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恒星的光越來越暗淡, 本來在最底處難見光的巷子越加昏暗，半掩在陰暗中的人影緊貼在一起，體溫在粘一起的皮膚上相互交換, 縈繞的信息素仿佛將他們與這個世界隔離了。
莊越斂聽到沈棘的話微微地顫了一下, 胸口控製不住地起伏, 滿身的灼熱讓他難受, 沈棘纏住他的身體讓他更難受。
他的理智無視了沈棘的渾話，可口鼻都被捂著，本能地張嘴呼氣, 舌尖下意識鑽出去想把堵著他呼吸的手掌抵開, 卻驀地觸在了沈棘發燙的掌心上，他不由了一個激靈, 被擾亂的腦子清晰起來。
“哥哥——”
沈棘又在他耳邊輕喊著, 因為剛剛的一觸將他摟得更緊，一口咬在了他耳朵下的頸側。
他終於等到剛才腺體被咬的酸軟過去，一躍翻下摩托, 隨著他的怒氣精神力也跟著衝擊出來, 撞得老舊的巷子一陣亂響。
“ 小崽子，別得寸進尺！”
莊越斂怒喊，一腳剛落地就抓住沈棘衣領, 把他從車上拽下來，用力往地上摔下去。
沈棘猝不及防整個人都撞在地上，撞出一聲悶響，卻望著莊越斂笑了。
下一秒他倏地捉住莊越斂抓在他衣領上的手, 用力往下一拽, 再抬起長腿勾住莊越斂在他上方的腰, 成功把莊越斂弄摔在了地上。
他立即翻身爬過去壓在莊越斂身上, 俯下身緊貼住莊越斂的胸口，可憐乖巧的語氣說：“莊叔叔，你摔痛我了。你不要生氣了！”
莊越斂聽著這小混蛋一邊撒嬌一邊哄他，更氣了，無視了他的聲音，將被他抓住的手巧妙地反轉過來，曲起膝蓋倏地往他腰側一頂。
沈棘吃痛地本能後縮，他趁機反身把沈棘的手又扭到身後，押製在了地下，低下頭說：“你再敢咬，我真的撥了你的牙！”
“你不舍得——”
沈棘扭回頭看著莊越斂，驀地對上了莊越斂怒極的視線，他收起了纏人的信息素乖乖不動，莊越斂的怒氣最終變成了一臉沒辦法，隻是望著他。
“兩位，表演完了嗎？”
門口突然傳來了淩千瑾欠揍的聲音。
莊越斂鬆開沈棘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克製下湧出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像剛什麽也沒發生般從容地從陰影中走出去，到了門口剛亮起的燈光下。
沈棘見莊越斂走了才忙起來，小心地拍幹淨身上莊越斂的衣服，再拉起衣領嗅，果然又沾到了莊越斂的信息素，真香。
“大哥，他是誰？”
羅困滿眼警惕地盯向莊越斂後麵跟來的沈棘，剛才整個巷子都是Alpha糾纏的信息素，即使是Beta也能聞出點跡象，兩人看起來像是在打架，可打成了身體的糾纏。
但這個人明明是個Alpha，為什麽跟他大哥——糾纏？
“這是我新來的、下屬。沈棘。”
莊越斂麵不改色地介紹，羅困驚訝得瞪眼張嘴，不理解地問：“大哥你不是送小豹子走嘛！”
怎麽走一趟回來新收了個小弟？他唯一小弟的位置果然不保了。
淩千瑾看破不說破地憋著笑，瞥了眼沈棘向莊越斂說：“原來這位下屬叫沈棘。”
莊越斂接到淩千瑾的視線，頓時明白淩千瑾不隻知道沈棘裝Omega，還早就見過沈棘成年的樣子。
“等一等！”
身高局限一直被無視的莫姽，爬到淩千瑾肩膀上，終於能平視過去，她認真地審視了沈棘兩眼，“這不是那隻雪豹嗎？”
莊越斂眼神僵滯了一瞬，沈棘果斷地承認了，“不行？”
莫姽一臉明白了什麽的表情，立即說：“當然行，你真行！再見。”
她說著揮了揮手就從淩千瑾肩膀跳下去，準備溜走。
“等等！”
莊越斂叫住了莫姽，“老大，是不是談談正事？”
莫姽頭頂上的貓耳朵抖了抖，“我現在沒空，我要去擺攤了，明天再說吧！”
莊越斂看出她在推脫，微微一笑，“可以，等你出去我就把之前買的東西全砸。”
頓時，莫姽怔住了，仰起頭瞪直了莊越斂，最後妥協地把頭垂下去，“我明白了，跟我來吧。”
莫姽倏地一下又爬到了淩千瑾背上當掛件，然後指揮，“小淩，走。”
莊越斂跟在了後麵，沈棘立即上前貼在他旁邊往裏進去。
隻有羅困愣在原地，沒聽懂剛說了什麽，連忙追著去看熱鬧，結果被關在了實驗室的門外。
實驗室被撞壞的牆還沒修，用了幾塊鐵皮封起來勉強擋住了外麵。
淩千瑾進門之後就指著鐵皮對莊越斂說：“這幾天被你們弄壞的牆，還有儀器也得十幾萬了，記得一起結給我。”
“先列帳單。”
莊越斂隨口回答，視線注意著莫姽打開靠牆的櫃子，整人個鑽進去。
他以為秘密的入口在櫃子裏，結果麵前的地麵突然往下掉出一個坑，坑底全是還沾著血跡的尖刺，怎麽看都是一個原始的陷阱。
莫姽又從櫃子裏鑽出來，指著地上的陷阱說：“進去吧。”
莊越斂看向莫詭用眼神問“怎麽進”，莫姽示範地沿著陷阱地坑壁爬下去，占著人小的優勢踩在了尖刺之間，用手將角上的9根尖刺拔下來，插尖刺的孔就是密碼按鈕。
莫姽在上麵按了幾下，她背後的陷阱牆壁就像門一樣打開。
——所以，門沒開要怎麽進？
莊越斂無語地盯下去，莫姽在坑底抬起頭對他聳了聳肩，摸著頭頂的貓耳朵說：“開個玩——”
不等莫姽的話說完，一股精神力衝擊直擊陷阱，將坑底的金屬尖刺擊得粉碎。
莫姽“嗖”一下從坑裏的“門”鑽進去，等外麵的精神力攻擊停下來，她才又鑽出來看向滿眼都是“想弄死她”的沈棘，然後一口哭腔喊：“小淩，他欺負我！”
“我也幹不過他，你忍忍。”
淩千瑾氣定神閑地推了推眼鏡，看向了莊越斂。
莊越斂接到視線又瞥向了沈棘，警告地說：“別搗亂，不然就出去。”
這條“壓製”鏈條轉了一圈回到沈棘身上，他乖乖地收起精神力，湊在了莊越斂身邊。
淩千瑾隨即又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我們特別定製的‘門’，13800，算在賬單上。”
莊越斂越來越覺得他就是來這裏送錢的，直接無視淩千瑾的話，往陷阱跳下去。
陷阱有近3米深，沒有了尖刺可以直接走進門。
裏麵是從岩石裏鑿出來的通道，走過去竟然是一個非常寬敞明亮的房間，四周靠牆放滿了各種儀器機械，還有一台超級計算機，中間有一塊很大的空地。
這裏不管從哪個層麵來說比起上麵所謂的“實驗室”，這裏才像是真的實驗室，正規了不知多少倍。
莊越斂朝著後麵進來的淩千瑾看去，淩千瑾顯然知道他想說什麽，直接回答，“上麵的主要用來給人治一下精神力核的各種問題，是‘醫院’，不是用來做實驗的。”
“那這裏是用來做什麽？”
莊越斂掃視周圍，淩千瑾和莫姽相覷了一眼，他接道：“你們也在進行精神力核改造的研究？”
“沒錯。”
淩千瑾承認了，隨便往一旁的桌子靠過去，又推了推眼鏡說：“但是我隻研究種子，沒有進行過人體實驗。”
“種子？”
莊越斂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雖然知道塔頂計劃，但是具體的實驗內容並不清楚。
“種子，你可以理解成給精神力核編的程序。”
淩千瑾說著打開了終端，在上麵操作了幾下，中間的空地突然往上升起來一塊。
莊越斂退到後麵，升起來的是一個像箱子一樣的裝置，有2米高，透明的窗內被隔成了一個又一個小空間，每一格裏麵都有一團像精神力反應堆的東西。
“這就是種子？”
“沒錯。”淩千瑾走到了裝置的前麵，打開了一個格子取出裏麵圓柱形的容器，裏麵是不斷在跳動的精神力反應堆。
他繼續說：“將種子植入精神力核，讓它在精神力核裏‘生長’，然後改變精神力核原本的頻率，從而達到改造的目的。但是——”
淩千瑾頓下來瞥了瞥沈棘，“種子‘生長’的過程是不完全可控的，要達到想要的獸象隻能不停地修改，這對實驗者來說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就像讓你清醒著把你的腦子敲開，重新給你刻一次腦溝……這感覺你——”
後麵的話淩千瑾沒說下去，莊越斂朝著沈棘看去。
沈棘臉上什麽表情都看不出來，隻是一眼不眨地盯著他，他口中的話猶豫了一遍，最後說了句，“你到上麵去等我。”
沈棘卻滿不在意地笑起來，“哥哥，你專門來就是聽這些？不如直接問我。”
他說著走到了淩千瑾麵前，直接拿過淩千瑾手中的容器，容器裏的“種子”驀地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接著容器炸裂，裏麵的精神力反應堆瞬間爆出一股精神力衝擊，並不強，但與平時的精神力感覺不太一樣。
這股精神力不會對人產生衝擊力，仿佛粘在了身上。
沈棘麵向了莊越斂繼續，“這所謂的‘種子’就像蟲一樣，植入進精神力核就會不停地啃食，直到最後將其取代，成為新的精神力核，這過程比刻腦溝舒服多了，而且要持續好幾年，每一天——”
“沈棘！”
莊越斂打斷了沈棘，雖然沈棘的語氣說得輕鬆，甚至帶著笑，可他覺得那笑就是在掩飾他極度痛苦的回憶。
沈棘說他15歲被當實驗品隻是一句話，他不知道那15年沈棘經曆過什麽，可這短短幾句他大概明白了為什麽沈棘會連自己也想毀掉。
“哥哥，你在心疼我嗎？”
沈棘走到了莊越斂麵前，腳尖和莊越斂抵在一起，身體站得筆直，頭微微往下傾去，對上了莊越斂看他的眼睛。
莊越斂像是有什麽話想和他說又說不出來，他握住莊越斂的頸後，臉上的笑變得真實又添了一層危險，湊近了說：“我不要你心疼——”
“——我隻要你接受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