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在進廠前,關於101位練習生中有關係戶的風聲早已不脛而走。
從集合到初舞台錄製當天,私下有人拉小群聊八卦,揣測不出未來皇族是哪個小婊砸,但首先可以把那些小公司來的排除開外了——
陸岐琛就是其中之一,他融入不進練習生的世界,別人說的他不太感興趣,看著就不是出道的苗子。
初舞台測評當天,快進到金字塔選座結束。
錄製每個選手入場流程卻已經花了近兩個小時,別說初舞台,現在導師才剛入場,他屬實沒想到選秀綜藝能這麽磨人,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陸岐琛昏昏欲睡,被隔壁鍋蓋頭老鐵拍了拍肩膀:“帥哥,鏡頭剛從你麵前掃過去。”
陸岐琛睜開眼:“沒事,我睡覺從不流口水。”
鍋蓋頭:“……”
被提醒了,陸岐琛隻好強撐困意醒幾分鍾,終於等來了練習生們上台表演。
坐席全程熱鬧捧場,可謂是兩岸猿聲啼不住。
場館裏悶熱,陸岐琛扯了扯衣領,視線不自覺眺過眾人腦袋,落於淺棕發色的青年影帝導師身上——
脊背挺拔,儀態優雅,穿一身單薄的杏色西服,正在微微挽起袖管,輪廓莫名有些熟悉。
從陸岐琛的角度,僅能看到瞿時念的側臉,像在觀賞一隻興致不高的白天鵝。
看來影帝接這個通告無非是因節目組給得太多了,陸岐琛輕嗤,顯然他的興致也好不到哪裏去。
沒有什麽比一個酒保被抓來當練習生更絕望的了,空投了百來個人進錄製棚的行為完全是在反人類,而他這種小作坊公司出身的小透明,陪跑也隻能輪在最後。
所以在“抽”到表演順序為倒數第二時,他就知道不見縫插針式多睡會就是在等猝死,斷斷續續睡到後半夜。
“下一個舞台,燒鍋娛樂陸岐琛!”
陸岐琛像有特異功能,在鏡頭掃來前睜開眼,那張深邃英氣的俊臉顯在大屏幕上,練習生們紛紛倒吸口氣——
“燒鍋娛樂是哪家野雞公司啊,還能挖來這種顏值的大帥哥?!”
“這哥們的冷臉太斬了,怎麽會是小作坊出身啊?”
“實力怎麽樣?誰跟他走得近一些?”
好歹是練習生,顏值不說萬裏挑一,放在馬路上能隨便壁了路人,像陸岐琛這樣能讓一大群帥哥自歎不如的顏值,簡直算是頂尖上品的級別。
尤其當陸岐琛在舞台打光下,皮衣搭配深黑破洞牛仔褲,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優越身軀一覽無餘。
那張臉更是可塑性很強,五官淩厲立體,一雙冷氣逼人的桃花眼,正統帥哥的氣息撲麵而來,將冷感與內斂中和得恰到好處。
這八成是個隱藏實力的大佬,就連導師們親眼也都給足了期待感,認為陸岐琛上台的氣場很不一般。
緊接著。
大屏幕上出現了陸岐琛的表演名稱叫《爺們要戰鬥》。
導師們:“???”
當前奏響起土味DJ時,其他練習生們:“???”
一首remix版本的抖音舞曲,搭配上帥哥手長腿長的初學者機械舞,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表演是在幹啥,後半段副歌部分,陸岐琛直接冷臉翻了倆後空翻。
四分鍾的Bass轟炸,說土味吧,臉蛋和身材自帶的高級感不是吹的,說高級吧,又有點昧著良心,也不知道這表演怎麽就結束了。
在全場目瞪口呆下,陸岐琛淡定一鞠躬:“謝謝。”
一百位練習生張大嘴巴,導師們的話筒拿又放下,懷疑自己誤入了某抖年會現場。
舞蹈導師問他學了多久的舞蹈,陸岐琛把嚴謹吸進了肺裏,在酒吧培訓員工鋼管舞的時間也算了進去。
聲樂導師也CUE他唱首抒情曲,剛才的《爺們要戰鬥》太吵了,全程隻聽到他在喊麥,陸岐琛婉拒了,生怕抒情歌也喊麥會被原唱索賠精神損失費。
綜藝導師哽住了:“陸岐琛練習生,我很好奇你選這個舞台的原因。”
陸岐琛想也沒想:“公司隻買得起這首的版權。”
全場噴了,哪裏想到大帥哥自帶搞笑男氣場,純純來整活的,也不知道初舞台測評會拿到A-F中的哪一等級。
陸岐琛立在舞台中央,受環境影響不免稍微懸起心,隻是臉上看不出有變化。
他的視線不自覺移向那位端莊的影帝,無不透出矜貴的氣息,垂眸對著桌上的打分板,薄唇微抿,像是佁然不動的雪鬆。
忽然,瞿時念抬起眸子靜靜望過來:“F等級。”
嗓音淡得像在悄無聲息融化的積雪,幹淨又無暇,也絲毫沒帶著任何溫度。
陸岐琛按照程序鞠躬,竟不自覺挑眉,莫名懷疑他哪裏得罪了這位影帝,走下舞台,餘光悄然偷看了瞿時念一眼。
全員初舞台測評也幾乎進行到了尾聲。
等級分班結束,接下來,所有練習生扛著大包小包,進行對應等級分寢的流程。
陸岐琛從來都有自知之明,三腳貓實力拿最低的F等級沒什麽問題,反正也是一輪遊,隨便住進了間八人寢。
別人把生活用品擺放得整整齊齊時,他一腳把箱子踢進床位下的空隙,坐在公共座椅發呆。
別人有效社交約一起練習主題曲時,他拿了飯盒去食堂等開飯,跟攝影組的哥們大眼瞪小眼。
別人主題曲練到尾聲鬥誌昂揚離開時,他懶懶散散穿著幹淨運動服,走進練習室,坐在地板上扣視頻裏的舞蹈。
這些鏡頭都在影帝的眼皮底下進行著。
以至於影帝助理近來格外惶恐,從未見過瞿時念的臉色像這般陰晴難辨,寡言少語,而一切都是從上周的酒店意外開始有跡可循。
助理不敢多嘴過問,那晚的宴會是她家中有事請假,讓公司其他人去打下手,才造成了意外。
但具體發生了什麽,她不敢過問,生怕聽說什麽不該聽的,在娛樂圈這行切忌知道得太多,否則丟了飯碗都算是小事。
但她有預感,這一切都與那個名叫陸岐琛的練習生有關,否則瞿時念沒必要推掉其他通告,參與本不必加入的主題曲測評。
……
兩天後。
瞿時念坐在測評席上,穿一件寬鬆日常的針織羊毛衫,更添秀氣,修長細腿隨意搭在桌下,漫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閑散,卻興致索然地戳著鋼筆玩兒。
“瞿老師怎麽也來了,”音樂導師主動搭訕,“之前怎麽聽說您還有別的通告?”
瞿時念笑得敷衍:“往後延了。”
音樂導師笑笑,寒暄一番,不知是不是錯覺,感到影帝心情不是很好,也就沒往下多聊。
其他導師們也都坐在測評室,七嘴八舌聊起有記憶點的選手,這其中逃不開本人氣質和舞台落差比東非大裂穀還斷裂的陸岐琛——
“那個帥哥到底怎麽選上的,要我說就沒見過初舞台這麽拉跨的。”
“前幾天訓練也跟玩兒似的,八成要在F班待到淘汰了,可惜那麽帥一張臉,選秀幾年我是沒見過這麽絕的長相。”
“他那公司也不怎麽樣,要是有錢買個廢物劇本還有點鏡頭故事線,現在這樣子是打算聽天由命了。”
“當時第一眼看他那身材,不是個舞擔太可惜了。”
導師們誇起陸岐琛身材,更是讚不絕口。
什麽倒三角、八塊腹肌都不難發現,重點是那比例極好,身高腿長,要是實力沒這麽拉跨,以後怕是光靠臉和身材都能躺著吸粉。
要知道內娛愛豆的盡頭就是演戲,現在的小女生都喜歡這種男友氣息滿滿,一臉正氣的長相,看就是典型的男主臉,到時候陸岐琛在圈裏的路子窄不了,當大男主爆了指日可待。
“……”
瞿時念是出了名的脾性溫和,這些話卻聽得內心像堵著一口氣。
他抱胸端坐,從不覺得拍戲有這麽容易,但更多的不悶來自他和陸岐琛有過一段無人知曉的荒唐,在那些導師們誇陸岐琛體力測試不錯時,心想那何止是不錯。
一夜不知弄了多少次,分明不是人類的體力,哪怕被下了藥,也不該可怕到這種地步。
——他猜得出陸岐琛被下藥了。
在事後讓人調查得到的蛛絲馬跡中,他甚至弄清楚了陸岐琛的背景,小地方出身,半年前來到首都打工,在不正經的酒吧裏當酒保,三天兩頭被不正經的人x騷擾。
成為練習生的契機發生在一個月前,陸岐琛在酒吧和人發生了衝突,後被燒鍋娛樂的老板PUA進了公司,從此半隻腳踏入了娛樂圈。
那晚他們在酒店的誤會,多半是陸岐琛被老板送給大佬,畢竟這個練習生確實有點姿色,以他入圈多年見過的男男女女,還是頭一回被誰帥到腿軟。
但更深層的東西,那個沒權沒勢的練習生怕是怎麽也不會知道,簽入燒鍋娛樂或許是一場陰謀。
因為燒鍋娛樂的老板黎飛是那家酒吧的股東之一,而砸場子的人是被雇來的,從頭到尾挖了一個坑,就等著他往裏跳了。
……明明看上去沒那麽蠢。
瞿時念停下轉筆,略微煩躁地在白紙上寫畫幾筆,絲毫不願承認他內心覺得那個練習生有點可憐。
在F班練習生等候喊名字進測評室時。
陸岐琛確實覺得他自己挺可憐的,水土不服生病了,昨晚發了低燒,今早溫度稍微退下去些,到了這會兒又昏昏沉沉想睡覺。
期間,費揚揚來給他送過一趟退燒藥,讓他測評前趕緊磕兩顆,別到時候在瞿影帝麵前暈倒了。
陸岐琛:“你怕他心疼我?”
費揚揚:“我怕他覺得你在賣慘!”
當時雙雙陷入沉默。
原因無他,早在兩天前,節目組沒收了所有人的手機後,給了一次小黑屋通話的機會,目的是錄製一些練習生們克服困難的鏡頭。
其他人有爹有媽,再不濟也打電話給兄弟姐妹說些積極向上的話,怎麽催淚怎麽來。
到了陸岐琛這裏,他父母雙亡,從小靠他人救濟長大,來到首都後換了手機號,隻能給費揚揚打去電話,兩人愣是聊了兩分鍾的大廠飯菜。
攝影小哥瞅著沒什麽可錄的,換個屋子去拍攝了,沒想到錯過了勁爆大八卦。
費揚揚沒藏住事兒,壓低聲音說:“陸哥,你沒開免提吧?我憋不住了要跟你說一件大事!”
陸岐琛發自肺腑道:“黎飛被抓了。”
“我倒也想!他這個月又拖欠我工資,還在逍遙法外!”
費揚揚淨說些廢話,“不對,我要跟你說的這事有點細思極恐啊,就你上回不是跟我說那個大佬身材不錯嘛,這些天我也沒閑著——”
“查出來那個啤酒肚禿頭大佬壓根沒去酒店!鴿了黎飛!”
陸岐琛:“所以?”
費揚揚:“所以你真的睡錯人了!”
“……”
陸岐琛咯噔一下,既然睡錯了人,那他是靠誰進的這檔選秀?
作者有話說:
愛一個人的時候,會覺得他很可憐【指指點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