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驚喜
時涵和負責照顧別墅的阿姨打了招呼,上下熟悉房子後,尋到一塊空白的背景牆。
沒有任何具備辨識度的裝飾,一麵任誰家裏都能找出的空白牆麵,作為錄製背景。
楊笠連夜為他準備的自白稿,洋洋灑灑近千字,字字珠璣,字裏行間所透露出的氣勢,令他感慨,不愧是楊笠親手寫的。
他最後檢查一遍儀容,打開錄像鏡頭,一字不差地背出來,然後發給楊笠,讓楊笠登陸他的賬號代發。
以防萬一,他得尤其小心,千萬不能被人發現躲在哪裏。
視頻很快剪輯好,由他個人的名義推送出去,那些在評論區和私信裏叫囂著讓他回應的人一呼百應地跳了出來,如預期中一樣,沒有一個買賬。
時涵快速掃過活躍頻繁的幾個ID,異常眼熟,顯然是收過好處故意帶節奏的頭子。
他把手機靠近唇畔,給楊笠發過去一條語音:“笠姐,發律師函吧。”
楊笠回複OK的手勢,很快,冬音官微幫他艾特了十幾個領頭造謠的賬號,其中包括為他和許照秋寫通稿的幾家媒體以及前公司。
篇幅巨長的一則微博,在列完主要造謠者之後,以官方口吻平靜地加了一句話:已報案,靜待處理結果。
駱星遙汙蔑他是交際花,汙蔑他背叛前經紀公司,汙蔑他和許照秋不清不楚,汙蔑永遠是汙蔑,就像邪不壓正,總有雲開見月的一天,隻是可惜,所有一切事情,沒有一樁一件和駱星遙直接扯上關係,通告發出去,和預料中一樣沒能激起太大水花,吃瓜群眾根本不關心他是否蒙冤,反而關心起他的名字。
“他不是叫時涵嗎?怎麽變駱希涵了?”
“駱希涵是藝名……”
“真的假的,搞笑吧,取什麽藝名不好,要和駱老師一個姓?”
時涵不為所動地注視著不斷刷新的消息。
閑言碎語無法引起他的注意,他在等關鍵人物下水。
大概過了半小時,前公司的微博慢吞吞地回應了:“時涵先生和我們簽下7年合同,公司幾乎傾盡全力培養,但在出道前夕,他無緣無故毀約,跳槽去了駱星遙先生的工作室,我們是小公司,隻能認栽,我們有當年談判時的監控錄像,毀約是事實,並沒有造謠或者誹謗!”
時涵伸了手指,點開那段錄像,確實是當時的監控資料,黑白色畫麵,他在黑白色的辦公室裏不斷向經紀人鞠躬道歉。
駱星遙逼他走,卻不打算負責毀約造成的後果,當時的他,就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鞠躬,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求經紀人幫他。
那是第一個發現他的伯樂啊,比楊笠還愛惜他的才華,對他痛心疾首,最終頂著壓力說服老板,沒有收他一分賠償金。
如果沒有那位經紀人,他欠下的錢,就不止是父親那筆高利貸那麽簡單。
難得,時涵心裏泛起一絲暖意,但伴隨更多的,依舊是酸楚。
“咚~”的一聲,新微信消息,楊笠說:“準備發第二段視頻了。”
時涵默默回複:“嗯。”
第二段視頻推送出去,還是那麵白牆,還是一副素顏,時涵目視鏡頭緩緩說道:“當年突然毀約,是我個人的問題,感謝前公司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尊重我的選擇,賠償金我會補上,但關於我必須毀約的真相,也是時候說出來了。大家應該注意到,我改了名字,駱希涵,和駱星遙先生同姓,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同父異母的親哥哥,當初之所以不得不毀約,是因為家裏父親出事,拿不出手術費,我求他救爸爸,他說要錢可以,條件是我得放棄原來的公司,去給他做一輩子的替身演員!”
這條視頻是驚雷,炸得評論區嘩然不止。
“什麽情況???從沒聽說駱星遙有弟弟……”
“他是不是瘋了?怎麽突然把駱星遙拉下水?要沒有駱星遙,他能拿到今天這些資源?”
“回踩前老板,你有證據嗎?空口無憑誰不會!”
時涵心道,這些人可真心急。
他當然有證據,他又不是傻子,沒有證據貿然跳出來和駱星遙對線,結局不用想也知道,他原本可以把當時保留的錄音加進視頻裏,讓這些人服服帖帖地閉嘴,但是他不能急,他要等駱星遙的反應。
故意不放出證據,駱星遙如果足夠聰明,就會知道這是給他挖的坑,但他現在應該躺在醫院裏吧?
果然,不出半小時,駱星遙工作室發出一張大大的辟謠:“駱先生是獨生子,和時涵先生是普通的前雇傭關係,請大家不要隨便造謠。”
時涵不可控製地撇嘴。
一看就是手底下人的手筆,駱星遙借著杜山闌不在的時機亂潑髒水,他也借著駱星遙昏迷不醒的時機搞事情,效果出奇地好。
他給楊笠指示,作為重要證據的錄音終於發出去了。
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足夠成為談資。
熱搜買上去了,沒有人再關注他和許照秋怎麽樣,頭一次,他的名字和駱星遙死死捆綁在一起。
他給楊笠打了個電話過去,“笠姐,有駱星遙的消息嗎?”
楊笠說:“當然有,和你們想的一樣,他讓蔣蓉把演播廳的事情壓下去了,現在在一家私人醫院接受治療,那裏的護士經常和我報消息,兩分鍾前說,駱星遙在病房裏大發雷霆。”
時涵點頭,“第三條視頻也發出去吧,然後給駱星遙那邊透露消息,就說我手裏還有猛料,看看能不能唬住他。”
楊笠說“好”。
和第二條視頻相比,第三條的內容稍顯弱了許多,畢竟想要鑽到駱星遙的空子不算容易,時涵有且僅有的一條錄音已經用掉,他隻能拿出和駱星遙簽過的合同,指控不合理的高達三千萬的違約金,順便感謝冬音,願意替他墊付。
好消息是,有了前一條視頻的證據作為鋪墊,他的控訴多了信服度,被帶偏的路人紛紛回神,關心起事件的真相。
時涵終於鬆了口氣。
他暫且不去關心輿情發酵的進展,換了一個小號上微博,偷偷摸到許照秋微博底下,想關心一下他們的緋聞怎麽樣了。
許照秋的微博停留在上次澄清他們關係的那條,評論區堆疊無數質問,要他解釋後來曝光出的照片,他卻始終不回應,好似不關心,好似不在乎。
時涵稍稍往下滑了幾條,注意到一個ID叫【秋秋的老公】的賬號,憑借一己之力和黑粉撕了幾百樓:
“P的!絕對是P的!我寶寶怎麽可能喜歡那種小鮮肉?”
時涵皺眉,莫名想起電話裏聽過的那個聲音。
他繼續把許照秋的微博逛了個遍,還是沒等來駱星遙的回應,等他刷累了,下樓吃了午飯,帶著唧唧到院子裏玩了好一會兒,再上微博時,頂頭熱搜居然是#祁煙年將攜新片回歸#。
祁煙年,圈裏的大咖,和他們這一溜事件毫無幹係。
時涵登時反映過來,這就是駱星遙的動作。
轉移注意力,圈裏的常規操作。
緊隨著,駱星遙微博更新了,隻有簡單的一張律師函。
嗯,是駱星遙的風格,看來手下人已經被訓過了,這會兒肯定是本人在線。
時涵冷冷咬唇,就知道駱星遙沒有這麽好對付。
不過,至少他已經把自己從絕對劣勢拉到可以抗衡的地步,在被駱星遙絕對壓製的漫長年月裏,算是很大成果了。
他帶著唧唧回到客廳,準備坐下休息,手機猛然震動起來。
楊笠的電話。
他接通,“笠姐——”
話沒說話,楊笠無比激動的聲音從話筒衝出來,好像一陣風浪,衝得他下意識偏頭躲開。
“時涵!你的杜山闌哥哥給你送了個天大的驚喜!”
時涵懵懂地張了張眼,“什麽天大的驚喜?”
“你看微博就知道了!駱星遙徹底完蛋了!”
時涵半信半疑地點開微博,平台推送剛好彈出來,他一眼看到新聞的標題:
“駱星遙早期虐童視頻流出,場麵慘不忍睹!”
不知道是不是杜山闌特意的吩咐,幾家娛樂媒體約好似的,在同一分同一秒推送了提前寫好的稿子,生怕駱星遙不知道是誰的手筆。
當初駱星遙花錢給他買通稿,現在杜山闌花兩倍錢給駱星遙買了兩倍數量的通稿,算是禮尚往來。
各家曝出的視頻內容都不盡相同,有他六歲的,七歲的,還有八九歲的……他猛地想起,那時候駱星遙確實拍過視頻。
丟失記憶的最後一塊拚圖,回來了。
在駱家度過的最漫長的四年,被駱星遙不當人地欺負虐待,直到腦袋受傷差點喪命,驚動了父親,日子才稍稍好過一些。
他幾乎支撐不住,掉落似的蹲到地上。
杜山闌從哪裏找來的……居然能找到這麽重要的東西!
他實在忍不住,給杜山闌發了一條微信。
也許杜山闌沒法回複,但他此時,無比無比想叫一聲“哥哥”。
他隻敢發一條,發完後雙手合十,祈求不要因此惹出事端。
然而發完消息的下一秒,保姆急匆匆地跑進來,“時涵少爺!您快去樓上躲起來!”
時涵呆呆地抬頭,眼眶殘留因為激動感動泛起的豔紅。
保姆顯然來晚了,就跟在她的身後,席茵苒的身影,從陽光踏入陰影,高跟鞋落在瓷磚地麵,發出空靈的“嗒嗒”聲。
時涵手裏脫力,手機摔去地上。
又是“嗒”的一聲。
作者有話說:
謝謝SerenaG 打賞的貓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