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腹背受敵

裴潛把四顆人頭丟進了梅家酒莊的後院裏,算是送給楚宏圖的一份大禮,作為禮尚往來,裴潛也從酒莊裏偷了一身衣服換上,準備天一亮就攜著“嬌妻美妾”逃之夭夭,由得晉王和唐胤伯互咬去吧。

橫豎這兩人鬥得不亦樂乎,怕也顧不上一個小小的從四品繡衣使副主辦了。

等他策馬回城已是後半夜,把守府門的護衛低聲說道:“大人,唐將軍很早就來了,正在書房裏等您。”

裴潛吃了一驚,快步走進書房,就見唐胤伯坐在燈下,翻看著隨身攜帶的軍報,桌案上的茶水早就涼透了。

“卑職讓將軍久等了。”裴潛躬身一禮,悄悄觀察唐胤伯的麵色揣測來意。

唐胤伯和顏悅色地把軍報放下,和早上厲聲訓斥裴潛時判若兩人,說道:“坐吧。”

“卑職還是站著回話的好。”裴潛心裏頭盤算著萬一見勢不妙,隨時拔腿開溜。

唐胤伯也不勉強,問道:“上午我當著晉王和文武官員的麵罵你,心裏不痛快吧?”

裴潛懂了,敢情唐胤伯是來送胡蘿卜的,忙道:“愛之深責之切,卑職對將軍的關懷和愛護感激不盡,哪兒會有半點怨言?”

“那是做給晉王看的。”唐胤伯道:“剛才你去哪兒了,聽說菡葉大師來過?”

裴潛曉得瞞不過唐胤伯,老實道:“是晉王殿下連夜召見卑職,詢問上午的事情。”

“晉王殿下很器重你啊。”唐胤伯不陰不陽道:“這回他又許諾給了你什麽?”

裴潛道:“晉王殿下說跟著將軍走死路一條,如今能救卑職的隻有他。”

唐胤伯愣了愣,沒料到裴潛居然如此直白,說道:“那你是怎麽想的?”見裴潛不答,唐胤伯溫言撫慰道:“段老弟,你不要有顧慮,直說無妨。”

裴潛歎了口氣道:“卑職很害怕,既怕將軍猜忌卑職,又怕晉王惱羞成怒要殺卑職,您和晉王殿下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卑職在兩位麵前連根草都算不上,最多也隻是那茅草根罷了,不管誰伸伸手,都能把卑職給拔了。”

唐胤伯大笑道:“晉王要拔的可不是你這根草,而是你身後的那棵大樹。”

裴潛瞪大眼睛望著唐胤伯,說道:“您是說,晉王想利用卑職來對付將軍?”

唐胤伯默默地點了下頭,犀利的目光穿透裴潛的眼睛,緩緩道:“黃煒已被停職反省,我猜此刻晉王正連夜趕寫彈劾的奏章,要藉軍械所被炸一事大做文章,等拔了黃煒這根釘子,接下來輪到的就是唐某了。”

裴潛心裏樂開了花,心想晉王總算做了樁好事,臉上卻不能表露出來,訥訥道:“就算政見不合,晉王殿下也不該落井下石,刁難將軍和黃大人啊?”

唐胤伯目光炯炯注視裴潛,沉聲道:“不是刁難,而是除之後快!你應該聽說過,陛下年事漸高,已開始為身後事打算,當今太子才疏學淺刻薄寡恩,絕非一代聖君應有之氣象,反觀唐王禮賢下士寬厚仁和,朝野上下有口皆碑,不過比太子晚生了三年,空有一身抱負卻隻能屈居人下。”

他頓了頓緩和了下語氣,接著道:“我和黃煒等人深為唐王鳴不平,更為陛下百年後的江山社稷憂心忡忡,這些年屢屢冒死進諫,希望陛下為天下蒼生選優立賢,令我大楚江山萬年一統固若金湯。”

鹹吃蘿卜淡操心!裴潛心裏冷笑,他的左臂還在隱隱發疼,太子也罷唐王也好,誰做皇帝都是一樣的德性,反正自己天亮就拔腿閃人,管他身後洪水滔天。

“將軍憂國憂民,可歌可泣。”裴潛感慨萬千道:“就怕小人作梗,壯誌難酬啊。”

唐胤伯皺皺眉,怎麽都不覺著“可歌可泣”是好話,接著話茬道:“你說得不錯,朝中確有一簇小人為謀私利,置國家安危於不顧,整天隻曉得歌功頌德拍太子的馬屁,反把唐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的話音逐漸變冷,緩緩道:“這次唐某奉旨出征平叛,晉王竟向陛下進讒,說什麽我有擁兵自重之嫌,陛下這才派他前來督師。結果你也看到了,唐某時刻小心忍氣吞聲,隻想把差事辦好不負聖恩。但是晉王咄咄逼人,非要和我們過不去。段老弟,你說我們做臣子的就該這麽命苦麽?”

這是**裸拉老子造反,裴潛恍然大悟,自己又掉進坑裏了。

一個多月前,他在雲中兵院教書時曾經痛扁了唐朝升,可唐胤伯對自己兒子挨打的事不僅隻字不提,反對裴潛讚賞有加大力提拔,然而裴潛壓根不信唐胤伯會是位虛懷若穀的聖人,一定是因為對他有所圖謀,才苦忍著沒整死自己,他眼珠轉一轉道:“好像姨婆婆在叫我,卑職去去就來,請將軍稍坐片刻。”

唐胤伯微微一笑道:“忘了告訴你,今晚我已命人將老夫人和鈴鐺姑娘接入將軍府小住幾日,三天後大軍就要誓師出征,我已決定調你入幕,代我執掌軍情,考慮到老夫人年老體弱,鈴鐺姑娘又天真爛漫不通時務,我怕你分心,所以擅自做主,將她們接入府中專人照應,這麽著你也能專心跟我出征,了卻後顧之憂。”

裴潛愣愣聽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不是因為唐胤伯把花靈瑤和水靈月扣為人質,畢竟類似的事情哪朝哪代都有,唐胤伯幹得毫無創意可言。

關鍵在於在唐胤伯悠然自得地說完後,裴潛發現自己有命門了。

他從來都是孤家寡人,哪怕捅了天大的樓子拍拍屁股就能跑路,現在不行了,花靈瑤、水靈月,哪一個被唐胤伯抓去了,都教裴潛如鯁在喉噎得難受。

幸好這兩個丫頭被化裝得一個老一個醜,還不至於讓唐胤伯看上眼,但往後怎麽辦,自己真能丟下她們不管麽?

裴潛既悲且壯地一咬牙道:“將軍對卑職無微不至,卑職惟有以死相報!”

唐胤伯仔細打量裴潛的麵色,看到的是一片赤誠感動之情,笑了笑道:“段老弟,你這麽說未免太見外了吧?不過,我的確有件小事需要你幫忙。”

要在今晚之前有人送竹杠上門,裴潛豈有不眉開眼笑的道理,可今時不同往日,這事還真不好辦了,他腦袋瓜繼續急速運轉道:“花靈瑤的修為那麽高,為什麽不帶著水靈月硬闖出去?這傻丫頭不曉得唐胤伯是要用她們來要挾老子麽?”

一想到這,裴潛猛地心頭一震,醒悟到花靈瑤這麽做全都是為了保護他。

試想段大人的姨婆婆轉眼變身成為一位頂尖高手,唐胤伯會怎麽想?等裴潛從晉王的臨時行轅趕回來,還沒等跨進家門,隻怕早有兩三百張弓弩對準了院落。

裴潛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就聽唐胤伯說道:“你聽說過天陽洞計劃麽?”

裴潛勉強把心思拉回來,點點頭道:“好像聽裘大人說起過。”

唐胤伯道:“表麵上這份計劃是為了設計改良雲中雷,但事實上卻是包括我和裘院主在內的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在私下謀劃進行的一份自保方案。”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足以讓裴潛聽清楚:“現在是啟動這個方案的時候了,我需要你在兩天內配製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劇毒,讓人服食後察覺不出任何異樣,直至十幾天後突然毒發身亡。”

裴潛道:“無色無味,還得是慢性劇毒,恐怕兩三天裏很難煉製出來。”

“沒時間了。”唐胤伯道:“記住,一定要讓人吞服後什麽都感覺不到,等到毒性發作時立即斃命,沒有絲毫救治的可能。”

裴潛隱隱醒悟,這毒藥是要用來對付誰的了。

原來,唐胤伯從第一次見到段憫甚至更早一些時候起,就已經在籌謀這件事了,通過裘火晟、流雲沙等人不斷地試探考驗自己,看中的就是這身毒功一足以騙過易司馬的毒功。

然而唐胤伯不知道,那個號稱紅旗軍三大使毒高手之一的段憫已經死了,站在他麵前的,僅僅是個替身而已。

痛腳被唐胤伯捏得死死的,何況經曆了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截殺,裴潛也正巴不得晉王早死早投胎呢,順水推舟道:“是!”

唐胤伯聽答應得這麽幹脆,反而有點不放心了,問道:“你有多大把握?”

裴潛道:“實不相瞞,卑職有一種家傳毒藥,名叫‘麵不改色心不跳’,那意思就是說雖然臉色一點兒沒變,可心跳早已停了,如果按分量每日服食,可以設定在第十五天上毒性爆發當場斃命,而且……”他侃侃而談道:“這種劇毒無藥可解,所以按照家訓是不準用的,要不是將軍待卑職恩重如山,我也不敢違背祖訓偷偷煉製。”

唐胤伯聽裴潛說得頭頭是道,又多信了幾分,頷首道:“如此甚好,後天晚上一定要把它交給我,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假如計劃成功——”他站起來走到裴潛身邊,用力按住肩頭道:“你就是泰陽府的繡衣使主辦。”

裴潛打心眼裏鄙視唐胤伯的小氣,敢情鬧了半天,毒死晉王就隻值一個正四品的官銜?何況自個兒懷裏早揣上了晉王親筆書寫的委任狀,那可是用命換來的。

裴潛目露興奮之色,低低應道:“卑職明白,多謝將軍提攜。”

唐胤伯滿意地拍了拍,說道:“還有一件事,褚靈肇死於亂軍之中,你也不必替他平反,倒是抓來的石中劍,是個遠比褚靈肇重要的人物,你想個什麽法子撬開他的嘴巴,我急需山中賊的軍情。”

裴潛應了,趁機道:“將軍,晉王遇刺再加上軍械所被炸,這兩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朝廷會不會怪罪咱們?”

唐胤伯道:“隻能委屈黃煒暫時頂著了,另外那個樊曉傑,你怎麽把他放出來了?”

裴潛解釋道:“卑職當時也是嚇昏了頭,隻想讓樊曉傑出來給咱們頂缸。”

唐胤伯不知可否,往門外走道:“出來就出來吧,咱們先把正事辦妥,剩下的都是細枝末節,段老弟,一切拜托給你了。”

裴潛將唐胤伯送出府門外,滿口應承道:“我辦事,您放心。”

望著唐胤伯乘興而來滿意而歸,裴潛的拳頭又開始癢癢,雖然府裏隻少了花靈瑤和水靈月兩個人,但他卻莫名其妙地感覺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也無聊了許多。

晉王和唐胤伯在同一個晚上都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門,晉王已經動手了,高德四僧的死隻會讓晉王變本加厲來對付自己;唐胤伯也沒安好心,甚至挾持了花靈瑤和水靈月,想把人死死捏在手心裏。

可老子又不是蚱蜢,你們想捏就捏,裴潛很窩火地想道,望著屋外空****的庭院,他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千古憂思,推開窗戶一聲唏噓道:“你姥姥的。”

剛剛三更天,唐胤伯的將軍府萬籟俱寂,遠遠就聽巡夜人敲著竹梆子,用沙啞的嗓音叫道:“平安無事嘍。”

一條黑色的人影像風一般,從巡夜人的身後掠過,隱入了戒備森嚴的將軍府內宅。

裴潛鑽進一棟無人居住的小樓,隔著二樓的窗戶紙向外眺望,可以隱約地看見,將軍府院牆四角的箭樓和中部的鍾鼓樓上都亮著燈籠,這五處製高點能夠俯瞰全府,任何企圖飛簷走壁從空中潛入的不速之客,都難以逃過守衛的眼睛。

他的目光緩緩掃視了一轉,基本確定了三處可能軟禁花靈瑤和水靈月的位置,等到樓底下兩炷香經過一次的巡夜守衛提著燈籠走遠後,裴潛悄無聲息地沿著牆壁滑落地麵,迅即掠入對麵的一條臨水回廊。

由於回廊有簷頂遮蔽,無形中成為箭樓和鍾鼓樓上守衛的視覺死角,裴潛靈台浮現方圓三十丈的將軍府夜景,按照已經籌劃好的線路,潛近第一處可疑地點。

之所以可疑,是因為門外除了四名神清氣足的守衛外,還侍立著兩個年輕丫鬟。

在找到花靈瑤和水靈月之前,裴潛並不打算驚動這些人,他耐心地潛伏著,直等到一片黑雲將月光擋住,才以肉眼鎖定不住的速度橫掠過將近十丈,左手按住二樓的窗欞往外一拉。

插銷被氣勁震斷,他的身子順勢切入滾落在樓板上,沒有發出一絲一亳的聲響。

這是一間空無一人的大屋子,這點裴潛在外頭時用靈覺就已經探測到,所以他才會選擇這裏作為進入小樓後的第一個落腳點。

屋子的中央,是一個長九尺寬七尺的木圖,整座雲中山的山形地貌,以及官兵與紅旗軍犬牙交錯的複雜態勢,都清楚無誤地標注其上。

靠牆的書架上,放滿了兵書戰策和郡府地誌,分明就是一座設在家裏頭的中軍大帳。

一道珠簾低垂通向裏屋,裴潛聽到從裏麵傳出低緩細長的呼吸聲,像是有人正在打坐修煉,像極了花靈瑤平時打坐時的聲響,他躡手躡腳往珠簾走去,用極低的嗓音朝裏屋呼喊道:“寶貝兒,我來啦——”

左手剛剛挑起珠簾,一條滾燙的半裸嬌軀火辣辣地投進裴潛的懷裏,雙臂像水蛇般緊緊纏繞住他,沒等裴潛反應過來,柔軟豐潤的紅唇旋踵而至,隔著麵罩一下子貼住了他的嘴巴。

裴潛呆了呆,沒想到花靈瑤會突然變得如此熱情,一定是小別勝新婚,相思成災……麵對佳人的投懷送抱,他不由得心花怒放,連頭罩都來不及扯下來,便毫不客氣地領受了大禮。

如醉如癡,飄飄欲仙,可是……花靈瑤的身上怎會這麽好聞,也許是洗了香花澡?但她又為什麽會高了,也豐滿了不少,難不成將軍府的大米就那麽養人?

兩雙眼睛同時愕然望定,彼此的大腦在一霎間短路,又不約而同驚覺到對方並不是自己在找又或在等的那個人。

接下來兩個人的反應截然不同,對麵的少女目露羞惱,試圖掙脫裴潛的魔爪;裴潛則是將錯就錯,死死堵住少女欲要驚叫的檀口,猛將對方壓倒在樓板上。

少女眸中寒光一閃,抬起右腳以一個大異常理的動作反踹裴潛屁股。

“柔骨功?”裴潛眼睛一亮不由想入非非,屁股上卻又捱了火辣辣的一腳。

他身子前衝,完全壓在了少女豐腴的嬌軀上,驀地肋骨一疼,對方的左手五指化作爪形,撕下了裴潛一片衣衫,要不是裏頭有牛皮帶擋著,免不了皮開肉綻。

裴潛不由慍怒道:“好潑辣的丫頭,想讓老子斷子絕孫麽?”

兩人近身肉搏,瞬間用擒拿手對攻數招,到底還是裴潛厲害,冷不丁五指掃過少女挺茁的酥胸,再運肘往她小腹上重重一擊,少女被掃中前胸,嬌軀身不由己地一縮,跟下來的動作稍慢,被裴潛的肘錘打昏了過去。

裴潛放開少女,發現樓下並無異動,稍稍安心。

說老實話,這丫頭長得還真夠漂亮的,不僅身材極好,而且渾身洋溢的野性和滲到骨子裏的那種嫵媚嬌柔,足以讓任何男人的胸中燃起征服的欲望,尤其是她剛才施展出的柔骨功,無疑是令人夢寐以求的**佳品。

裴潛千辛萬苦地從少女充滿彈性的身上爬了起來,一眼掃見靠窗邊的梳妝台上擺放的眉筆和胭脂水粉等女孩兒裝扮用的物事,嘴角不禁露出一縷壞笑,自言自語道:“今晚老子沒工夫陪你玩,就給你留點小小紀念。”

他快刀斬亂麻,在少女的臉上一陣塗鴉,須臾之後,一張母老虎的臉卓然成形。

裴潛意猶未盡,又在少女起伏不定的胸脯上用胭脂塗抹道:我是妖婆,非誠勿擾。

捉弄完少女,他又在屋裏大搜一通,弄了不少戰利品塞入懷中,方才施施然離去。

來到第二棟可能軟禁水花二女的小跨院外,裴潛變聰明了,他先在牆外的歪脖子樹上吊了半天,發現正屋外的兩個丫鬟每隔一小會兒,都會偷偷摸摸往裏頭瞧上一眼,這情景不由令裴潛由衷感歎,似這般細心體貼的丫鬟自己怎麽沒碰見過?

確認了這裏就是軟禁花靈瑤和水靈月的地方,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裴潛一邊點數人頭力爭做到男女平等人人有分,一邊順手摘下八片葉子,真氣在掌心流轉一圈,借著右臂微振之力,葉片掠空而出。

守在跨院裏的六名侍衛、兩名丫鬟被葉片點打中膻中穴,登時呆立如木雕。

裴潛身子緊貼屋簷飛掠,翻窗進了正屋,輕輕喚道:“姨婆婆……”

“唰——”簾帳拉開,花靈瑤和水靈月並頭睡在床榻上,裴潛湊近跟前,一雙賊眼老實不客氣地在兩女身上尋摸了一圈,低笑道:“好像睡三個人也足夠。”

花靈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披衣起身道:“你怎麽來了?”

裴潛歎道:“還不是怕戴綠帽嗎?”見花靈瑤神色不善,忙道:“我帶你們離開。”

花靈瑤低問道:“我們要是走了,你怎麽向唐胤伯交代?”

裴潛問道:“你在城裏邊有沒有可靠的藏身地?”見花靈瑤頷首,裴潛道:“君水岩?”

花靈瑤點頭,裴潛哼道:“這家夥天生一副色狼樣兒,我不放心。”

花靈瑤蹙眉道:“你胡說什麽呀,君伯伯是青二伯最信任的人,你當人人都像你這樣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

裴潛嘿嘿一笑道:“你讓他用左手寫張字條,明早釘在老子的府門上,就說段大人的姨婆婆和鈴鐺姑娘都在楚宏圖的手裏,要想救人,先付足紋銀兩萬兩。”

花靈瑤讚許道:“好法子。”卻又瞥著裴潛道:“我和鈴鐺就值這麽點兒麽?”

裴潛順杆往上爬,改口道:“那就兩百萬兩。”心裏嘀咕道:“反正老子不會出。”

說著話花靈瑤已經收拾停當,裴潛則是伸手來抱酣睡不醒的水靈月道:“這丫頭死沉死沉的,還是交給我吧。”

花靈瑤推開他的賊手,說道:“你乖乖在前引路,不然我就跟你要兩千萬兩。”

裴潛手一哆嗦,失聲道:“你當我家裏開錢莊的,把老子賣了也不值這個價兒。”

花靈瑤嫣然一笑,抱起水靈月閃身到窗前,向裴潛使了個眼色,裴潛慢慢推開後窗,身子像有絲線吊著一般憑空提起,貼到了屋簷下,朝花靈瑤做了個手勢。

兩人一前一後攜著水靈月,隱形匿蹤往將軍府外奔去,盡管唐胤伯的將軍府戒備森嚴,在他們眼裏卻似無人之境,沒一會兒便出了內宅。

可就在這要命的當口,水靈月似被夜風吹涼了,在睡夢中很舒爽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如驚雷炸空,這一記噴嚏險些讓裴潛一個筋鬥從廊簷上栽下來,回頭道:“我把人引開,你帶著她快走!”

花靈瑤略一遲疑,已聽到十餘名守衛高舉燈籠火把,從兩頭往回廊奔來,她輕點螓首,嬌軀一閃隱伏到梁上,低聲道:“小心別暴露身分。”

裴潛掣出穿雲弩,扣動扳機,二十一支淬毒弩箭哧哧破空,射向從東麵奔來的一隊守衛,跟著身子飛飄,手握紫金匕首衝向西麵的衛隊。

奔在最前頭的那名侍衛見裴潛來勢凶猛,忙揮刀招架,裴潛的紫金匕首削斷鋼刀,亳不留情地從對方胸口直抵小腹劃開一條血槽。

裴潛肩膀運勁撞飛這名侍衛,聽到背後響起一陣慘叫,六個倒黴蛋被穿雲弩射了個透心涼,他身子不停,左手抓住另一名侍衛的胳膊往外猛甩。

“啪”的一聲,侍衛的腦袋撞在回廊的朱紅立柱上,頓時腦漿橫流。

裴潛馬不停蹄,又穿越過後排的兩名侍衛,飛起一腳將第五個侍衛踹到回廊盡頭的畫壁上活活震死,身後兩個侍衛軟倒在地,脖子汩汩冒血,早已被紫金匕首鋒利的刀刃割破。

穿出回廊越過外麵的荷花池,裴潛反向內宅衝去,擺出一副要強行闖關刺殺唐胤伯的架式,惟有這樣,才能把侍衛的注意力都引到內宅,方便花靈瑤、水靈月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