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最後一戰

聽到諾曼。伯納爾德的話, 特種兵們麵麵相覷,白大褂們看著炸毀的大門控製器互相交換著眼神,好一會沒人說話, 也沒人開槍。

就在場麵僵持不下時, 忽然有人向著地堡負一樓左側的牆壁移動,正是伊麗莎白。伯納爾德。

金發碧眼的女人抱著小女兒, 牽著大兒子,堅定地朝著地堡側門走去。她身邊跟著一位棕發女子, 懷裏也抱著一個小男孩, 惴惴不安地說:“莉茲,我知道那是你的父親,可是……”

“我選擇側門,並不僅僅是因為相信我的父親, ”伊麗莎白看了眼不知什麽時候齊刷刷轉頭注視著自己的白大褂們, 聲線有一絲不穩, 卻依然堅定,“至少在有爭議發生時, 父親隻是建議我們走側門,而他們, 想直接開啟正門,甚至連個理由都不想給。”

此話一出, 女人們頓時**起來, 不少人抱起孩子跟在了伊麗莎白身後。

附身者們頓時急了,他們壓根沒想到事態會如此發展。

在他們的計劃裏,當他們釋放出實驗體後, 地堡裏的幸存者會在國防部長的率領下前往地麵, 隻要能保證開啟地堡大門, 赫爾曼就會得到“實驗室”補充。

一開始他們的計劃很順利,雖然諾曼。伯納爾德組織了人手反抗,但他隻是一個五星上將,在國防部長的壓製下,他能調動的人手不多。並且再過一個小時,那些被實驗體咬傷的士兵都會被轉化為變異人,戰鬥格局會瞬間翻轉,壓根不需要他們多費心。

誰知道這些愚蠢的人類為了搶奪離開地堡的優先權,居然發生了爭執和踩踏,如果不是國防部長帶著人和槍趕來,他們甚至想要直接用暴力手段開路。

經過反複協商談判,這群貪婪的人類終於同意讓婦女和孩子先走,至於他們這群科學家,則因為人少勉強被放行。

好不容易抵達了負一樓,眼看勝利在望,誰知道諾曼。伯納爾德居然隱藏在護送的特種兵當中,甚至藏著一部衛星電話!

艾爾達眼中閃過一絲悔恨。當初選擇附身所有普爾切高官時,諾曼。伯納爾德恰巧離開地堡,率領部下運送物資。作為所有五星上將裏年齡最大,且作風極度老派、古板的鷹派代表,他被普爾切高層排擠,就連五星上將的頭銜都是前任總統錢寧。貝內特授予的。

這樣一位遊離在普爾切權力中心之外的將軍,因一開始批量附身時不在,之後也被遺忘,竟成了所有普爾切實權人物中少數的漏網魚之一……

而如今這條魚,給他們的計劃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眼看越來越多的人在伊麗莎白。伯納爾德的帶領下向左側牆壁移動,甚至有部分特種兵垂下了槍口,艾爾達忽然厲聲道:“你說你不相信我們,那我們憑什麽相信你的父親?他說那邊有援軍就一定有嗎?總統閣下曾多次聯絡國民警衛隊,一直沒得到回應,為什麽你的父親說聯係就聯係到了?”

伊麗莎白聞言,不但沒有產生絲毫懷疑,反而加快了腳步:“至少衛星電話裏是真的有人在回應!”

“那也許是叛軍,想要劫持你們控製地堡!”

“那也比情況不明的廣場要強得多!”

“赫爾曼博士就在廣場上!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

“那你讓他打電話啊!”

“……”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集中於這場爭執時,幾名白大褂忽然撲向最近的特種兵,搶奪他身上的手雷想要炸開大門。

保護諾曼的特種兵們見狀,立刻將槍口對準搶手雷的科學家們,嘴裏怒喝道:“住手!舉起手來!”

可是這些怒喝聲非但沒有製止他們,反而讓剩餘的附身者們也行動起來。他們迅速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人參與搶手雷,另一撥人擋在前

麵,用肉身堵槍口。

國會山地堡的大門雖然很大,但為了減輕重量用的是中空材料,加之上麵有巨大的花崗岩底座遮擋,因此除了防火排水措施做得好以外,並沒有在防爆上下大功夫,手雷不至於炸毀整扇門,但開個口子還是沒問題的。

意識到白大褂們的意圖,諾曼。伯納爾德頓時衝著那些還在猶豫的特種兵們大吼道:“現在情況還不明了嗎?不能讓他們搶到手雷!疏散人群,開槍!”

特種兵們如夢方醒,距離左邊牆壁最近的十幾個人立刻開始引導婦女孩子們有序向左側撤離,另有人幾步衝到牆邊一拳砸開了側門的開關。

與此同時槍聲和爆炸聲同時響起,女人和孩子們的尖叫聲也響徹地堡,伊麗莎白。伯納爾德回頭望去,卻隻看到驚慌的人群和滾滾黑煙,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父親在哪,是否還活著。

恐慌無助襲上心頭,伊麗莎白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過,但看著懷中的一雙兒女,她隻能咬牙回過頭,淚流滿麵地看著牆壁在電機的轟鳴聲中緩緩開啟。

隨著門縫越來越大,伊麗莎白也越來越緊張,父親的安危與身後的槍聲爆炸聲混雜著內心深處的不安,讓她有股抱著孩子們躲回地堡的衝動。

萬一被那個女科學家說中了呢……萬一門後的不是援軍而是……

麵對未知的惶恐扼住了她的喉嚨,直至牆壁大開,門後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眼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身著軍方製服,看著有些灰頭土臉,似乎經曆過大戰,但依然精神矍鑠的普爾切士兵。

“謝天謝地……”伊麗莎白心底一鬆,可還沒等她徹底安心,從普爾切士兵中走出一個人來又讓她提起了心。

那是一名身著全身黑色連體服,帶著黑色頭盔,完全看不見真麵目,且一看就不是普爾切士兵的人。

他身上的製服泛著金屬光澤,看起來十分堅硬卻又兼具了布料的柔韌感,不見一絲褶皺卻完全不會影響動作的流暢性,甚至有種第二皮膚的感覺。

剛一露麵,黑衣人就抬手做了兩個手勢,而那些普爾切士兵明顯聽命於他,瞬間做出反應。

他們分為涇渭分明的兩批人,一批人逆著人群舉槍進入地堡,另一批人則大聲安撫著女人和孩子,帶領她們進入地下停車場。

伊麗莎白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人群裹挾著進入了停車場,驚慌中她隻能無助地大喊道:“我的父親是諾曼。伯納爾德……他怎麽樣了!告訴我他還活著嗎?”

“女士,女士!請冷靜一點!我們正在設法控製局勢,將軍會沒事的!請你跟我們走好嗎?”一名白人士兵扶著伊麗莎白的背心,試圖安撫並把她帶到安全地點。

可剛走了沒兩步,伊麗莎白就停下了腳步,驚叫道:“這不是離開車庫的方向!你們要帶我們去哪?!”

這一嗓子,一下子讓跟隨士兵轉移的女人們慌了,原本還算井然有序的隊伍瞬間崩散。

“怎麽回事?我們不是要離開地堡嗎?”

“不是說有安全通道嗎?”

“你們到底要帶我們去哪?”

“不要碰我!別碰我兒子!”

就在事態即將失控時,電機轟鳴聲再度響起,眾人回頭一看,地堡側門正緩緩歸位,不一會便完全關閉,恢複成了牆壁的狀態。

伊麗莎白愣住了:“為什麽……為什麽要關門?!還有人在裏麵!我的父親……地堡裏……你們為什麽要關門?!”

“我的丈夫還在地下!”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眼看騷亂四起,一名普爾切士兵舉槍朝著天花板開了幾槍,待人群安靜下來後,他沉聲道:“關門是因為地堡的人不能出來,就連你們也暫時不能離開國會

大廈。”

“為什麽?!”所有人都驚了。

“地底的變異人會汙染人類,而我們缺少交通工具無法送你們離開。隻能等地下清理幹淨,確定汙染沒有擴散後,再帶你們回地堡。”

“你撒謊!”一個女人站了出來,“國家實驗室公布過研究報告,變異人無法汙染人類!”

“那是以前。”大兵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而且真相是什麽,你們上樓就知道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看一眼就行了,一定要遠離國會山廣場,不然我們也無法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現在,你們是跟我們去相對安全的樓上,還是繼續呆在這個變異人隨時可能衝進來的停車場裏?”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女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間或夾雜著孩子們的哭聲,許久沒人說話,也沒人行動。

最後還是伊麗莎白率先打破沉默:“你說上樓就能知道真相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大兵沒什麽表情的回答。

伊麗莎白看看已經徹底關閉的地堡側門,又看向地下停車場出口方向。在她的記憶裏,國會山大廈的地下停車場一共有兩個出入口,並且直接和街道相連無遮無攔……

思考良久,她將女兒和兒子交給好友:“幫我照顧好他們。”

“莉茲……”

“媽媽!”

伊麗莎白撫了撫兒女的頭發,轉身對大兵道:“我跟你上去看看。”

大兵冷哼了一聲:“你這樣做有意義嗎?她們還能去哪?”

伊麗莎白抬了抬脖子:“至少她們還有選擇權。”

大兵翻了個白眼:“我看你們是吃飽了撐的。”話雖這樣說,大兵卻沒有拒絕伊麗莎白,而是轉身帶著她朝電梯間走去。

很快兩人便抵達電梯間,準備從安全樓梯上樓。

到了國會山大廈一樓,大兵示意伊麗莎白跟在自己身後:“就一眼,看完就撤,明白嗎?”

伊麗莎白點點頭,跟在如臨大敵的大兵身後,離開安全通道,進入國會山大廈一樓大廳,通過門廳被全部震碎的玻璃幕牆,看清了國會山廣場的情形。

一分鍾後,伊麗莎白扶著安全樓梯的扶手不斷幹嘔,好一會才顫顫巍巍地抬頭看向大兵:“你…你確定…樓上安全?萬一被撞塌了……”

大兵沉默良久,緩緩道:“如果國會山大廈被撞塌,那也意味著人類的全麵潰敗。能在這個時候死去,比留下來看著自己和親人遭遇汙染好得多。”

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場景,伊麗莎白臉色蒼白地點點頭:“你說得…對……”

***

地堡一樓,奧布裏跟在黑衣人身後進入地堡,並在其授意下關閉了側門。此時地堡內一片混亂,爆炸導致特種兵和科學家們都傷亡慘重,好在地堡大門看起來安然無恙。

側門關閉讓部分特種兵警覺,但此情此景他們也沒別的主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諾曼。伯納爾德身上。

在混亂剛開始時,諾曼便被身邊的特種兵保護著退到了角落,看到側門被關閉以及站在普爾切士兵中的黑衣人,他也同樣充滿了疑慮和驚訝,但表麵上還是強裝鎮定地大聲問道:“誰是奧布裏。沃克?”

奧布裏越眾而出,對著諾曼行了個普爾切軍禮:“將軍,我就是奧布裏。沃克。”

諾曼點點頭,視線看向黑衣人:“他呢?”

穿著太空服的紀文成輕笑一聲,用明顯經過變聲的詭異聲音回答道:“將軍,現在重點不是問我是誰,而是接下來該怎麽做。”

“怎麽做?難道不是撤離其他人嗎?”諾曼沉聲道。

“將軍,”奧布裏聞言上前一步,低聲道,“有件事我想向你匯報。”

諾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黑衣人。

之前他之所以選擇相信奧布裏的話,一個是因為地下變異人出現的實在過於詭異,且數量遠遠超過實驗所需。加上主機房“恰好”出問題,讓他們無法得知地麵的具體情況,知道加密頻道密碼的奧布裏自然成了獲得不同信息的唯一來源,而之後那群科學家們的表現,更是證明了他的預感沒錯。

但是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至少奧布裏之前並未提起過黑衣人的存在。

不過想到白大褂們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搶奪手雷炸門的行為,諾曼最終還是開口道:“……什麽事?”

奧布裏沒有直接開口,而是看了看諾曼身邊的特種兵。

諾曼沉吟片刻後開口道:“去打掃戰場,把咱們的人和白大褂們分開,別混在一起。”

“是!”

待其他人走開後,奧布裏上前湊到諾曼耳邊低語起來。

片刻後,諾曼。伯納爾德發出一聲驚呼:“你說什麽?!”

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了,他壓低聲音急切又憤怒地追問:“你確定?”

“將軍,是真是假,再過十幾分鍾就知道了。”

諾曼從奧布裏黝黑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卻能從他的眼中看到堅定和毋庸置疑,而他身邊不動如山的黑衣人似乎成為了最強有力的佐證。

就在這時,幾名政府高官從直達電梯中走出,看到滿地屍體,他們眥目欲裂:“出什麽事了?!布魯諾…代理總統在哪……天啊!諾曼。伯納爾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諾曼看著官員們,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根據憲法,你們應該稱呼我為代理總統。”

“……那前代理總統呢?他怎麽死了?還有他們!為什麽國家實驗室的人都死了?”

“因為他們危害了國家安全。”諾曼不帶一絲情緒色彩地陳述道。

“國家安全……”為首的官員深吸了一口氣,指著紀文成破口大罵,“那他是誰?不要告訴我他是軍方的秘密武器!”

諾曼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怎麽上來了,不是要組織其他人有序疏散嗎?”

官員們一愣,緩緩地放下了手。

當初在入侵地堡時,赫爾曼和艾爾達商量的結果便是,以附身科學家為主,普爾切高層控製幾個要員就可以了。

因此在組織撤離時,附身高官的組織液假裝大義選擇墊後,換得人數眾多的科學家們進入撤離第一梯隊的名單,以保證赫爾曼能及時得到援助。

因主機房的“故障”,最底層國家實驗室被變異人占據,它們無法得知同伴的具體情況,但幾次爆炸造成的動靜還是讓它們起了疑心,於是直接扔下其他人,搭乘電梯來到負一樓。

對於它們來說,保證自己人離開地堡援助赫爾曼是最重要的事,至於其他人,完全可以喂給實驗體,如果能傳播汙染形成實驗體大軍,那更是再好不過。

“我、我們隻是聽到爆炸,有些擔心所以上來看看情況!”

“是嗎……”諾曼臉色一沉,對特種兵們做了個手勢,下一秒這群不過十幾人的普爾切高官便被團團包圍。

“諾曼。伯納爾德你想做什麽?!”

“你要造反嗎!”

諾曼沒有理會他們,直接命令道:“小心手雷,一旦有人妄動,格殺勿論。”

說完,他轉頭看向奧布裏:“二十分鍾,二十分鍾後如果沒有發生你說的情況,立刻打開側門,組織撤離。”

奧布裏暗自歎了口氣,行禮道:“是。”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地堡內外都陷入了僵局。

蘇則為了阻止赫爾曼進入地堡,擋在入口處無法移動;赫爾曼隻要一

靠近就會被削掉血肉,甚至損失組織液,隻能在外圍徘徊。

地堡內附身者被團團包圍,不管如何怒罵威脅也無法移動一步,隻要有搶奪手雷的行為就會倒在血泊之中;前線則戰況激烈,整個地下三十層幾乎被全毀,大部分實驗體被掩埋,隻有少數不斷衝擊防線,時不時發起偷襲;而被滯留在地下的人群再次發生騷亂,雖然不至於踩踏,卻開始衝擊關卡,就連阻止他們的軍隊都產生了動搖,防線岌岌可危。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諾曼。伯納爾德收到了地下前線打來的衛星電話。

“將、將軍……有人被汙染了……受傷的士兵被汙染了……他們…他們變成了變異人!!!”

諾曼。伯納爾德震驚地看了眼奧布裏,隨即怒吼著下達了命令:“防線後縮!所有負傷者單獨看管!如果有人隱瞞傷情,立即槍斃!”

掛斷電話,他轉頭環視一圈,沉聲道:“因為國家實驗室的邪惡實驗,地底的變異人已經能突破限製汙染人類。現在,我要前往前線指揮作戰,願意跟我下去的就一起來,不願意的,跟隨他們上去保護婦女兒童。”

指了下奧布裏,諾曼轉身就往通往地下的通道走去。

這時紀文成突然開口道:“將軍,我跟你一起下去。另外,這些屍體必須遠離地堡入口。”

諾曼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

紀文成做了個手勢,幾十名跟隨他進入地堡的普爾切士兵立刻上前,一人直接炸毀了直達電梯,其餘人抬著屍體就往電梯井裏扔。

看到他們的行為,特種兵們麵麵相覷,終於有一人忍不住開口問奧布裏:“長官,能告訴我們將麵對的是什麽嗎?”

奧布裏看了他們一眼,許久才緩緩回答:“怪物。”

待所有屍體處理完畢,剩餘的疑似附身者也被押回地下,紀文成拍了下頭盔:“障礙已清除。”

聽到小晶傳來的話,蘇則揮動彎刀讓光華橫掃過麵前的變異生物。待清出一片空地後,他看著奇形怪狀完全看不出原本樣子的赫爾曼,甩了甩手中的斯丹勒思之刃——

“來吧,最後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