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淩千瑾曾經常被人說是瘋子,他覺得麵前這個Alpha才是瘋得徹底,至少他是為了一個Omega瘋的。沈棘卻是為了一個永遠無法被標記,甚至遇到匹配度高的Omega就會控製不住**,然後本能地背叛他離開他,甚至把他當敵人的Alpha。

看著沈棘明明幽怨到不行卻還偏要逞強裝狠,他覺得這個Alpha再強大也可憐至極。

他故意地轉身就走,“即使這樣,那我現在就幫你去全告訴他,你怎麽裝Omega,怎麽壓抑精神力暴發,還有——”

淩千瑾頓了頓,語氣沉下,“——你可能真的快死了。”

“站住。”

沈棘叫住了淩千瑾,一邊把手在病**沾滿了莊越斂的血,一邊滿不在意地問:“你想要這種東西做什麽?”

“怎麽是這種東西!”

淩千瑾說到專業態度就完全不同了,他激動地對沈棘說:“你知道你的精神力有多大的價值嗎?知道全星際有多少人想研究出編寫精神力頻率的方法?研究出個舉世無雙的最強獸象!”

“我隻不過是一個失敗品而已。根本沒有價值。”

沈棘眼神如同無底的深淵,他把沾滿了莊越斂血的手湊到鼻間,血腥味和信息素一起鑽進他的身體,仿佛是病癮,又仿佛是他唯一解藥。

“我可以給你——”

沈棘忽然開口,往上掀起眼皮對淩千瑾說:“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告訴他我必須留在這——”

他話沒說完剛平穩一點的精神力又暴發,還不肯放下沾了莊越斂血的手。

“你別自殘了!”

淩千瑾都不知道該說眼前這Alpha是變態,還是不要命,他衝上去把沈棘沾血的手按下來,“你的精神力反應堆是真的快到臨界值,你不想要命了嗎?”

沈棘滿不在意,他反而有些觸動,就像是看一隻不顧一切也要撲火的飛蛾,他好奇地問:“你到底壓抑自己的精神力多久了?你這樣壓抑,不怕把自己裝廢了嗎?”

“閉嘴!”

沈棘的聲音怒沉下來,淩千瑾下意識後縮,他確定感覺害怕,剛才檢測時已經看得很清楚,眼前這個Alpha的精神力等級遠超了最高評級標準,而且還沒測出上限。

可之所以人類的精神力等級有上限,就是因為超過了就不是正常人能隨的範圍。

沈棘能達到這樣的精神力肯定不是天生的,至於經曆過什麽他倒是完全可以想象。

忽然,沈棘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門走去。

“喂!你要去哪兒?”

淩千瑾喊了一聲,沈棘沒聽到般完全沒反應,他冒著又被精神力震開的風險上前把人拉住。

“我去看他。”

沈棘愣愣地說了一句,語氣仿佛被主人拋棄的小狗,還非要去找拋棄他的主人般。

淩千瑾震驚這個如同精神力殺器的Alpha,竟然能說出這種語氣?

他不舍得這樣珍稀的樣本死了,勸道:“你連聞他的血都要精神力臨界了,現在這樣去找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擔到了莊越斂,沈棘似乎有了點理智。

淩千瑾拿捏到了關鍵詞,接著說:“他的傷治好需要一段時間,你別去打擾他,還是先管管你自己,不然他好了你還半死不活的。”

頓時,被拋棄的小狗坐回了剛才的病床,又抬起手聞沾染的信息素。

“你別變態了。”

淩千瑾無語了,這小狗明知自己精神力不穩定,還非要刺激自己,是真像個變態。

他又冒著危險拉開沈棘,“你最好離這裏遠點,再把你的手洗幹淨。”

“不洗。來吧。”

沈棘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沾了莊越斂血的手,熟練地躺到剛才儀器的橫**,把那隻手貼在胸口,閉上眼睛。

隔著一堵牆的另一邊,房間裏一片漆黑,隻有關不嚴的門縫透進來一縷光。

房間中間有一套型號老舊的醫療艙,不過功能還是夠用的,莊越斂躺在上麵,2個星際標準時過去傷口已經基本修複,隻餘了一個暫時消不去的疤。

“係統檢測到你嚴重失血,但是本係統沒有血液儲存,建議添加後輸血。”

莊越斂沒有理會醫療艙的提示,摸索到了停止按鈕,直接按下去。

艙門打開,他緩緩坐起來,由於失血躺了再起來有些頭暈,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來。

這個房間應該是比較常用的,除了醫療艙外邊上有好幾張小床。

生活在衡北四這種地方受傷是最常見的事,但現在醫療的發達,身體上百分之九十的傷病,甚至都不需要醫生,隻要有醫療艙或者醫療機器人就能完全治愈。

剩下的百分之十是身體殘缺,但隻要不是腦袋沒了,其餘部位都能裝義肢。

這幾張床應該就是組織裏的暴徒們受傷治療時休息用的,莊越斂走過去聞到了一股不幹淨的味道,他沒介意坐下去,抱著胳膊用力地蜷縮起來。

他嚴重的不是失血過多,是他的精神力又開始亂暴起來。

他現在確定小豹崽的精神力確實對他有影響,說不定他們真的奇跡般地同頻了,所以這會兒他感受不到小崽子的精神力,平複下來的精神力又紊亂了。

可是真的有這麽巧合嗎?

真的可能存在這種巧合?就好像會有兩個完全沒關係的人正巧基因完全一致了?

莊越斂覺得這不可能,可是他現在沒辦法去思考究竟什麽回事,他緊咬著牙,掐緊胳膊忍耐著仿佛頭要爆裂的痛。

也許他應該去隔壁,應該把小豹崽留下來,這樣他就能不痛了。

——我在想什麽!

他猛地往後仰頭,後腦勺撞在牆上一聲悶響,他把雙手抱到頭上,極致地忍耐著不發出聲音,不完整的獸象又不受控製地展現出來。

門外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他沒有聽清,隻感覺腳步聲在向門口靠近。

“醫生,快去看看我大哥!”

“醫生,是不是可以輪到我了?”

羅困和服裝店老板一直在天井中守著門,看到淩千瑾出來一起堵上去。

淩千瑾看了兩人一眼,先推開了服裝店老板,“你暫時還死不了,先等等。”

接著他又推開了羅困,“你不攔著我,我已經去了。”

羅困連忙把路讓出來,又不放心地問:“我大哥他沒事吧?”

“我都沒看怎麽知道!”

他連忙又說:“那你快去看!”

淩千瑾扭了扭脖子才朝門過去,往裏推開了門,裏麵還是一片漆黑,本來就沒什麽采光的地方沒有光能照進屋裏,他剛準備開燈就聽到了莊越斂的阻止。

“別開燈。”

“你沒穿衣服嗎?我對Alpha又沒興趣。”他不正經地調侃,但還是把手收回來,順著聲音摸黑走到莊越斂在的地方。

頓時,一股強勁的精神力在他亂竄,還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從他手邊輕掃過去。

“你是不是也有退化症?”

淩千瑾驚訝地問出口,莊越斂聲音發顫地回答:“沒有,我跟退化症不一樣。”

作為一個有求知精神的研究者,淩千瑾聽他這麽說反而更好奇了,“我看你的問題不比隔壁那位輕,建議你也做一次全麵——”

“不用。”

莊越斂打斷淩千瑾,“我知道自己的問題,不要告訴任何人,價格你開。”

“你是想收買我嗎?”

淩千瑾笑出了聲,覺得這兩人挺有意思,相互瞞著自己病入膏肓,然後一個威脅他,一個收買他。

他大方地說:“保密費就不用了,不過你確定你就這樣真的沒事?你要是死在這裏那可是砸我的招牌。”

莊越斂不覺得淩千瑾有什麽招牌,他用力地又往後麵的牆撞了兩下頭,企圖讓自己腦子清楚一點,然後問:“他怎麽樣了?”

“嘖!”淩千瑾想到剛才沈棘的模樣,吸起一口冷氣說,“暫時穩定了,不過這段時間最好讓他靜養。”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隨即又說:“我看你也需要靜養,這段時間最好先留在這裏,我能隨時觀察你們的情況。收了錢也總不能不負責,是不是!”

“嗯,你可以出去了。”

莊越斂認同了淩千瑾的話,趕淩千瑾出去,就在淩千瑾把門關上的一刻,他張開嘴無聲地叫出來。

他其實不知道他怎麽了,他14歲就分化,檢測出了最高等級的精神力,但他的獸象無法穩定,從一開始就像有退化症一樣,隻能展開部分。

可是他又不像普通的退化症完全不能控製,他隻要不隨便動用精神力,他就能像普通人一樣,完全把獸象收起來。

而退化症還伴隨著精神力跟著降級的情況,他的精神力卻一直沒有變過,甚至會在使精神力時翻倍升高。

自從他裝Omega去接近沈棘開始,他已經快2年沒用過精神力,這兩年他幾乎沒有頭疼過,卻不想是把這2年的疼積累到現在一起了。

“莊叔叔,疼不疼?”

“哥哥,你不知道我這3個月快死了!”

莊越斂好像聽到了小豹崽的聲音,又好像聽到了沈棘的聲音,他用力抱住頭往旁倒下去蜷縮在**,等著痛感一點點過去。

不知道在黑暗煎熬了多久,獸象終於消失了,餘留的頭痛仍然讓他腦子一片混沌,他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吱呀一聲,老舊的門被打開。

沈棘站在門框中映出了一個剪影,屋裏太黑他看不見莊越斂在哪裏,卻能準確地知道莊越斂的位置。

他回手把門鎖上,輕輕走到床邊,俯身下去小聲地問:“莊叔叔,你還疼嗎?”

莊越斂縮在小**完全沒有察覺有人靠近,他試探地小心爬到**。

狹小的床容不下兩個成年的Alpha,他隻能疊在莊越斂身上,手摸索過去找到了莊越斂的臉,然後順著手臂捉到了莊越斂的緊握的手,他輕輕地往指縫間把手指插進去,莊越斂仿佛有感應般展開了手指,他十指相扣地握上去。

“哥哥,你醒了嗎?”

沈棘貼下去,觸在莊越斂耳邊聲音低啞地開口。

莊越斂還是沒有反應,他不禁地膽子大起來,輕輕湊上去碰了碰莊越斂的唇,不敢真的吻下去,沿著他的下巴嗅到了喉結,尖齒不自覺輕刮著脆弱的皮肉,仿佛隨時會咬穿他的脖子。

“別咬。”

莊越斂夢囈地發了一聲,沈棘嚇得僵住了動作。

過了一會兒莊越斂還是沒有醒,他將喉結上的尖齒收走,貼過去嗅在莊越斂的腺體旁。

“哥哥,我好想把你關起來,你就不能再趕我走了。”

沈棘的精神力核還沒有安全平靜下來,不受控製地湧出來,與莊越斂和他同樣紊亂的精神力纏在了一起,奇異地相互安撫下來,達成了相同的頻率變得平穩,連頭疼也跟著消失下去。

下一刻,在他懷中的莊越斂像是終於舒服了般,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哥哥,你看你的身體多喜歡我。”

沈棘欣喜不已,把這當作莊越斂的回應,鬆開莊越斂的手沿著手臂上行,貼著莊越斂的下頜滑到脖子,找到了莊越斂受傷的地方。

他一邊不要命般克製著信息素不飄出來,一邊又貼下去在莊越斂傷口的位置,舌尖輕輕地卷了一下,嚐到沾染的血跡,腥味中混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甜,仿佛咬穿莊越斂的腺體一樣,滿口都是讓他著迷的信息素味。

“哥哥,你怎麽這麽香!”

他漆黑的眼睛變成了冰藍色,在黑暗中像寶石一樣發著亮,如同中了邪神的蠱惑,隻剩下瘋狂的癡迷。

第一次見到莊越斂,是在他以為自己快死的那一刻。

那時候他覺得死對他來說才是最幸福的事,他摧毀了一切,就在他準備連自己一起摧毀時,莊越斂出現了。

那一天莊越斂穿著一身白衣,爆炸帶起的熱風不斷吹拂著他的發梢,他從有光的地方朝他走來,如同神祗一般,美到了極致,也將他蠱惑到了極致。

他從滿是肮髒血汙中爬出來,掩藏掉他身上不正常的痕跡,將自己擦幹淨才敢朝著莊越斂伸出手。

“哥哥,帶我一起走。”

這是他對莊越斂說的第一句話,莊越斂彎下身,就用著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睛望著他。

他像個著了魔的傻子,莊越斂問了他好多話,他一句也沒有聽到,隻覺得莊越斂的唇也好看,哪裏都好看到了極致。

他想和這個人永遠在一起。

所以,在莊越斂牽起他的手,帶他走出生活了15年的地獄的那一刻。

他終於找到了他活著的理由。

——哥哥,你怎麽能忘了呢?

沈棘撐起來,亮著眼睛盯著莊越斂,眼神仿佛已經侵轠犯了莊越斂身體每一個地方。

他狠狠地滾動著喉結,壓製著已經發狂的欲念,將自己變回小孩的模樣,貼進莊越斂懷裏。

“哥哥,你別想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