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N.26 “是徐祁年啊?”

喻修景很快收到了容悅給他的進一步回複, 他們報警之後,向樂很快就承認了造謠的事實。

原來是因為向樂賭..博輸了很大一筆錢,走投無路之下他想到這幾張照片, 想用來狠狠掙一筆。

在警局,向樂提出想見喻修景一麵。

“沒必要。”喻修景說。

他坐在自己房間裏, 靠著床腳。

正是傍晚, 今天的落日十分巧合地沿著喻修景房間的窗戶劃過。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沒必要去橫生枝節,這件事等到警方澄清之後, 很快就會解決的。”容悅說。

“嗯, 辛苦你了。”喻修景轉了轉手邊的啤酒罐子。

“對了啊, ”容悅又想起一件事,“你今年生日的策劃我們做出來了, 粉絲見麵會肯定是要有的,到時候我們要請徐老師配合一下。”

“他合約結束了。”喻修景提醒容悅。

“我知道啊, 合同也說了,如果確有必要的話……”

“這個不必要,”喻修景回絕了容悅, “我粉絲是來見我的, 跟他沒關係。”

容悅無語地嘖了一聲:“哥, 這怎麽不必要了?那是你生日啊,你生日你老公不出現一下的嗎?他要是就隻在這件事爆發的時候出現一下, 你覺得別人會怎麽想?”

“那就盡快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喻修景平靜地說, “總之我不希望他被曝光太多, 以後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你都不問問他的想法嗎?萬一他同意呢?”容悅還是堅持, “等徐老師那邊工作結束, 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問一下,我們要穩一點。”

喻修景沒有給準話,隻是又說了一遍:“麻煩你了。”

容悅知道喻修景性格,他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不會問,她隻好放棄,轉而說起另外的工作。

“之前你拍的一個雜誌,那邊提出要補一套衣服,半天的時間差不多。”

“什麽時候?”喻修景問。

“後天,”容悅說,“在上海,機票怎麽訂?”

喻修景猶豫了一下,“留兩天時間吧,我去見一下邱念山。”

容悅說好。

打完這通電話,喻修景就給邱念山發消息:【我後天飛上海拍雜誌,在上海可能留兩天左右。】

邱念山很快就回複:【好!帶你出去玩啊!】

其實邱念山和喻修景是真的很久沒有見麵了。拿下最佳男主角的獎項之後,喻修景一直片約不斷,行程很滿,邱念山又已經退圈,經常到處旅遊,兩人能湊到一個地方去的時候都少之又少,更別說都有空一起吃個飯了。

航班在晚上,起飛之前,喻修景和綿綿以及另外一個隨行的助理坐在機場的vip休息室裏,喻修景還在想要不要和徐祁年說一聲。

點進和他的對話框,喻修景就沒了勇氣,來回劃幾下,他又退出去了。

想到徐祁年走的時候說去監測山火情況,喻修景在手機裏搜索關鍵詞,才發現重慶好像真的在發生小範圍的山火。

他看得臉色沉重,這次沒有猶豫就問徐祁年:【你現在在山上嗎?】

徐祁年並沒有馬上回複,等喻修景在飛機上落座半晌,才看到他的信息:【是的。】

【情況變嚴重了。】

廣播和空姐催促關機的聲音響起,喻修景隻來得及快速地打字說:【我馬上起飛了,等會兒說。】

打完他指尖停頓半秒,補了一句:【注意安全。】

在關機的那一瞬間,喻修景聽到手機又響了一聲,應該是徐祁年的回複。

從重慶到上海,航程兩個半小時,喻修景第一次覺得這麽難熬。

沒有能夠看到的那條消息,像一隻闖進喻修景心裏的小羊,不停地撞著,讓他難以平靜,擔心又期待。

飛機落地的那一刻機艙顛簸,喻修景打開手機,等待信號緩慢地接通。

手機上彈出了很多消息,有一部分是這次工作的對接方發來的,喻修景沒有看,先點了和徐祁年的對話框。

徐祁年說的是:【你離開重慶了嗎?】

【你也是。】

徐祁年問他是不是離開重慶了。

喻修景打字的時候覺得手指在輕微地顫抖。

喻修景:【去上海,是工作,不過很快就會回來。】

【我是從新聞裏看到的,好像有一點嚴重是嗎?】

連著兩句很長的話,喻修景後知後覺他問得太急切。已經發出去,撤回就顯得格外刻意,喻修景思考片刻,很難過好像已經失去了關心徐祁年的資格。

但他又無法控製地想要告訴他,你要平平安安。

【注意安全。】

喻修景隻好重複一遍這句最樸實,又最真誠的話。

這次徐祁年也沒有回複得很快,喻修景想他應該是在忙。

跟著助理下飛機走了vip通道,因為工作比較臨時,所以在機場接機的人很少,偶爾有幾個看到了喻修景,但他沒回頭,一步就進了車裏。

來接他們的是自己的司機,會直接將喻修景帶回他家。

工作這麽多年,喻修景待過時間最長的地方是北京、上海和浙江橫店,他在北京和上海都有一套房子,喻修景常年一個人,並不喜歡太大的地方,所以房子買得很小,不過裝修費了很大功夫。

工作從明天早上開始,綿綿先和喻修景對了一遍行程,又說明天悅姐也會過來。

喻修景覺得很累,在心裏梳理了一遍所有的事情,和綿綿說:“我知道了。”

司機把他帶到家,喻修景沒有讓綿綿跟著上樓,回家洗漱完,喻修景才看到徐祁年回複。

徐祁年:【是,所以我們工作很緊張,一直有人在值班。】

【回複晚了。】

喻修景:【沒有關係的。】

他有些忐忑徐祁年會說什麽,但徐祁年和他一樣,隻是說了非常安全的、存在界限的話:【工作順利。】

喻修景不敢講晚安,關上手機,盡力睡著。

拍雜誌的工作對於喻修景來說一直算是稍微能喘息的時候,他不需要一遍一遍情緒飽滿地說台詞,不需要扮演成另外一個人,隻需要根據攝影師的提示給出相對完美的身體和表情。

讓喻修景沒有想到的是,邱念山竟然直接過來探班了。

在休息的時候他給喻修景遞了一杯咖啡,但喻修景沒有馬上認出來,隻是覺得麵前這個戴著漁夫帽和口罩的人有點眼熟,還在奇怪的時候,邱念山就沉不住氣把口罩摘下來,怪喻修景竟然認不出他。

“你怎麽都不說一聲就來了?”喻修景咖啡一口沒喝就放到旁邊桌子上。

“我要是說了怎麽知道你都忘了我長什麽樣子了?”邱念山笑得比誰都燦爛,走過去抱了一下喻修景,又特誇張地說:“現在隻能抱你一下了,多抱一下我覺得我對徐老師內心有愧。”

喻修景很淡地笑了一下。

因為還在工作,他們沒有聊很久。

等到喻修景的拍攝完成,已經是下午接近兩點鍾。

綿綿之前就為他們訂好了餐廳,吃完飯他們直接回了喻修景家。

邱念山憋了一路就是等隻有他和喻修景的時候,剛進門就追著他問:“你什麽時候多了個老公啊我怎麽不知道啊?”

喻修景摘掉帽子和口罩,回過身,平靜地和邱念山說:“我們五年前就離婚了。”

“啊?”邱念山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等喻修景走進去了,才想起來抬腳跟上。

他突然這樣說,倒弄得邱念山不知道怎麽接話。

“喝什麽?”喻修景問。

“水就行。”邱念山跟著喻修景走去廚房,靠在島台的位置看他燒水。

“晚上去玩兒嗎?”喻修景想到之前邱念山說的夜店,“你想去夜店?”

“不行啊,”邱念山說,“你太容易被認出來了,到時候對著我倆一頓拍怎麽辦?”

“那你之前還這麽說?”喻修景也轉過身,和邱念山對視。

“我當時想重慶的朋友們是不是沒那麽敏感。”邱念山攤了攤手。

喻修景被他弄笑了。

等水倒好,他們一起去沙發上坐下來。

喻修景打開了屏幕,問邱念山要不要看什麽或者玩什麽。

“聊會兒吧行嗎?”邱念山說,“你不對的啊……”

“好吧,”喻修景看著水杯,“要不要換成酒?”

“也行,但是你酒量也就那樣,現在才下午,你晚上沒什麽事兒吧?”邱念山問。

“沒事,反正是在家裏。”喻修景說。

於是他們又從冰箱裏拿了幾瓶啤酒出來。

和別人說他跟徐祁年的事情,喻修景是第一次。

這種感覺很新奇,喻修景好像在撕開他藏了很多年的糖果,而他之所以願意說,一是因為麵前的人是邱念山,二是因為,他希望如果和徐祁年真的分開了,當很多年之後再次提起徐祁年,有一個人能說,哦,是他啊,我知道你們在一起過。

但其實喻修景也把事情說的很簡單。

他們高中結束以後才開始談戀愛,大學期間結婚,然後又離婚。

大多數時候喻修景隻是想傾訴,所以邱念山沒有打擾他。

等喻修景斷斷續續差不多說完,天色慢慢暗下來,邱念山問他:“那你現在什麽想法?”

“我不知道。”喻修景垂著頭。

不知道徐祁年現在怎麽看他,不知道他身邊是不是有人了,不知道他的工作安排是什麽,以後會留在哪裏……

“要不我們還是出去玩會兒吧?”邱念山把空掉的啤酒瓶扔進垃圾桶,“去我朋友那裏唱歌吧,私密性好一點。”

喻修景發呆一會兒,才跟著站起來。

他打電話和綿綿說了他們等會兒要出去玩,綿綿又幫喻修景把司機叫過來接他們。

喻修景戴了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

在車上邱念山就開始發微信叫人,等他們到ktv的時候包房還空著,剛剛坐下來,又有兩個人推門進來,一個是當下正紅的年輕歌手夏聽瀾,還有一個竟然是賀涵。

夏聽瀾和賀涵都比喻修景小個幾歲,喻修景和夏聽瀾認識是因為夏聽瀾唱過兩三次他戲的主題曲,夏聽瀾本身是比較外向的性格,後來很快就和喻修景成為了朋友。

他們走過來,都說了聲喻老師好,喻修景微微點頭,先問賀涵:“拍完戲你就回上海了嗎?”

“是啊,”賀涵坐下來,“我經紀人讓我來這邊試鏡,一個古裝戲。”

“順利嗎?”喻修景客氣地問。

“還可以,感謝喻老師關心,”賀涵笑道,“您不是休假了嗎?”

喻修景搖搖頭,“本來是休假的,後來這邊臨時說有個雜誌要補拍一套衣服,就過來了,不過我很快也會回去。”

那邊夏聽瀾還沒坐下來,就被邱念山拐過去點歌,他倆對著屏幕挑挑選選點了一堆。

一邊是邱念山一邊是夏聽瀾,喻修景兩隻耳朵都聽不過來他倆鬧。

唱了一會兒開始點酒,喻修景提醒邱念山說:“不要點度數太高的。”

“行,喝到讓你醉就好了。”邱念山低著頭看酒水單。

“我醉了我們怎麽回去?”喻修景哭笑不得。

“不是你司機在啊。”邱念山在喻修景後背上狠狠拍了下,湊近了小聲和他說:“哎你現在明顯放不下……要是我的脾氣,管他周圍現在有沒有人有什麽人,你們在一起這麽久,還是從高中開始認識的,誰跟他都沒有跟你感情深。再說你們又沒撕破臉,你還對人家那麽好。”

“誰的心也不是石頭,有時候你得自信點兒,你都忘不了,憑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能忘幹淨嗎?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喻修景沉默地看著邱念山,他雖然還是一副很冷淡的模樣,唯獨眼睛像一潭起了絲絲波瀾的深水。

邱念山看著都覺得他可憐。

還愛又不敢說的人最可憐了。

“喻老師怎麽了?”夏聽瀾湊過來,“你們又商量什麽呢?”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邊兒玩兒去。”邱念山揮揮手。

夏聽瀾無語了:“得,敢情我就是來給你們現場伴奏的。”

“哎,對。”邱念山笑了。

雖然說著要灌喻修景,邱念山還是沒有點度數很高的酒。

他們這幾個人裏,除了賀涵是女生,還有喻修景一向酒量不好,邱念山和夏聽瀾都很能喝。

有夏聽瀾和邱念山在,這場子就不可能冷。

喻修景沒有唱歌,隻是和他們喝酒,比較沉默。

喝到一半,邱念山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夏聽瀾在唱歌,他就湊到喻修景身邊,問:“你知道鄔瑉晟的新戲要找演員了嗎?”

之前喻修景的確聽到過風聲,但也不確定,於是搖搖頭。

“這次也是一個很好的本子,編劇是陳葛,聽說也是鄔瑉晟很偶然認識,又帶走的一個年輕作者,”說到這兒邱念山就笑了一下,“他好像還真的有點兒路邊上撿人的癖好。”

喻修景也笑了笑,但他其實腦子已經有點暈了。

“現在大家都在找機會去試鏡,還在猜主角是不是你,這些人一天天閑的……”邱念山嗤了聲。

鄔瑉晟不僅僅是喻修景第一部 戲的導演,還是他拿到影帝的那部戲的導演。可以說喻修景演藝生涯裏最重要的時刻,都有鄔瑉晟的參與。

當年,鄔瑉晟在帶領喻修景這樣的新人走上最佳男演員的領獎台之後,就在電影市場沉寂了,大家都認為他在籌備一部更加出彩的作品,而鄔瑉晟好不容易出山,自然伴隨著各種猜測。

“有機會就去吧。”喻修景說。

他們沒有玩到很晚,離開的時候邱念山和夏聽瀾在走廊上鬧了一會兒,兩個人小孩兒一樣拌嘴,最後還是賀涵一邊一個拉開的。

賀涵的家離市中心很遠,不過正好和夏聽瀾順路,喻修景讓司機送了他們,他和邱念山一起走。

邱念山打電話叫自己的司機,剛剛接通,身後走出來一個人在喻修景身邊站住。

“我送你們。”

喻修景和邱念山一起回頭,看見了一身西裝的鄔祺。

“我和幾個客戶在這邊喝酒,走廊上聽到念山的聲音了。”鄔祺解釋說。

“不用麻煩你了,”喻修景喝得眼睛都有點紅,蒙著一層薄薄水霧,“邱哥打電話了。”

邱念山站在他們旁邊聽他們說話,手機沒有捏得很緊。

鄔祺看他一眼,很輕鬆就從他手裏抽走手機按了掛斷。“我送你們。”

“哎你不會以為我跟你很熟吧!”邱念山對著鄔祺背影喊,“要不要這樣啊。”

喻修景抬手拍了拍邱念山肩膀。

鄔祺的車就在旁邊,喻修景走過來拉開後座車門,本來是想和邱念山一起坐後麵的,但鄔祺已經在後座了,他隻好硬著頭皮坐進去。

邱念山也看見了,切了一聲去坐副駕駛。

“最近很忙,沒看你日程,不知道你來上海了。”鄔祺說。

他喝了酒,嗓子不似平常溫和。

“本來也是臨時的工作,我也隻待幾天。”喻修景往後座上靠。

他喝了酒有點不舒服,但隻能暫時忍著。

邱念山在前座玩消消樂,聲音故意開得很大。

玩了一會兒,他又給喻修景發消息:【這人好煩啊!】

喻修景手機響了一聲,他其實猜到會是邱念山,因為邱念山對鄔祺一向就是這種態度。

還沒解鎖,喻修景看到了邱念山的信息,很輕地笑了一聲。

喻修景笑的時候,鄔祺忍不住從前排的後視鏡看他。

喝過酒的喻修景會變得比平時豐富一些,至少不是長時間冷漠的神色,車窗外路燈的光影一道一道在喻修景臉上劃過,那一麵小小的後視鏡美得像文藝電影的鏡頭。

喻修景一低頭,手往上一滑,手機就解鎖了。

他的界麵還停留在通話列表,之前在歌廳裏,喻修景忍不住打開列表看徐祁年的電話號碼。

他現在手機裏存的號碼仍然是徐祁年以前用的,喻修景並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換掉。

醉了之後人的情緒會變得敏感,酒精像加熱一鍋水的火,讓喻修景的視線再次長時間停留。

他手指放在那個號碼旁邊,忽然他們遇到一輛加塞的車,緊急地刹了一下。

所有人身體往前傾,鄔祺抬起手臂在喻修景身前攔了下。

喻修景說了聲謝謝,再低頭,發現自己竟然不小心撥通了徐祁年的電話。

對方還沒接,喻修景飛快地掛斷了。

他被嚇得整個人清醒過來,咽了咽喉結,又眨一下眼。

車子重新開始正常行駛,周圍的喇叭聲剛剛安靜下來,忽然喻修景手機響了。

他看到了屏幕上徐祁年的名字。

好幾秒沒接,邱念山問:“怎麽了?”

喻修景抬頭,邱念山側過身,他們對視一眼。

“是徐祁年啊?”邱念山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