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眼看著琴酒終於找對了路,牧野裕司立刻感動地把地址發到了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中原中也手機上, 再中原中也確認了目標地點的確有組織的異動,之後, 剩下的都已經不是問題。

本身組織之所以受人忌憚, 無非就是因為掌控著組織的幕後黑手一直行蹤詭譎, 令人抓不著尾巴。

而在組織的首領暴露後, 這個由利益與恐怖所構成的組織,瞬間就會像被抽掉了最底層的積木的積木塔一樣,轟然倒塌。

隻要除掉了那個首領,接下來的事就和隔壁的咒術界一樣, 都是些麻煩且瑣碎的任務了。

牧野裕司扭頭開始勸架, “太宰,中也已經找到地方了,你——”

太宰治一口打斷了對方的話,“這裏可是有兩個‘太宰’呢, 你在叫誰?”

雖然說牧野裕司知道這火早晚得燒到自己頭上, 但他著實沒想到對方連這都要找茬啊!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另一邊已經收斂起了方才駭人神情的【太宰治】善解人意地給出了解決方案,“想要區分的話,阿裕你可以直接喚我的名哦?”

牧野裕司:。

太善解人意了, 他真的,我哭死。

他徑直忽略了這個拱火到了極致的提議, 扭頭對著電話那頭的中原中也說,“太宰在忙。”

中原中也極富穿透力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哈?!他能在忙什麽?忙著自鯊還是忙著搭訕女性?”

牧野裕司沉思了許久, “嗯……我覺得兩個都算。”

想要殺了另一個自己也約等於自鯊不是?

至於搭訕女性,說真的牧野裕司都覺得這倆人是女子高中生跟女子職場白領吵架了,四舍五入一下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但中原中也顯然沒有這麽優秀的聯想能力,一時間被對方的回答整懵了片刻,“這也能同時的嗎……他搭訕的是有夫之婦?”

太宰治:……

【太宰治】:……

這倆人同時被哽了一下,不過後者很快便對著前者露出了少許不讚同的神色,“居然會光明正大地在阿裕麵前做這種事,真是糟糕的家夥。”

“哈?!誰在他麵前這麽做過?”被一口飛來橫鍋猝不及防地扣了個正著的太宰治也顧不上另一個自己了,他徑直接過了牧野裕司手中的電話,清雋的麵容上帶著點仍未褪去的少年意氣,不爽地對著中原中也咬牙,“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與他相比,更年長一些的【太宰治】的神態無論何時似乎都顯得輕飄飄的,即便是方才被太宰治的話所激怒時,他所表現出來的也頂多隻能算是近乎冷淡的不愉。

就像是在網上瀏覽時看到了什麽令人不快的新聞的普通人一般,隻是流露出了少許浮於表麵的不快,甚至算不上在心裏留下了什麽印象。

雖然說時間毋庸置疑地能改變一個人,但這樣的區別也未免太過尖銳,就好像對方在成年後的短短幾年裏,就已經硬生生將那些原本屬於少年的棱角全部磨平,就連最細微痕跡也沒有剩下一絲一毫。

不過這家夥善於捕捉人心弱點的本事顯然也有所見長,幾乎是在牧野裕司產生了這樣的念頭的瞬間,對方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隨著那隻鳶色的眸與他對上了視線,趁著另一個自己跟搭檔吵架的空隙,【太宰治】又湊了過來,像是在陽光下懶洋洋地跳到鏟屎官膝頭翻出肚皮的貓咪一樣把大半的重量壓在了牧野裕司的背上,“年輕時的我很凶吧?真是辛苦了。”

牧野裕司“……”了一下,忍不住問他,“雖然我知道你們肯定互相看不順眼,但也不至於這麽不順眼吧?我還以為以你們倆的性格,最多把對方當空氣來著?”

“啊,沒錯,阿裕你的直覺一直很準呢,”對方低聲笑了笑,胸腔的震顫自相貼的位置傳到了牧野裕司身上,“這是因為,他覺得我們之間對某件事的看法有所分歧。”

“他覺得?”

【太宰治】沒有順著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而是歪了歪頭,蹭了蹭對方的頰側,緊接著問,“你還有其他想做的事麽?”

牧野裕司被這突如其來的小動物一般的蹭蹭給整懵了片刻,“什麽其他想做的事,你是說解決了酒廠之後嗎?”

“嗯。”對方悶悶地回答,“是要去其他世界麽?”

無論是這裏還是另一邊的世界,明麵上可以觸及的“敵人”無非隻有黑衣組織跟咒術界,在這兩個敵人被解決掉之後,剩下的無非都是些善後的瑣事,牧野裕司顯然也不可能對這種事感興趣。

還沒等牧野裕司說些什麽,【太宰治】便自顧自地接了下去,“還是說,幹脆換一款遊戲呢?”

……不是、等下,這都能猜的出來嗎?!

對方用手背貼了貼他的臉頰,近乎自嘲般地輕聲歎息道,“我甚至不知道你的真正長相,也不曾聽過你真正的聲音。”

【太宰治】垂了垂眼睫,“或許,就連名字也不過是你隨手設定的‘網名’?真是過分啊。”

“我有想過,如果這裏真的隻是一個遊戲似乎也不錯。”他說,“那樣至少我與你之間的距離沒有兩個世界之間的距離那麽遙遠。”

說實話牧野裕司聽著聽著已經感到有點不對勁了,他不得不立刻打斷了對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唔,是直覺嗎?”對方被打斷了也不惱,反而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在詐你?你還有個妹妹對吧?”

牧野裕司:啊這。

他近乎是本能地掃了眼遊戲界麵的退出鍵,並且欣慰地發現這玩意還是亮的。

他倒是沒試著去按一下,反而認真地回答【太宰治】,“好吧,我沒有故意要隱瞞的意思,但是這種東西我也說不清楚……都是真的,怎麽說呢,就是掃描——那種感覺?”

“所以,遊戲結束的條件,就是你之前告訴我的那個要求麽?”

“也不算遊戲結束吧……你可以當成成就來看?我都說了達不達成其實也沒什麽所謂的。”

對方略顯好奇地追問道,“既然是這樣的成就的話,那麽戀愛應該也算是成就的一種?”

牧野裕司愣了一下,“理論上來說,應該?”

“是這樣麽。”【太宰治】笑了笑,慢吞吞地開口,“我其實有想過,如果你在玩的是一個不達成成就就無法離開的遊戲就好了。”

他說,“但……雖然我已經習慣了忍耐痛苦,總有些東西比痛苦本身還要難以隱忍啊。”

牧野裕司神色凝重地在【太宰治】微怔的神情中反手摸了摸對方的喉結位置,結果在想要收回手的時候被對方捉住了手腕,讓指節貼在了原位。

“真遺憾,我並不是女扮男裝?不可以性別歧視喲,你可是跟我同床共枕過了,要負起責任呀。”

結果牧野裕司沉思了一下,“那按這種說法,我還得對這裏的你負責呢……”

【太宰治】神色一冷,緊接著回答,“隻不過是野貓而已,當然不能那麽算。”

合著你覺得自己才是家貓啊?!

但他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而是輕聲道,“沒關係、這些都沒關係,對於我來說,一般人對於感情的理解與界定毫無意義可言,我也並不在意這些……隻要你不留下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但如果你決意要拋下我的話,”那隻鳶色的眸略微闔了闔,牧野裕司則是聽見了一聲槍支上膛的清脆聲響,緊接著掌心中便被塞入了一把冰冷的槍支,對準了對方的下顎。

“至少……對我仁慈一些。”

……這是哪門子仁慈啊?!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薩的仁慈嗎?!

就在牧野裕司心中瘋狂吐槽的時候,身邊有另一道近乎一模一樣的聲線清冷地開口,“我就知道。”

被調開了的太宰治沒什麽情緒波動地陳述道,“沒關係,我把這家夥槍裏的子彈卸掉了,你不用管他死活。”

雖然這倆人同樣‘心靈手巧’,但畢竟更早當上首領的【太宰治】沒有多少實踐這項技能的機會,幾年下來技巧自然不如過去的自己嫻熟,被在這方麵擺一道也算是情理之中。

太宰治此刻雙手環在身前,“也不用擔心他會自己去尋死……這家夥對世界的了解說不定比你我都要深,既然那個係統能讓你到這裏來,他肯定會自己想辦法去找你。”

他說,“隻要按你自己的想法做決定就好。”

明明是同一個人,此刻卻給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反饋……這或許就是命運的魅力所在。

牧野裕司則是又默然了一下,壓力山大地開口,“那個,雖然但是,我成就還沒完成呢?!”

“……”【太宰治】沒有去看給自己狠狠背刺了一刀的另一個自己,而是鬆開了攥著牧野裕司手腕的手,轉而捂住了對方的耳畔,在對方不明所以的同時開口,“———”

雖然牧野裕司壓根沒聽見對方說了點什麽,但是隨著對方的動作,成就框突然跳了出來。

沒等他仔細看成就內容,捂住他耳畔的【太宰治】便鬆開了手,輕聲道,“所以,你的答案是?”

俗話說得好,當有人把一個困難的問題拋給你時,最好的解法不是順著對方的想法思考,而是反過來把問題拋回給對方。

雖然他壓根沒聽見【太宰治】剛剛說了什麽,但他總覺得沒聽見更好!所謂大智若愚,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了……

牧野裕司仔細想了想,其實世界融合這件事好像的確沒什麽所謂吧?!至少對他來說其實還是融合了更好,融合了他就可以繼續刷別人的卡了……在現實世界花遊戲裏的錢不是更爽?!直接贏麻了屬於是。

不過唯一的小問題是,世界融合這種事又不是往茶裏摻水,可以想怎麽摻就怎麽摻,這玩意能融合一個就已經很逆天了,不可能兩個一起融合的!

而隨著他破罐子破摔般的陳述,兩隻宰科生物之間原本因為一方對另一方的徹底漠視而有所變化的氣氛瞬間再度緊繃了起來。

本著人別死我家門口的樸素精神,牧野裕司挨個拍了拍倆人的肩膀,高興地宣布,“其實我都無所謂啦,你們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