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魘2

第一卷前塵方恨少 第九章,夢魘2

女孩喊男人姐夫,原來這是他們之間的距離。

男人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背脊挺得很直,女孩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到男人的聲音,他說:“左城,我的名字。”聲音有些冷若冰霜。

女孩看著男人走遠的背影,喃喃著:“左城。”

那一幕幕很清晰,放映著,又遠去了,然後那些猙獰的回憶清晰了。

原來,連夢境也不放過她。那麽美麗的伊始,何時碎了,想醒卻無力。

嘀嘀嘀……雨不停,打在窗邊。

夜很涼,不安靜,奢華的豪宅卻死寂。

大理石地板很冷很硬,還有一地血紅,刺目驚心的血色映紅了誰的眼眸。

曾經那個油菜田間,無邪單純的女孩,竟這般模樣了,眸子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般,涼得驚心,沒有蒼老的容顏,卻滄桑了眸。

廳中沒有開燈,昏暗中,匕首錚亮,點點亮光中可以看到女孩手腕的血,一滴一滴……墜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米之外的男人,陰沉的臉如萬年不伏的寒冰,緩緩地,他跪坐在女孩身前,眼裏風霜肆意,他挾著女孩的下巴,很用力,聲音嘶啞:“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這裏,還有你,都是噩夢。”女孩如破碎的木偶,沒有表情,沒有動作,除了暗啞的聲線沒有半分活著的跡象。

“你真殘忍,都流了這麽多血呢。”男人凝著女孩滲血的手腕,挾在女孩下巴的手轉到她的手腕,然後收緊,收緊,血如注,隻是她忘了痛。

“再殘忍也比不上你。姐姐死了,因為你。”女孩的眼突然浮出了火花,似乎要將男人刺穿的視線,“你不是人,病入膏肓的姐姐隻是你用來成全私欲的工具。”

“可別忘了。”男人冷笑,眼底沉澱的冷,徹骨般滲人,“我的私欲是你,沒有你,我不會娶江深夏。”

“你已經喪心病狂了。”女孩垂下的眼睫朦朧,像打濕了翅膀的蝶翼,再也飛不起來了。

她那最善良的姐姐,死於這個男人的癡念,真是可笑,她竟是那個私念。

“喪心病狂?”男人噙著冷笑,眼裏竟有似有若無的失落,遮掩在眼深處,“是啊,我喪心病狂了,現在我居然想殺了你,至少你是死在了我手裏。”

男人的手擒住女孩的白如薄紙的脖頸,然後握緊,握緊。女孩不掙紮,閉著眼,臉上竟是一種解脫般的淡然。

咚——

女孩墜在地上,身上白色的裙子被地上的血色染出了妖嬈的紋路。女孩緊閉著眼,頭很沉很疼,恍惚間,男人的聲音如蛇般又一次纏繞:“我活著,你就休想逃離我。”

“即便死也不行嗎?非要如此嗎?讓我這般生不如死。”躺在地上,她低聲喃著,眸光破碎成點點暗色的斑駁,映得一地紅色妖嬈。刺目驚心的血色染紅了她的白裙子。

左城最愛她白色的裙擺,毀了,毀了……連同她自己。

她恍恍惚惚,手腕被擒住,一直冰涼冰涼的手,將她抱起,耳邊都是夢魘般的溫柔:“夏初,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有那一天,我會陪著你一起死。”

那個男人的聲音總是這樣寒烈,帶著這般嗜血的桀驁。

女孩一動不動了,長睫緩緩合上,再也沒有睜開,隻是唇邊一抹決然才慘淡。

是啊,死也不能逃開,卻獨獨連死也沒有資格,無力任由蜿蜒了一地的紅色紋路。

血不止,夢不休,女孩掙紮著,卻未轉醒,眼角滴滴晶瑩,抓著床單的手泛著蒼白。

怎麽也醒不了,她的夢魘,纏繞上心底,快要窒息,她隻祈求,能睜眼結束。

夢境纏繞,轉換,一幕一幕,串聯成一出悲劇。

恍惚間,有隻手,推了女孩一把,她跌倒在冰涼的地上,抬頭,她看見了冷冷的儀器,有許多管子插在靜睡的女人身上,那是她的姐姐啊。

女孩幾乎跌跌撞撞,爬到床邊,她很害怕很害怕,拚命搖晃著床上的女人,破碎的語言伴著濃濃的殤:“姐姐,姐姐,是你嗎?你回來了是嗎?”

床上的女人並沒有任何動靜,女孩更加慌亂了,胡言亂語間,她抓起女人的手:“姐姐,是我不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這裏冷冰冰的,你別躺在這裏,我們回家。”女孩試圖搬起床上沒了生氣的女人。

女孩的指尖,如觸及到冰淩一般,很涼,忙亂中,女孩抬頭,看見姐姐慢慢透明,像水的顏色,然後,漸進無色,再消失……

“姐姐,姐姐……”

女孩跌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裏,她伸出手,去抓住那飄灑在空氣中的幻影,卻又有一股力道,將她吸附。

女孩的世界天旋地轉了,不知道被拋向了何處,隻知道世界拋棄了她,閉上眼,她祈求救贖,

旋轉停止了,有雨打在女孩的臉上,她聽見了雷鳴,睜開眼……

雨裏,她身前,站著的少年,是伴她走過所有青蔥歲月的男孩,她的謙成啊。

她便坐在車裏,眼睜睜看著,車,越來越近了,左手邊,是那個夢魘一般的男人。

“謙成——”聲音在雨中飄揚,是從喉間嘶吼而出的,響徹了這個荒涼殘忍的夜。

“砰——”

血,濺得很高,落在她頰上,那個男人唇上……

再也不會有人應了,她再也不能喊謙成了,因為天堂很遠,他聽不到。

“不——”

驚叫劃破了這夜,江夏初的夢醒了,終於醒了。

江夏初猛地坐直,睜開眼,盡是痛楚。血止了,夢休了,月光暗了,晶瑩透明,是蓄了淚嗎?像置身夢中的醒不過來的江夏初,淚濕了枕巾。

背脊黏黏的,汗濕透了衣襟,卻涼得徹骨,江夏初抬頭,望著窗外黑沉的夜幕:“這是夢,隻是夢。”她輕聲喃喃,又搖頭,眼底荒涼落魄,“這不是夢,不是。”

這不是夢,是她的過往啊,那些以為遺忘在時光裏的故事,卷土重來了,那麽轟轟烈烈,來不及抵擋。

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原來塵封的記憶會因為一個人崩塌。

江夏初環著膝蓋,望著稀疏的星光:“姐姐,謙成,你們在天上可好?”

天上一定很美吧?有沒有漫天的油菜花?有沒有緋紅的夕陽?至少沒有左城吧。

她夢囈般,輕聲訴說,這些不能告知的事情,揪酸了的心事:“他出現了,我該怎麽辦?”

罌粟的花季過了,左城出現了,從此染紅了彼間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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