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瓜

雲和有些不自在, 彎下腰要去脫另外一隻,“我來就好。”

卻被溫熱的手握住, 少年淺淺彎唇, “難得來一次我家裏,怎麽還要你動手。”

說著手放下去握住她另一隻腳的腳裸。

慢條斯理地解開鞋帶,脫去板鞋, 勾起一次性拖鞋給她套上。

他垂眸,摸了摸她白色襪子的花邊, “襪子就不要脫了,著涼就不好了。”

雲和耳尖有些燒,收回腳,踩在地毯上。

剛要去拿換下來的鞋,少年已經提著站起來了,修長的腿一邁,就出了地毯,另一隻手壓在她肩膀上, 不容拒絕:“坐著。”

雲和要站起來的身體一下就卡在了沙發上。

他去玄關放鞋,特意擺在了自己鞋的旁邊, 隨後才回來,在原地坐下。

雲和不習慣他坐得比自己低, 也要跟著縮下去坐在地毯上。

少年腦袋歪了過來, 搭在她膝蓋上。

她便動不了,就這樣靜靜坐了幾分鍾。

到底是不自在, 問:“不是要給我補習麽?”

漆黑的腦袋動了動,他抬起眼睫看她, 答非所問:“好想和姐姐, 永遠這樣待著……”

心髒猛地一窒, 雲和呼吸放輕,想說的話全部卡在嗓子裏。

這可不比文字,即便是文字的,她都有些承受不住他喊她姐姐……

從她去找他那天開始到如今,他一直不樂意承認她就是小時候玩一塊的姐姐。

連她喊他小寶弟弟,他都會不開心。

導致雲和都不抱希望了,讓他像小時候喊她一聲小雨姐比登天都難。

沒想到他現在不僅喊了,還眼汪汪地看著她,乖巧粘人。

比,小時候還粘人。

但是,現在他長大了,是獨具魅力的少年人。

尤其這樣看著你,再喊一聲姐姐。

雲和有些火燒火燎的,哪哪都不自在。

她側過臉,轉開視線,無話找話:“你這裏能看見整條淮江呢。”

說著站起來,裴邊屹原本靠著她小腿的,也慢慢坐直了身體,隨著她的視線看向藍白色的遊泳池外的碧綠淮江。

江水平靜,小舟橫渡。

岸邊是綠油油的草地和一叢又一叢的大葉芭蕉林。

雲和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去。

風從窗外吹了進來,裙擺隨著風輕打在小腿上。

輕飄飄的視線在裙擺下的小腿上粘了會兒。

裴邊屹從地毯上站起來,一步步走過去站在她身後,低下脖頸,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雲和渾身一僵,連視線都不敢移動半分,“怎,麽了?”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裴邊屹垂下眼皮,閉上眼睛。風從少女的麵頰吹過,撩起他額頭上的黑發。

少年說話的聲音越發懶洋洋的,“頭還有點昏。”

雲和一下顧不得其他了,轉身扶住他的胳膊,“你藥吃了沒?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

裴邊屹睜眼,“什麽都沒吃。”

雲和皺眉,想說他什麽,最後還是作罷,“家裏有什麽吃的麽?吃點墊墊肚子,把藥給吃了。”

裴邊屹還是搖頭。

雲和隻能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隨後站起來往外走去。

裴邊屹急忙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裏有些不安,“你就要走了麽?”

雲和輕歎,拉下他的手,“你家裏不是什麽都沒有麽,我出去看看,給你帶點吃的回來。”

裴邊屹搖頭,“不要出去。”

“那你不吃東西不行的啊。”

“……”

雲和想了想,說:“要不一起出去?”

少年搖頭,緊緊拉著她的手。

他不放手,又不跟她一起出去,雲和沒辦法了,“那怎麽辦呢?總不能餓著,不吃藥也不行的。”

裴邊屹一點點把她拉回來,問:“你餓了麽?”

雲和搖頭,她倒是不餓,就是有些擔心他,不吃藥病就好不了。

突然想起來,“家裏什麽都沒有,那一會兒我們午飯吃什麽?”

“午飯的時候劉叔會過來做的。”

“也就是說家裏是有菜那些的?”

裴邊屹點頭。

早晨時劉叔來了一趟,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在大廳,說了中午過來給他做飯,他先去接一下母親。

他懶洋洋靠著沙發,沒說話,劉叔給他熱了杯牛奶就走了。

雲和:“那我能去廚房看一看麽?”

“有什麽不可以?”少年輕聲笑。

背後蔚藍的泳池和碧綠的江水都成了他的襯托。

雲和眨了眨眼,收回視線,往四周看了眼,而後被少年拉著手往左邊走去。

廚房很大很幹淨,幹淨過頭了,像他這個人一樣,有種一塵不染的清冷。

冰箱是雙開大門的,單獨放在一邊。

雲和轉頭,看了眼跟在她身後的少年。

裴邊屹走過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垂頭看她,“不要拘束,姐姐。”

雲和耳尖紅了起來,想讓他別叫了。但之前又是她上趕著讓他認她這個姐姐的。

她轉回身,去拉冰箱門,然而門卻紋絲不動,雲和再次使力,還是沒能打開。

她一瞬愣住,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會用麽?

少年原本垂著眼眸不知道想什麽,沒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去,女孩呆愣愣站在冰箱前,還試探地拉了拉冰箱門。

唇角彎起笑意,他走過去站在她身後,伸手拉了一下,冰箱門還是不開。

少女仰頭看他,裴邊屹皺了一下眉頭,查看冰箱門,忽而轉頭笑:“這裏好像有個按鈕。”

雲和也跟著探頭去看,冰箱門把手處,少年白皙的指尖輕輕一抬,冰箱門自動打開,一股冷氣散發出來。

裴邊屹挑眉,嘖了一聲,“什麽破爛玩意兒。”

雲和心理的難堪漸漸放緩。

原來不是她笨,連他也不會。

她看向滿滿一冰箱的瓜果蔬菜,心情驟好,“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少年靠著冰箱,眉梢輕挑,像是想到什麽,轉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客廳的牆壁上就有一盞壁鍾,顯示現在時間九點五十分。

他轉回廚房,靠在門口說:“現在是十點五十分了,馬上十一點了。”

時間這麽快的麽?

雲和扭頭看他,商議說:“那,要不別讓劉叔過來做飯了,我們自己弄著吃怎麽樣?”

“可以。”他走進來,安靜乖巧的樣子,“但是我不會做飯,姐姐不要嫌棄我……”

雲和看著冰箱裏的菜,拿了兩個西紅柿,嘴裏應著:“我還不知道你?小時候非得跟我搶著做飯,結果把我們家的鍋都給燒了,那時候我媽就說過了你以後都不會做飯。”

裴邊屹原本彎起的唇角僵住,卻又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勉強的扯了扯。

雲和拿了西紅柿和雞蛋,放在料理台上,又轉回身看,“你想吃什麽,快過來看看。”

裴邊屹走過去,看著滿滿一冰箱的菜,隨意說:“都可以,不過……”

雲和仰頭看他,“嗯?”

少年定定地看著她,說:“我想吃酥肉,”然後加了兩個字疊音:“坨坨。”

知道他是在學她,雲和笑了一下,說:“酥肉的調料那些是我媽自己弄的,她還沒教我,等哪天我問問她。”

他說隨意,雲和也就隨便弄了。

拿了小白菜、拿了土豆,一盒廋肉和青辣椒。

就他們兩人,弄太多了也吃不完。

裙子是白色的,擰開水龍頭清洗刀具的時候,有些水珠濺了出來,打濕裙子。

雲和自己沒注意到,裴邊屹卻是看見了,扭頭看了圈廚房,從晾衣房拿來幹淨的圍裙,趁著少女低頭的時候從她身後圍過去。

雲和一僵,停下動作。

她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圍圍裙,但他速度實在太慢了。

“那個,我自己來吧。”

“很快就好了。”手臂拉著帶子收回來,在她腰間打了個結。

少年說著不會做飯,但真等雲和洗菜的時候,他還是會湊到旁邊,看她怎麽弄,有樣學樣的弄了起來。

切西紅柿的時候,他非要自己試著切切看,結果就是大一塊小一塊,他自己也很懵。

雲和看得直想笑,接過他手裏的菜刀,利落地切了起來。

她自小做飯,後來母親開始做酒水推銷生意後,晝伏夜出更是沒人給她做飯了,她都是自己做給自己吃的。

裴邊屹退後,讓出位置,靠在旁邊的料理台,靜靜的看著她。

雲和切好土豆絲,轉頭見他盯著自己看,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臉頰,“怎麽了?”

裴邊屹搖頭,唇角的梨渦淺淺的。

雲和有些莫名其妙。

旁邊的電飯煲提示飯已經煮熟了,她拿起剛剛洗好的鍋,放在灶台上,“那你出去吧,我要開始炒菜了。”

少年不說話,抱著胳膊靠在旁邊。

陽光從廚房窗戶照了進來,女孩穿著圍裙,正站在他家原本空****的廚房裏,熟練地炒菜。

空氣裏傳來飯菜的香味,時間像是緩慢了,

一瞬過去了很多年,她依舊站在他身旁,給他做飯。

她在關心他,愛護他,跟他說話,永遠陪著他。

她眼裏再沒有別人,隻有他。

他定定地看著她,心髒滾燙著漸漸發麻,他要這一幕,永遠長存。

他不要現在一時的。

小時候他仰頭看著她對別人好,多麽渴望,她哪怕把對那人好的那麽一點點留給他,他都會不顧一切跟著她走,要他幹什麽都可以。

可偏偏她吝嗇得很,無條件偏心那人。

他知道陸遠臨為什麽要轉回來了,因為她的好,會上癮。

雲和快速炒完菜,盛到盤子裏,端著轉身的時候看見少年倚著門框,垂著眸不知道想些什麽,周身莫名有些壓抑。

她端著菜走過去,輕聲問:“你怎麽了?哪裏還不舒服?”

少年抬眸看她,眼裏的陰鬱散得一幹二淨,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菜。

“沒有不舒服。”他把菜放在餐桌上,轉回身看她,“我們以後一直這樣好不好?”

雲和搖頭笑,“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小時候你不還說要一直跟著我,誰知道轉頭你就回了燕城,我在槐花巷等了你好久呢。”

把菜放好,雲和轉身去拿碗筷。

沒看見身後的少年眼裏,一閃而過的陰沉。

……

雲和做了最簡單的三道家常菜,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青椒炒肉和一道小白菜湯。

裴邊屹很自覺地把碗拿去盛飯,雲和就拉開椅子坐下。

剛要拿筷子去嚐嚐味道,一隻白皙的手捏著碗底遞了過來,雲和視線在手上停了幾秒,接過飯碗。

他也盛了自己的飯過來,滿滿的一碗。

端回來的時候看見她對麵放著的筷子,他垂眸,拉了椅子在她旁邊坐下,順帶把擺的很開的菜移到兩人麵前。

雲和無奈搖頭,夾了一箸青椒肉放他碗裏,“你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就愛挨著我坐。”

說完突然想起剛剛她用筷子夾了菜,用過了。

她一頓,有些歉意地笑笑,“你吃我這碗吧,這碗我還沒吃過。”

裴邊屹已經端起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麽?”

雲和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夾給他的青椒肉吃了,唇動了動,在他再一次看過來的時候,轉回頭端起碗。

明明,他連別人碰他一次都要洗手擦手的。

盧燦燦表白完那次,回了教室後,林許還說,這種人就是傳說中的潔癖。

所謂潔癖就是過度愛幹淨,不願意與人接觸,不願意碰別人碰過的東西。

一點點髒汙在他們的眼裏就是特別難以接受。

尤其她還親眼看見過盧燦燦那時候隻是輕微的攔了一下他,他就掏出紙巾擦手,一班班長羅怡去拉他之後,他還可勁兒地擦手背。

是不是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他沒嫌棄她?

心底冒出一股喜悅,雲和低頭扒飯。

裴邊屹把所有菜都吃了一遍。

他幾乎沒吃過特意為他而做的家常菜。從記事起就是保姆帶的他,做得飯菜一律都是按營養師的規定來的。

而這樣的,特別的味道,他隻聞到的過,卻從來沒吃過。

是家的味道,讓人眷戀,讓人沉溺。

滿滿一碗米飯吃完,他還盛了半碗,而雲和已經吃飽了,坐旁邊看他吃。

光是看著他吃得香香的,雲和就開心。

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樣愛吃她做得飯菜。

她收回視線,站起來要去接熱水給他吃藥,眼一轉就看見大廳牆壁上的鍾表,現在時間:十點三十分。

她以為是她看錯了,細看,十點三十一分。

才十點?吃午飯?

雲和看向旁邊的少年,他把剩下的菜全部扒到飯碗裏,和米飯攪合在一起,大大的扒了一口。

雲和收回視線,彎唇一笑,去飲水機處拿了紙杯接了熱水過來,等他歇下碗筷,雲和將水遞過去:“把藥拿出來,該吃藥了。”

裴邊屹乖巧地“嗯”了聲,站起來自覺地收碗。

雲和接過,說:“去吃藥吧,我來收拾。”

他沒強過她,被她溫溫柔柔的聲音引誘著,等他回過神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豔陽高照的晴天下,餐廳裏亮得刺眼,四周的白紗窗簾晃動,帶起了少女的裙擺。

她走回餐桌,低著頭安靜地收拾起碗筷,溫婉居家的恬靜模樣。

這幅長大後才有的模樣和溫馨的畫麵,讓他心裏的黑暗因子不斷滋生。

把她留在身邊吧,永遠永遠的留下來。

像現在,像這段時間一樣。

一直對他好,眼裏隻有他。

她要是不願意,就鎖在別墅裏。

手腳全部都上鎖,她就哪也去不了了……

他端著水杯忘記喝水,苦澀的藥片融化在嘴裏,喚醒了她的神誌。

他垂下眼皮,擋住看向她的眼神裏的陰鬱,卻擋不住裏腦海裏翻滾著的陰暗廢料。

雲和收拾好廚房,洗幹淨手出來。

少年半躺在沙發上,漆黑蓬鬆的頭發垂在腦門上,眼皮耷拉著,整個人懶洋洋的。

她走過去,在他麵前彎下腰看著他,輕聲問:“很困嗎?”

漆黑的腦袋緩緩點了一下,卻在下一秒坐了起來,手扶著後脖頸動了動脖子,問:“昨晚讓你帶的錯題集帶了沒?”

“帶了。”

“拿給我看看。”

雲和到玄關處把書包抱過來,坐在地毯上,把作業本和試卷都拿出來擺在茶幾上。

少年在她去玄關的時候去洗手間衝了把冷水臉,濕著臉就過來了,也在她旁邊坐下。

雲和剛要轉頭跟他說些什麽,頓了頓。

少年額前的頭發濕了大半,被他一把往後抓了回去,蓬鬆淩亂的翹著。

他伸手從桌麵上拿過眼鏡,隨意戴上,斯文書生氣撲麵而來。

沾了水的臉像是化了妝一樣,連唇色都變紅潤了。

帽衫鬆鬆垮垮的,露出了他大片白皙的脖頸和鎖骨,甚至還要再往下一些些。

領口也沾了些水珠。

往常他的頭發都是飄在腦門上,一副好學生樣,乖巧精致。

而如今,他像是母親那個時代裏的港星,手肘撐著身後的沙發,捏著她的錯題集在看。

錯題集!

雲和一瞬間從美貌裏回神,捏著手指不安地等待著。

裴邊屹看題速度快,雲和拿的是高二下學期的錯題集。

他大致過一遍,腦海裏就快速分析出錯在哪裏,對於雲和的基礎也有了個底。

放下錯題集,裴邊屹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抽出一疊試卷,全都是沒做過的空白卷。

找了一遍,抽出裏麵的兩張,遞給雲和:“你先做做這兩套模擬卷。”

雲和接過,找出筆開始做。

因為經濟原因,也跟家庭有關,雲和所寫過的模擬卷都是學校發的,在外麵自己買的根本沒有。

裴邊屹就在旁邊看著,她寫到不會的那一題,他就會拿過她手裏的筆,給她把知識點從頭到尾捋一遍,同類題找出來讓她多練幾遍。

兩個半小時過去,她總算寫完一張試卷,像是打完一場大戰,虛得不行。

裴邊屹拿過她的試卷,在她眼皮底下就開始批改。

選擇題和判斷題他並沒有教她,後麵的題是看她實在不會,或是越解越錯,他才會給她點撥。

全部批改下來,雲和拿到了九十六分,上了及格線。試卷總分是一百五十分。

這是是她上了高中以後,數學有史以來的最高分。

雖然這在裴邊屹的眼裏還是不滿意。

不過雲和已經足夠開心了,終於及格了一次。

裴邊屹見她開心,沒說打擊她的話。

反正現在才剛剛高三開始,以後有的是時間給她輔導。

而且,他看著試卷,大約知道了她目前的弱項在哪,可以製定專門的習題讓她練習。

他把挑剩的卷子又抽了六張出來,放在桌麵上,“這是燕城一中高一到高二的模擬卷。在這周模擬考之前做出來給我,能做完嗎?”

雲和驚喜地接過,一張一張翻開看,“燕城一中的?”

燕城一中雲和不陌生,因為裴邊屹就是從那邊轉來淮中的,他剛轉過來的時候林許就有提起過,這所中學可以說是專門為國家培養人才的。

每年考上華大燕大的幾率占百分之四十,考上985或211能占到百分之五十,剩下百分之八的一本,百分之二的普二或專科。

能拿到他們那邊的卷子,雲和真的一萬個驚喜。

翻開第一卷 ,雲和的表情就有些僵硬。

少年在她身後撐著沙發,懶洋洋坐著,掀起眼皮隨意道:“你先做做看,不會的謄抄出來。”

他直起身體,從抽屜裏拉出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遞給雲和,“就抄在這上麵,到時候拿給我看。”

“好。”雲和接過,和試卷放在一起。

屋外太陽火辣辣照著,江邊的芭蕉葉都蔫了下來。

正是中午最熱的時候,連吹進來的風都帶著江水的悶熱。

裴邊屹拿了眼鏡,揉了揉鼻根,把眼鏡丟桌麵上。

隨後站起來,把窗戶關上,開了空調。

“你渴不渴?”雲和也跟著站起來。

“說了要給你做西瓜冰,還好劉叔買了西瓜放著。”

裴邊屹看向她的唇角翹了翹,跟著她一起走向廚房。

西瓜不是太大,一個一斤左右一個一斤半左右,雲和抱了小的那個。

拿出來,放一邊,洗幹淨切刀和砧板,把西瓜抱上去。

還沒等雲和洗手,“哢嚓”一聲,清脆的西瓜破開聲傳來。

她扭頭看去,裴邊屹拿著切刀朝著中間一刀就下去了。

西瓜皮薄,紅紅的西瓜芯像棉花一般。

雲和食指大動,找了勺子舀了一塊,抬起來喂給切瓜者,“嚐嚐?”

裴邊屹往後仰了仰頭,看著眼前用勺子舀西瓜的少女有些不解,“不切開麽?”

手裏的刀在西瓜上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切成三角形一樣的西瓜瓣。

雲和彎了一下眉眼,“這樣吃也很有意思,你試試看,比切成塊要好吃。”

少年看著眼前女孩期待的雙眼,張嘴咬住唇邊的西瓜。

冰冰涼涼的西瓜汁進入口腔,一瞬間就清爽了。

“怎麽樣?”

裴邊屹點了點頭。

雲和笑著放下勺子,拿了個白色有著青花瓷的方碗出來,不知道這個碗是搞什麽用的,但她就拿來做搗碎西瓜的容器了。

轉回身,少年已經抱著一半的西瓜在那舀啊舀。

雲和一笑,把他舀出來的西瓜全部搗進碗裏,用勺子搗碎。

冰箱裏是什麽都有,雲和看見了蜂蜜和檸檬,她全部拿了出來。

倒三分之一的蜂蜜,與搗碎的西瓜綿綿攪合在一起。

隨後倒進透明玻璃杯裏,灑進去一半的沙冰,再丟幾塊冰塊進去。

最後切了兩片檸檬塞進冰沙裏,貼著杯壁。

一杯簡單的西瓜冰製作好了。

裴邊屹眉梢一挑,要來端,雲和不讓,“有沒有吸管?”

想了想,他出去客廳找了一圈,又轉回廚房,打開冰箱,從酸奶盒上扒拉了兩根白色的小吸管。

要關門的時候看見雪碧,他停了一下,拿出兩罐雪碧。

雲和接過他手裏的吸管,戳著檸檬插到杯子裏,“你要喝雪碧嗎?”

“不喝。”裴邊屹看著西瓜沙冰,忽然提議:“把汽水倒進去會怎麽樣?”

雲和剛要插另外一杯,聞言愣了一下,“我也沒試過。”

“我試試看。”他說著拿起綠色的易拉罐。

灌身冒著涼氣,一層水珠順著白皙的手指往下滑。

雲和也喜歡嚐試新東西,期待地看向他,視線不知不覺飄到了他握著易拉罐的手指上。

骨節修長的手指扣住易拉罐的拉環。

像是發現了什麽,他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搭上來握住雪碧灌。食指彎曲,“噠”一聲,雪碧打開,清甜檸檬氣泡湧了起來。

少年掀起眼皮看她,“你要不要也試試?”

雲和:“會好喝嗎?已經有檸檬了。”

他淡笑:“酸酸甜甜正好解夏,”拎著易拉罐往他那杯西瓜沙冰裏倒,接上上一句,“不是嗎?”

雲和看著,“那給我也倒上吧。”

雪碧倒入西瓜沙冰裏,一整杯西瓜冰成了從白透到西瓜紅的漸變色。

氣泡咕嚕咕嚕上湧,在空氣裏“啵”一聲炸開。

一罐雪碧剛好夠兩杯西瓜冰,裴邊屹倒好,端起來給雲和,“嚐嚐看。”

雲和咬住吸管,吸了一口,眼睛眯了起來,“好喝,好涼爽。”

西瓜加氣泡水,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清爽冰涼口感,能治愈炎熱夏日裏的煩悶。

好涼爽。

雲和接過他手裏的杯子,抱著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

裴邊屹跟著笑了,端起自己的,也喝了一大口。

“這個叫什麽呢?叫西瓜氣泡水怎麽樣?”雲和抬頭問他。

“可以。”裴邊屹隨意應道。放下杯子,開了另外一罐,往杯子裏倒雪碧,給雲和也加了一些。

“西瓜氣泡水,”他忽然抬眸看她,“以後隻給我一個人做,好不好?”

“好啊。”

作者有話說:

小裴多開心。

夏日西瓜氣泡水,他一個人的氣泡水。

簡簡單單小日常~

分數線那段瞎編的,不考究不計較哈~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漁兒擺擺、臭豆腐裏麵夾榴蓮泡在、南山可幾人-、sheep

感謝資瓷,麽麽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