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絕望的未來
天珠變中文
宋雪峰洗漱了一陣後,接過孫麗麗遞給來的毛巾,將臉和頭發都擦幹淨了。
“別生氣了,好嗎?你去睡一會兒吧,別太累了。”孫麗麗勸道。
宋雪峰一想也是,反正這些學生們都已經把列車開回隧道那邊去了,自己也犯不著為這些毛孩子生氣。從昨晚列車追尾到現在,自己基本上沒有合眼,趁著章武他們還沒有從北山市回來,趕緊趁機休息一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宋雪峰找來兩個白班乘務員,叮囑一下站台調度室值班的事情,便找了個臥鋪包廂去休息去了。
被折騰得筋疲力盡的那些夜班乘務員早已睡去,隻有少數幾個白班乘務員還坐在過道的自回凳上,小聲地交談著。
薛建國等人也睡去了,李誌剛雖然也有些累,但由於心亂如麻,在包廂裏麵躺了一會兒,怎麽也睡不著,幹脆爬起來去找那兩個專家商議事情。
那兩個沒有跟車回隧道的專家分別是一男一女,正在一個包廂裏麵交談,見到李誌剛過來了,邊邀請他一道坐下來休息。
“兩位老師,現在大家都在休息,我想問一個問題,張大夫說的那種伽瑪射線大爆發的後果究竟會有多嚴重?”李誌剛問道。
兩位專家對視了一下,其中那位女專家說道:“你講就是那個在廣播裏麵講話的那個吧?小夥子,我們也正在談論這件事情。可以說,未來的情況非常不妙,我們將要麵對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說是絕望的未來。”
“小夥子,我雖然是張教授的同行,也是搞醫的,但我是搞中醫的。從醫學的角度來看,如果這地球上就剩下咱們點人的話,將來大家生病,就得全靠我們中醫了。”那位男專家說道,“雖然我們中醫界多年來一直在和那些取消中醫的言論家們抗爭,可今天看起來,目前的形勢還真有些戲劇性。”
“這位是東海中醫藥大學的杜仲,我是東海市華山醫院的婦產科大夫林秩。”那位女專家補充介紹道。
李誌剛想起來了,張鳳波在出發前介紹過,專家組裏麵有幾位是搞醫的,看來這兩位就是了。
杜仲接著說道:“如果的話,我說的是如果,如果地球上人類滅絕了,最現實的問題就是人類文明也必定危在旦夕。以我說的醫學為例,現在的西藥是工業文明的乘務,在生產中都需要諸多工序,每道工序都需要大量人工和專業設備。工業文明的特點就是需要精細而龐大的社會分工,就咱們這點人,估計什麽西藥也製造不出來。”
李誌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杜仲又接著說道:“我們中醫就不同了,在幾千年的農業社會中,中醫發展得非常完備,自我生存能力非常強。別說咱們這麽多人,就是在幾十人的小山村裏麵,一位中醫同樣可以應付全村人的各種常見病。需要藥的時候就到山上采些草藥,實在沒有藥用針灸一樣可以把病人治好。”
林秩這時插言道:“杜教授,你別洋洋自得了。現在咱們身處困境,那裏有功夫聽你講中醫的優勢呢。也不知道張鳳波他們怎麽樣了,我的心裏頭亂極了,家裏麵也聯係不上,沒準……”她掩麵哭了起來。
李誌剛心裏一酸,也想起自己的家人。他強忍淚水,打岔道:“杜老師,這列車上還有你的學生嗎?”
杜仲一愣,想了一下說道:“我隻帶博士生,真不知道學校裏麵的本科生什麽時候放假。好像也是這兩天吧?”
東海中醫藥大學同濱江理工大學、東海電子科技大學等,都是東海市的重點大學。李誌剛仔細回憶一下,好像聽人說起車上有這所學校的學生。哦,對了,記得自己在餐車召開緊急會議時,有一節車廂的代表就表示過,她們是東海中醫藥大學的學生,可以為列車上提供一些醫療服務。
“咱們下一步可怎麽辦呀?張教授他們到現在也沒有回信。現在移動電話的信號全沒有了,連衛星電話都打不通,真讓我著急呀,嗚嗚……”林秩仍舊在一旁哭泣。
杜仲煩躁地說道:“有什麽好哭的?我心裏也煩的,你再哭我就下車溜達去。”
林秩不敢哭了,強忍淚水,顫聲說道:“昨天還是好好的,怎麽一天時間,這世界就變成這樣……早知這樣,咱們還不如在家裏和親人死在一起呢……”
李誌剛勸道:“老師,你別難過了,咱們幸存下來,就是家人們最大的心願。”
杜仲也開導道:“你早先不是一直想爭東海第一婦產科大夫嗎?現在好了,沒有忍跟你爭了,你可能是全地球目前技術最高超的婦產科大夫了。”
李誌剛心裏一動,杜仲這句看似玩笑的話還真有些道理。他想起有人曾講過這麽一個科學道理,高級生物的種群要想繁衍下去,種群中的個體數量要保持在一定數量以上(原來人類往往關注的是東北虎之類的瀕危動物,沒想到這一命運這麽快就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目前看來,我們這些幸存者的數量差不多足夠了,這裏麵又有一位婦產科大夫,更增強了這些幸存者繁衍下去的可能性。
林秩生氣地說道:“當個全球第一又有什麽用?親人們都沒有了。沒有現代醫療體係的支撐,特別是沒有電,我什麽手術都不敢做,隻能當個高級接生婆。”
杜仲笑道:“一看就是你們西醫的典型觀點,過度依賴醫療設備。現在沒有了這些設備,你們就全傻了吧?”
林秩歎道:“你們中醫也沒有什麽可誇耀的,中成藥的有效期也不比西藥長多少。現在咱們這些人還能吃點人類剩下的,等過了幾年,糧食也全部過期發黴,咱們大夥都得到土裏刨食去,哪能養個專職醫生呢。”
李誌剛心裏一驚:真有可能是這樣的,別看現在城市裏麵的食品非常豐富,可是過不幾年,這些食品就會全部過期。看來,這真是一個大問題呀。
杜仲又笑道:“還用等幾年後,這伽瑪射線不隻是僅僅殺傷人,也殺傷動物,估計三天後我們就什麽鮮肉也吃不上了,以後就隻能吃那些人剩下來的醃肉和肉灌製品,再接下來就是肉罐頭,最後就什麽也沒有了。到那時候想吃肉的話,就隻能吃人肉了。”
“你別說的這種惡心人的話好不好?”林秩不高興了,生氣地說道,“你們這些男的就知道吃肉,喝酒。我看人類遭遇這麽一場浩劫也很好,把人類的惡心都能借機清理掉,讓地球重新回到山清水秀的時代,什麽環境汙染,都見鬼去吧。”
“你還真別說,這地球上要是沒有了人類,大自然幾十年內就能夠恢複得非常好——可惜動物沒有了,植物也估計夠嗆了,剛才張鳳波已經給咱們看了,這伽瑪射線威力可真大,連月季花都能照死。”杜仲說道,“沒有十年後,咱們這幫人就像呆在月球上似的,一點綠色也看不到,整天隻能吃過期罐頭,最後統統因食物中毒死掉。若幹年後,地球上的生命再從單細胞生命開始,重新來一遍生命進化史。”
“那也好,人類早就該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了。”林秩恨恨地說。
李誌剛在一旁笑著說道:“兩位老師,咱們一口一個人類的,好像咱們自己不是人類似的。”
三人都笑了起來,包廂裏麵剛在那種悲傷無助的氣氛逐漸被改變了。
“咱們別坐在這裏庸人自擾了,你聽,別人睡得多香啊。”林秩說道。
李誌剛和杜仲側耳一聽,車廂裏麵還真有好幾個“調子”的呼嚕聲。