尋回來,那肯定功勞很大。但是這麽多弟子都在找劍,劍隻有那麽一把,能找到的,我看和中彩票也差不多了。其實在解決這樣大事件的過程中,肯定還會有許多分支的事件可以去做。找回佩劍,這是主線,是終極目的,但我現在呢?我配合顧雲飛一起做好封山的事情,不也算是對此事作出了貢獻了嗎?而且我這貢獻可以說是十拿九穩,雖然肯定遠遠不如奪回佩劍功勞大,但是,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兩手空空,對嗎?所以與其去博那中彩票一般的機率,倒不如在這裏做些十拿九穩的事情。”
趙遠之的說法,讓代輝不由地感到服氣,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意思,隻是點頭哈哈一笑:“你說得對,不過我還是喜歡中大獎的感覺。”
“那祝你好遠吧!”趙遠之微微一笑。
“走了。”代輝和趙遠之道了聲別,自行朝著山上走去。
這一下一上的,也是耽擱了些許時間,但代輝現在對於找到李晃也是完全沒點頭緒的,這才舍得浪費這些個時間。
怎麽找到李晃,代輝可是琢磨了一天,一開始,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優勢的。他清楚李晃盜劍得手後的這段時間裏李晃能跑出多遠,代輝心中有數。
代輝一上線,立刻以解劍池為圓心的一個圓圈範圍裏四下尋找,他叫了幫手,卻沒想到幫手都上不來,但又不舍得浪費這得來不易的優勢,他還是留在這裏四下轉圈。隻可惜轉來轉去也沒看到李晃,隨著時間的流逝,代輝清楚他這點優勢也已經消耗殆盡,無奈這才下山看看怎麽回事,結果卻又是白跑一趟。重返山上,看著漫山遍野尋找李晃的武當玩家的身影,代輝的心情是糟透了。
“幹什麽你?”
“交出佩劍!”
忽然,兩聲厲喝傳入代輝耳中,那爭執的內容讓他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在遊戲裏,身懷內功的他聽力也比現實要靈敏,瞬間就已經辨明了這兩聲傳來的方向。代輝急忙施展輕功,接連幾個起落後,打鬥的聲音已經響起,代輝再度加快,不一會兒,兩個打在一起的玩家就已經進入了他的視野。
一路還盤算著悄然行事不要一上來就暴露的代輝,到了這近前一看,還是算了吧!自己根本就不是第一個趕到的,現在的武當山上多熱鬧啊!這樣大叫瞬間就招來一幫人,團團圍上後,卻沒有人貿然去插手。一個又一個的武當玩家,此時紛紛展開一幅畫像,對著打成一團的兩個人辨認起來。
這畫像是武當派發出追殺手令時一起傳過來的,一共有兩副,一副是李晃,另一副,則是襄中大俠的佩劍。
“人在江湖”不會像其他網遊那樣讓玩家把自己的名字頂在頭頂上顯示出來,所以這些人要確認是不是李晃,得先比對畫像。
代輝對著場麵有些哭笑不得。目光再朝打成一團的兩人一看,立即就知道兩個都不是李晃。很顯然,這是一場誤會,認錯人了。
“人在江湖”是武俠網遊,所以發給各位玩家的畫像是毛筆畫。畫像上的那張臉,代輝覺得,還是和李晃本人頗為神似,但對於根本不認識李晃的玩家來說,憑借此物尋找李晃有點難度。有些人本著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懷疑精神,看到一個有點像的,就上前去砍。比較成熟冷靜的,怕錯砍了人誤結仇家,萬一惹到了不好惹的角色就麻煩了,便會仔細比對,譬如現在圍觀的玩家們。他們捧著畫像一邊認一邊還討論。
我看穿黃衫的這個像!
“恩?我怎麽覺得戴鬥笠的這個像呀!”
“還是穿黃衫的吧?”
“再仔細瞧瞧……”
圍觀黨們拿著畫像,還不忘警惕地互相打量,仿佛李晃深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也會捧著自己的畫像站到他們當中一樣。
代輝當然不會去提醒他們,李晃根本就不在此處,由得這幫家夥在這浪費時間,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全無頭緒的代輝繼續亂轉企圖中獎,結果這樣的錯認事件又遇到了兩起,卻是連個李晃的影子都沒見著。正有些失去耐心,忽然就聽到那邊有人猛然一聲厲喝:“我和你拚了!”
失去的耐心一下子就回來了,因為這聲音讓代輝感覺到熟悉。
李晃!是李晃!
代輝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是崖邊的一塊巨石,聲音似乎是從石後傳來。
代輝沒有怠慢,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但幾乎是同時,他看到數條身影,也是飛速朝這崖邊的巨石衝了過去,代輝心下一緊,立刻多了個心思,他有意放慢了腳步,沒有像這些家夥一樣爭先恐後地朝那追去,而是遠遠繞了個圈。
他決定先看清楚巨石後麵是什麽情況再說。
巨石後麵沒有人,但是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可掉了不少,代輝眼神也是不錯,一眼就看到地上橫著的三件兵器中,赫然有一柄帶鞘的長劍。
代輝的心跳頓時開始加速,李晃的人,他可以一眼就認出來,但是那把佩劍,代輝也得去對照一下畫像了。
此時他的距離那邊有點遠,佩劍具體的模樣有些看不清,但他的心中已經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嗎,他強忍住沒有立刻跑上前去,他繞著圈站那麽遠,防的就是這一刻啊!
一道人影瞬時落在那巨石後,彎腰將代輝盯著的佩劍拾了起來。
“哈哈哈,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是襄中大俠的佩劍啊!!!”這玩家激動的大叫,瀟灑的一個鷂子翻身從那巨石上翻回,結果還沒等落地,數道寒光掠起,瞬間就將他釘死在那巨石上了。
“這白癡!”代輝卻是早料到如此,就在那家夥撿了劍大吼大叫的一刻,代輝連忙翻身隱入了一旁的灌木叢中。
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聽到喊叫後先後趕到此處的武當派玩家。一把可以換得超高獎勵的道具,或許連一對好友都有可能因此翻臉,更何況是本就不認識的陌生人?在遊戲裏,裝備,道具,很重要,很高貴。友情,同門之誼和它們相比那是相當的低賤。
眾人不約而同地出手,對那位倒黴的玩家都絲毫沒有愧疚的神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隻是此時的黃雀卻未免也太多了一些。那玩家死前興奮的大叫飛快招來了更多的玩家,襄中大俠的佩劍就在地上,但是眼下敢去碰這把劍的人,下場,所有人都已經想到了。
所以,佩劍旁的一圈玩家,誰也沒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戒備,保持著距離。而在他們的圈子外,更多的玩家正朝著方向跑來。看起來他們這一小波黃雀轉眼間就要退化成螳螂了。
“打吧打吧!都打吧!全部打起來!最好全部都死光,這樣我最省事!”躲在灌木叢中的代輝不住地祈禱著,為自己明智的決定激動不已,他發誓要沉住氣,做最後的那一隻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