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還不如賀南鳶呢!

【米夏站在鏡子前,將自己新染的紅色頭發抓成帥氣的造型。忽然,他放在客廳裏的手機響了。他最後撥了撥劉海,離開衛生間。

“大消息啊米夏!”

郭家軒的大嗓門在米夏耳邊炸開。他拿遠了手機,連忙調小了音量。

“現在你那兒應該是半夜吧,什麽消息讓你大半夜不睡覺給我打語音電話啊?”米夏沒骨頭一樣在沙發上躺下。

電視裏播著他隨便按的紀錄片,醇厚磁性的外國男聲在宇宙星辰的背景下,向大家介紹著近年來物理界最偉大的發現——意識到底是什麽。

“你知道賀南鳶和莫雅都考到首都大學去了吧?”

聽到莫雅的名字,米夏停下了撥弄劉海的動作:“當然知道啊,不是還你說的嗎?賀南鳶總分全省第一,要不是不能宣傳,校長那老頭恨不得用橫幅把學校包起來。”

「……在彭羅斯試圖用量子活動解釋人類意識與靈魂時,大家都覺得他瘋了。但物理本來就充滿了瘋狂,當年畢達哥拉斯提出地球是個球體時,也有許多人認為他瘋了。」

“我們村不是有幾個也考到首大去了嗎?這次暑假他們回來,跟我說了個八卦,賀南鳶跟莫雅在一起了。”

米夏還以為他要說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一聽就這,當下有些索然無味:“在一起在一起唄,他倆挺配的。”

郭家軒沒想到他是這反應,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要生氣呢,你高二那會兒不還挺喜歡莫雅的嗎?”

“你都說是高二時候的事了。我確實追過她,但她沒答應啊,咱倆既然沒成,那她跟誰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我生氣什麽啊?而且我現在都有女朋友了……”

對麵傳來一聲粗獷的尖叫:“你什麽時候有的女朋友?”

米夏伸手去夠茶幾上的香煙盒:“上個月吧。”

他抽出一根煙咬在齒間,打火點燃。

「如今大家已經對“平行世界”的概念十分熟悉,用一個經典思想實驗做例子——薛定諤的貓。你想知道貓到底是死是活,就必須打開箱子。這個“選擇”裏,注定會產生兩個不同的平行宇宙。平行宇宙的形成正是因為不斷地“選擇”,而促使我們作出“選擇”的,正是我們的“意識”。」

“怎麽認識的?你們學校的?外國人嗎?”郭家軒好奇不已,已經完全將賀南鳶與莫雅的事丟在腦後。

“在同學組織的派對上認識的,華裔混血,爸爸是華人,媽媽是外國人。”米夏語氣裏帶著點嘚瑟,“可漂亮了,那睫毛,忽閃忽閃的,跟洋娃娃一樣。”

“謔,好福氣啊少爺。”

「而這種觀察者效應,既觀測後疊加態坍縮成其中一個具體狀態的分裂過程,就是著名的“多世界詮釋”。我們的世界在不斷的分裂中,而人類的存在,正是所有“可能性”的集合。」

又聊了點彼此的生活近況,知道郭家軒父母身體都挺好,米夏眼看跟女朋友約定的時間要到了,便掛了電話。

他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拿起遙控器最後看了眼電視。

「2009年,霍金為“時空穿越者”準備了一場特別的晚宴,可惜的是,直到最後都沒有客人出現,這場實驗宣告失敗。但如果“意識”是量子活動的產物,穿越時空未必需要帶上身體一起。」

「當你的意識與平行世界的你的意識在宇宙中發生量子糾纏,你們之間就可以輕鬆搭建物質與信息的橋梁,使穿越時空成為可能。」

「現在,或許正有一個“意識”在更高的維度觀察你呢!」

“還真是萬物皆可量子力學……”米夏從來不是學霸,隻覺得聽得雲裏霧裏,神神叨叨的。

毫不猶豫按下關機鍵,他穿上外套,拿上車鑰匙,哼著小曲邊撥打女朋友的電話邊朝門口走。

“寶貝,我現在出門了,預計半個小時到你那裏……”他拉開房門,與門外的人撞個正著。

看著眼前形容憔悴的男人,米夏錯愕地叫出他的名字:“廖燁川?”

男人有著一副俊美又陰翳的麵孔,他站在門外,完全擋住了米夏的去路。

“為什麽?”他有些神經質地小聲重複著“為什麽”,朝米夏伸出了手。

“你幹什麽?”米夏嫌惡地連忙避開。

“米夏,怎麽了?”電話那頭的女孩聽到聲音,有些擔憂地詢問。

米夏瞬間柔下嗓音安撫她:“沒事,遇到個神經……”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廖燁川從懷裏掏出了槍。

“你……”米夏驚恐地瞪著對方。

“砰!”

廖燁川扣動扳機,一聲巨響過後,米夏倒了下去。

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溢出,微闔的眼眸中漸漸沒了焦距,隻是幾秒,他就死了。

“為什麽,你要喜歡別人?”

廖燁川蹲下身,撫摸著米夏還帶著餘溫的臉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我彈跳著從**坐起,因為劇烈的惡心和暈眩,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到地上,抱著垃圾桶就開始幹嘔。

經過一夜,胃裏的東西早就消化了,我根本沒吐出什麽東西。

救命啊!為什麽未來改變了,我沒有和賀南鳶在一起,我們愉快地各自有了女朋友,我卻被廖燁川打死了啊?

廖燁川這貨是不是有病啊??

一想到他打死我還猥褻我的屍體,我對著垃圾桶又噦了起來。

如果說每個人不同時期都有不同時期的命中死敵,那廖燁川,就是我初中時候的死對頭。

我初中念的是私立學校,裏頭鄙視鏈特別明顯。就跟一些小說經典設定一樣,old money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因此看不起我們這些暴發戶的兒子,覺得跟我們一個學校簡直掉價,平時看我們就像看垃圾一樣。

廖燁川可以說是我們年級old money派的帶頭人,我做什麽他都要跟我對著幹,沒事就對我開嘲諷,罵我是腦幹缺失的蠢貨,專門以打壓我為樂。

我初三那會兒不小心和同學抽煙把實驗樓點了,滿身狼狽地逃出來,迎麵撞上跑來看熱鬧的廖燁川。他一看到我臉色就鐵青鐵青的,像是恨不得劈開我的腦子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

我被他搞出不少心理陰影,那幾年除了米大友就最恨他了。後來我被米大友送來山南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難道他也他媽暗戀我?不是,為什麽暗戀我的都是男的,還都是死對頭啊?我是加了什麽“死對頭百分百會愛上我”的buff嗎?

我吐得全身脫了力,一時起不來,幹脆就這麽抱著垃圾桶跪坐在地上梳理起夢境。

首先,未來發生了改變。

其次,莫雅喜歡的是賀南鳶。

最後,廖燁川暗戀我。

一陣惡心感襲來,我無法抑製地再次幹嘔起來,眼淚合著口水一同落入垃圾桶裏。

操,還不如賀南鳶呢!

難道是因為我昨天跟他打架了,所以改變了未來?

如果我和賀南鳶在一起,我就不會出國,不會出國就不會遇到廖燁川,也就不會被他打死。是這個道理吧?那如果我堅決以後不出國,是不是就不會被廖燁川打死?

還是隻要不攪基,我就會死?

……不能吧?

這算什麽?天選基佬嗎?

耳邊響起門鎖轉動聲,我眼裏含著淚,轉頭看向門口,與從外麵洗漱回來的賀南鳶四目相對。

他停住腳步,看到我的樣子,一點點蹙起眉頭:“你哭什麽?”

我的身體和心靈在剛剛同時遭受了巨大的創傷,現在看到他就來氣。

“宿醉沒見過啊!”說著,袖子在眼睛上一抹。

因為剛剛嘔吐的行為,我鼻子全塞住了,這會兒說話就有些黏黏糊糊,一點氣勢都沒有。我悲從中來,眼淚控製不住往外掉。

蒼天啊!你到底有什麽事讓我做啊?沒事的話能不能把這個能力收回去啊?我受夠這些臭男人了!!

賀南鳶被我懟過後,沒再試圖和我搭話,將洗漱盆放回架子上後,拿著熱水瓶又出去了。

我艱難地抓著梯子才從地上站起來,一看牆上時間,已經九點了。

像條死魚一樣趴在桌子上恢複著體力,隱約聽到賀南鳶似乎有回來過,放下什麽東西又出去了。

肯定是去找左勇他們了。也好,免得大家共處一室尷尬,我現在一點不想麵對他。

胃好難受,想喝熱水……

我拖曳著腳步來到牆邊,拿起自己那隻熱水瓶,打算去水房打壺熱水,結果發現壺裏沉甸甸的,熱水是滿的。

明明記得……昨天我沒打水啊?

瞥了眼賀南鳶的桌子,他剛剛是不是打錯壺了?

管他呢。

拎著壺給自己杯子裏倒上熱水,又從郭家軒那壺裏倒了點涼的摻進去,混合成微微燙的六十攝氏度白開水。我愜意地靠在椅子裏,雙手捧著搪瓷杯,為著終於溫暖起來的胃舒適地喟歎出聲。

身體好一點後,我覺得我又可以了。

既然未來是可以改變的,那我其實可以嚐試多種可能性,說不定就給我打出個大團圓結局呢?

實在不行……我也隻能犧牲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