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見麵禮

群山環繞的竹海霧氣飄**,頭戴鬥笠的女子身著素白衫子臉被紗巾遮著,僅能在露出的雙眸中看出焦急的神色。

穿梭在綠色的雲山中,竹枝搖曳灑落在竹林間的夕陽斑駁閃爍。

在那茂密的青枝綠葉中一陣悠揚的笛聲隨著秋風嫋嫋票如耳際,女子落入一片空曠的地方麵前是一處別有洞天的竹屋。

屋外的竹椅上背坐著一抹消瘦的身影,青絲隨風舞動發出陣陣清香。

一襲白衣委地繡著青竹暗紋,她靜靜的坐在竹椅上,閉著眼入神吹奏著手中的玉笛素白的肌膚被夕陽侵染了一層薄薄的金粉,如此恬靜靜謐還是無法遮蓋她臉上病態的疲憊。

"主子,金羽求見。"

戴著鬥笠的金羽輕輕走到她的身後小聲的呼喚,生怕耽誤了大事也怕擾了她的清靜。

笛聲戛然而止,女子緩緩睜開的雙眸靜若深潭,深邃的讓人不敢直視。

"這次是誰?"

金羽見她開口連忙回道:"說是來自雪國的謀士,特來請您入國相助。"

女子靜靜的看著遠處的竹林薄唇微張:"請。"她並未多說什麽,催動竹椅的輪子朝著院落的深處走去,白衣錦袍飄**若一縷清冷浮煙,在這深綠中顯得格外惹眼。

金羽會意轉身運起輕功躍上枝頭朝著山門而去,不消片刻在女子剛剛點燃了爐中火時雪國前來的謀士來到了院中。

"雪國謀士黔中特來請北聿安先生下山入國,以救我雪國百姓與水火之中。"

黔中聲如洪鍾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甚至不惜跪在院中以表心意。

屋內女子抬起指尖,身旁侍女瞬時領會將門打開。

"北先生……"黔中大喜過望連忙想要站起身前去拜會,卻在看清她的長相時大驚失色愣在了原地:"怎……怎會是……女子……"

北聿安嘴角噙著淺笑,茶杯在蔥白的指尖抬起隔空與黔中致意,茶杯很燙,眼前人的反應很有趣。

"你很失望?"

黔中沉默不語,傳聞在天運林中棲居著名為雲昭的謀士,沒人知道她們的身份與長相,甚至多年來屢屢尋找都是無果。

隻知道她們常年神出鬼沒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族內的子嗣極少卻各個天之驕子,隻得其一便可禦領天下。

他們總是會在列國起爭端的時候出現,據說上一個就被斯國收歸麾下從而擁有了統治列國近百年的功績。

這次眼看各國蠢蠢欲動之際,江湖上便開始散播出了雲昭的地點。

黔中知道自己絕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隻不過根深蒂固的觀念使他很自然的就以為雲昭的穀主是一位男子。

就算……就算真的是一位女子,也不會是眼前這個病懨懨的女子吧,這哪裏像什麽不可多得的謀士,簡直就是家中矜貴的小姐天生體弱多病的那種。

北聿安被他的沉默耗光了耐心,隨意擺擺手:"既然無意,那便回去吧。"

"不……"黔中連忙拱手行禮:"請您入國。"

不管眼前人是真是假,黔中受命前來就必須完成王上給予的厚望。

北聿安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戲謔,笑說:"你可未表明心意,雲昭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您想要什麽 ?"黔中摸了摸身上,想起了馬車上帶來的綾羅綢緞與金銀珠寶:"看我糊塗,我馬上命人將見麵禮取來。"

這不止是在表明誠意,也是在彰顯雪國的實力。

"不必。"北聿安對那些俗世上的東西毫無興趣:"你可知,百年前斯國是用了什麽代價才將我母輩請去的?"

(母輩!)

黔中為之震驚之餘還是坦然的搖搖頭:"還望您明示。"

"北某不才,天生好女子。"北聿安的聲音低回婉轉透著一股羸弱:"我要你雪國第一美人,若有誠意,北某即刻入國。"

"這……"

黔中下意識覺得北聿安就是在刻意刁難,羞憤之際拂袖而去。

北聿安看著離去的馬車,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隻有唇角的淺笑安然自若。

"主子,您選中了雪國?"

身旁的金羽卻悟出了其中的道理,沒了外人北聿安也不再裝,站起身走到內屋的暗格前熟練的轉動機關,盒子中的物件彈射而出,寒芒迸射劃破長空的嘶鳴清脆。

她的眼中冷光一閃,身形後退數步,以力化力雙掌順勢握住了劍柄。

"這個禮物還真是考驗人。"

金羽始終淡定的站在一邊沒有動作,她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每一任雲昭穀主都愛裝病,明明各個身手都是以一敵百的。

"可能是老穀主想給您一個驚喜呢。"金羽拿來了嶄新的手帕:"主子。"

北聿安接過手帕細心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這就是代表雲昭最高地位的象征,也是雲昭的秘密。

"金羽,你覺得雪國如何?"

金羽仔細的回想著黔中的表情,撇著嘴搖了搖頭:"不好,他看見主子羸弱的樣子明顯的不尊重,我不喜歡他。"

北聿安若有所思的看著長劍上的燭光的倒影,屋內火爐中的木柴在劈啪作響。

"越是弱的才會越是危險。"

金羽不解的看著北聿安,可她似乎並不想做出什麽解釋。

另一邊的雪國,黔中曆時兩個日夜已經回到了城池中,卻始終不敢去見雪國的王上。

最終紙還是包住火,黔中深夜進宮將所見所得全數告訴了雪國的國王舟赫。

"一介女子,想要娶女子?"

黔中顫顫巍巍的跪下,腦袋重重的抵在冰冷的地麵:"是,王上,臣一字一句都所言非虛,絕不敢隱瞞。"

王座上身穿錦袍華服的男人在皎潔的月光下籠罩著一層幽幽光澤,臉上有著一副臉女子都為之嫉妒的精致五官,盡管如此在那一抹陰柔中依舊沾染著一份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疏離。

"她的身份可敢肯定?"

黔中抬起頭:"千真萬確,回來時臣特意留意了,見到了別國的使臣前去。"

舟赫緩緩站起身走下王座來到黔中的身前踱步深思,黔中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過去片刻之後,舟赫的手按在了他的頭頂。

"告訴她,本王願將公主為聘,請她入國。"

黔中猛地看向舟赫,又極快的將視線低了幾分:"敢問王上,是哪位公主?"

舟赫長歎一口氣,才說:"舟煬。"

黔中震驚的呆滯了片刻還是退出了大殿,舟赫看著高高在上的王座雙手背在身後飛快地轉動著玉扳指。

舟煬與他是同一個母親的妹妹,從小便在一起相依為命本以為熬走了老國王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妹妹一輩子無憂無慮給她無盡的寵愛。

到了現在這一刻,舟赫才發現原來在權利麵前任何東西都可以舍去。

"妹妹,是哥哥對不住你……"

黔中的速度很快,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再一次來到了竹屋前,可當他再次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小院已經沒有人了。

他如雷轟頂,這若是沒有將人請回去估計自己的人頭就落地了。

"這位大人,不走嗎?"

正在黔中陷入驚恐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陣馬車的聲音還有金羽的質問。

他連忙回頭,竟發現原來她們早已整裝待發。

金羽見他未動,不耐煩的解釋說:"我家主子早已料到,若不想耽擱請你不要再呆滯下去。"

馬車中傳來了幾聲輕咳,才將恍然的黔中喚醒,他連忙走到了自己的馬車邊:"走走走。"

一路上黔中都沒有與北聿安有說話的機會,除了中途金羽叫停了隊伍為北聿安煎了一副藥之外基本上都是馬不停蹄的在趕路。

到達城池的那一天,黔中走到馬車邊。

"王上在宮中準備了二位休息的宮殿,二位若是不嫌棄……"

"不必了。"金羽打斷了黔中的話:"雲昭的人從不寄人籬下,不用大人擔心,我們自有去處。"

黔中一時尷尬不已,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馬車內的方向卻被簾子擋住了視線。

"黔中大人,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會前去宮中拜見雪國王。"

北聿安合時宜的給了黔中台階,這也讓他放心下來:"那我這就去回稟王上,不知謀士今日住在何處,我也好有個準備。"

金羽冷笑一聲:"你是想看著我們主子吧。"

黔中被戳破了心思,倒是不急不躁了,馬車內再次傳來北聿安的聲音。

"大人隨我們前去吧,讓您認認路,人生地不熟您最好可以派些護衛前來,不知大人方不方便。"

黔中連忙答應:"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

馬車前行了沒多遠便停在了一處剛剛修建完畢的宅子前,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鬆翠柏之中,穿過中庭皆是雕梁畫棟。

黔中從不知就在雪國的國都中竟然會有這樣別用洞天的宅子。

金羽縱身一躍,將牌匾上的紅綢拉下。

金光燦燦的兩個字映入眼簾。

"雲昭……"

若說此前黔中對北聿安還有多顧及真假,現在可謂是被折服了,何人可以在天子腳下建設自己的府邸卻不被發現,眼前這個巧奪天工的院落也絕不是一日就可建成的。

北聿安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在雪國落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