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必要的犧牲
永瑞帝這些年太過於辛苦，兢兢業業的，對待政事從來不敢有一點鬆懈，雖然也才四十出頭，卻已經有了油盡燈枯之相，太醫也已經盡了全力。
之前頭疼難忍，那種情況之下，他最多也就能熬個一兩年，但現在太醫也說了，病情稍有好轉，三五載不成問題。
時間不長，但足夠他安排許多事情了。
永瑞帝看著風光回來的女兒，更是滿心慈愛：“可……解封了？”
“嗯，兒臣多謝父皇成全。”夙心立即說道。
永瑞帝鬆了口氣：“解封之後，你便可多活些年頭了吧？對，這氣運也好了，所以才能帶回這寶藏……”
永瑞帝說著，原本努力按下去了的想法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父皇，九弟的案子是不是已經有著落了？”夙心想了想，還是問道。
永瑞帝點了點頭：“沒錯，朕說過，屠懷玉是一把好刀，他果真是沒讓朕失望……這件事乃是你二皇兄所做，宮中海味是有皇商供給，他知道最近淑妃極好這口，便提前在宮外動手，準備了一批極為難得的上品海貨，在魚蝦蟹腹中偷偷藏了魚香粉，再著人售於皇商……”
輾轉經過好些人手中，但因為最近淑妃正在風頭上，外頭進來的好東西除了他這個帝王享用之外，第一個就是落在淑妃宮中，魚香粉的味道被鮮味掩蓋，故而讓人難以發覺。
隻可惜小九，就這麽遭了毒手。
“那二皇兄現在……”夙心有些遲疑。
永瑞帝麵色微冷：“那個蠢貨，朕如何能容他？已下令將其貶為庶人，賜死了。”
夙心也有些驚訝，畢竟二皇兄也是父皇的兒子，雖犯下了極大的錯，可父皇竟能如此狠心舍棄，的確有些不同尋常了……
永瑞帝看著夙心，隻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
他的兒子剩的不多了，倘若不殺雞儆猴，往後不論他立誰為太子，都會讓其他皇子心中不平！他們做些小算計他能容忍，就算是在職務上使絆子也成，那都是磨練，但竟用如此下作手段直接要了小九的命，如此歹毒又極蠢的兒子，他寧願沒有！
“六弟呢？兒臣也沒瞧見他……”夙心又問。
“你六弟輕浮不堪大用，朕賜死你二皇兄之後，他竟天真以為自己便有機可乘了，還沒登上朕的寶座，便敢目中無人，朕將其過繼給了陽順王為子！”永瑞帝十分幹脆的說道。
夙心更驚訝了。
陽順王，這可是個……宗室之中，頗為不起眼的王爺。
封地極小，存在感極低，關鍵是陽順王年紀不小了，兒子一大堆，嫡子就有好幾個，她這六皇弟年紀輕輕的，就算過繼過去也不可能繼承王位……
這麽一來，太子人選，又縮了啊？
夙心都忍不住惆悵，三弟、五弟、八弟？
實話說，夙心此刻都有點同情父皇。
“父皇，兒臣想求您一件事。”夙心開口說道。
“你說。”永瑞帝道。
“兒臣想……再在宮中陪您半年，半年之後，回榆陽去……又或是周遊天下……”夙心咧嘴一笑，“兒臣並非是過河拆橋，隻是這兩年在宮中呆得極悶……兒臣放鬆一年半載之後，再回宮孝順您。”夙心又道。
這話一說，永瑞帝笑容收斂了幾分，眼睛微眯著看她，然後道：“肅德啊，你是朕的大公主，朕如今為了立太子之事，日日惆悵，你身為朕的長女，是不是應該為朕分憂啊？”
“？？？”她分憂挺多的了！
“別的事朕可以應，唯獨這件不行，你看朕這身子骨，還能熬多久？你不在朕身邊陪著，朕便是走也不能安心。”
“……”夙心覺得這些話都是騙人的。
她之所以提出這要求，就是因為此時能看出父皇氣色不錯，就算算不明白帝王命數，可看氣色也能推啊？這兩三年之間肯定是沒事兒的……既然有父皇盯著，那她就不必要再如此辛苦了……
“朕自打登位以來，二十多年不曾懈怠，前些日子太醫說，朕若繼續辛勞下去，最多還能活兩三年，若多加休養，便還能再加兩載，便如你說的，朕也想看看名山大川，也想瞧瞧這些年朕辛苦守護的江山，朕也有遺憾呐！”永瑞帝突然開始賣慘。
夙心一時有些不習慣，父皇這情緒來得太快，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莫非是小九的死對他刺激太大了？
“……”夙心愣神看著他。
倘若眼前的人不是個皇帝，她一定會伸出手試一試父皇的腦袋瓜是不是燒壞了。
“父皇想讓我暫時管著朝政？”夙心試探的問，“兒臣去聖山之前，諸位大臣就已經對兒臣很是不滿了，如今去了聖山再來管朝政，隻怕大臣們心中會有更多的意見。”
“不會，你做的很好，他們有意見隻是因為你是女子，然而你與真說過，從不覺得女子比男子差些什麽，既如此，你便做給朕看！你連聖山都去了，就算在朝堂上呆得久一點，他們也能習慣……”永瑞帝立即決定道。
他本來很著急的，但知道還能多活幾年之後，心態就穩了許多。
習慣這兩個字更重要。
等他們習慣了肅德的處事，之後未必還會想要個太子。
夙心不想操心這些。
管人很累的，管天下更累，她現在已經解決好氣運問題了，真的就不想繼續摻和下去……
“朕這些年老了許多，也不知道將來再見你母後的時候，她還能不能認得……”永瑞帝歎了口氣，“朕毀了在神仙發下的誓願……”
“父皇，我知道了，兒臣盡力就是。”夙心立即說道。
欠了的人情，都是要還的，哪怕欠的是親爹。
那結發早就燒成灰了，她也沒法還一個給父皇。
她也知道父皇說這些都是為了故意拿捏她，然而終歸是欠人情的底氣不足，父皇既然提了要求，她不做，的確會虧心。
永瑞帝這才滿意的笑了笑。
讓她退下了。
看著她離開的樣子，永瑞帝心裏也不好受。
如果可以，他也想讓自己的女兒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然而站在他這個位置上，便隻能顧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