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危

 與程院長的交談很快結束,即便談話多餘對自己的勉勵,但周一生知道,在江主任的事情上,自己的確收獲了這兩位領導的不少好感。

 倒不是說對其他實習生就是虛情假意,隻是多於場麵上的客套。

 至少他們暫時還不能確定,是否能在急診科確立定科。

 “那程院長,我先出去了?”

 “去吧,有空的話,你幫我邀請你爺爺,咱們一起吃個飯。”

 周一生有些懵懂,這句話是否是客套,他分辨無能。

 不過要是出於江主任的事情,也能理解……自己憑借係統一眼預判了江建成的高危病情,出於對王之安這一脈的好奇,吃頓飯很平常。

 “我回頭問問我爺爺吧,他老人家……脾氣不太好!”

 委婉的說,其實就是拒絕。

 周一生心裏的想法就是這樣,因為跟別人能胡扯什麽祖傳醫術,要是這件事兒傳到爺爺耳朵裏,不定要惹出什麽麻煩,係統的事兒自己肯定不能告訴別人,哪怕是爺爺也不行……

 程惠民是什麽人?一耳朵就聽出這小子在拒絕了,他笑了笑也沒說話,目送周一生離去,等他關了門才灑然一笑:“這小子,有意思。”

 ……

 夜晚。

 周一生、陳同為、王飛三人組開始了最後一天夜班,原定是三天換一次,最後大家一發狠,幹脆決定跟著科室的正常程序走……

 不然的話,輪值白班的醫生還要重新打交道,迄今為止兩撥人也隻是在交班時點點頭而已。

 急診科很累,臨交班都到瞌睡的臨界點了,誰還有心思交朋友啊。

 更何況……

 實習生的地位真的不高啊。

 主動獻殷勤還行,不然的話你一個實習生哪來的臉讓別人主動認識你?

 “那誰,去給22號換個**,忙不開了!”

 一個護士小姐姐路過辦公室門口吼了一嗓子,根本不用反應‘那誰’是誰,辦公室裏井東、餘建兩位住院醫直接將目光放在了陳同為身上。

 陳同為衝著周一生就是一聲‘嘿’,“我說,大哥,憑啥苦活累活都是我?”

 周一生對此情形早已習以為常了,很淡定的站了起來:“那我去吧,你坐這兒!”

 “可別!”陳同為又急了,一把將周一生按了下去,“你害我呢?要讓張護士看到是你去換**,今天晚上所有的**都是我陳同為的了。”

 看看,人陳同為都知道護士的名字,護士叫‘那誰’。

 終於,陳同為走了。

 隻等他出門,辦公室裏井東、餘建哈哈大笑:“看臉的世界啊,顏值決定一切……”

 周一生不置可否聳了聳肩,這種事情是天注定的,誰也沒辦法不是?

 年節過去一周半,急診科越來越忙碌了。

 長假尾聲,和家人聚完了,就到同學、朋友了。

 每天夜裏,最常見的情況都是‘酒’鬧出來的,喝多了酒精中毒,吐的吐,昏的昏,後者還好說,走廊加床打上**就完了,前者那一吐滿樓道都是味道,夜班保潔就一個人,多餘的活肯定是護士、實習生來做。

 另外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打架鬥毆。

 秦中太大了,三甲醫院一共23家,除卻專科醫院外還有15家,就算如此,中心醫院急診科在年節期間遭遇的酒醉打架事件在平均每天2起。

 急診大廳。

 幾個小夥子鼻青臉腫的來了,一身酒氣,勾肩搭背搖搖晃晃,身上倒是沒有血跡,幾個人眾星捧月將一個瘦小夥推了出來,一陣嚎叫:“醫生,大夫,大夫!來啊,給我兄弟處理一下傷口,哈哈哈……咱哥幾個就你一個掛彩的,丟不丟人!”

 “草,麻痹誰知道他們動酒瓶?老子反應慢了半拍,還是幹翻兩個!”

 “喲~~!”

 一群人回憶起方才的事情,放大聲音像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瘋狂膨脹著自己的虛榮心,覺得自己打架打贏了,牛逼到不行。

 殊不知,旁邊的人躲都來不及,翻著白眼當煞筆看。

 二十五六的人了,還當中學生呢?

 “怎麽回事?吵吵什麽,這是醫院,不是你們撒潑的地方,哪傷了?跟我來處置室,我告訴你們,你們要再吵吵,我直接讓保安來趕人。”

 出麵的是護士長,一個四十歲的大姐,身寬體胖,帶著一口本地方言最能威懾人。

 這幾個也沒喝太多,至少清醒著還知道這是醫院。

 幹笑幾聲……

 “噓,嘿嘿,都別鬧了,給鵬子先處理傷口!”

 “最好縫個蜈蚣疤,下次出去誰還敢跟你牛皮?!”

 哄哄嚷嚷,幾人跟著護士進了處置室。

 陳同為剛從病房回來,以為有病人還躍躍欲試,一見這幅情形就往後一縮,懶得搭理。

 周一生站了起來,幹脆道:“井哥,咱倆去看看吧?”

 井東笑了一下,知道周一生是照顧陳同為這個痘印臉,他不情願的事兒也幫著做了,免得護士總是偏袒周一生不給他派活,也就站了起來:“醫生啊,啥病人都要接,走吧。”

 王飛的帶教是唐愛雲主治,唐醫生早早就在門口看著了,打量著幾人沒啥大事兒,就重新進了屋,王飛則正在給護士幫忙呢。

 周一生和井東走了過去,例行詢問:“除了他,你們誰身上還有傷?或者是不舒服的?”

 “哈哈哈,舒服,哪能不舒服啊,舒服的要死,我們五對八,對方全倒了,牛不牛皮?”為首一人又跟井東炫耀起來。

 這下,井東也沒脾氣了,隻是抓著那人的手腕,查看傷口:“口子不大,得縫四針,打個破傷風,去個交費,你跟著護士去清洗傷口……小周去拿縫合用具,這口子你上吧。”

 周一生點了點頭,卻也沒放過眼前幾個‘病人’。

 對他來說,隻要進了醫院大門的人,都算病人,這是爺爺的說法。

 一邊準備縫合用具,周一生一邊詢問:“怎麽打起來的?對方的人呢?去醫院沒?”

 “肯定去了,都叫救護車了,說不定等會還能碰上。”

 這話一出。

 幾個大男人又躍躍欲試起來,很有一種打算再來一場大戰的感覺。

 周一生又問:“你們從哪來?”

 “城北小竹簽烤肉嘛!”

 “那怎麽跑中心院來了?”

 “草!”有人大罵,“狗曰的司機坑咱們!”

 這就是喝多被司機套路了,中心院離城北遠著呢。

 周一生很淡然,知道不會有麻煩了,城北醫院多得是,急救車都是按地理位置送人,怎麽都送不到中心院,今晚不會鬧出大麻煩。

 他又問:“你們怎麽打的?”

 幾人眼前一亮,碰到主動要求炫耀的人,哪裏能放過,這就開始從頭說起,娓娓道來,跟說評書似的,跌宕起伏,偶爾還加幾句方言烘托氣氛,好玩的很。

 周遭病人都樂,整一群活寶嘛。

 一旁,井東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周一生身上……

 他明白,周一生可不是簡單的聽熱鬧,這是套話詢問病情呢。

 無論是陳同為,還是王飛,都還做不到他這樣的心思縝密。

 就算是他,遇到這種情況,隻要看不出大問題也懶得多事兒,酒醉太常見了,聽他們白話吹牛是真的很累啊。

 “這小子倒是個當醫生的好料啊!”井東心裏邊感慨。

 縫合用具準備妥當,周一生上手縫合。

 同時。

 一個掃描檢測丟了上去……

 問題不大,輕量酒精含量過高,沒到酒精中毒的程度,除此外就是手背劃傷,兩公分的口子,係統推薦基礎縫合。

 這也是為什麽,周一生不挑病人,任何一個病人都是係統技能的經驗值啊。

 要說爺爺的訓導‘進了診所的都是病人’,估摸著就是祖師王之安傳下來的,不然哪來的經驗值喲。

 縫合很快,周一生算是熟手。

 井東稍微看了兩眼就放心了,上回實習生縫合考核,周一生的本事他早就見過。

 作為帶教醫生,在旁撐場子是必要程序。

 眼看周一生動作嫻熟,他就搭了一句話:“你們還動酒瓶了?身上沒傷吧?”

 周一生都套話套得差不多了,他適時一句就能問出東西。

 “又不是我們先動的手,那幾個B喝二兩馬尿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嫌我們說話聲音大,拎著酒瓶就上來了,給光頭開瓢!我們還能忍?大夫啊,你放心,我們從來不惹事兒,打完也跟店家說好了,讓他們作證,我們正當防衛,肯定不會給你惹麻煩……”

 稀裏糊塗的敘說,還什麽給大夫惹麻煩?

 你打人,還是操心自己吧。

 井東再審視幾人的情況,也就徹底沒了興趣。

 再看周一生縫合結束,上好了藥,護士開始包紮後,才下了醫囑:“三天換一次藥,二十一天拆線,不能見水,注意衛生,換藥、拆線哪個醫院都可以,不需要特地跑過來了。”

 簡單兩句話,其實周一生就能說了,可問題是他還是實習生。

 包括在醫院的許多醫生,在沒有考取醫生執照前,都沒有下醫囑、處方的權利,貌似眼前是一件極其微小的情況,但程序不能破。

 年年衛生局嚴查,還有釣魚執法,專門找人裝成各種病人上門,隻要是非執業醫生開處方,立馬完蛋,輕則科室整頓,重則醫院背處分,這種事情鬧出來,涉事人肯定下崗開除。

 當然,完善的醫療製度,也是對病人的負責。

 就說眼前這幾人肯定不是調查員,調查員也沒那麽大的毅力,為了釣魚給自己手背上一刀,跑來縫針。

 幾人聽後,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

 井東又友情提示了一句:“幾位,還是少喝點吧平時,不說你們被怎麽樣,萬一把別人打壞了,可就不好了。”

 幾人大咧咧笑了笑,好話還是聽進去了。

 可是。

 就在幾人準備離開處置室時,周一生猛的一句大喊——

 “站住!”

 “那誰,光頭,你等等!”

 周一生嗖得一下站了起來,神色嚴肅到了極點,小鮮肉冷峻臉,可是也能嚇壞不少人呢。

 光頭不知所措,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怎麽了?”

 井東錯愕,更是害怕周一生犯錯,連忙提醒一句:“小周!”

 周一生深吸一口氣:“我建議你去做一個顱內造影,現在……立馬!!”

 顱內造影?

 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井東知道啊。

 “做CT,腦部CT?為什麽?”井東問道。

 周一生自然很難便捷,因為這是係統給出的掃描結果——

 頭部表層無損傷症。

 顱內右側壓力增高,顱內出血4-6毫升,有皮下腦動脈破裂可能(79%)。

 病情評估:高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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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更了兩天,實在沒臉要推薦了,明天開始補前兩天欠的,這章將近4000字,合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