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厭倦 喝醉 怨聲起

奉原麵露難色,他一點都不想被吵架的情侶波及到。

“小蘇大人,要不然你改天再來?”

“改天?”蘇清眠語氣冷了下來,“沒有改天了,莫名其妙!”

明明上次見麵還是好好的,聆夜聲生的什麽氣啊,氣到不見他?

行啊,他也不想見他了。

往前走了幾步,蘇清眠忽然轉身,朝著最大的宮殿裏跑去。

侍女趕緊去攔他,看侍女緊張兮兮的樣子,蘇清眠知道他蒙對了,聆夜聲就在那個最大的宮殿裏麵。

好不容易跑到門口,就被士兵一圈一圈地圍了起來。

“住手。”

奉原暗暗擦汗,怎麽還動真格的了,這要是傷到了蘇清眠,那位不得瘋了啊。

奉原揮袖震開士兵:“都退下。”

士兵認得奉原,猶豫了一下退了三米遠。

蘇清眠感謝地看了奉原一眼,轉身往殿裏麵跑,可是門口像是堵了一層看不見的棉花,不管他怎麽闖都進不去。

“聆夜聲,你今天要是不見我,這輩子都別想見我了。”

“正和我意。”

輕飄飄的話語從樓內傳了出來,不過四個字,蘇清眠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腳冰涼。

牽強地笑了笑:“聆夜聲,你在說什麽啊?”

聲音帶著顫抖:“是不是我最近沒來你生氣了?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也答應了的,你要因為這個生氣,就太任性了。”

蘇清眠手放在無形的屏障上:“等過了這段時間,我會好好陪你,別生氣了。”

“你為什麽會以為我是生氣才不理你?”聆夜聲嗤笑,撤了屏障,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華衣,越發顯得冷峻漂亮。

見他就行。

蘇清眠一喜,不管聆夜聲為什麽生氣,隻要他肯見他,他就有辦法哄他開心。

“聆夜聲!”

蘇清眠和往常一樣,靠近聆夜聲,但是他一靠近,旁邊的士兵就會攔住他。

“聆夜聲?”

他不解地歪了歪頭,眼睛中氤氳著難過。

“我倦了,不想再看見你。”

聆夜聲說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棄,好像真的厭倦了蘇清眠,多看他一眼都是徒勞似的。

蘇清眠推開士兵,睜大了眼睛:“你再給我說一遍?”

他倦了?

他說倦了?

這是那個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給他的男人說出來的話嗎?

蘇清眠腦海中閃過很多場景,所有能證明聆夜聲對他情深不倦的畫麵。

黑塔中,聆夜聲擁他入懷,一遍遍說著海誓山盟;中庭之樹上,聆夜聲帶他看遍全光海的美景,溫柔的眉眼,似要超越永恒。

想起他們抵死纏綿的每一次。

每一秒都值得無限循環,細細回味。

裏麵蘊含的甜蜜,叫人夢中都能笑醒。

“你不要說氣話,”蘇清眠維持叫人心疼的微笑,“這種話別對我說第二遍了,好嗎?”

他推開重重士兵,去拉聆夜聲的手,聆夜聲不悅地皺眉,拍開他的手。

“小蘇大人,聽不懂人說話嗎?”

蘇清眠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抬頭對了一雙毫無一絲憐惜的眼睛,冰冷淩厲,這樣的眼神蘇清眠覺得陌生得可怕。

他後退了幾步,不住地搖頭。

風卷了葉,流過了雲。

人一旦習慣了某種事物,事物發生改變後便很難接受。

像今天的風,比平時大了一點,但是蘇清眠就是覺得好亂啊,擾得心情也亂了。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看慣了聆夜聲的溫柔,總是會忘記他的真實樣子。

矜貴高雅,冷漠淩厲,光輝聖潔,這樣的聆夜聲才是普世對他的認識,而不是那個愛得卑微的蘇清眠認識的聆夜聲。

現在的聆夜聲不過是在他麵前恢複了平時的樣子而已。

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蘇清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

既然人家說倦了,他要糾纏不清的話也沒有意思,聆夜聲可以作壁上觀地麵對分手,他蘇清眠也可以。

“這段時間打擾天樞主大人了。”

蘇清眠幹淨利落地行了一個下臣禮,轉身離去。

如果他的腳步不踉蹌的話,這會一個很漂亮的反擊。

蘇清眠回到山河別院就失神地坐在**,行屍走肉一樣。

微幾荷不停地問他找到救綰珂兒的方法了嗎,蘇清眠就是不回答,反手把他退出門外,狠狠的關上門,倚在門上任由身體慢慢滑落。

就這樣結束嗎?

結束好說,不過是以後不再愛,不再付出。

可是那些已經付出去的怎麽辦,那些收不回來了啊,要他怎麽甘心?

小精靈的窩靜悄悄地躺在房間的角落裏,蘇清眠對著窩拳打腳踢,發泄過一通後精疲力盡,抱著窩縮在角落中,肩膀聳動,沉默哭泣。

家裏的事情夠多了,蘇清眠不想再給蘇霧淮添不必要的麻煩,在幾位哥哥麵前他裝作沒事人一樣。

偶爾會對著天上某朵雲彩發呆,那朵的形狀像聆夜聲的小精靈形態,尤其是翅膀的形狀。

蘇睦不見人是常態了,蘇清眠都習以為常了,但是有一天他發現萬明墟也躲起來了。

又一個身邊的人要出事了。

蘇清眠心煩意亂地亂走,無意中走到了格格的墳墓邊,他在墳墓前愣了好久,終於是放聲大哭。

他誰都救不了。

他自己的愛情都搞得一團糟了,更別說救即將上刑場的綰珂兒和天賦惡化的蘇睦和萬明墟。

一直以為從出生,自己便是萬人矚目的天才,小小年紀便會許多高階術法,甚至能自創終極術法,以為自己走在了世界的最前端,天下無敵。

可是,他什麽都解決不了,廢物罷了。

可笑。

“格格,”他摩挲著笑笑的墳墓前麵的石碑,“我想你了。”

蘇清眠私下過得渾渾噩噩,人前卻快樂得不行,蒼穹下期刊收稿都一改之前正經的風格,收了很多歡脫的故事。

他是敏感的,在脆弱的時候偏要隱藏住所有的脆弱,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但是他強行裝出來的平衡都在聆夜聲放出有了情人的消息後打碎了。

聆夜聲好像要告訴全天下人他有了一位心怡的情人,帶著情人招搖過市,哪裏場合人多,前往哪裏去。

蘇清眠也有自己的人際圈子,出入一些場合是難免的,他遇到了聆夜聲和他的情人。

那曾經隻屬於蘇清眠的溫柔眼神,現在是屬於其他人的人了。

蘇清眠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腳下飄忽,他擠開人群,來到眾星攬月的月麵前,舉起酒杯:“我敬天樞主一杯。”

聆夜聲眼睛中閃過一絲驚訝:“我不喝酒。”

蘇清眠淡笑:“沒事,我喝。”

仰頭喝下杯中的酒,抬著不穩的手指著聆夜聲身邊的人:“天樞主的眼光不好,這人,太醜了。”

那情人正受寵著,有人這樣說他,他麵上抹不開:“你是誰啊?敢這樣說我?你有幾顆腦袋啊?”

嘖嘖嘖,聽聽說的什麽話,典型的炮灰語錄,聆夜聲到底怎麽看上這種人的。

“還是個淺薄的人,一開口就把威脅的話放在嘴邊。”蘇清眠笑出聲來,在人群中大聲說著。

情人剛想發作,就被聆夜聲拉到了身後。

聆夜聲:“小蘇大人一開口便評論他人容貌,似乎離淺薄二字的距離也不遠。”

蘇清眠愣了一下,嗤笑著拍了拍聆夜聲的臉:“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你。”

他醉醉的,神誌都在飄,但是聆夜聲說他的時候,他還是會傷心。

有人說酒精麻痹神經後會感受不到心痛,都是騙人的。

是他喝得不夠多嗎?

可能是吧。

蘇清眠見旁邊桌子上有酒,拿起來就喝。

喝完還學人家大俠的樣子,把酒杯啪的一聲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喧囂。

“我給大家唱首歌助助興怎麽樣。”

他站不穩,跌在了聆夜聲的身上,聆夜聲皺眉看他:“你醉了。”

蘇清眠站直身體:“哎,對了,這首歌也是獻給天樞主的,我祝天樞主大人好人一生平安,幸福到死!”

他不去眾人的眼光,跳上桌子,怎麽說都是在另一個世界當過三棲明星的,佳作無數,唱首歌完全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此情此景,他倒是想起來一首他原創的歌。

“夕陽昏,野獸淒,爬行的藤蔓在靜默中燃燒。”

“你放手歡笑,看我在深淵中掙紮。”

“原始的森林在狂歡,有滴不落的淚結了冰霜。”

“浮生物語多癲狂,任破碎的灰燼平和暗殤。”

蘇清眠不知道自己唱了幾遍,熱熱鬧鬧的場子在他海妖一樣的嗓音中漸漸沉靜。

最後是蘇拂榷強行把他帶走的。

蘇家哥哥們聽了蘇清眠的醉話,這才知道弟弟身上發生了什麽。

聆夜聲似乎是存了心不讓蘇清眠好過,身邊的情人換來換去,還想方設法地在蘇清眠麵前顯擺。

蘇清眠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千字的叫《欲求不滿的天樞主》的文章發表在蒼穹下中,明裏暗裏諷刺天樞主是個眼光不好的男人。

光海的人看了文章後,茶餘飯後都在討論聆夜聲。

聆夜聲在光海普通人眼中是不怎麽好的。

被橘枉辭控製的那些年,他做了很多壞事,什麽事壓榨百姓他就做什麽。

橘枉辭很聰明的,他讓聆夜聲做壞人,自己去做好人,給了普通百姓很多小贏小利。

百姓接觸不到上層的真實麵目,很容易被人帶偏。

他們覺得壞人聆夜聲害死了好人橘枉辭,聆夜聲的罪名又多了一項,他近來又不好好管理政事,反而亂起了後宮,百姓們對他的怨言更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