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又見公主

韓效古得知太子要將玉娘當做證人放在自己府上保護起來,很是不情願,因為他和曹廣祿一樣,認為根本沒有必要。

太子親眼所見的事,還要什麽證人,何況曹廣祿已經忽悠了國子監祭酒,讓他主動向陛下上報。

可太子非說肯定有人會害玉娘,不想她因為此事受到牽連,如果先生不收留,他就將人帶回東宮。

東宮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這玉娘就算不是壞人,也是來曆不明的人,作為太子太傅的韓效古,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早知你這麽不省心,當初我就不該答應陛下給你做先生。”他翹著胡子說道。

太子知道他這是鬆了口,頓時眉開眼笑,絲毫不在意他的無禮,拱手道:“先生真是個大好人。”

“少來這套!”韓效古瞪眼,轉頭又問玉娘,“我府上不養閑人,你可會什麽手藝?”

玉娘很慌亂,下意識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抿了抿嘴,舌頭在唇上舔了一圈。

玉娘想了想,隨即怯怯道:“奴婢,奴婢從前在妙心齋做過雜工,偷偷學了些做茶點的手藝,他家的招牌蓮蓉酥奴婢也會做……”

“妙心齋呀?”太子誇張地拔高聲音,“先生,妙心齋的蓮蓉酥你可是讓人排了好幾回隊都沒買來呢,這下好了,送到你門上來了,以後你再也不用排隊了,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

“為師有那麽饞嗎?”韓效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會做個蓮蓉酥,就想一輩子賴在我府上不成?”

太子忍著笑哄他:“先生莫生氣,好不好的試試手藝再說嘛,天要黑了,我還得回去見父皇,人就交給你了。”

說著不等韓效古再說話,轉身撒腿就跑。

“你給我回來!”韓效古大聲叫他。

太子並不理會,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臭小子!”韓效古恨恨罵了一句。

玉娘呆呆站在原地,看著那一抹金色在將晚的天色裏飛快遠去,心裏空落落的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太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宮,到幹清宮去見他的父皇明昭帝。

一進幹清宮的門,就聽到小女孩咯咯咯的笑聲,曹廣祿正馱著年僅四歲的長寧公主在院子裏玩耍。

“駕,駕……”長寧公主一身粉色衣裙,粉嘟嘟的小臉俏皮靈動,摟著曹廣祿的脖子大聲催促他快跑。

“寧寧!”太子走進去叫了一聲。

長寧公主回過頭,看到他,立刻歡喜大喊:“哥哥,太子哥哥……”

曹廣祿背著公主轉過身:“殿下回來了,陛下正在裏麵和祭酒說話。”

“動作還挺快。”太子笑了笑,隨口應了一句,上前將妹妹抱下來,“你怎麽又纏著曹公公?”

長寧公主膩在他懷裏,小嘴噘得老高:“父皇在忙,不肯和我玩,哥哥你跑到哪裏去了?”

“哥哥去國子監了。”太子抱著她往大殿裏去,“父皇既然在忙,你就不該打擾他,咱們去和母後一起用晚膳,好不好?”

“好吧!”長寧公主不怎麽情願地點點頭。

太子看向曹廣祿:“孤先去坤寧宮,父皇忙完了,你再來叫我。”

“奴婢遵命。”曹廣祿躬身道,“殿下和公主慢走。”

“哥哥,國子監好玩嗎,我也想去。”

“不是太好玩,現在太熱了,等天涼快了哥哥帶你去。”

“好。”

兄妹兩個說著話來到坤寧宮,坤寧宮的晚膳剛剛擺上。

一個宮女走出來,看到兩人,忙笑著迎上去:“娘娘才說了讓奴婢去前麵接公主回來用膳,可巧殿下就把公主送回來了。”

她說著伸手去接公主,公主卻不肯讓她抱,摟著太子的脖子不撒手。

皇後何棲鳳聞聲走出來,見此情景嗔怪道:“寧兒,你都多大了還讓哥哥抱,這大熱天的,瞧把哥哥累的,快下來。”

長寧公主鼓起腮幫子,像生氣的小河豚,從太子懷裏溜下來。

何皇後搖搖頭,一手牽起一個孩子,往殿裏走去。

“聽說你今兒個在國子監救了一個小姑娘?”她一邊走,一邊隨意向太子詢問。

太子愣了下,繼而笑道:“母後消息真是靈通,這麽一會兒功夫,您就什麽都知道了。”

“不是我消息靈通,是留意你動向的人多。”何皇後說道,“正因如此,你才要事事謹慎,尤其在宮外,一舉一動都不能懈怠。”

“母後放心,兒臣心裏有數。”太子應道。

何皇後點到即止,過了一會兒又問:“那姑娘被你安置到哪裏去了?”

太子略一猶豫,還是說了實話:“兒臣擔心有人會加害於她,把她送到效古先生家裏暫避風頭,等這陣子過去再把人送走。”

“嗯。”何皇後點點頭,“你做事向來周到,母後相信你,這件事既然已經到了你父皇那裏,接下來你就不要再插手了,那姑娘的事也交由效古先生做主。”

“是。”太子明白母後的意思,並未多說什麽,接下來的日子,也沒有再出宮走動。

玉娘就這樣在韓府住了下來,每日負責給效古先生做茶點。

效古先生對她的手藝很認可,也沒有分配她別的差事,無事可做的時候,便將自己在國子監的所見所聞整理成腹稿,完善了一遍又一遍,等著太子叫她去做證。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她把這些話翻來覆去背得滾瓜爛熟,太子始終沒再露麵,也沒有派人來傳喚她。

大概過了一月有餘,她終於鼓起勇氣向效古先生詢問,問太子殿下怎麽還沒叫她去作證。

效古先生被她問得愣住:“那事早就處理完了,你還惦記著呢?”

玉娘愕然:“不要證人也可以嗎?”

“哈。”效古先生忍不住笑起來,“你可真實誠,那小子要是有你這麽實誠,老夫能省好多心。”

玉娘許久才反應過來:“所以,殿下讓奴婢留在這裏,不是為了作證?”

效古先生笑而不語,將空了的茶盞推過去。

玉娘忙為他續上茶水,心中暗想,既然不是為了作證,太子殿下何必為她這樣一個雜草般的人大費周章?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呀,自己何德何能讓他如此費心?

從這天起,這個疑問一直盤桓在她心頭,直到很久以後再次見到太子,才得以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