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和赤字皇後針鋒相對

馬車停下之後,安寧一馬當先開門下車,然後轉身握住克裏斯蒂娜的手,扶她下車。

克裏斯蒂娜:“你這一套禮儀倒是挺熟的嘛。”

安寧:“我老家有句諺語,叫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比如沒有親身經曆,也會略有耳聞。”

“好奇怪的諺語。”克裏斯蒂娜笑道。

這時候王宮的侍衛迎上前來:“請問兩位是……”

克裏斯蒂娜:“我是托勒斯泰爾公爵的女兒,這位是我的舞伴。”

安寧自我介紹:“我是卡昂製皮匠之子,安迪·弗羅斯特。”

侍衛聽到安寧自報家門,一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個……這裏是皇家舞會,您有請柬嗎?”

一個皮匠的兒子自然不可能拿到皇家舞會的請柬。

克裏斯蒂娜上前一步:“弗羅斯特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他在德國戰場上還拿了軍團榮譽勳章呢。”

侍衛:“原來是一位戰爭英雄啊,失敬了。但是好像沒看到您佩戴勳章啊……”

安寧:“因為我的勳章還沒有頒發給我,但確實卡內基將軍已經為我申請了。”

侍衛:“是這樣啊。那就沒有問題了,兩位請這邊來,舞會正在王宮花園裏舉行。”

侍衛開始引路。

克裏斯蒂娜自然而然的挽起安寧的手臂。

克裏斯蒂娜穿的晚禮服有著這個時代特有的低開襟,她這麽挽起安寧的手臂,讓安寧的整個左側的視野都被白色占據了。

克裏斯蒂娜拉著安寧,跟著侍衛進了皇宮花園。這裏一片燈火通明,音樂聲中,女士們在舞池裏像一朵朵盛放的玫瑰。

這時候一名紳士上前向克裏斯蒂娜打招呼:“嘿,這不是克裏斯蒂娜嗎?還有這位,難道就是下午贏得了決鬥的平民劍客?”

安寧:“呃,我下午確實贏了一場決鬥,不知道您是……”

“他是拉斐爾子爵,萊恩伯爵的兒子。”克裏斯蒂娜說著伸出手,於是拉斐爾子爵畢恭畢敬行吻手禮。

“哦克裏斯蒂娜,”拉斐爾一副詩朗誦的口吻,“你的到來讓整個舞會都更加華麗了。”

克裏斯蒂娜笑道:“別這麽說,讓皇後聽到了她會不高興的。”

“我怎麽了?”一副故作威嚴的聲音傳來。

安寧循聲望去,看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向這邊走來。

婦人的容貌,讓安寧一時間以為看到了女神奧黛麗赫本,驚訝得合不攏嘴。

克裏斯蒂娜鬆開安寧的胳膊,手捏裙角向婦人行禮:“皇後殿下,晚上好。”

居然是赤字皇後瑪麗本人!

安寧趕忙學著拉斐爾的樣子,向皇後行禮。

皇後看著安寧:“你就是今天下午贏得決鬥的那位皮匠的兒子?”

安寧:“是的。”

“有人說你沒落貴族的兒子,所以學過劍術。”皇後走上前來,無視了旁邊的克裏斯蒂娜,“是這樣嗎?”

“不,我確實是個皮匠的兒子。”

“但是你贏了巴黎最厲害的劍客。”

安寧挑了挑眉毛:“那說明雷吉諾德沒有他吹的那麽厲害。”

“但他贏了三次決鬥了。”

“說明之前跟他決鬥的人比他還菜。”安寧聳了聳肩。

這時候克裏斯蒂娜強行插進來:“安迪可是在戰場上救過我的,見識過戰場殘酷的人哪裏是雷吉諾德那種公子哥能比的。”

皇後看了眼克裏斯蒂娜,絲毫沒有掩飾對她插嘴的不滿:“克裏斯蒂娜,我聽說你女扮男裝上了戰場?”

克裏斯蒂娜點頭:“是的,我這麽做了。”

皇後看了眼她的胸,笑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你這身材想要辦得和男人一樣,一定費力。”

安寧心中默默的附和了一句:確實。

克裏斯蒂娜:“沒什麽辦不到的,當年奧爾良的少女貞德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

安寧:“貞德沒有女扮男裝吧?而且她也不是奧爾良人,她出生在香檳……”

克裏斯蒂娜瞪著安寧,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問“你到底哪邊的”。

皇後笑道:“看來你的知識麵相當的廣闊啊,難怪大家會說你是沒落貴族家的子嗣了。”

安寧:“一個人有見識,大家就會說他是沒落貴族什麽的,這是不對的,平民也可以有見識。”

皇後:“不愧是奧爾良公爵的門客,公爵大人都快把平民們捧上天去了。”

皇後身後的一名女性立刻接口道:“可惜這是法國,平民隻是第三等級,是臣民。”

安寧看了眼說話的女性,疑惑的問:“您又是哪位?”

女性:“哦悄悄,‘您又是哪位’,瑪麗,你看看,這位平民一點不懂得舞會上的禮節。”

聽到女性直呼皇後瑪麗,安寧大概猜到了這位女性的身份,她應該就是皇後的閨蜜朗巴勒夫人。

安寧的猜測馬上被克裏斯蒂娜證實了:“安迪,這位是朗巴勒夫人,是皇後殿下的好朋友。”

朗巴勒夫人哼了一聲:“昨天我聽說雷吉諾德被一個平民挑戰了,今天還想去看看熱鬧呢,但是轉念一想,覺得平民肯定會被經驗豐富的雷吉諾德秒殺,就沒去。”

安寧:“所以您錯過了今天我的精彩表現啊。”

朗巴勒夫人翻了翻白眼:“我雖然沒有去看,但也能猜到一定是因為雷吉諾德輕敵了。不過您這麽悠然自得好嗎?雷吉諾德的父親李夏爾侯爵可是非常寶貝這個兒子的,我猜等消息傳到他的領地,他就該到巴黎來找你興師問罪了。”

安寧挑了挑眉毛:“我以為貴族們都住在巴黎呢。”

這個年代法國貴族很多都不呆在領地,而是在巴黎購置房產常住,把自己的領地交給管家和代理人打理。

這個時代的法國農民很多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自己的領主老爺,隻知道老爺的管家會來收稅。

法國鄉村的生活組織者,早就從領主老爺,變成了各地的本堂神甫。

當年封建領主對臣民的統治,早就名存實亡了。

但是凡是總有例外。

這些依然住在鄉下的貴族,大革命爆發之後就被農民們送上了路燈柱。

朗巴勒夫人趾高氣昂的看著安寧:“李夏爾侯爵喜歡他的城堡,他隻是把寶貝兒子送到巴黎來讀書而已。現在他的寶貝兒子被你弄死了,侯爵肯定會扔下城堡,氣勢洶洶的過來興師問罪,你就等著吧,會有好戲看的!你最好給自己找個好律師!”

瑪麗皇後看著安寧,朗聲道:“你可以去求求公爵,讓他幫你找個律師,就是不知道巴黎的律師們會不會為一個鞋匠的兒子打官司。”

安寧笑著糾正道:“我爸爸是個皮匠,和鞋匠不一樣。當然他也做鞋子,但主要的工作還是皮製品。”

皇後和閨蜜似乎被安寧的糾正逗了了。

“瑪麗你聽聽,皮製品!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這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呢!”

“我聽到了我親愛的,對平民來說,皮製品可能確實是貴重品了吧!”

安寧:“抱歉,我忘了這是皇宮,在皇宮裏,鎖具才是貴重品。”

克裏斯蒂娜:“噗!”

不小心笑出聲的克裏斯蒂娜趕忙板起臉。

皇後惡狠狠的盯著安寧,顯然安寧這句戳到她痛處了。

她的丈夫,法王路易十六,是個出色的鎖匠,對擺弄各種鎖具的興趣,比擺弄自己皇後的興趣要大得多。

“你知道嗎?”皇後咬牙切齒的對安寧說,“如果是在以前,剛剛這句話就足夠讓你被絞死了。”

安寧聳了聳肩:“可惜現在有巴黎最高法院,皇室再也不能隨便絞死人了。即使是我這樣一個皮匠的兒子。”

這個時間段的法國最高法院,其實是貴族和新興資產階級用來限製皇權的機構,法院不光會阻止國王隨便處死人,還會阻止國王的一些政策。

後來法皇為什麽要召開三級議會,一大原因就是最高法院說你要增稅,就必須召開三級議會,不然不許加。

瑪麗皇後對安寧的不滿寫滿了整張臉,這時候克裏斯蒂娜忽然清了清嗓子:“嗯,皇室還欠了我父親……”

“兩位請您盡情享受舞會。”皇後展現了驚人的變臉天賦。

安寧忍不住來了句:“皇室都欠債那麽多了,還開這麽奢華的舞會沒問題嗎?”

克裏斯蒂娜輕輕踢了下安寧的鞋子。

皇後和閨蜜裝作沒聽見安寧的吐槽,昂首挺胸的離開了。

克裏斯蒂娜拉著安寧:“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們吧,大家一定很想見一見打敗巴黎決鬥王的平民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