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煙火
自從那天晚上給遲也發過消息後，兩人的關係莫名的親近不少。
就好像是，自然而然的，關係拉近了。
遲也偶爾會去韓煙家吃飯，吃完飯一起出門跑腿買東西，在回來的路上，韓煙問他：“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遲也懶散的勾了勾唇，吊兒郎當的回：“就在見你的第一麵，讓你帶我一程的那個時候。”
“那麽早？”韓煙有些驚訝。
這麽多年過去了，說實話，韓煙早就忘了他的長相。更不用說，他們都長大了不少，長相也都發生了變化。
“嗯，你不覺得你很好認麽？”遲也偏頭看她，一貫是吊兒郎當的語氣。
“哪有……”韓煙輕聲說，“我跟我小時候差別還是很大的好吧。”
確實如此。
小時候的韓煙長的肉乎乎的，再加上皮膚白皙，看著很可愛。
從青春期開始，韓煙的身體就開始發育起來，個子很快的長高，臉上的肉變少，五官開始變得清晰立體，很明顯能看出來是一個明豔係的小美女。
遲也懶散的笑了一聲，伸手將剛才落在韓煙頭發上的一枚枯葉給摘下，漆黑的眉眼看著她：“認出你是因為你當時包上掛的小兔子裝飾。”
“還有，”遲也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眼角下的痣。”
韓煙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那顆痣：“你竟然記得這麽清楚。”
她眼角的那顆痣並不突兀，反而給她平添了一絲性感。遲也盯著看，很快移開目光，他喉結一陣發癢。
“我的記性向來很好。”遲也挑了挑眉說道。
尤其是關於你的事。
當然，遲也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冬天的夜來的很早，一片黑幕在天上騰升起時，氣溫驟降。
陣陣風吹過來，幾乎能將人的衣服給吹透。
“走了，回去了。”遲也拎著東西邁步走在前麵，韓煙小跑的跟上他。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韓煙已經回家快一個月了。
新年也即將到來。
尤其是臨近除夕，小城裏格外熱鬧，到處張燈結彩。
韓煙家所在的家屬院的門口以及小路上都提早掛上了火紅的燈籠，年味兒甚濃。
韓紹禮很忙，幾乎是沒有假期的。徐寧的單位則放了十天的假，一放假，她就開始張羅著過年的食材以及零食。
韓煙幫著徐寧在廚房包餃子的時候，徐寧又提起：“小也今年在溪迎過年，他自己一個人，肯定很孤單。你給他說一聲，讓他在除夕夜來咱家過年吧，反正家裏人少，正好熱鬧。”
韓煙捏好一個餃子放到盤子裏，應了下來。
包完餃子韓煙回到房間就立馬給遲也發了消息：【除夕那天來我家過年吧】
末了，她又覺得這樣發過去不太合適，生怕他誤解似的又加了一句：【我媽讓我邀請你的】
對麵沒有立刻回複，可能是在忙其他的事情。
等回消息的時候，韓煙從書桌上拿下來之前掛在上麵的那個已經有些發灰的兔子。
兔子毛軟軟的，摸起來很舒服。
這個兔子掛飾還是徐寧給她收拾房間的時候找出來的，她又順手掛在了書架上。
如果不是想起來之前的事情，韓煙也不會注意到這個東西——因為它是如此的不顯眼。
韓煙小心翼翼的將上麵的鈴鐺給拆了下來，拿著那隻兔子去洗手池那給衝洗了一番。
因為放的時間太久，它的尾巴處不知道從哪裏粘上了一點黃色的東西。韓煙擠上牙膏，又倒上了點鹽，搓了好久才給搓幹淨。
洗好後，她將這個掛飾又小心翼翼的給掛到陽台，和她的衣服晾在一起。
陽台的窗戶開著，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投在了小兔子的身上，上麵泛了一層淡淡的光。
一瞬間，韓煙的腦海中又湧出了一段記憶。
她想起來了，
最後，遲也接了她的兔子玩偶。
並且，他最後又還她了一個，還的那個正是她現在剛洗過晾在那的，隨著風晃動的兔子掛飾。
那是因為那天韓紹禮承諾給她買這個東西，但是因為遇到突**況，他去工作了，就將這個事拋在了腦後。
那天，在家等了他好久的韓煙，發現他回來沒有帶她心心念念的掛飾時，她哭了好久。
遲也看到後，一大早就偷偷溜了出去，跑了好多地方才幫她買到。等到他回來時，都已經中午了，徐寧在家急的不得了。
遲也出去了將近六個小時，他回來的時候，臉紅撲撲的，額頭上還帶著些細汗。
他到韓煙的麵前，別扭的伸出手，不自然的說道：“給，這個一個老奶奶非得給我的，我不喜歡，送你了。”
遲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但隱隱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的緊張。
韓煙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掛飾在他手心裏躺著的時候，她高興極了，撲過去抱住遲也，開心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遲也臉騰的紅了，他冷峻的臉上飄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別過去臉說：“不客氣，就當是還你的。”
韓煙還記得，那天，她真的很開心。小韓煙將掛飾提起來，太陽剛好照在毛茸茸的兔子身上，上麵鍍了一層金黃色的光。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不論是塵封已久的東西，還是壓在心底的記憶，都會隨著再次相遇而慢慢揭開。
有些緣，早就結了。
不是突如其來，也不是蓄謀已久，而是在舊有的時光機暫時封存，在某一刻，突然顯露。
韓煙回到了臥室，再次拿起手機，遲也已經給她回了消息：【好】
＊
除夕那天，韓紹禮白天還要值班，所以家裏隻剩下徐寧和韓煙兩人。
遲也給她發了消息說等忙完了手中的事就過來，但她等了好久，也沒見到遲也的人影。
再給他發消息和打電話時，他也沒有回複。
到了快要吃午飯的時間，就在韓煙心裏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時，遲也來到了她家。
聽到敲門聲，韓煙立馬從沙發上下來打開門，她探出個腦袋，看到了穿著黑色防風外套的遲也。
他背著光，漆黑的碎發零散的戳在凸出的眉骨上幾根，往下看，是深邃的眉眼，透過瞳孔，還能看到他的散漫和冷冽。
他手裏提了兩大箱東西，身姿挺拔的站在那。
徐寧也過去，看到他提的東西就說：“人來了就行了，幹什麽還提這麽多東西。”
遲也進到客廳將東西給放好，臉上掛上禮貌的笑：“來您家過年，肯定得帶一點東西，要不然我怎麽好意思來。”
“客氣什麽，就當這是自己家了。”徐寧笑道。
她招呼著遲也先去洗手，然後開始去廚房下餃子。
不一會兒，一個圓滾滾的白色大肚皮的餃子就煮熟了。
在早上的時候，徐寧和韓煙包了好幾種餡的餃子——有香蔥牛肉的、蘿卜羊肉的以及豬肉玉米的。
今天中午，徐寧每種都下了點。
徐寧將餃子盛了出來，叫韓煙進來給端出去。遲也也跟著來到廚房幫忙。
最後餃子以及徐寧調好的牛肉、麵筋和藕的涼菜都是遲也給端出去的，韓煙則是拿了個小碗調了一些蘸餃子的小料。
韓煙挨著遲也在餐桌上坐下，她將小料的碟子放到兩人的中間說：“你要不要嚐一嚐。”
徐寧剛好把圍裙解開搭在椅子上坐下來說：“你每次都放那麽多醋，酸都酸死了，除了你誰還能吃下你調的小料啊。”
韓煙皺了皺鼻子，撒嬌似的叫了聲：“媽——你別拆我台嘛。”
“我這是為了小也的人身安全找想。”徐寧一本正經的說道。
遲也最後還是拿筷子夾著餃子蘸了一下品嚐，他吃到嘴裏的那一刻，韓煙期待的看著他。
“怎麽樣？”韓煙問，“好吃麽？”
入口的濃重酸味讓遲也眉心跳了一下，但他還是麵無表情的給咽了下去。
“還可以。”遲也丟下了三個字。
但也就這三個字，讓韓煙來心不少，她對著徐寧說，語氣有些得意：“看吧，還是有人跟我口味相似的。”
徐寧笑著沒有說話。
她若有所思的盯著遲也看。
或許韓煙沒有發現，但剛才她注意到了，在吃下餃子的那一刻，他的神色變了一下，但卻極力壓製著自己的不適。
以及，韓煙說話時，他看向她的眼神。
溫柔且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