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飛船裏的房間本來就算不上寬敞, 尤其中間的大床占了大部分麵積，餘下的空間就顯得逼仄，兩個成年高大的Alpha貼在門口, 就仿佛被什麽簇擁得分不開。
莊越斂剛感受到了背後機械門板的冰冷, 胸口就貼上來一團熱, 他認真地在想沈棘這樣的搭檔要怎麽帶, 卻猝不及防被堵住了嘴。
他抬手一抓，抓到了沈棘腰上的槍套，開口想說話卻被沈棘壓著侵入到更深的地方, 勾纏在一起的氣息來回的交換, 又熱又粘的水漬細密地作響，沈棘還掐緊他的腰身體完全地貼著他蹭過來。
——小混蛋！
莊越斂順著武裝帶摸到了沈棘背後, 毅然抓緊了帶子用力往後拽。
沈棘終於鬆開他的唇, 牽起了一根不舍的絲線反著燈光。
沈棘舔著唇，盯著他和莊越斂之間的那根絲線斷下去，莊越斂抬起眼來瞥著他, 嘴唇被他弄得又紅又亮, 仿佛又在邀請他一般。
“哥哥，你拽痛了我。”
莊越斂聽著這語氣想起了那個沒事要他抱的小豹崽，眉頭狠狠一蹙, 就還抓著武裝帶的手將他甩開，然後又問他，“阿蔓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那麽聽你的話？”
沈棘一點也不心虛地回答：“可能因為我是沈家的繼承人，這個身份也就這點用處了。”
莊越斂還是覺得可疑, 但領導保證了沈棘的立場, 而且上麵既然同意沈棘加入特勤部, 肯定該調查的都調查過了。
他暫時放下這個懷疑, 又問沈棘，“那你是怎麽進的特勤部？3個月的時間都不夠考核？”
沈棘又貼過來，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直接去了總統的辦公室，告訴他如果不讓我加入特勤部，和你搭檔。我就公布他安排你來騙婚的事。”
莊越斂眉頭狠狠一凜，覺得這是瞎說，可一想又覺得是真的，這崽子真做得出這種事。
沈棘還繼續給他解釋，“這對總統來說問題可不小，派了哥哥來勾引沈家繼承人，野心多明顯，所以就同意了。而且——”
“而且什麽？”
莊越斂好奇地問了一句，沈棘立即笑起來，“總統都知道我的眼中隻有哥哥，對他們的權利鬥爭沒興趣。”
“胡說八道！”莊越斂不信沈棘的話了，又推開他去開門，“去看他們回來了沒有，回下城去。”
“等一下，你還沒回答我。”
沈棘立即用自己擋住了門，“你拍那個小孩做什麽？”
“看他可憐。”
莊越斂如實地回答，沈棘卻一臉不滿意他的答案，兩隻眼睛盯直了他，像是有一肚子的帳要和他算。
他無奈地問：“你想說什麽？”
“你之前也是說看我可憐才把我買回去的。你怎麽看誰都可憐？”
莊越斂沒想這小混蛋還自己提這事，他眯著眼盯過去不說話。
沈棘忽然把他握著門把的手抓過去，將他壓在一旁的門上緊緊地抱過來。
“放開我。”
他警告說了一聲，沈棘卻把雙手收得更緊，勒在他腰間，臉埋在了他脖頸裏說：“哥哥，你不許隨便看誰都可憐，你可憐就可憐我，要騙就騙我。”
“夠了！你到底哪裏可憐了？”
莊越斂抓住勒在他腰上的手用力拽開，卻怎麽也沒拽下來，背後的門外還傳來了淩千瑾的聲音。
“莊二少，老大回來了，可以開船了。”
他冷下聲說：“放開，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沈棘不滿意地往莊越斂脖子咬了一口，沒敢用力，就牙齒刮過了皮膚，倏地就被莊越斂扭著手摔開，瞪向他罵：“你是狗嗎？這麽愛咬人。”
莊越斂終於打開了門走出去，莫姽已經回來了，無事一般和淩千瑾一直盯著縮成一團的小孩。
他走過去問：“你家在哪兒？我們送你回去見你媽媽。”
小孩抬起眼死瞪著他，滿眼的警惕和凶狠，就是一言不發。
莫姽突然往沙發上一坐，對莊越斂說：“我知道他家在哪裏。”
“你認識他？”
莊越斂轉向了莫姽問，莫姽隨口地回答：“算不上吧，不過下城大部分的人我都知道。”
他思忖了片刻說：“先送他回去，他母親應該還在吧。”
“然後呢？”
莫姽忽然盯著他審視，他倏地對上莫姽的視線，莫姽接著說：“他隻要還在這裏就會被人再次賣到拍賣場！就算不被賣也仍然每天為了活著什麽都做，結果什麽也沒有改變！”
莊越斂看著莫姽沒有回話，莫姽又接著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來這裏做什麽。就算你把他帶走，救得了他一個，可在下城還有無數和他一樣的人，整個衡北四還有無數和他一樣的人，你能救所有人嗎？”
莊越斂啞然，半晌後還是堅持地說：“他家在哪裏，先送他回去。”
“西四區。”
莫姽說完還審視著莊越斂，一直到飛船開到了西四區，莊越斂又站到小孩麵前說：“走，送你回家。”
小孩還是盯著他不說話，他幹脆地一隻手把孩子抱起來，這一次沈棘沒來得及先來拎男孩的腳。
然後他對莫姽問：“他家在哪裏？”
莫姽忽然又恢複成天真小女孩的模樣，跳在前麵帶路。
莊越斂走下飛船發現這一帶更加地破敗，地麵上到處都是垃圾，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他抱著男孩跟莫姽走進一條隻能一人通過的小巷子，接著爬上了幾層樓層忽然又往下走，最後繞了好幾圈才終於走到一個幾乎不透光的小房間裏。
莫姽上去敲了敲門，過去很久房間裏都沒有聲音，莊越斂抱著一聲沒出場的小孩突然掙紮起來。
“放開我！媽媽！媽媽！”
莊越斂把小孩放下，小孩立即撲到了門前用力地撞門，房間裏還是一點聲音沒有。
他把小孩拉開，小孩懂了他的意思，這次沒有再警惕，他站到門前用力一腳，老舊的金屬被他踢開了，小孩立即衝進了屋裏。
“媽媽！媽媽！你們救救她！”
莊越斂聽到小孩的聲音走進去，昏暗的燈光映得房間裏一片朦朧，小得幾乎一眼就能望盡。
牆角的**躺著一個女性Beta，小孩趴在床邊大哭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啊！”
女人抬起手摸到了小孩的頭上，碰到小孩的毛絨耳朵頓時僵住了動作，眼淚洶湧而出。
小孩抓住女人的手回頭對著莊越斂說：“老板，你救救我媽媽？”
莊越斂隻能看出女人很虛弱，身上散著微弱的精神力，感覺很紊亂。
他轉頭去找淩千瑾，“她什麽情況？”
淩千瑾走到了莊越斂旁邊，盯著**的女人說：“因為退化症狀態穩定失敗，造成的精神力核病變引起的精神力衰竭，已經晚期了。”
退化症狀態穩定失敗，意思就是曾經被賣到拍賣場去過，但是沒能穩定成能拍賣的樣子，又被退出來了？
莊越斂朝淩千瑾詢問地看去，淩千瑾回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淩醫生？”
女人忽然抬起眼，盯了許久才開口，“是你嗎？老大也來了嗎？”
淩千瑾輕“嗯”了一聲，莊越斂沒想到女人認識他們，想起之前他查到的信息。
夜幕會從星盜手中搶物資分給下城的普通人，看來是真的。
“是你們把小順救回來的嗎？”
女人說著突然哭起來，“是我對不起他，是我把他賣去拍賣場的。”
莊越斂驀然一驚，女人哭著轉向小孩，終於正眼看了小孩的毛絨耳朵整人都抽搐起來。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女人曾經被賣去了拍賣場，現在還要把自己兒子也賣去，女人下一句就告訴了他答案。
“他隻要被有錢人買去了，至少以後都會再吃不飽了，他跟著我隻會被我拖累！你們不該救他回來的……而且他已經變成了這樣，以後要怎麽在這裏生活，會被人欺負，會被人欺負的！”
莊越斂對這個答案震驚卻不意外，他轉身走出去到了外麵無人的通道裏，發現莫姽站在角落。
“現在後悔了？”
莊越斂沒有回話，莫姽接著說：“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為了活著，你以為的拯救對他們來說才是深淵。”
“那孩子我會給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會有人好好照顧他的。”
他說完往外麵走出去，一直走到街上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一點，站在滿是垃圾的巷子裏，他想起了長大的星球。
他可能比這裏的所有人都清楚什麽叫“為了活著”，他曾經看過比這更殘酷的事。
“哥哥。”
沈棘忽然貼到他身後，抱住他說：“你不要露出這樣的眼神，他們都不懂你的好，我把他們全殺了好不好？”
“別瞎說。”
莊越斂摘開沈棘的手，轉過身去看著他，巷子裏的光也很昏暗，他隻能看到沈棘模糊的輪廓，好一會兒才開口。
“我小時候在垃圾星長大，那裏比這裏更加殘酷，可以為了垃圾堆裏一口吃的殺人，也可以為了一瓶水背叛最親的人。每一個人都為了活下去不顧一切，道德是非善惡在那裏根本就不存在。隻有一個人例外，他是我見過最傻的人。”
莊越斂說著想起莊銳，他在莊銳失蹤後的十幾年裏，都沒有想通，莊銳是怎麽做到在那樣的環境下將他養大的。
“哥哥。”
沈棘忽然直盯著莊越斂的眼睛問：“那個人就是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對嗎？”
莊越斂還沒來得及回答，沈棘忽然貼過來捧著他的臉，不由分說地深吻過來。
極盡的深入糾纏過後，沈棘終於放開他，認真又偏執地望著他問：“我能排第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