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落魄的驅魔人
古鎮的冬日清冷閑適，淡黃色的暖陽掛在萬裏無雲的高空，給落盡了枯葉的樹枝在地麵上投射出一層灰色的陰影。行至東街，擺攤的人都坐在矮凳上招呼來往的遊客，我抬起腦袋四處打望，想找一找那個賣劍的少年。不過走了一圈，都沒看見誰在賣軒轅劍。難不成已經走了？
“姑娘，找什麽呢？”一個大嬸熱情地招呼道，“你看我這裏有唐代的青花瓷，顏真卿的真跡還有慈禧太後穿過的繡花鞋。”
我微笑著看著那大嬸問道，“阿姨，我剛才聽說有個傻小子來這裏賣軒轅劍的，你見過嗎？”
“就是那把生鏽的破劍啊！”大嬸一臉嗤之以鼻，“那把劍就算是讓我用十塊錢收，我都不要。生鏽還缺口，恐怕切肉都切不動。”
“阿姨，那想來你是看見過那把劍的。”我笑嘻嘻地從兜裏摸出五十塊錢，“那麽你知道那小夥子往哪裏去了嗎？”
“嘿嘿，大妹子你這就客氣了。”大嬸一臉高興地接過錢，“剛才我看他往那邊的麵館去了。看那小夥子那麽瘦，估計好幾天沒吃飽飯了，應該是吃麵去了。”
謝過大嬸，我前往她口中說的麵館。麵館很小，大概也就二十平。此時裏麵人不多，一眼望過去我看見一個瘦削的小夥子背對著大門正在吃麵，他的右手邊放著一塊用紅布裹著的東西，想來就是之前那個兜售古劍的少年。
老板娘問我吃些什麽，我點了一碗排骨麵，然後在他的對麵坐下。他埋著頭，皮膚黑黃，臉很小，五官一般，唯有那雙長著濃密睫毛的大眼睛非常引人注目。這碗麵他吃的十分幹淨，裏麵隻剩下暗黃色的湯，連一棵蔥都看不見。他在碗裏再扒拉了幾下，見全部都吃完之後，才慢慢把湯給喝完。這是我第一次見人把食物吃得這麽幹淨，就像把碗洗了似的。
“老板，收錢。”他喊道，聲音聽起來也很青澀。
“來了。”老板娘大步走到小夥子的麵前，說了句，“素麵五塊錢。”
小夥子付了錢正準備離開，剛好我的排骨麵端上來了，於是我立即挽留道，“小哥，先等一下。”
他一臉疑惑地打量著我看了下，那雙眼睛清澈幹淨，看起來很有靈氣。愣了幾秒，他羞澀地問，“有什麽事嗎？”
“那個。”我笑著說，“我請你吃麵，順便看看你的劍。我家是收古董的，如果真如你所說，這把劍能值不少錢呢。”
“是嗎？”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說，“終於有人肯相信我了。”
剛邁步想要坐下，他又有些猶豫，說道，“我這把劍並不是特別漂亮……”
看他的模樣，應該不像是故意騙人的，如果真的想拿一把假的劍來賣，應該盡力兜售才是。
“沒事兒，你給我看看。”我笑著說，“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先坐下吃麵吧。”
他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坐下把劍遞給我。我打開包裹在外麵的紅布時，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似乎生怕我說他的劍是假的。我一臉和善地看著他說，“沒事的，你先吃。”
他點了點頭，先挑出麵上的一塊排骨塞進嘴裏。
這把劍是暗青色的，劍身很寬，上麵鏽跡斑斑，劍刃上麵還缺了幾塊。除了分量很重，有幾塊紅色的斑點以外，看起來確實沒什麽特別的。我覺得這劍還是得拿回去讓韓於野看看，我一個菜鳥怎麽能認得上古神兵軒轅劍。
小夥子吃完麵，我說我一個人無法判斷這把劍的價值，所以需要帶他回客棧，讓老板看看。他看起來也十分實誠，也不懷疑我對他有什麽不軌的企圖，就點頭答應了。我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他叫方家俊，原本這把劍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寶貝。他學習不好，初二的時候就輟學了。父親也沒教他別的本事，就教了他如何使用這把劍。半月前，父親去世之後，他想找個正經工作，卻沒有任何生活來源，因此想把這把劍先給賣了。他說父親要是知道他賣了此劍，肯定會打死他的，但是他現在確實是活不下去了。
“據說，軒轅劍是用來驅魔的，專門斬殺僵屍。”我試探性的問道。
“嗯……”方家俊低垂著腦袋，神情有些謹慎，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話是那麽說的。”
“那麽，你父親教你的用劍的本事，是不是就是斬殺僵屍？”
“嗯……”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為難。
“沒事的，我家職業收古董，業餘也是驅魔的，隻是驅的是妖魔。”
“你家也是驅魔的？”方家俊看起來有些驚喜，後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方才閉上嘴巴，低垂著腦袋繼續往前走。
“沒事兒。”我微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騙你的，其實你可以對我坦誠相待的。畢竟，你不僅失去了親人，看起來也沒什麽朋友。我看你人比較老實，還蠻喜歡你的。即便這把劍不是真的，我也會幫你度過這一難關的。”
“這劍是真的！”方家俊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我親眼看見父親拿它殺人……不，是殺僵屍。不過我看見鮮血從僵屍的胸膛裏流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可怕。他們長得很像人，他們是有生命的，我不想殺他們。我就想找個安穩的工作，娶妻生子，我就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可是每當我對父親說起此事的時候，父親都會責備我沒出息。”
“你狠善良，很單純。”我溫柔地抓住他的肩膀，“並不像你父親說的那樣。”
“嘿嘿。”他的臉上終於展露出一副開心的笑容。
剛抵達客棧，那劍好像感應到什麽，開始劇烈震動。看見這劍在動，方家俊一臉驚慌地說道，“這裏……這裏有僵屍……”
見此畫麵，我已經百分之九十確定這劍是軒轅劍了。韓於野正在櫃台邊算賬，見我回來，從裏麵出來問我情況如何。看見那晃動的紅布包，韓於野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他眉頭緊蹙，神色有些恐懼。估計知道了這是軒轅劍，他立即轉過身，背對著劍說道，“你找到軒轅劍了？”
是了！這就是軒轅劍了。我的表情十分驚喜。找了這麽久，終於找到那把劍了。我緊緊地抓住方家俊的雙肩，笑著對他說道，“你這把劍，我買了，出多少錢？”
方家俊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問，“你買了？可是……可是……客棧裏有僵屍，有些僵屍要害人的。”
“不要害怕，你別忘了，我也是驅魔師。”我繼續忽悠道。
我給韓於野使了個眼色，讓他先進去。韓於野點了點頭，然後進入了內堂。沒過多久，軒轅劍逐漸安靜下來，方家俊看著這把劍，有些不舍，他緩緩地把劍遞予我，說道，“這把劍，希望你拿去能夠懲惡揚善，不要做壞事。它是我祖輩傳下來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真的舍不得賣它。”
聽見這席話，我又對他增加了幾分好感，覺得他心地純良。雖很想把他留在客棧之中，但是韓於野在這裏，而且他說自己又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隻得另外想個法子。如果胡三還活著就好了，利用他的人脈，肯定能為方家俊謀一份好差事的。
“這樣怎麽樣，你先說你想要多少錢。我先推薦你去一家客棧當夥計，你在裏麵學習個幾年，等你把客棧如何經營之類的學好之後，就自己拿著那筆錢去開個旅館或者酒店，到時候再娶一個媳婦兒生一個孩子，便是再好不過了。”
“真的嗎？”他一臉激動地抓住我的雙手，“謝謝這位小姐姐，謝謝你，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沒關係，那你現在這裏稍等一下，我進去找朋友商量一下。絕對不能走哦！一定要等著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