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 君有隱疾

自獵場中箭,回宮已有七日。太醫言皇帝的毒已無大礙,肩傷與背傷也在上好金創藥的治療下日漸愈合,換下的繃帶不再帶上血色。

韓君夜每日照常上朝會,批奏章,到了夜裏便留宿紫宸殿。但柳書言心裏卻總是空落落的,說起來有些羞人,這種落不到實處的空虛感來自於他的夫君已經好多天沒有碰他了。

他們曾經因為顧忌和保留,沒有向對方完全敞開心扉,好不容易才互訴衷腸,重訂鴛盟。幾日前一場刺殺,差一點又要將他們生離死別,劫後相擁,除了日常恩愛,還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肌膚相親來填滿心中失而複得的不實之感。

可是往日裏精力多得像用不完,恨不得日日纏著他做那事的韓君夜這些天總是規規矩矩,至多摟著他親親抱抱,一到熄燈就寢身體就自發離得遠遠的。

柳書言覺得十分委屈,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柳書言在房中歎氣,這都第八天了,若說韓君夜是因為傷痛力不從心,可他午後明明還舞了一小會劍,看起來瀟灑自如得很!

柳書言生了一肚子悶氣,偏偏今日韓君夜還差人來說有事要議,不來紫宸殿用晚膳。他一個人食不知味,吃過飯漫無目的地走著。走過他們定情的聽荷院,又走過空無一人的儲秀宮。

柳書言的氣漸漸消散了,韓君夜排除萬難立他為後,又為了他遣散後宮。對方做了那麽多,自己是不是也該主動一點?

柳書言越想越覺得有理,他們每次行房都是韓君夜磨著想要他,自己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一些。尋常夫妻間尚且需要一些情趣,更何況他的丈夫還是一國之君,哪能次次都要人家舔著臉麵來求。

想通了的柳書言急匆匆回了紫宸殿,沐浴之後找了一件桑蠶絲的夏日白衫換上。那薄薄的紗衣隻兩層,隱隱綽綽覆在他瑩白的身體之上。腰間係帶被他鬆鬆係著,仿佛隻要輕輕伸手一扯就能將掩藏的美景一覽無餘。

柳書言沒叫下人伺候,自己擦幹長發,用一根碧玉簪子鬆鬆挽了一半在腦後,另一半就披散在腰間。他拉開梳妝台的抽屜,裏麵零零總總擺了許多妃嬪打扮用的東西。這些精致的小瓶被內務府一匣子一匣子地送過來,侍女幫他留了一些在外頭,更多的都存進了庫房。

柳書言平日裏不愛梳妝打扮,是以還是頭一回擺弄這些東西。他先是執起一柄細小的刷子,沾取了一些黛黑色的眉粉,順著自己的眉峰細細描摹。然後又拿起一盒玫瑰色的口脂,用手指沾了點到唇上。

放下端詳片刻,好看是好看,但總覺著像個女人。嘴唇看起來亮晶晶的,好不習慣。柳書言自暴自棄地拿布巾把妝全擦掉,素著一張臉,一如往常。他五官生得精致,化了妝那是豔若桃李,不施粉黛也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總之濃淡相宜,氣韻天成。

沒過多久,韓君夜忙完了回來。本以為會天雷勾動地火,誰知這人一進門瞧見柳書言的打扮,立刻厲聲道:“怎麽穿這麽少!著涼怎麽辦,趕快把外袍披上!”

說罷就拿起屏風上掛著的一件冬日長袍刷啦展開,將柳書言圍了個嚴嚴實實。

嘴裏還教育著:“天冷了,還跟個小孩一樣不懂加衣。”

柳書言快氣冒煙了,這人根本就是不解風情!他賭氣還嘴:“屋子裏燒了地龍,哪裏冷了!”

說完不理韓君夜自己脫掉外衣翻上床去,拉過被子隻留一個背影給他。

韓君夜以為他在氣自己剛剛太凶,忙過來賠禮道歉:“阿言,方才是我語氣不好,你別生氣。”

柳書言還是背對著他,不說話。

韓君夜繼續哄道:“為夫先去沐浴,然後你打我罵我都成,行不?”

說完他退出房間去了浴室,這次韓君夜洗了好久,柳書言差一點兒都快睡著了才回來。

韓君夜從後麵抱住他的皇後,埋在他後頸處嗅他的發香。柳書言回轉身來,他已經不氣了,韓君夜說到底也是擔心他的身體。紫宸殿還未完全入冬就在皇帝的吩咐下燃起地龍,是這個時節宮裏唯一溫暖如春的內殿。

柳書言從被窩裏伸出手,一把摟住了眼前人。韓君夜被他那雙清澈惑人的眸子看得意亂情迷,傾身吻了下去。

今日他的皇後身著紗衣,皎皎如雲上月,靡靡似枝上花撩撥著他的心弦。

幾息深吻,柳書言被親得嘴唇發紅,小聲喘氣,眼睛也似蒙了一層淺淺水霧。往常這個時候韓君夜早就化身餓狼,壓上來將他剝皮拆骨,吃幹抹淨了。而今天韓君夜卻轉而又親了親他的額頭,退開一些說:“睡吧,好夢阿言。”

柳書言呆楞在那裏,一口氣哽在胸口呼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都這樣了,還是不肯要他?柳書言又羞又氣,扭過頭去裝睡。

他心裏裝著事根本睡不著,過了好久,他聽見背後深深歎了口氣,然後韓君夜悄悄起身,出了寢殿。

柳書言擁著被子坐起來,不明白韓君夜為什麽歎氣,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哪裏。莫非他偷偷養了新歡?等自己睡著了好去找他?不可能,柳書言立馬否決了這個猜測,韓君夜不會這麽對他的。

那又是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不和他行房,還自己偷偷歎氣。莫非……他中毒箭之後……那方麵……不行了?!

柳書言自認為發現了真相,擔憂之餘又覺心疼,韓君夜受的打擊肯定很大吧,他還憋在心裏不肯說。其實經曆這麽多,自己早認定他是唯一的靈魂伴侶,能不能做那種事根本不會動搖自己想要跟他相攜一生的心。

柳書言披上衣袍,準備去找韓君夜,他不想再讓他一個人痛苦,他要對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他們都能共度難關。

紫宸殿小書房,韓君夜在挑燈夜讀。柳書言輕輕推開房門,裏麵的皇帝吃驚地站起來,幾步過來,又替他緊了緊披風的係帶。

“吵醒你了?”韓君夜溫柔地問。

柳書言搖搖頭,然後開始了自己的開導:“皇上,諱疾忌醫,箭毒的後遺症也許隻是一時的。”

韓君夜莫名其妙,說道:“朕沒有後遺症。”

柳書言了然地看他,涉及到男人的自尊,韓君夜不願承認,不願麵對。“其實也沒關係,就算你……你不舉,我也還是喜歡你。”

韓君夜被這怪異的表白甜了一瞬心房,隨即挑著眉反問:“不舉?”

柳書言點點頭:“嗯,大不了以後不做了嘛,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啊?要是你願意……”他聲音越說越小,自己都難以想象把韓君夜壓在身下的畫麵。

而韓君夜此刻簡直哭笑不得,敢情他忍得這麽幸苦,他的皇後卻以為他不能人道了。他懶得解釋,一把扯過柳書言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下壓。

柳書言驚得飛快地抽回了手,耳朵紅成了二月的梅。“你,你……”

這人分明好得很,“那你為什麽不要我!”

柳書言這幾日積攢的委屈全出來了,韓君夜既然好好的,為什麽偏偏就是不肯碰他。

“你是不是厭了我了!”

柳書言連珠帶炮地發問,帶著一種嬌蠻的勁頭。韓君夜一邊心急地解釋,一邊又愛他這樣的小表情。

平日裏的柳書言知書達禮,溫潤如玉,偶爾才會亮出一點恃寵而驕的模樣。

而韓君夜樂於他的阿言在自己的寵愛下生出小脾氣來,就像備受寵愛的貓咪才敢撓人,因為它知道就算抓傷了也不會挨打。他不希望他的皇後謹小慎微同自己相敬如賓,他想要的是同柳書言恩恩愛愛,不分你我。

“哪會,若我厭了你。何苦還要受這罪?”韓君夜說完眼神示意了柳書言剛剛碰過的地方,那裏還強烈地昭示著自己的存在。

這下柳書言徹底不懂了。

韓君夜摟過人解釋:“太醫說餘毒基本已解,可我怕還未清幹淨,所以不敢要你。”

柳書言起先沒反應過來,後來想起韓君夜每次都要弄他裏邊。支支吾吾地說:“都,都這麽多天了,應該沒事了吧。”

“阿言是不是想要了?”韓君夜用蠱惑的嗓音問。

“沒。”柳書言說得相當沒有底氣。

韓君夜輕笑一聲,“穿得這麽撩人,皇後還說不是在勾引朕?”說罷伸手去解柳書言的披風。

柳書言被親得說不了話,一雙微涼的手從解開的衣襟摸進來,惹得他一陣輕顫。

“沒有滿足皇後,是朕的不是。”韓君夜將柳書言壓向貴妃榻。

“你剛不是說要禁欲麽?”柳書言擋不住那雙作亂的手,於迷亂中問身上的人。

韓君夜如滿弓的弦,早就快繃不住了。他自己強行忍耐,柳書言卻幾度撩撥,到這地步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阿言,我保證不弄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