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張紅票票

住院期間,警察來錄了筆錄,張偉依然每天放學都來看雲淺月,告訴她班級裏轉走了一個女生,叫什麽名字雲淺月沒記住。那個女生文文弱弱的,年紀也比她們都小,經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沒有什麽存在感。

雲淺月沒有告訴張偉,她的事情其實是與那個女生有關,警察也來詢問過要不要追究,說是對方還是未成年,不太好辦。

她放棄了追究,不是因為忽然起了聖母心,而是知道那個女孩曾經也經曆了她所經曆的事情,甚至更加慘烈,心中有些淒淒然。

從警察側麵的意思裏,雲淺月察覺到那個女孩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可見遭受了什麽不言而喻。便不願意再追究,這種懲罰對於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來說,已經足夠啦!

越來越多的髒汙被挖掘出來,那些汙穢的照片,隻是被提起,都叫人皺眉。

所有的受害者被聯係上的時候都選擇了銷毀照片,不報警,不宣揚,甚至要求知情人隱瞞。

有的人轉了學,有的人休了學,有的人早已經畢業離開了這座城市,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懲治那些惡人。

因為雲淺月的報警,涉事人員隻是被拘留而已,關不了多久就會放出來。得知是這麽個荒唐的結果,她沉默後再沒說什麽。

心裏卻是苦笑不已,她能做什麽呢?可是…就這麽坐以待斃麽?

在醫院住院的那幾日,雲淺月拒絕了母親的伴床,吃著溫柔的護士姐姐送來的飯菜。

醫院帶著消毒水味的一日三餐,吃的她胃裏犯惡心,生生熬過了在醫院孤單的日子。

出院那天上午,雲淺月一個人打車去了一趟公安局,提前給見過好幾次的警官王威打了電話。

她要見那個花臂女子。

“你來幹什麽?”花臂女子身後站著兩個穿著製服的人,所以不敢放肆,連說話都收斂了很多。

“住的舒服麽?”雲淺月雙手交疊坐在椅子上,身體靠在椅背上,端的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

花臂女人哼了哼,沒有說話,心中盤算著出去後該用什麽辦法讓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女孩,彎下她的腰。

“想報複我?沒關係!盡管來。”雲淺月一挑眉,略顯幼稚的臉上,顯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狠厲。

“不過...”她停頓一下。

“下次就不知道是誰,在這裏住一輩子了!”淺笑聲傳出。

“是你?還是我呢?”雲淺月本身就長得很漂亮,笑起來天真無邪又明豔無比。

可是笑眯眯的話,卻讓銬著手銬的人後退了一下,眼中流露出驚懼,忽然想起雲淺月撞玻璃時的決絕。

花臂女子年紀不過比雲淺月大了一點而已,早早輟了學,走了歧路。她幹過逼良為娼的事情,可也是那些女孩願意的,收了錢財,打著談戀愛的名義。

從來沒有想過弄出人命來,頓時再看雲淺月的眼神也有些閃躲。

天天各種地方混,也見過不少幹大事不要命的人,雲淺月的眼神就跟那些人一樣。

她是不敢招惹那些人,才想出這麽個損主意,拉著和她一樣年紀,卻好騙沒文化的小夥子來威脅那些軟弱的女孩子。

雲淺月不再看花臂女子那張令人作嘔的臉,起身離開。

直到她走到大門口,王威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知道王警官想說什麽,但是沒有人能保護我,就連我的父母也不能!”雲淺月的語氣低落,臉色蒼白。

心中卻在想,是不能麽!是不願意用她想要的方式來保護她罷了。

在裏麵威脅那個女人時的氣勢一點都沒有了,已經汗濕的衣服貼在背上,十分難受。

“王警官,下次見。”雲淺月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揮揮手,乖巧的離開。

王威看著雲淺月遠去的背影,有些後悔答應她來探視,這麽優秀的孩子可別長歪了才好。

雲淺月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進了不遠處的一家理發店。

“剪短!”

“剪多短?”

她抬手指了一下牆壁,上麵貼著一張男頭模特海報,“就這麽短!”

長相年輕帥氣的理發師一愣,看著手裏烏黑健康的長發,在心裏直呼可惜。

可是看到雲淺月頭上包著的紗布,卻也有些明白這個女孩子為什麽要舍棄這一頭漂亮的頭發,靜默的拿起剪子,哢嚓一下下去,齊腰的頭發堪堪留到耳下。

“頭發你要帶走麽?”理發師拿著綁好皮筋的一縷頭發問她。

“你們收麽?”雲淺月問。

理發師點點頭。

一個小時後,雲淺月一頭利落的短發走出來,本就英氣十足的臉,有些雌雄莫辨。拿著5張紅色的票票,在手裏拍了拍,麵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貼著紗布的地方被頭發蓋住,不再那麽顯眼。

雲淺月用賣頭發的錢,買了一把折疊小刀揣在兜裏,心裏那些惶惶不安才落下一點,無聲安慰自己,堅持幾個月,離開這裏就好了。

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雲淺月卻絲毫不覺得溫暖,

回想前幾天,老師校長都來勸過,隻要肯和解,那些人答應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還會給出相應的賠償。

數目可觀,連她的好父親也勸她,差不多就得了。

所有人都以為雲淺月會鬆口,拿著錢將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憑什麽呢!

憑什麽她就要放過那些人-渣呢?

那些髒手在作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不會放過她們。

當她吼著要錢給錢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放過她。

那些嬉笑怒罵時至今日還回**在她耳朵裏,讓她睡不著。

無數個夢裏驚醒,麵對的都是空無一人的病房,冰冷的讓她感覺自己是從太平間裏醒過來。

雲淺月抬頭望向天空,太陽有些刺眼,她抬起手遮住,透過指縫注視那灼熱的太陽。

微微紅了眼眶,一顆又一顆眼淚滑下,不知道是陽光晃出來的,還是心裏難過控製不住,流出來的。

兜裏的電話安安靜靜的,絲毫沒有要響起的跡象,自從那天父母前後離開,直到她今天出院,他們就連一個短信都沒有給她發過。

象征性的打電話問了問需不需要人陪,就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來消息!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本不該是這樣的啊!”雲淺月喃喃到。

她回到租住的房子,空無一人,已經好幾天沒有人住過了,實在安奈不住,雲淺月抬手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過了好半響,就在她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那邊接通了,吵鬧的聲音傳來。

有弟弟哭鬧喊疼的聲音,有母親溫柔哄著的聲音。

父親急切的說了一句,“辰毅感冒了,哭著不紮針,我這正忙著,你照顧好自己啊!”

說完不等雲淺月說話,電話直接掛斷。

她拿著電話,愣愣的蹲在茶幾旁邊,前幾日還感動母親說這個房子找了一個月,現在對比下,還真是可笑啊!

這一晚睡得極為不安穩,夢裏都是岩漿,拚命的跑也跑不掉。直到被噩夢驚醒,再也不敢睡,一個人抱著被子,窩在床的角落裏,守著黑暗慢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