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已經死了
我想跟進去看看他們究竟在說什麽，但是偷聽別人說話又不太好。不過，他們談論的東西或許和我有關，若是我自己的事，也沒什麽不好的。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悄悄地跟了過去。
他們距離我較遠，步行的速度也很快，並未察覺到我在後麵。韓於野領著圈圈進了自己的房間，轉身關門的時候，我立即躲在了一根木柱子後麵。沒過多久，木窗格上的兩個人影逐漸隱進了黑暗當中，我也墊著腳尖走了過去。
我蹲在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他們的談話。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心跳有些快，有些慌張，也有些刺激。
“她已經死了，是吧？”圈圈問。
“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半年前，她來這兒旅遊的時候，被人給害了。胡三求我救她，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固執得很。原本我是不同意的，但是……”
她半年前來這旅遊？難不成說的是我？被人殺死了？可我地好好活著的啊！
“但是什麽？”
“你知道這個地方的，以前枉死過不少人，肮髒陰穢得很。雷軍雖然至陽，王婆雖然至陰，其中還有我、六爺和柳二娘鎮守，但是這裏越是髒汙，邪祟們越是蠢蠢欲動。之前，我找過一個叫劉子晴的女孩兒，想借她身上的氣息淨化一下客棧，但這裏活人住不長，她又命薄，沒過多久就死了。吳悠之前……”
聽到我自己的名字，我有些震動，靠緊了大門，屏息凝神。
“帶著一個老人來這裏住過，她心善，氣息也很幹淨。那個老人本活不長，我就讓他住進了四號房，沒過多久，老人暴斃身亡，成了一個惡鬼的替身。她和那老人本無關係，看見老人白天在外麵擺了攤，晚上錯過了回鄉的大巴車，才把他帶這兒住的。老人死後，她很難過，我還看見她哭了，她說老人無依無靠，那麽瘦，那麽可憐，就靠賣點手編的小東西，沒想到……後來她還給老人買了一些紙錢燒了。那老人本成了四號房的替死鬼，沒想到吳悠那麽一哭，他的靈魂竟然被釋放了。他臨走時，說他生前沒人關懷，死後有這樣一個小妹子惦記著他，也算瞑目。”
“這丫頭心好。”圈圈感歎了一聲，“所以我才大老遠的趕過來，就是不希望她陷入你們這個地方……沒想到她已經……”
他們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有關這個客棧，有關韓於野，有關胡三，我根本什麽都不記得啊？
“後來呢？”圈圈又問。
“後來，她死了，胡三抱著她的屍首回來的。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他也沒說，隻是那眼神陰鬱恐怖得很。胡三喜歡她，我知道。他讓我救她，可我怎麽能把她變成和我一樣的人，況且，她已經死了。不過，胡三一直纏我，我又想到她或許能幫助客棧，就去找了王婆，王婆熬了一種藥給她喝……”
“王婆怎麽會煉出那種藥的！我聞過她身上的味道，和人不一樣，不是僵屍、不是死人、更不是活死人……”
“王婆當時進過九號房，好像找出了很關鍵的一味藥。具體如何煉製的，我自然是不了解的。”
“你說那麵鏡子？”圈圈的語氣聽起來非常驚異。
“是的。”
“那還真是奇怪。”
“吳悠，你蹲在這裏幹什麽啊？”軍哥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嚇了我一跳。
韓於野聽見軍哥的聲音，立即出來開門。看見我，他微蹙的眉頭緊鎖得更加厲害。我癱坐在地上，整個人也像是被融了骨似的，全身酸軟，大腦一片空白。
“木頭，你怎麽在這兒？”圈圈盯著我，眉頭微蹙，眼神滿是心疼。
“我……我……”我感覺舌頭打結，不知道該說什麽。
“剛才，你聽到了哪些？”韓於野問。
“全部聽見了。”
軍哥把我從地上扶起來，一臉疑惑地看著韓於野和圈圈，問，“你們在說什麽？”
莫名其妙的，全身都在抖。韓於野抓住我的兩個胳膊，讓我冷靜。半晌，我咽了口唾沫，吐出一句話，問：“我死了？王婆又把我救活了？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
“她都知道了？”軍哥問。
韓於野點了點頭，看他表情，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外麵忽然傳來胡三哼歌的聲音，他穿著一身白色浴袍，提著一壺酒，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我就聞到你們在這兒啊！看看，我的鼻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靈！”胡三嘚瑟地走到我們的身邊，看見圈圈，他激動地撲了過去，抱住他，“唐三藏，是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好久不見啊，本王可想死你了！”
“你們也認識？”對於他們的關係，我實在不解。
“是啊！”胡三轉過身，笑著勾住了我的脖子，說道：“南王北唐，王婆和唐逸，中國最厲害的驅鬼專家，當然認識啊。再者，這家夥完全食草男，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既然你回來了，那其中的來龍去脈，還是交由你解釋吧。”韓於野淡淡地說道。
“什麽來龍去脈？”胡三依舊一副嬉皮笑臉，“你們怎麽都繃著臉啊？”
我也不清楚這一切，很亂。我不想知道，我情願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剛剛我和唐逸在裏麵談話的時候，她都聽見了，聽見她已經……”韓於野盯著我，慢慢吐出最後兩個字，“死了。”
胡三的表情立即由晴轉陰，看他的樣子，好像也慌了。其實，我不在乎我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隻在乎，我現在是否好好地活著。我隻是好奇，好奇所有我不知道的一切。
“既然你們都不敢說，那就讓我來說。”王婆忽然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她佝僂著背，神情嚴肅地看著我說，“走吧，吳悠，到我房間。”
我點了點頭，跟隨王婆進了她的房間。王婆房間的布局，很簡單，一張雕花木床，一張木桌和一個梳妝台。梳妝台上有一些胭脂粉盒，但是王婆這麽大年紀了，並未見她化妝。靠床的牆上，有一張黑白照片，是一個清朝人打扮的男人，長得斯文秀氣，很好看。
“坐。”王婆搬了張凳子給我。
我乖乖地坐在凳子上。
“你想死嗎？”王婆坐在我對麵的太師椅上。
“生命那麽寶貴，怎麽會想死。我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死了。”看著王婆，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可我還有什麽選擇呢？
“那，我問你，如果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死，什麽都沒了；第二，活著，但也不像正常人那樣有生老病死，我的意思是。”王婆眼睛微距，那犀利的眼神盯得我全身發毛，“不老不死，不傷不滅。你會選擇什麽？”
“我怕死，我不想死。”
“嗬嗬。”王婆勾唇一笑，“那麽胡三那個臭不要臉的，說的就是對的了！”
“那麽，王婆，他們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已經死了嗎？”
“是啊！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